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以前这群笔修不是和他们音修一起手牵手,谁不风雅谁是狗吗?
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能扛大锤狗就狗,谁和你是好道友了?!
不止是音修,其余修士也十分惊异。
如音修这样的疑问抛开不提,体修们没有体力不支的烦恼,他们好奇的主要是另外一个问题。
就这群笔修们吧……
他们真的爬得好整齐啊!
先前开口的体修实在忍不住,他灵活的躲着沙尘暴,直到最后一阵黄沙过去后,他迅速爬到了羲和宗弟子的身边。
“道友好!在下浮乌派弟子,能否请教道友一个问题?”
在得到了对方颔首后,体修直白问道:“为何羲和宗弟子即便是爬行,都可以这样的整齐划一?”
扭曲、翻身、爬行、桀桀怪笑、再快速躲避——
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他们的笑声各有高低。
“桀桀桀桀桀!”
“桀桀桀——”
“桀桀,桀桀桀!”
音修们:“……”
他们不堪受辱,纷纷用东西堵上了耳朵。
对此,羲和宗弟子神秘一笑。
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已经过去,临时凑在一起的众人再度散开,各自寻觅机缘。
而在离开前,羲和宗弟子留下了两句话。
“道友,我们羲和宗是专业团队。”
“专业的团队,只做专业的事情。”
来询问的体修:“?”
他咂摸了一下,恍然大悟:“多谢解惑,在下受教了!”
等他回到了队伍后,同在一起的体修纷纷围爬了过来。
“师兄!他说了什么?”
“是啊是啊,这位道友别卖关子了,大家伙儿都好奇着呢!”
这群体修不是同一门派,但体修者修心修体,常年外出动作,心胸自然宽广。
去询问的师兄嘿嘿一笑,招了招手,满意地看到周围人都附身向前——
“羲和宗的道友说,爬行,身体好,效果倍儿棒!”
专业,不就是正在专注的主业吗?
他们的主业,不就是在修道吗?
体修师兄表示,自己这样理解,完全没有问题!
另一边。
羲和宗弟子在躲过莫名其妙的黄沙后,也决定各自散去。
临行前,一人好奇道:“师弟,你刚才是怎么和那群体修解释的?”
刚才开口的羲和宗弟子羞涩一笑:“借用了羽戈峰慕师兄近日新作《如何当一个天打雷劈的甲方》中的话,听说这本书,还是虞道友为当日染发后,误将慕师兄惊到的事情,特意赔礼,并亲自为它取的名字呢!”
先前提问的弟子犹豫了一下,弱弱道:“我怎么记得,最先传出来的风声是《如何当一个天资聪颖大智若愚雷厉风行披荆斩棘的甲方》?”
另一人顿了顿,而后洒然地一拍手,道:“就是了!”
“你看你说的那几个成语,把首字拿出来,可不就是凑成了‘天打雷劈’四个字么?”
提问的羲和宗弟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师弟记得仔细!”
无意中听到了这段对话的沈雪烛:[……]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是吧……
他相信,在慕颐和看到虞师妹提供的那些事例后。
“天打雷劈”这四个字,大概只是单纯的形容词。
……
与此同时。
宣夜扬同样遇到了危险。
一条几可通天的巨蛇猛兽嘶嘶吐信,舌头比他的人还长,光是口中的腥臭味,以及身上磅礴的威压和杀气,就足以将一个根基不稳的小修士熏得头脑发晕、天旋地转!
若是拼力一搏,宣夜扬未必不能逃脱。
可他五步之遥的树下,还倒着一位受伤的修士。
那修士早已无精打采,扫了宣夜扬一眼后,耷拉下眼皮。
没用的,又不是他宗门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绝不会来救他。
又或者说,即便是他宗门的人,除非少主,否则他人来,也不过是送菜罢了。
受伤的修士虽然心知肚明,却仍是忍不住抬头一看。
虽知自己将死,可心头终究还有一分无法割舍的对生的渴望。
然后他就发现那个傻不愣登的修士居然真的没走。
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受伤的修士看了几眼,忽然一笑。
随着这个笑,他嘴角有丝丝鲜血流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你别过来了。】
宣夜扬摇了摇头,不理。
受伤的修士顿了顿,传音道:“我是合欢宗修士。”
宣夜扬看着他,点了点头,同样做了个口型:“所以呢?”
若是放在最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宣夜扬可能会因这些浅薄的原因而对一个人产生偏见,甚至止步不前。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浅薄幼稚的宣家少爷了!
他宣夜扬,已经脱离了那些看门第、看出身的低级趣味了!
肤浅!实在肤浅!
通通都是糟粕!
合欢宗修士皱眉,只当他出僧牛犊不怕虎,索性也不管身后巨蛇,直接开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山河巨蟒,这一尊虽只是它的分身,但也威力无穷,远不是你如今能应付的。”
说到这儿,合欢宗修士潇洒一笑,嘴角留下了丝丝鲜血:“这位道友,你的情谊我心领了。能在最后结识你这样一个朋友,也是人生之幸事,当浮一大白啊。”
“你且速速离去,若是以后还能想起我,随便在哪个合欢花下撒一坛子酒,就当纪念我了!”
宣夜扬:“道友休要再说,如今还远不到那个时候。”
宣夜扬:“道友放心,我敢孤身上来,绝非仅有一腔勇气,而有所把握。”
他怎么敢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逞英雄?
罪孽啊,你的名字叫傲慢!
他宣夜扬绝不会再犯下傲慢之罪!
宣夜扬看着那山河巨蟒,身后的“傲”字魂印疯狂旋转,光芒大盛!
在这样的情况下,山河巨蟒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宣夜扬沉住气,手中握着自己的本命笔。
嘴角缓缓勾勒出了一抹邪魅中带着玩味,玩味中带着戏谑,戏谑中又透露着玩世不恭的神秘微笑。
受伤的合欢宗修士:“?”
并且同一时刻,宣夜扬的眼神突变,成了三分凉薄三分冷血和四分漫不经心的扇形图!
受伤的合欢宗修士:“??”
下一刻,只见宣夜扬周身气场一边,带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他看着那正睁着竖瞳、对着他嘶嘶吐信的山河巨蟒,半点不退,抬手执笔对着那巨蟒的方向……
画了个圈。
然后,宣夜扬用沉着有力的语气,邪魅开口。
“蟒儿,你这是在玩火!”
受伤的合欢宗修士:“???”
不是,就这?
这有什么——
还不等合欢宗修士喊出那句:“你快走”,只见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砸中了巨蟒,直接压住了对方的……对方的……
下半.身?!
受伤的合欢宗修士:“?!”
他看不懂。
但他大为震撼。
在这一时刻,这位合欢宗修士的思维,隔着空间,和先前的剑修体修音修们打成了一致!
原来,这就是世人口中时常称颂的正道风雅之首,羲和宗的弟子吗?
真的好特爹的风雅啊!
第75章 哔哔哔
宣夜扬知道, 凭借自己如今的功力,抬手画出来的这个火球,根本烧不死那山河巨蟒。
这毕竟是传说中生在上古的神兽之一, 哪怕只是分身,也远非如今的他能对付的。
但是暂且控制一下山河巨蟒的行动力,宣夜扬表示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谁让山河巨蟒最害怕火呢?
要知道,作为一个羽戈峰的笔修, 如今的宣夜扬最擅长的并非是迷阵法术类攻击, 也不是那种能徒手造物、以文字书写一腔情怀的情绪类笔修, 而是“沉浸式话本演绎类笔修”。
哦,这个词还是虞珈雪总结出来的。
总而言之, 只要宣夜扬能说服自己,并克服羞耻感,说出那几句能让同峰的师兄师姐们立刻足下动工, 扣出一整座羲和宗的名言警句, 那么此时的宣夜扬执笔所画之物,会威力大增。
而在这所有的东西中, 宣夜扬最擅长的就是玩火、哦不, 画火。
面对曾经或是不解、或是诧异的同门, 宣夜扬摇了摇头,用一种苍茫的、过来人的身份缓缓开口。
“你们还太年轻,尚且不懂,这玩火啊,也是极有技巧的。”
比如他画一次火,丹田内的灵力就没了大半。
那么这一击到底落在何处, 就是非常重要的了!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宣夜扬脑中宛如走马灯似的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有家中长辈自由严厉的教导, 有羽戈峰上性格各异的师兄师姐们,还有曾经渊如道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和绿姐折腾,还有灵光殿内发生的桩桩件件的小事……
一点一滴,都涌上心头。
杜双潇、慕颐和、秦萝、杜飘飘、裴天溟、罗子文,阿九道友——
还、还有那个每次出现必然得天独秀、仿若吸引天地之间所有精华而生的神奇朋友,虞珈雪。
所有宣夜扬所想不过是短短几秒,霎时间,那条山河巨蟒已然向他的方向而来。
宣夜扬在说完后,本有几秒的踟蹰不定。
哪怕他想得再完美,平生第一面对山河巨蟒这样的庞然大物,依旧忍不住地心生恐慌,甚至有了一丝丝退意。
然而就在“虞珈雪”这三个冒出来的瞬间,仿若凭空吹来了一阵狂风,霎时间直接将地上那些本不该出现的落叶全部吹散,更是吹走了所有无端的浮躁烦忧,徒留最难忘的瞬间——
比如,当宣夜扬在“落鸿间”的第一关试炼夺得第一,转过身时,却发现身后所有弟子都在桀桀爬行。
宣夜扬:“……”
宣夜扬:“。”
怎么说呢?
这个场景对他造成的伤害之大,直接让宣夜扬肾上腺素飙升,哪怕现在已经时隔多年吗,也依旧记忆犹新!
这可是他们爬行宗——哦不,羲和宗的最难忘的一日啊!
想起虞珈雪当日在“鸿蒙卷”上选择爬行的理由,宣夜扬忽得灵感迸发,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圈定了火球的攻击位置。
就决定是你了!
众所周知,蛇有两个○○,那么用一个火球去攻击两个,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合欢宗弟子余清梦:“?”
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还是忍不住道:“一、一箭双雕,这、这个成语,真的是、是这样用的吗?”
宣夜扬保持着略后他半步的姿态,脸不红心不跳,不带半分犹豫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是的,没错,就是这么用的。”
余清梦:“?”
他有些迷惑地扭了扭脖子,思考了不到一秒,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毕竟方才宣夜扬一起笔,余清梦就知晓了他的身份。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羲和宗笔修啊!
要知道,羲和宗虽然攻击力不及无上剑宗,近年来更是在各种排名上屈居无上剑宗之下,得了个“第二宗”的名头,但是论起“风雅”,羲和宗排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啊!
既然是这样,面前这个羲和宗弟子对于成语的释义又怎会出错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原来如此,还是羲和宗的道友学识渊博、广纳百川。”
见身后的喧嚣渐渐熄了,余清梦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和死里逃生的惊险让余清梦大喜大悲之下,竟然有种力竭的感觉。
余清梦跌坐在地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而后又对着宣夜扬拱了拱手。
“在下合欢宗余清梦,道友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若是道友不介意,可否留下姓名?也好给在下一个聊表心意的机会。”
余清梦虽受了伤,但是脑子又没问题。
在发现宣夜扬的攻击确实起效后,余清梦当即不再犹豫,连滚带爬地往宣夜扬的方向狂奔,带着对方就跑。
狼狈是狼狈了点,但起码能有条命在啊!
虽然不知道这位陌生的修士出手相助到底是有何所求,又为什么要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救自己,但余清梦清晰地知道,对方确实是救了自己。
哪怕他现在因先前的事情,止不住的心生警觉,更是看谁都像恶人,也绝不能否认这一点。
眼前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宣夜扬见余清梦浑身上下极其狼狈,甚至连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心中不免有些惊异。
而且“余清梦”……
宣夜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
抛开这些不论,宣夜扬看着如今的余清梦,心知肚明对方显然是遭遇了一番大难。
毕竟合欢宗弟子是人尽皆知的好皮相,而除此之外,正如羲和宗格外讲究“风雅”,无上剑宗最爱论及“剑道”,这合欢宗嘛,就是尤为注意衣着样貌了。
眼下这位叫“余清梦”的合欢宗修士连衣着整洁都不顾了,显然是遇到了极为措手不及的情况。
尤其是这面色……
怎么看着,让人觉得死气沉沉的?
宣夜扬看出他神色有异,也不多问,更没有直接将自己带的丹药给他,只是从储物戒内拿出来了一套干净的法衣。
“我是羲和宗的弟子,姓宣。这套衣服我没穿过,若是余道友不介意,可以先换上。”
余清梦当即接过,语气甚至比之前更为感激,激动得脸都涨得通红。
“多谢宣道友!道友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宣夜扬:“……”
看清出来了。
对你们合欢宗来说,似乎衣服比命重要。
宣夜扬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憋了回去。
算了。
比起他们羲和宗那些要风雅从不狼狈打架,为了面子,宁愿认输也不愿意拼到最后的同门,眼前这位,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巫见大巫罢辽。
而余清梦借着换衣之时,也逐渐平复了心绪。
在这修仙界中,所有修士都知道一个道理。
凡是有那巨型异兽守护之所,附近定然有天地珍宝。
无论宣夜扬是否为了那山河巨蟒所守护的宝物而来,但他最后都选择了就他,而非是用他做诱饵,趁着那山河巨蟒不备前去夺取宝物。
这样的恩情,余清梦自然会牢牢记在心中。
等他收拾好心情后,从树后绕出,再次郑重地对宣夜扬弯腰,行了一大礼。
“宣道友勿怪,先前是我着相了。”
“若是宣道友愿意,可否给我一粒固心丹?无需多好的丹药,寻常那种一块灵石一瓶的即可。”
见他似乎眉宇间重新有了神采,宣夜扬才终于放下心来。
很好,这人算是没白救。
宣夜扬自然不会吝啬几颗丹药,两人互通了姓名,宣夜扬忍不住道:“我观余道友修为不凡,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先前着急,宣夜扬看似冷静理智,其实脑子里也一片浆糊。
如今被风一吹,他才模模糊糊地反应过来。
余清梦啊!这可是余清梦啊!
合欢宗宗主的爱侣余清梦啊!
要说这合欢宗宗主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曾有三任道侣。
第一任道侣天打雷劈,死得直接。
第二任道侣千刀万剐,死得委婉。
第三任道侣,就是面前的余清梦了。
思及此,宣夜扬愈发义愤填膺,不等余清梦愁肠百转将自己的想法诉诸于口,宣夜扬伸出手,大力地拍了拍余清梦的肩膀。
“余道友啊,不是我说你,但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宣夜扬痛彻心扉地看着他,抑扬顿挫地给对方鼓劲儿。
“起码在合欢宗宗主抛——我是说,为了合欢宗的宗主,你必须支棱起来啊!”
毕竟他们其实都很想知道,如果这一任还能去死,会是怎么个壮烈死法啊!
余清梦:“……”
总觉得对方口中的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既然宣夜扬主动提出,余清梦顺势发问。
“所以宣道友当真不介意我的身份?”
宣夜扬奇怪道:“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余清梦苦笑:“合欢宗虽不算那魔教妖族,可几千年来贯来名声不好,尤其是千年前,当时的合欢宗只顾寻欢作乐,终日流连花丛,所以直至如今,大多修士仍旧用这样的眼光看待我们。我还以为,如羲和宗这样的正道明月,更是该不屑与我们为伍才是。”
宣夜扬顺口问道:“所以如今合欢宗不再寻欢作乐了么?”
余清梦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倒也没有。”
宣夜扬:“……”
您还挺诚实的。
宣夜扬想了想,回答了他先前的问题。
“我救你只是一念之间,模模糊糊有个印象,觉得我该救。”
宣夜扬耸了耸肩,“余道友也不必记挂在心头,若非当时一念之间的感受,说不定我也不会出手,就任由你被那巨蟒吞了也说不定。”
见他这样说,余清梦反而笑了。
他道:“君子论迹不论心,宣道友虽年纪不大,但是心境实在令人佩服。”
不比宣夜扬的后知后觉,余清梦在听到宣夜扬名字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宣夜扬,宣家子。
麒麟儿,登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