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隐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还有一只灵力兽?!”
一只妖兽还不够,竟然还有一只?!
明灯隐顿觉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夭寿了,真的要夭寿了。
方才虞珈雪将小美召唤出来踹了玉临安一脚,威力巨大到直接将人踹倒了半空中。
此情此景,何其眼熟!
哪怕明灯隐早知不妙,故而闭眼躲闪及时,然而还是被小美的模样创了个满怀,尤其是对方标志性的笑容出现——
“桀桀桀——”
明灯隐:“……”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哈哈,好黄的身体。
哈哈桀,好黑的条纹。
哈桀桀桀,好尖的耳朵。
……
桀桀桀桀桀,好魔性好扭曲的笑容啊桀桀桀,看久了还有点亲切呢!
眼看一个大好青年马上要就此沦落,999痛心疾首。
[明灯隐!不可以啊明灯隐!]
[你清醒一点!不要被扭曲审美了啊!]
猛然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明灯隐:“……”
捏妈的,为什么!
明灯隐痛苦地捂住了头。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个黄皮耗子看起来竟然还有一丝纯真的可爱?!
明灯隐对自己的人生都产生了一丝迷茫。
他下意识抬起头,想要得到同伴的认同。
“虞师妹,你——”
“——你手上拿得又是什么???!”
梅开二度。
明灯隐再次瞳孔地震。
“哦,这个啊!”虞珈雪抖了抖手上牵着的链子,“这是我的本命笔。”
明灯隐颤抖着手指,双唇嗫嚅了半晌:“那为何、为何要、要这样拴着……”
“我和师兄你说过的呀。”
虞珈雪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道:“这支笔虽然有‘笔王’之称,据掌门他们说的话,大概也是很有来历的,但它也真的很傻。”
“都说选定了命定之笔后,神魂牵引,心中自然会浮现出它的名字。但我当时从一掷阁里出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这笔怪傻的。”
虞珈雪顿了顿,怜悯道:“连破殇峰的鸡都打不过。”
明灯隐:“……”
明灯隐:“…………?”
他愈发茫然。
九幽真君在上。
怎么哪儿都有破殇峰的鸡的戏份?
遥远的沈雪烛:“……”
嗯。
别问他,他也不知道。
沈雪烛熟练地垂下眼,继续拔除被人为安置的鬼幽之气。
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可抗力因素,哪怕是九幽真君,也无法用俗世的因果关系来解释。
明灯隐将目光下移,挪到了那支被虞珈雪牵着溜的笔上,几秒后便觉得双目刺痛,不敢其辱。
这是怎样一幅奇怪的场景啊!
一支笔,一支简简单单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玄妙的笔。
竟然能舞出四肢扭曲、上蹿下跳、前后摇摆、大开大合、四肢着地攀爬的模样?!
可它分明只是一支笔啊!!!
明灯隐恍恍惚惚道:“它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虞珈雪抖了抖手中的绳子,淡定道:“师兄你又忘了?先前那个欠条,就是它写的,还没写个几万张,就先疯了。”
说到这儿,虞珈雪不由叹了口气,目光惆怅地望向了远方。
“想当年——”
明灯隐下意识接话:“当年师妹你能写几万张?”
“当然不是。”虞珈雪诧异地看了明灯隐一眼,“但当年,我能让打——让人写几万张。”
打印机,一款高科技运用。
虞珈雪怅然若失,再次抖了抖缰绳,絮絮叨叨:“你啊,小笔啊,你工作还是不够卖力,这个意识啊,还是要加强的。”
“你看看你的同事小美,人家‘呲溜’一下就窜出去了,眼里有活儿,手里有事儿。你再看看你,啧,你再这样下去,不行的啊!”
明灯隐:“……”
他听不懂。
但他大为震撼。
只觉得,师妹所言,是个很邪恶的存在。
察觉到他的目光,虞珈雪转过头来:“师兄不必仔细听。”
她小声飞速地开口,道:“毕竟这种半死不活毫无逻辑的狗屁话,骗骗别人可以,不能把自己也骗到了。其他人被骗到无所谓的,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但是不能把自己人给骗过去,这样就不值得了。”
明灯隐:“……”
明灯隐:“…………”
明灯隐:“………………”
虞珈雪一大长串不打搁楞的话直接把明灯隐说得晕头转向,恍恍惚惚,心浮气躁
仅仅以数言,便可扰乱人的心智,干涉人的情绪。
明灯隐倒吸一口凉气。
虞师妹,无愧于羲和宗“笔仙”之名,竟是恐怖如斯!
一边心中佩服不已,一边明灯隐不自觉地开始掐起了人中。
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灌药。
说实话,这样的虞师妹居然害怕前方未知的危险?
哈桀桀,一定是演的吧?
明灯隐若有所思,也下意识地跟着抖了抖手中的灵力线。
无论怎么想,该害怕的都是这片想要将他们留下的树林吧?!
远方不停感受着抖动的玉临安:“……”
一边是腹中翻江倒海的疼痛。
一边是脖子和脚腕上上蹿下跳的活动。
都说是羲和风雅,为何他遇上后只觉得自己要噶???
玉临安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我敲里吗!
人性在哪里?!
优雅在哪里?!
风度又在哪里?!
你们这么急,我特么的又该拉在哪里?!
鬼幽之力尚未完全浸没经脉,更何况还有玉家和那位大人在此间的布局,玉临安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也真的快憋不住了!!!
正当玉临安陷入古今未有之大难题时,忽然触碰到了一片透明的屏障。
玉临安眼前一亮。
玉临安破开了屏障。
玉临安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望着不远处奔驰而来的妖兽群,和为首的两个无比正常的修士,只觉得天空是这么蓝,植物是这么草,太阳当空照,花儿对他桀桀笑,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999:[。]
哈,又疯了一个。
玉临安不顾身上缠绕的灵力线,对着为首的那个红衣女修大喊:“吾乃无上剑宗弟子!今朝一日遇险,还请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玉临安眼睁睁地看着红衣女修奔驰而来,脸上瞬间洋溢出了喜悦的笑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
他就知道!
凭借他的皮相,是个正常女修,都不会熟视无睹!
当然。
玉临安表示,若是放在平日里,如红衣女修这样肤色黝黑,五官不够柔媚的女修,他看都不回多看一眼。
不过如今时局特殊。
玉临安想,若是她救了他……
唔,以身相许是不太可能了,但他愿意给她一场露水情缘。
思绪飞快,眨眼间,玉临安发现红衣女修更近了!
红衣女修到他面前了!
红衣女修——
红衣女修一脸冷漠,眼睛眨也不眨地离开了?!
玉临安:“???”
他被疾风呛了好几口:“咳!呸呸呸——咳!”
怎么?他今天遇到的女修士脑子都有病吗!!!
玉临安一边咳得声嘶力竭,一面心思急转,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落后几步的男修身上。
紫衣金甲,华贵雍容。
看起来也是大宗门的弟子。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玉临安不由放低了身段,大声道:“道友快来助我!我日后必有报答!”
紫衣男修冲着他来了!
紫衣男修到他面前了!
紫衣男修开口说话了!
紫衣男修说——
“不过如此嘛。”
花妄京从上到下,用极致挑剔的目光打量了玉临安几眼,旋即冷笑一声,声线刻薄的开口:“就你这点姿色,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搔首弄姿,还到我面前班门弄斧?”
花妄京不屑地扫了一眼,耸了耸肩,刚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刻薄至极的冷哼,又见不远处祝星垂停下脚步。
哦,她一定是在等他。
真是一个善良心软美丽大方帅气潇洒的女修啊!
尽管花妄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知道对方的姓氏是“祝”,但他已经连两人日后养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叫什么都想好了!
无论是“祝大美”“祝中美”“祝小美,”还是“祝小帅”“祝中帅”“祝大帅”,都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名字啊!
花妄京再也不多看玉临安一眼,运起灵力飞速向前去。
“祝道友稍微慢些!我马上来!”
玉临安:“???”
除了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顿外,没有任何收获。
怎么今日遇上的男修也这么有病啊!
他刚想要在说些什么,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
方才那两人之所以跑,是因为——
玉临安骤然回首。
被祝星垂和花妄京两人联手遛了半天的妖兽鬼魂们正虎视眈眈。
为首那一只仰天长啸,周围有几个甚至嘴角流出了垂涎的口水。
妖兽群逐渐紧逼,收拢成圈。
它们显然是打着能逮一个是一个的注意。
玉临安胆战心惊。
他本就软弱怯懦,摇摆不定,又心知这些东西和玉家的仇恨,顿时没了上前的底气和勇气,下意识倒退几步——
等一下,他怎么退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玉临安汗毛倒竖,直觉不妙。
他回过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特娘的又是什么鬼东西?!!!
第67章 哔哔哔哔哔哔哔
祝星垂当然不会搭理玉临安。
若是放在先前, 她看到有人这样窘迫地呼救,即便心怀警惕不会靠近,但也会远远的观察一番。
但这一次不一样。
第一, 因为祝星垂的身边已经更了一个拖油瓶似的花妄京,对方不仅路痴还很话痨,若非他对付妖兽确实有一套,祝星垂绝不会与他同行。
她确实本性良善不假, 但也不是要什么给什么的傻子。
来渡魂秘境之人, 心中总有那么几丝野望。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么……
祝星垂想起方才的场景, 不由沉默了一瞬。
就算她没认出同门的灵力。
但是师妹的灵力兽小美,哪怕化成灰, 她也不会认错!
“原来如此。”
虞珈雪和明灯隐听完后,俱是恍然大悟。
四个人如今躲在明灯隐画出来的“空屋”内。
这是他在‘山遥景’中住了一晚后,悟出来的东西。
在空屋内, 不仅能窥见外物, 还能暂且躲过一劫。
不过这里并不能久呆。
按照明灯隐的说法,他有预感, 一旦他们在此处躲着超过半个时辰, 此间就会有毒气蔓延, 从内至外的溃散,将所有的活物化为血水。
当然,若是真的要躲,倒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但正如明灯隐所言,在秘境之中,一昧躲闪并无意义。
来都来了, 总要带点什么回去。
更何况……
虞珈雪眨了下眼。
也不知道她那位柔弱无助总是被人盯上的大师兄,现在到底如何了?
999:[……]
999:[。]
恕我直言, 你们望舒峰的人是不是眼睛都有什么大病?!
明灯隐:“所以祝师妹和这位道友,其实是被妖兽追赶来到此处的?”
祝星垂颔首,尚未来得及开口,蹲在地上的花妄京终于找到时机。
他立刻抬头,道:“我姓花,名为‘妄京’,有‘妄然尘世,京华一梦’之意。家在西洲有良田千亩,宫殿七座,亭台楼阁——”
又来了。
祝星垂揉了下额角,立即阻止:“够了。”
她贯来都是这样言简意赅,尤其是面对不相熟的人,愿意多说出这两个字,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故而说这话时,祝星垂的神情也极其冷漠。
从来如此,祝星垂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然而眼下,花妄京却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极为难过似的垂下眼。
他小声道:“好的吧,祝道友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的同门介绍一下自己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说这话时,花妄京还不忘微微垂下眼,用力眨了几下,看上去仿佛在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泪水,十分楚楚可怜。
嘶——
虞珈雪和身旁的明灯隐,以及隐形在虚空中的999同时战术后仰。
这位花道友,说话的调子,怎么这么令人耳熟?
饶是明灯隐见识短浅,此刻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说呢?
明灯隐上上下下打量了花妄京一番,神情古怪。
九幽真君在上,并非他小人之心背后诋毁,只是吧,总觉得这个花道友说起话来怪怪的。
不是那种令人惊恐到毛骨悚然的怪,而是另一种、一种——
就内种,你懂吧,就内种的怪。
虞珈雪接收到明灯隐的目光,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懂。”
做作而自然,胡扭捏又坦率,搅蛮缠中又透着通情达理。
不怪明灯隐觉得奇怪。
——因为这分明就是个茶香四溢的隐藏顶级茶王啊!
999也没忍住在脑中啧啧赞叹:[不愧是出身%¥#@*的弟子,看看这说话的语调,看看这姿态的拿捏,就是厉害啊!]
嗯?
虞珈雪心下暗自挑眉。
看来这个看似无害的花道友,身份似乎也没那么简单啊!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虞珈雪看了眼还在逗笔的花妄京,抬头看向了祝星垂,试探道:“所以祝师姐一路皆在奔波,却无法消除任何一只妖兽魂魄?”
上天保佑!
祝师姐应该还没有被玉临安迷惑心智吧!
祝星垂颔首,反过来提醒道:“六师妹,明师兄,外面那个被你们束缚住的无上剑宗弟子,恐怕远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祝星垂虽然沉默寡言,不喜与人多交流,但她同样处理峰内事务多年,又有下山历练的习惯,看人还是看得极准的。
虞珈雪松了口气:“我们明白。”
同时她又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困惑。
这样通透冷静的祝师姐,怎么会在原著中,被玉临安轻易骗了去?
难不成是那玉临安又用了什么诡计,或是使了些下作手段?
毕竟是玉临安,虞珈雪最初在地牢里就极厌烦这个优柔寡断又偏要死抓着遮羞布,连坏都不敢怀得坦率的人,更别提他如今似乎还把目光放在了她和她的师姐身上?
虞珈雪眯了眯眼。
这一年,她养成了一个习惯。
遇事不决,先占一卦。
虞珈雪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一下身边人的袖子:“大——”
……哦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