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珈雪邪魅一笑：“那当然不行了。”
桀桀桀桀桀，在她没玩够（施守业）之前，谁也别想停！
余清梦这时候回过神来，委婉道：“可是雪师妹，这石洞上都是石头，我们怎么过去？”
虞珈雪摸了摸下巴，沉思不过一秒，就毫不犹豫的开口。
只见她目光灼灼，随后斩钉截铁道——
“砸！”
……
……
“不错！”
溯光仙君看到这里，非但没有999的愁容满面，反倒心情舒展，一张老脸上的皮也笑得展开，朗声道。
“不愧是本君选中之人！果然也对这些秘境有着别样的感悟！”
若是幻境中的一切都是寻常，他溯光仙君如何敢号称曾经的第一笔修？
他的这个幻境啊，可是大有玄机！
生怕999不懂，溯光仙君特意为它解释道：“老夫这幻境呐，乃是渡魂秘境的境中之境！凡是渡魂秘境中的传承，皆有一处与老夫的幻境相连。”
“就比如流觞那小子，他当日懒得多设计，只想让人都去尝尝他的美酒，可是美酒独饮未免孤寂，需要有人相伴才好。所以后来流觞那小子灵机一动，就说啊，这倘若真的有人心甘情愿与同伴分享，就亦来我这幻境中历练一遭，磨一磨心智。”
“只要不是个坏的，传承，也就给他们好了。”
溯光仙君本以为，这该是最容易达成的条件了。
可那时的流觞泉主却仰头将酒一口喝尽，醉醺醺地摇了摇头：“溯光，这啊，才不是简单的事情哟！”
事实证明，流觞泉主是对的。
几百年来，也就一个宣夜扬和余清梦罢了。
溯光仙君忽然笑了一声。
大抵他真的活得太久，如今竟然也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了往日故人。
“不过啊，无论怎么砸，都是没用的。”
溯光仙君道：“纵然老夫的幻境四通八达，但是这幻境与幻境之间亦有隔阂，不是能够轻易破开的。”
999：[……]
怎么说呢？
999用黑雾化出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黑雾身躯：[但是，我家小祖宗，从来也不做容易做的事情啊！]
溯光仙君：“。”
器灵曙光：“。”
等一下，为什么他们有一种像是捏马在山路十八弯上策马奔腾的失控的预感涌上心头？
……
……
而另一边，虞珈雪表示，她今天就势必要将这石洞砸出个窟窿，看看里面发光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树妖翠翠愣了一下，顺着这个思路也不禁问道：“用什么砸？”
虞珈雪毫不犹豫地回过神，指向了那真被捏马拖着的一滩东西，大义凛然道：“就用这玩意儿吧！”
余清梦：“？？？”
树妖翠翠：“？？？”
宣夜扬：“？？？”
余清梦第一个反对。
他结结巴巴道：“这样、这样是不……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虞珈雪振振有词，“废物都是放错地方的宝藏，他这么皮厚又头铁，坚持做坏事死也不悔改的精神，发挥在这里正合适啊！”
余清梦完全愣住，只能缓缓退下。
宣夜扬艰难地咽下一唾液，接棒余清梦，提出合理质疑：“但是我们该怎么用他砸？——我的意思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他眸中程度上确实是个人，只要是个人，就——”
就没法用来砸东西啊！
恰好此时，虞珈雪微微垂下头，对上了地上施守业的目光，顿时勾起了半边的唇角，邪魅一笑。
宣夜扬对上了虞珈雪的笑容。
宣夜扬一顿。
宣夜扬本想说出来的话戛然而止。
而众所周知，只要不开口，那么话语权就一定会沦丧。
比如现在——
“只要是个人，就一定有头。”
虞珈雪缓缓抬起眼，将捏马牵在手中，走到了宣夜扬的面前。
虞珈雪大义凛然道：“去吧傲天兄，到了你为自己的傲慢赎罪的时候了！”
宣夜扬无助地会过头。
树妖翠翠兴致勃勃地看着，见宣夜扬回过头，顿时温柔似水道：“辛苦宣公子了。”
宣夜扬：“。”
算了，这位显然是绿姐忠实拥趸，他就不指望了。
于是他迅速挪开目光，企图从另外一位兄弟的身上得到支持！
幸免于难的余清梦和宣夜扬相接，顿时奉上了诚挚的祝福，与自己精神上永远的支持——
“去吧！”他诚恳道，“傲天弟，快上吧，别让雪师妹久等了！”
宣夜扬：“……”
白甜兄，你倒戈的速度真的不必这么快的！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宣夜扬抡起了大锤——哦不，抡起了施守业，一顿框框乱砸。
期间还伴随着施守业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和含糊不清的叫嚷。
“几位好汉……我错……我知道错了……！”
“啊啊啊啊啊翠翠！翠翠你快求求他们！”
“……这并非是我一人……我也是听人之命，不敢不从……”
这样断断续续的哀嚎，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闻，定然会心生怜悯，以为他遭遇了怎样的酷刑。
就连树妖翠翠都忍不住几次抬头。
倒不是心软可怜施守业，而是害怕施守业的哀嚎引来三人的怜悯。
树妖翠翠的瞳色瞬间变得极深。
她知道，这人如今的表现，也正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然而注定要让施守业失望了。
面前的三个修士……
[呃，]999都忍不住开口，[这三人，还真是各有各的铁石心肠。]
余清梦从小颠沛流离，又身处于合欢宗内，见惯了风月，除非是有情人被迫分离之时，又或是因世俗上的“不般配”而被强行拆开的情侣会勾起他的心头事外，其余别的，余清梦可见的太多了。
虞珈雪更不必多说。
她本来眼中就是一堆像素小方块——谁会因像素小方块的奇形怪状而感到恐惧不忍？更别说施守业做下的那些错事，虞珈雪只觉得千刀万剐都不足为过。
说什么“主谋另有他人”？笑话，若非是他起了贪念，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怎么会真的将那样恶心的毒计付诸于实践？更别提在翠翠到了施仙村后，但凡他能对她好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而宣夜扬……
宣夜扬……
“桀桀桀桀桀桀！绿姐！这个真的好玩耶！”
虞珈雪：“。”
余清梦：“。”
树妖翠翠：“。”
显然，这位宣大公子已经从中找到了乐趣。
他一刻不停地轮着手中的施守业，时不时口中还会冒出“桀桀桀”的笑声，惹得余清梦也开始好奇起来，抓心挠肝了许久，终是忍不住上前也想要一试。
既然事已至此，虞珈雪索性召唤了小美，让它叼着玉光皓出现，以此发挥玉光皓最后的余热。
且不说，树妖翠翠在见到小美时都有片刻的恍神和失语，单说小美的出场，对于石洞内的众多修士而言，那也是相当震撼的！
有一点，溯光仙君先前说得没错，那就是两方的隔膜不能轻易破开。
虞珈雪等人只能透过顶端那层透明的存在和底下石洞中的修士交流。
好不容易虞珈雪解释清楚自己不是妖孽，甚至来不及多和祝星垂说一句话，也没等到在看见虞珈雪时神色瞬间复杂的叶璟天开口，身旁的小修士率先惊叫起来。
他颤颤巍巍道：“这、这——这位道友，你身边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知道面前这个容貌倾世绝丽的女子是羲和宗的弟子，他也知道羲和宗作为赫赫有名的修真界第二宗门，其中必然有珍宝宝物无数。哪怕不是御七峰弟子，底下的玉兔峰、素娥峰，都不会苛待自家徒弟。
但就这位虞道友身边的这种东西。
黄黄的，黑黑的，裂开的，会桀桀怪笑的——
无论放在那个门派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吧？！
哦，这个陌生弟子的这个表情。
虞珈雪表示，自己见多了。
她无比淡定地回复道：“妖兽，妖兽罢了。”
底下的众修士：“……”
谁家妖兽长这个样子？？？
我就问你！谁家妖兽！
长！这！个！样！子！啊！
你特九幽的，当我们没见过妖兽啊！
“这不是妖兽。”一位妙音宗修士喃喃道，“这根本是夭寿了吧！”
而先前提问小弟子更是眼白已经向上翻起，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身边的修士赶紧扶住他，同时再次开口提问：“所以刚才，是它在砸我们头顶的石头么？”
她的眼神满怀希冀。
然而这一次，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虞珈雪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宣夜扬见他们好奇，得到了虞珈雪的眼神示意后，更是主动提起了手中的施守业：“用的是这个。”
底下的诸多修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好说话！
别动手啊！！！
就连大和尚都下意识别开眼，口称佛号，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事到如今，必须念一遍清心咒，才能保证他自己不坠心魔了！
而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虞珈雪成功确认了现场情况。
好消息，祝师姐没事。
坏消息，玉临安还是遇见了祝师姐。
哦，还有那个叶璟天，虞婉儿。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珈雪看了又看。
她知道自己或许没法破开屏障，但若是就此离开，虞珈雪也还是不放心。
999的声音突然冒出，它认真规劝道：[宿主不要再纠结了，这是不可能合并的。你现在就应该好好管自己修炼，不要在管太多了，毕竟有的时候天命使然……]
等一下？
虞珈雪：“！”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冒出了很多画面。
比如梦开始的地方，比如叶璟天最爱吃的事物，比如小帅，比如……
总而言之，让我们一起大声说“谢谢999”！
999：[……]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感谢！！！
然而虞珈雪在乎999的想法，和地下所有修士眼睛所受到的暴击吗？
不。
她根本不在乎。
999痛苦地看向了溯光仙君和器灵曙光，语气悲伤沉痛：[她，只在乎她自己。]
溯光仙君：“。”
器灵曙光：“。”
不知道怎么安慰，就——
“凑合过吧，”
器灵曙光拍了拍999的黑雾团，难得语气也有一丝沧桑：“还能怎么办呢？还能离（开）咋地？”
溯光仙君：“……”
溯光仙君立即为自己正名：“我和这丫头还是有区别的！”
几乎就是溯光仙君开口的同时，虞珈雪的眼神正下落在祝星垂身后闪闪发光的金刀上，整个人的精神都瞬间抖擞起来了！
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让一个水性杨花的花心男人不要四处勾搭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去修炼《痴怀九命法》啊！
见虞珈雪久久不语，叶璟天也再也忍不住，他“呈”的一声，姿态潇洒的收起自己的剑，引得身边修士纷纷侧目。
总算将他们投注于虞珈雪身上的目光收回了一些，叶璟天心中十分自得，但他努力压下，并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了虞珈雪。
“雪——这位道友。”叶璟天及时改口，目光失望，“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一直一言不发的树妖翠翠闻言，原先笑盈盈的表情一顿，随后笑得更加温柔。
作为一缕怨魂，她本不想，也不该凑这个热闹。
但此刻，树妖翠翠徐徐转过身。
第93章 哔哔哔哔哔
叶璟天之所以喊出这个称呼， 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不想暴露自己和虞珈雪得到关系。
一来，叶璟天先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叶家嫡系第一人，后来又在无上剑宗造势， 被吹捧为“金丹第一人”，哪怕他本来不是个骄傲自负之人，在这样的幻境下沉浸多年，也要生出极为自负来。
更何况， 叶璟天天性中本就带着几分自命不凡的清高。
他不愿承认和虞珈雪的关系， 原因无他， 无非是觉得当日虞珈雪从无上剑宗出去的不明不白，而他本人自认对虞珈雪这个未婚妻“无意”， 也不想别人总将他们牵扯到一处。
这二来么……
叶璟天其实也在害怕。
没错，在叶璟天的心底，有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惶恐。
毕竟那日在无上剑宗的正殿之上， 虞珈雪凌然不屈的风姿实在过于令人难忘， 哪怕过了这几年，依旧有当日目睹了全部的弟子在私下念念不忘， 口口相传。
叶璟天……
叶璟天其实也没有忘记。
高洁似明月， 冷傲若霜雪。
每每在午夜梦回时， 忆起当时的场景，叶璟天的心中都会怦然一跳。
然而当他再回忆起这之后的事情，所有的悸动又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
——可是为什么？
分明在所有人的想法中，她都该是他的未婚妻，而他更是从未反驳。
叶璟天想，自己已经将意思表露的很明显了不是么？
既然如此， 她又为何偏偏还要逼他？不仅因心生嫉妒而伤害婉儿，那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厥词， 令他颜面尽失，哪怕在她离开无上剑宗后，依然有许多弟子暗中对着他的背影窃窃私语。
叶璟天没有去听过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不过是低微之人的话罢了，又有什么好去听的？
他们此生与大道最近的距离，大抵就是凝望他的背影吧。
话虽如此，这并不妨碍叶璟天又将这笔账记在了虞珈雪的头上。
如果说一定呀用一个词来形容叶璟天此时对虞珈雪的感情，那么只能用“又爱又恨”来形容。
他爱虞珈雪之前的柔顺卑怯，甚至叶璟天也不像是玉临安那样的喜欢娇柔女子，他同样也爱在无上剑宗正殿一瞬间的锋芒毕露。
可同时，他又恨她的光芒万丈，这样的耀眼夺目，竟然能让他这个“第一金丹”生出几分惶惶不安之心。
简而言之，叶璟天希望虞珈雪“优秀”。
但这份“优秀”，只该是属于“叶璟天未婚妻”的优秀，她可以有修为，也可以有个性，但这一切在“叶璟天未婚妻”这个头衔之下，都该退却。
……但她没有。
她不仅离开了他不知踪影，如今看来，似乎还活得更好了。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如火般在心中燃烧膨胀，火焰高涨，火舌也越来越高，直直燎至心口。
烫得灼人，几乎要化为一股不知名的妒火。
叶璟天握着剑的手更紧，手背上爆出了条条青筋，眸光也愈发紧迫，他紧紧地盯着虞珈雪的背影，几乎一眨不眨般的专注。
尤其是见虞珈雪似乎毫无反应，叶璟天联想起往日种种，一时间心中恼意更甚。
他紧盯着虞珈雪，缓缓开口：“这位道友，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顿时无论是幻境内外，所有人俱是战术后仰。
999感叹：[这位还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最好诠释者啊！]
明明心中一紧隐隐有预感和它家小祖宗对着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却还是偏要一意孤行，这怎么能说不是一种爱呢？
器灵曙光顿时好奇地偏过身体：“为什么是‘屡败屡战’？难不成这位男修还真和虞小道友相识？”
别的不说，这人的脸长得倒是称得上一句“龙章凤姿，俊秀无双”。
而且……
器灵曙光仰起头，盯着幻境中的叶璟天看了又看。
好奇怪，它居然觉得这人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眼熟？
[觉得眼熟是应该的。]999淡定道，[因为他是九幽叶家的后人。]
器灵曙光：“？？？”
器灵曙光：“！！！”
它愣在了原地许久，才终于回过神。难以置信地开口。
“这、这居然是这一代的叶家人？！纵我当日未曾化成人形，也依稀脑中有些印象，当年那叶家可谓是家风清正，风姿端雅，美名远扬。无论男女，各个都是名士君子风姿，更有不少天赋异禀之人，于修道一途上分外擅长，怎么……”
怎么现在这么垃了？
器灵曙光下意识想去看一眼溯光仙君的神情。
而溯光仙君……
在看到叶璟天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变换的堪称变脸。
只见原先还对虞珈雪的行为挑剔不已的小老头，在看到叶璟天并听到他开口后的瞬间，宛如杠精上身般充满了斗志。
“这后生长得倒还凑合，就是这脑壳似乎没什么用。”
溯光仙君皱起脸，上上下下，挑剔地打量着叶璟天，最终做出了评判：“不灵的，不灵的。”
这木头似的东西，心胸窄得和门缝似的，如何能配得上被他在秘境中一眼看中的继承人？
只是……
“这丫头怕是也要栽个跟头喽。”
溯光仙君将目光转向了幻境中，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相连又如何，也不过是短暂的连接罢了！若是老夫没有记错，这石洞是绝情女所设，号称‘别有洞天’的地方，想要要出来，便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内心清净，不能有丝毫俗欲杂念，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听完这话后，999无甚反应，反倒是器灵曙光欲言又止。
“主人。”它倾身靠近了溯光仙君，默默道，“要不然您还是别说话了，毕竟您之前每一次预测，从来没有准过。”
何止是没有准啊！
简直像是反向推动一样！
只要它家主人认定是虞小道友做不到的事，那么虞小道友就一定能完成。
溯光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