大宫女司音从外面入内,神情中有些忐忑,"主子,常德郡主醒了,正吵着要见太子殿下呢。"
若微叹了口气,拿眼看着紫烟似乎是在求助,紫烟随即笑了,"主子放心,奴婢这就过去看看。"
若微点了点头,"快去吧,馨儿这丫头除了太子殿下就最听你的话。你过去好好哄哄,可千万别说走了嘴。这宫里人多口杂要格外小心。"
"奴婢知道轻重。"紫烟应了一句便跟着司音向殿外走去。
第一卷悠悠情未老第22节:第八章残夜挽银河(3)
湘汀上前奉上香茶,"娘娘,快喝口水吧。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一整日滴水未尽,一会儿让膳房做点儿可口的膳食,您多少得吃一点儿。"
若微接过茶盏,一口气儿喝了一个"杯干碗净",又把头顺势靠在湘汀怀里,闭上了眼睛。
湘汀伸手帮她理着略显零乱的鬓发,轻声说道:"娘娘如此不放心,倒不如刚刚随许大人的官船北上回京算了。"
"这怎么成?"若微睁开眼睛,"姐姐一向聪慧,怎么会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历害?太子殿下此次,一路之上无异于深入虎穴,我虽不畏死,但是如果与许大人同往,万一有个闪失被生擒了,我们只会连累他。"
若微曾经说过,这两个男人对于她而言,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离了谁都是永远的残缺,她更不会以任何一方去换取对方的安全。可是这一次,她食言了。
是的,这样一个欲盖弥彰的障眼法,也不知能不能发挥作用。如果能,那么许彬的危险则保正了朱瞻基的安全。那,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反之,她也不能安心。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只是因为自己的愁锁双眉,一切心事便被他窥到了。于是,这样一个计划便应运而生,她再次陷入两难的煎熬之境,有苦难言。想想他的笑容,难道这是他所期望的。若微摇了摇头,心底一声轻叹,许彬,在她面前无所不能,然而有时却会流露出难得的孩子气,非要如此,将两个人放在同一危险的天平上,让她牵畅挂肚,寝食难安,才行吗?
"娘娘,可是......"湘汀看到若微面上忽明忽暗,便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若微偏又追问。
"奴婢是在想,这密报既然能够送达咱们这里,恐怕乐安汉王府自然是也已经得到信了。如果他们真有谋国之心,就算是被我们李代桃僵的障眼法所蒙蔽,扑了空没有拦住太子殿下。那么他们会不会反过来潜入南京......"湘汀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若微猛地直起身,瞪大眼睛望着她,"你是说,难道他会派人潜入南京擒住我和馨儿,以逼瞻基就犯?"
湘汀没有回话,然而目光中的忧虑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若微摇了摇头,"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若真是到了那一天,纵使玉石俱焚,也不苛且偷生,连累他们。"
他们?湘汀心中一颤。
原来在娘娘的心中,那位许彬许大人,与太子殿下是一般无二的。
第一卷悠悠情未老第23节:第九章 归途迷雾迭(1)
第九章归途迷雾迭
山东乐安汉王府内。
侧妃李秋棠所居的西福殿书房内,李秋棠怀抱琵琶,手指轻抹,曲音缥缈。朱高煦靠在圈椅之中半眯着眼睛,一只手在腿上轻轻拍打着节拍与曲调相和。
忽然,李秋棠手指渐起,曲音骤停。
"怎么不弹了?"朱高煦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李秋棠唇边浮笑,直起身子将琵琶放于书案之后,伸手便推开窗子,于是一阵微乎其微的"咕咕"声便传了进来,她双手合拢放平,一只白鸽竟悄然落在她的手上。
她笑意吟吟,手捧白鸽轻轻抚着它的羽毛,又凑在它耳边低语了几句,好像是在与久别重逢的老友闲话家常。
而坐在一旁的朱高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伸手在桌子上重重叩了两下。
"知道了,急什么?"李秋棠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解下缚在鸽子腿上的布条,恭敬异常地递给朱高煦。
朱高煦打开一看,不由眉头深锁。
"王爷,情况如何了?"秋棠上前问道。
朱高煦将手中的布条丢给她。
秋棠美目一扫,"他已经启程了?"
"想不到他居然走水路?应该是归心似箭策马狂奔才是,怎么会突然改走水路呢?"朱高煦背着手在房内慢慢踱步。
"信使不是说了吗?前些日子他在南京抢险时被砸伤了,说是受了内伤,好像还咳了血。自然是受不了车马的颠簸,所以才改走水路的。"李秋棠手执一柄团扇,为朱高煦轻轻摇曳。
"走水路?还是有些想不通,难道是已经对本王有了戒心,怕经过咱们山东境内的时候路上不太平,所以才走水路的?"朱高煦眼中寒光四射,从李秋棠手里夺中扇子用力扇着。
"王爷!"李秋棠神色肃然,"事到如今,不管他走水路还是陆路,我们唯有双管其下奋力一搏,再不可犹豫摇摆了。"
朱高煦目光如鹰直勾勾盯着她,像是要射入她的心房。
"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她秀眉高挑,凤目中寒光逼人。
朱高煦犹豫再三,"好,咱们就兵分两路。让夜鹰通知隐居在庙岛的那些倭人。就是海上飞过的一只鸟儿也不能给我放过。"
"是!"李秋棠又问,"那陆路呢?"
"陆路?"朱高煦笑了,"那个宝贝呢?养了这么些日子,该她登台了。"
"月奴?"李秋棠似乎一怔,"真的用她吗?王爷不怕她又会是一个权妃吗?"
"她?"朱高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目光中是隐隐的杀气,"她是一只狼,不会因为喜欢上一只羊而改去吃草的。"
"哦?"李秋棠仿佛有些不信——
浩瀚的水面上,波澜微起。
夜色中一艘官船高挂风帆疾速前行,船舱内丝竹雅韵,一袭白衣的俊秀男子独自小酌。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爷,添点热茶吧!"是朱瞻基身旁的近侍太监小善子。
"进来"!他语气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善子推门而入,将手中的茶壶、茶盏轻放在桌上,忍不住拿眼睛偷偷瞄着他。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位许彬许大人一身皇太子正装在身,举止气度还真是与朱瞻基有几分相似。孙娘娘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也不知管用不管用,真盼着殿下陆路能走的顺畅些。否则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边都白忙活了。
"到哪了?"他眼皮微抬,随意一问。
"刚出了南直隶的水域。"小善子照实回答。
他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算了一下,"两天之后此时,应该路经蓬莱。"
"正是,许大人说的对极了!"小善子连连点头。
他目光一扫,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你,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
"正是,奴才六岁入宫,一直服侍太子殿下!"小善子转了转眼珠儿心中暗想,这位许大人虽然被太子殿下引为至交好友,与太子最为宠爱的太子嫔孙若微也是相交多年,可平日伴驾与太子殿下在书房中里下棋或是闲聊朝政时,常常是少言寡语、难开尊口,今儿不知怎的他竟会突然关心起自己来了,正在疑惑只听他又问道,"你,可会泅水?"
"泅水?"小善子摇了摇头,满心疑惑,所以开口问道:"许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他眉头微拧似在筹谋,片刻之后便对小善子低声吩咐了数语。小善子立即面色大变,似信非信连连点头面带惶恐之色迅速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走陆路的朱瞻基与锦衣卫佥事颜青、李诚二人策马狂奔,一路之上人马不歇,很快便进入了临西境内。
"殿下!"李诚与朱瞻基并驾而行,开口说道:"已经跑了整整三日,前面就是临西境内,此处距京城不过五六百里,算算脚程再有两日就到了,咱们就在前边歇歇脚吧。"
朱瞻基稍一沉吟,随即点头应允。
临西是山东与河北接壤之处,东濒卫运河,南邻馆陶,西接内丘县,北衔威县、清河。此处已属北直隶的辖区。
从此处往北,该是一马平川了,可是往往越是如此,越不能大意。
第一卷悠悠情未老第24节:第九章 归途迷雾迭(2)
大道边上有一家简陋至极的小客栈,朱瞻基三人就在此处歇脚,颜青将三匹马在院内拴好,李诚则跟在朱瞻基身后进了东边的一间客房。
"殿下,娘娘再三叮嘱过,咱们三人要同宿一室、轮流休息,而且只能吃自带的干粮,不能在外面用膳!"李诚关好房门,将身上背的包裹放在桌上,压低声音对朱瞻基说。
朱瞻基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万分,若微真是心细如发,人虽然没有跟在他身边,可是事事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客官,给您送洗脸水来了!"门外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李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佩刀,朱瞻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把门打开。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双十年华的村野女子,虽是布衣荆钗、鬓发微乱却长的姿容清丽,身材纤细。她提着一桶热水刚要入内,李诚则立即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姑娘,我等自己来就是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那敢情好,只是怕被掌柜的看到定会骂奴家偷懒,又要挨罚了。"
李诚眼中闪过一道厉光,盯着她的眼眸细细打量,随即说道,"我兄弟身子不适,已经安置了,怕吵的很,所以就不劳烦姑娘了。"
"哦?"她探头往里面一看,只见朱瞻基头冲里歪椅在炕上,仿佛睡着了一般。"那客官是否要用些夜宵?我们这里虽然简陋,可是平常的酒菜面食也说的过去。客官如果需要,奴家马上让厨子去做。"
"不用了,我们只是住上一晚,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就不劳姑娘费心了。"李诚似乎有些不耐烦,他挡在门口,一只手已经要去关门。
那女子笑了笑,"那好吧,小女名唤月奴,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再吩咐,奴家先下去了。"
"有劳了!"李诚看她走远了立即掩好房门。
月奴缓缓走出院子,来到前面一间小屋推门而入。
小屋内烛火幽暗,有四人围坐桌边正在用餐,其中一位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见她进来,抬起眼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去看过了?"
"嗯!"月奴轻声应着。
"是他吗?"他端起酒杯一饮而进,目光如鹰一般逼视着她。
"不是。"月奴摇了摇头。
"又不是?"他似乎有些不信,两道浓眉紧拧在一起,面色微微有些吓人。
"大哥何须担心,早说了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咱们兄弟还是先乐呵乐呵吧。"另外一个稍显年轻的黑脸壮汉伸手拉过月奴,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摸来揉去,满是酒气的嘴凑在她耳边调戏着,又想去亲她的嘴。
"哎呦!"随即响起一声惊呼,那黑脸壮汉立即松开手,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一道长长的血印子。"你这个死丫头,不想活了,居然还带着家伙?"
月奴站直身子,静静站在一旁瞪着他们,"你若是守规矩,我就是带着夺命追魂刀也不会砍在你身上!"
"你想找死?"那黑脸壮汉恼羞成怒,挥起大手照着月奴的脸就抡了过去。
"住手!"中年男子出言相喝,"大事当前,你犯什么混?"
此语甚是管用,黑脸壮汉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悻悻罢手。
"月奴。刚刚那个人,真的不是?"中年男子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与月奴咫尺相隔,目光如箭紧盯着她。
"我说了不是,你们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月奴玉面紧绷,苍白如纸竟无半点儿血色。
"好了,你先下去吧。"中年男子挥了挥手,月奴转身出了房门。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细细思忖片刻之后,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去,去看看。"
"是!"
不多时来人回报,"他们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中年男子端起酒杯深饮了一口,"没要吃的东西?也没有沐浴更衣?"
第一卷悠悠情未老第25节:第九章 归途迷雾迭(3)
"没有。大哥,这三个人行为举止甚是奇怪。看样子风尘满面该是赶了很远的路,可是到了客栈既不要酒菜也不打水洗澡,只是吃了点儿干粮就熄了灯睡觉。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似乎对马比对人好。当中的一个壮汉亲自给马喂料,喂的是上等的好料,而且放着屋里舒服的床不躺,却独自在外面守着马睡。"
"哦?"中年男子细细品着这话里的意思,面上微微浮起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把这个交给月奴。"
"这个?大哥!难道说他们几个就是咱们要等的人?可是......他们如此谨慎,连店里的饭菜都不吃又该怎么下手?"
"哼.......不吃饭,难道也不喝水吗?明日一早他们肯定要从店里取水,你只要把此物交给月奴,让她去办就好了。"中年男子脸上蕴含着阴冷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势在必得。
"是!"
"等等,你在边上盯着她。如果她再不老实,就干脆杀了她。"中年男子眼中闪出一道凶悍之光,神色更趋暴戾,让人莫敢不从。
"是!"
五更时分,天刚刚见亮,朱瞻基与李诚等人就起身了。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迎面就看到月奴端着热腾腾的粥饭上前。
"几位客官起的真早,还没用过早饭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盆热粥、两碟小菜、一壶热茶放在桌上。
"这位姑娘,我们自己带有干粮,所以没有要早饭!"李诚颇有些意外。
"月奴知道。几位客官想是身上不方便,所以才如此精打细算。只是出门在外原本就很是辛苦,若是三餐不周,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看你们吃自带的干粮定是渴的很,所以特意盛了些粥来,放心好了,不会跟你们多要一钱儿银子的。"她面上含笑、声音清脆,一席话说出来好似冬去春至,雪融冰释。
李诚就是再也戒备,此时也不好推托。
第一卷悠悠情未老第26节:第十章离人心上秋(1)
第十章离人心上秋
朱瞻基抬眼望去,只见她朴实无华的衣着,单薄纤细的身材,一张瓜子脸上素面朝天,只是那双大眼睛无端地十分引人注目,灵气中带着三分侠义,着实让人有些亲近。于是便微微一笑,双手一揖:"多谢姑娘,如此倒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
四目相对,她的唇边勾起一丝淡淡地略带迷离的笑容,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有些苦涩和幽怨。
朱瞻基仿佛心中暗自抽搐了一下,只觉得她看上去有些眼熟。
正巧颜青从外面走进来,"爷,马已喂好,可以启程了。"
朱瞻基这才缓过神来,"好,咱们也略用些粥饭,随后就走。"
月奴的双目始终没有离开朱瞻基的眼睛,她目光微闪,看了看朱瞻基,又看了看那盆粥,随即走上前去,手热茶壶拿起桌上的茶碗,缓缓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刚要来接,然而她失手一抖,几滴茶水便溅在朱瞻基的身上。
"哎呦,客官莫怪!"她立即从袖中掏出帕子帮朱瞻基擦拭着袍袖。朱瞻基面上颇为尴尬,伸手去挡,偏巧两人的手就碰到了一起。
朱瞻基想要抽手,偏她抓着不放,朱瞻基面色微变,而她却笑意吟吟。
李诚立即轻咳一声,上前说道,"多谢姑娘。这等事情我们自己来就是了。"
"是,月奴越礼了。"月奴面上微红,转身走出房间,又把门轻轻带上。
看着她的背影,朱瞻基却面色沉静,眼神儿阴晴不定,目光掠过李诚又看了看颜青。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整个客栈仍寂静一片。
四个身影推开朱瞻基与李诚等人留宿的房间,只见他们三人都倒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去,过去看看!"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吩咐着。
于是手下的随从悄悄上前,以手轻拭鼻息。
就在此时,原本在地上睡的死死的三人却突然腾空跃起,一时间刀光剑影,厮杀在一起。这边是刀剑交击银光闪闪将人逼入墙角,那边是掌风如浪翻翻滚滚密不透风遏人咽喉。
朱瞻基静立一旁,脸上毫无表情,只静静地盯着室内纠缠在一起拼死打斗的场面,"扑哧"一声,又一个人倒在李诚剑下,鲜血溅在墙上漾开一朵惑人的花朵。而颜青的铁臂钳着一个黑脸汉子的头狠狠撞在桌角,随即一声惨叫,一股血腥扑面而来。
不多时,另外两人也被拿下,如同困兽一般做着垂死挣扎。
"留个活口。"朱瞻基刚一开口,两名被擒之人已经自绝于面前。李诚伸手捏开一个人的嘴,面色微微有异,"殿下,是见血封候的毒药,平时包在金牙之内,关键时用力咬碎,立即身亡。"
朱瞻基眼中神情冷的怕人,仿佛还带着血色,他紧盯着室内四具尸体,眉头紧锁低问道:"是天策卫?"
"是。"李诚点了点头。
"走,马上离开此地。"朱瞻基抬腿向外走去。李诚与颜青紧随其后,出了院门就看到马前俏生生立着一个姑娘。
"你?"李诚上前以剑相指,"你们是一伙的?"
月奴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一双灵动的美目紧紧盯着朱瞻基,双膝一软跪在她的面前。"殿下是让月奴活,还是让月奴死?"
朱瞻基稍一迟疑便伸手将月奴扶上马背,随即也翻身跃上。
"殿下!"李诚与颜青即使是久经沙场见此情形也不免大感意外刚要开口劝阻只见朱瞻基已然策马扬鞭飞驰而去,也只好立即上马紧紧追赶。
李诚与颜青的心立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殿下一向不为女色所动,今日为何却偏偏大反常态,对于客栈中这个身分不明的女子怎会如此亲近?左思右想,不得究竟。
朱瞻基心中其实也半明半暗,此女早上送粥饭之际,假借为他擦拭身上的茶水在他手心里用手指写了一个"毒"字,以此示警,既蹊跷又隐密。朱瞻基将信将疑,却宁可信其有,于是与李诚、颜青二人佯装中毒倒地,果然引来杀手现形。这些人竟是天策卫,天策卫是皇家卫率,早年因为汉王救驾有功,朱棣曾赏给他一支。那么,这杀手背后的主指之人应是汉王没错。
可是这小小的月奴,为何要临阵倒戈呢?他原本没想明白,后来他突然记起,那明眸的笑容让他记起,她,竟是那一年遭人凄凌却如红梅般傲然绽放在冰天雪地的倔强女子。
她,如何出现在客栈?她,是不是汉王的人,又为何会知道汉王的阴谋?这一切,朱瞻基均不知晓,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她对他应该是无害的。否则根本不用费事,小客栈的局完全可以将他们悉数拿下,不必再生枝节。
所以,他愿意赌这一局。
正如月奴问他的那句"你想让月奴生,还是让月奴死?"
当时的局面,不管她是不是汉王的人,留下她,她唯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