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六师妹,玉影怜简直一万个满意。
长脸又省心,尽管有时候怪气人的,但是她把玉光皓给弄进去了啊!
光是这一点,虞珈雪在玉影怜心中的地位简直无限拔高。
对此,祝星垂也很赞同。
她曾以为在那场新弟子试炼时,六师妹夸她“漂亮”不过是随口客套,如今接触下来,才发现虞珈雪是认真的。
六师妹不止会经常夸她,而且从不觉得自己偏黑的肤色和英气的长相格格不入,在外时也从不避讳与她的好友同门介绍自己。祝星垂更是因此和杜飘飘等人也交上了朋友。
而又因为虞珈雪这个闹腾的性格,祝星垂这段时间没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乃至于上一次在“羲和明月会”时,还有底下的女弟子红着脸偷偷夸那位望舒峰的祝师叔仪容不凡又沉稳妥帖,还夸赞她的魂印金刀实在潇洒。
慢慢地,在这样的氛围里,祝星垂也开始愿意说起话来了。
她也没有忘记,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六师妹带来的。
想起虞珈雪,祝星垂冷硬的表情软化,皱了下眉头,有些担忧道:“六师妹虽然看似不羁跳脱,实则内心最是细腻单纯。这一次一掷阁中,她又出了魂印……”
说到这个话题,在场众人俱是一默。
就连祝星垂也顿了顿,才郑重道:“她的魂印出现的委实有些突然,加之形态特别。我观六师妹神情,可能尚未接受,故而情绪有所起伏。我们旁人劝不得,这一切就要劳烦大师兄了。”
沈雪烛喜欢这个说法。
他稍稍翘起嘴角:“好,我定会注意,你们且放心。”
玉影怜皱起眉,没有开杠,忧心忡忡地补充:“你作为大师兄,自是和我们不同。我先前翻了下古籍,上头说,这些幼崽最需要鼓励。唔,六师妹现在年纪小,你要多夸夸她,万万不可一直打压,这样她才有自信继续作画修道。”
这可是他们鸿鹄玉鹤的育儿宝典中,代代传承下来的的精髓!
沈雪烛想了想,颔首道:“确实言之有理,我记下了。”
玉影怜受宠若惊。
天呐,沈雪烛这一次居然答应了,而不是直接一句话把人气得憋不过气,这实在是好大的进步啊!
一旁的谢逾白涨红了脸,难得有些歉疚:“我那日后细想,才发觉六师妹似乎不喜欢‘笔仙’这个称呼,还请大师兄代我向她致歉。等她出来后,我再当面给她赔礼。”
沈雪烛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望舒峰,也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望舒峰可以变成这样。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很好。
“好,我会如实转告六师妹。”沈雪烛道,“不过谢师弟,你也不必多挂心,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因此而怨你。”
玉影怜实在忍不住。
他凑到月笙歌旁边,搭着他的肩膀,对着沈雪烛指指点点。
“喂,老月啊,你有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玉影怜嫉妒地呲了呲牙:“弄得好似他和六师妹很熟一样,呵呵,明明是我先!”
无论是认识也好,第一次说话也好,明明都是他最先的!
月笙歌没有理睬玉影怜,他犹豫了一下,对上沈雪烛望来的目光,终于下定决心,从储物戒里拿出了自己的礼物。
“请大师兄转交。”月笙歌弱弱道,“我觉得六师妹会喜欢的。”
沈雪烛:“……”
他看着那堆湿漉漉的海草,陷入沉默。
然而对着月笙歌期待的目光,沈雪烛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月笙歌的遭遇与沈雪烛相似,但沈雪烛觉得他比自己更惨一些。
比起他从未相信过叶家,当时的月笙歌对于鲛人同族持有百分百的信任。
直到经历那一切。
鲜血淋漓的背叛,痛入骨髓的失去,被血色浸染的海水。
“……好。”
沈雪烛终是点了点头,接过了那堆海草。
看着自己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储物戒,沈雪烛叹了口气,无奈好笑中,还有一丝从未体会过的雀跃和丝丝隐秘的新奇。
尽管这些微妙的情绪浅薄至极,但又确确实实的存在
他含笑看着自己的同门:“劳烦诸位转达给那些送礼的小友,这一切物什,我都会完好无损的转交给虞师妹的。”
……
为了避开天道的注意,沈雪烛依旧是用阿九的分身。
他到虞珈雪洞府外的第一天,虞珈雪在睡觉。
他到虞珈雪洞府外的第二天,虞珈雪在睡觉。
他到虞珈雪洞府外的第三天,虞珈雪在睡觉。
……
事不过六。
第六日即将过去,沈雪烛再也忍不住,他以灵力敲响了虞珈雪的房门,确保力道不至于让虞珈雪受到惊吓,但也同样发出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声响。
“六师妹可在?”
片刻之后,“吱呀”一声,门开了。
虞珈雪含糊地声音从室内响起:“大师兄请进。”
沈雪烛依言而入,忍不住道:“师妹这是还在休息?”
都六日了,还没躺够?
虞珈雪严肃地摇了摇头:“不,大师兄,我是在打坐。”
沈雪烛看向了依旧坐在床上的虞珈雪,对方身上还裹着被子,只漏出一个脑袋,显然是刚刚起身。
沈雪烛略略错开目光:“在床上打坐?”
语气松快自然,声音含笑半点没有责备之意。
虞珈雪就知道沈雪烛不会说她,顿时打起精神,理直气壮:“我是想打坐的,只是坐着坐着有些累了,就选择了横向打坐而已!”
沈雪烛微微蹙起眉梢。
忍受了六日歪理洗脑的999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得了吧!哪有你这样的?我和你说,这一次沈雪烛绝对不会再纵容你的!]
[他可是^%$#*&,对待修炼最是认真刻苦,绝对容忍不了你这种行为!]
于是虞珈雪也看向了沈雪烛,眨了眨眼。
果不其然,沈雪烛摇了摇头,他温和开口。
“你想修炼是好事,当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总是闷在屋子里。偶尔出去见见朋友也很好……”沈雪烛本在一件一件拿出礼物,听见‘踢嗒踢嗒’的声音,回头一看,就是虞珈雪不知何时蹭到他身边。
衣衫凌乱,青丝散开。
沈雪烛一怔,掩饰般地垂下眼,灵力如藤蔓般缠绕上她的身体,直接带着虞珈雪转了个身,同时还点了下她的额头。
“先把鞋子和衣服穿好。”
虞珈雪耸了下肩,嘀嘀咕咕:“都是修士了,又不会着凉,还在意这些干嘛,我看你以前也没这么讲究嘛……”
不过尽管歪理许多,但虞珈雪还是乖乖穿好了衣服,顺带绑了下头发,感动得999热泪盈眶。
终于!
这么多天了,任它怎么苦口婆心,它家小祖宗也不理会。
现在终于好好穿衣服了,甚至还会梳头了!
看来论起带孩子,还得是这位九幽真君啊!
穿戴好后,虞珈雪再次凑上前。
“大师兄,你拿出来的这些都是什么呀?”
“他们送你的礼物。”
“谁送的呀——咦,居然还有烧鸡烤鸭?”
“嗯,这应该是底下玉兔峰弟子送的,祝贺你结笔之日。”
“哇,大师兄。”虞珈雪赞叹道,“你连这都记得?”
沈雪烛转过身,无奈地点了下她的额头:“都帮你记下了,这几日我恰好无视,索性列了一张单子,你……你先去那边看。”
虞珈雪乐得没事,对着沈雪烛比了个大拇指,高呼了一声“大师兄天下第一棒”,欢欢喜喜地叼着根糖葫芦就去一旁软座席上盘起腿,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999:[……]
怎么说呢?
现在这个氛围,显得它过去的担忧像是一个傻子。
看着还在帮虞珈雪规整礼物的沈雪烛,看透了一切的999心情颇为微妙。
说好的外表温柔,其实“万事不经心”呢?
这位九幽真君,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人设真的崩了啊!
虞珈雪咬着糖葫芦,在心中得意地和999炫耀。
“看到没,我师兄才不会怪我!”
几乎就在她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一声“桀桀桀”的笑声突然出现,打破了室原本温馨安详的气氛。
一个熊猫头于虞珈雪身后缓缓浮现。
它姿态嚣张,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摆出招呼的手势,神情极为自信。
【嗨~老婆~】
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的沈雪烛:“……”
他看向虞珈雪,嗓音疑惑。
“老婆?”
虞珈雪瞬间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身后原本散开的魂印再次聚拢,形态不变,收拾不变唯有神情更加自信,姿势更加嚣张!
【嗨!】
“老婆”二字没了。
这样一来,倒像是对他的回应似的,
沈雪烛挪开目光:“敢问六师妹,这是何意?”
虞珈雪心虚道:“在我认知里,这个词,可以指代自己的夫人。”
沈雪烛语气微妙:“可它方才似乎是在对我打招呼?”
已经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的虞珈雪理直气壮:“对啊!”
沈雪烛被虞珈雪这样的态度弄得一愣,委婉提出异议:“可我并非女子?”
虞珈雪顿时沉声道:“你怎么敢假定‘老婆’和‘夫人’的性别!”
沈雪烛:“……”
沈雪烛:“???”
每个字都能听懂,联系在一起就成了雾里观花,水中望月,根本不解其意。
倒不是沈雪烛思想古板,事实上在妖族中,同性结合亦不罕见。只是这“夫人”一词不指女性,难道还要被男性霸住不成?
沈雪烛迷惑极了。
六日不见,这个世界是又发生了什么新奇的变化吗?
虞珈雪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她趁机转移话题,和沈雪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看来我六日不出现,宗门里也没什么新鲜事嘛。”
“是啊。”沈雪烛自然地结果她手里不要的纸袋,接话道,“你几日不出来走动,望舒峰都寂寞了许多。”
这话一出,两人都愣了一下。
虞珈雪眨了下眼,忽然道:“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师兄,不知你经常用来缠我的那个灵力是什么形态?似乎并不太常见?”
沈雪烛垂下眼:“是藤蔓。”
虞珈雪;“我见过吗?”
沈雪烛:“没见过。”
虞珈雪:“那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雪烛想了想,言简意赅:“草。”
虞珈雪恍然大悟地合掌:“竟然是万物生。”
999:[——你们两个能不能对濒危物种多一点尊重啊!!!]
尤其是你,沈雪烛!
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这可是你的本体啊!
到底是沈雪烛沉得住气,他迎着虞珈雪的目光弯起眉眼,嘴角也抿出了一抹笑。
“你若是喜欢,有机会让你见见。”
虞珈雪眉梢挑起:“灵光殿教习告诉我们,万物生已然绝迹。”
沈雪烛浅笑着摇头,没有避开虞珈雪探究的目光,坦然道:“总还有些留下的。”
不过几日,虞珈雪已经从刚刚筑基,一跃至筑基五层。
这样的修炼速度称得上“一日千里”。
既然她有了些许自保的能力,在她想要知道的时候,沈雪烛不介意告诉她一些事情。
不过再次之前,沈雪烛要先了解另外一件事。
“师妹上次说,你为了选笔,在最后曾在一掷阁中描摹万物,皆不得其所,而后才化出魂印。正因有了这一番经历,才让一掷阁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沈雪烛顿了顿,接着道:“破殇峰那边托我来问一句,不知他们的仙鸡娘娘,是否在这一番经历中已然仙去?”
虞珈雪一拍脑袋!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
原来忘记和人说仙鸡娘娘的下落了!
虞珈雪赶紧道:“没有没有!”
她将一掷阁内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舔舔干涩的嘴唇,道:“结笔需双方自愿,我虽画不出那些笔想要的,但那些笔还是心悦于我,愿意帮我达成心愿。所以我们约定,只等仙鸡娘娘们下了蛋,再放它们出来!”
沈雪烛:“……你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
虞珈雪拍了拍沈雪烛的肩:“我一定惦记着这件事。毕竟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沈雪烛:“这话是没错。”
虞珈雪:“对吧!我就知道师兄一定能理解我!”
沈雪烛:“但是……”
虞珈雪:“怎么了?”
沈雪烛伸手遮住眼睛,饶是如此,他唇边却也不可抑制地溢出了笑意。
“六师妹,你有没有想过,仙鸡娘娘会打鸣,它们是雄鸡,不会下蛋。”
虞珈雪:“?”
虞珈雪:“!!!!!!”
万物生(草)!
怪不得!她就说那群鸡为何一开始还能沟通,直到她说出“下蛋”二字后才奋起反击,哪怕到了一掷阁都宁死不屈。
原来这不是它们的傲骨,而是它们做不到啊!!!
虞珈雪放下手中的糕点,满目茫然道:“可是既然是雄鸡,为何要叫它们‘仙鸡娘娘’?”
沈雪烛挑起眉梢,学着虞珈雪先前的语气,含笑反问:“你怎么敢假定它们的性别?”
活学活用。
虞珈雪被堵得哑口无言。
在卡顿三秒后,她脑中飞速运转,道:“大师兄!我要闭关了!仙鸡娘娘的事情,就拜托你转告给破殇峰了!”
虞珈雪当真去闭关了。
这一闭关,就是一年。
一年后,她出山,准备前去渡魂秘境。
而与此同时,999更是进行实时播报。
[渡魂秘境,原著重要情节。]
[……请宿主做好准备。]
原著中,祝星垂会在此拉开陨落的序幕,谢逾白会折戟于此,而女主无论去了何方,都会在此和无上剑宗的那群故人重逢。
999本打算煽情一番,然而看着自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小祖宗,以及她身旁那些弟子们花里胡哨的杀马特发色,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既然事已至此,羲和宗画风已然跑偏到山路十八弯,用上一百零八匹野马也拉不回来——
那么为今之计,只能祈祷无上剑宗那群天资不凡的弟子长老们,肯定会在去秘境前做好准备?
不等999收回它的神识,飞舟上似乎有谁讲了笑话,传来了笑声一片。
虞珈雪:“桀桀桀!”
她的魂印:“桀桀桀桀桀!”
身侧弟子们:“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999:[……]
桀桀桀,无上剑宗,你祖宗来咯!
第56章 哔哔哔哔哔哔
渡魂秘境开得十分突然。
纵使先前祝星垂便下山得到消息, 说渡魂秘境会很快开放,但她口中的很快,指的也是“五年之内”。
谁知仅仅一年, 渡魂秘境便传来消息,说是附近鸟兽逃窜,似是有所异动,再联系到周遭突然枯败的草木和隐隐泛起的鬼气, 稍微有些经验的修士便知道, 这是渡魂秘境要开了。
一时间几乎所有心中有野望的修士, 都往渡魂秘境处赶。
而去的人多了,诸如羲和宗这样的大宗门, 索性拿了飞舟出来,载着想要去的弟子一同前去。
不过还是那个条件。
前往渡魂秘境的弟子,必须筑基修为之上, 否则去了, 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若是有人偏要一腔孤勇向虎山行, 那亦可前往。
999总结:[不过除非是有什么特殊坎坷, 否则极少有弟子愿意以命相搏。]
虞珈雪想了想, 提问道:“比如我遇到你,为了帮你获得能量,所以不得不走剧情去原著事故高发地点这样的坎坷事?”
999麻木道:[与您相遇后,到底是谁惨遭坎坷,本系统认为还有待商定。]
虞珈雪做捧心状,深情道:“我都为你以命相搏了, 这难道还称不上对你深深的爱吗?”
这倒确实。
对虞珈雪这种把自己的命看得天下第一重要的人而言,让她以身犯险, 确实是有些为难了。
999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小声道。
[如果没有他们——如果这件事和你的师兄师姐们无关,宿主,你还会愿意来吗?]
虞珈雪收起嬉笑的神色,思考了几秒,笃定道:“如果你需要,我就愿意。”
清晨的阳光并不算灼热,宛若星光,星星点点的散落在虞珈雪的脸上。
她平日里总是嬉笑跳脱,一副没个正型的模样,但此刻褪去了这些表象后,那张宛若神女般出尘清冷的面容上,写满了坚定。
“我不管你曾经有几个宿主,但你是我唯一的系统。”
虞珈雪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语气更是难得的平稳温和。
“所以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这样的虞珈雪似乎有些眼熟,很容易让人幻视另外一位存在。若是有望舒峰的人在此,恐怕会脱口而出一句“大师兄”。
然而999此刻感动得不能自已,它根本没有来得及去分辨,只顾着自己抽抽噎噎。
[呜呜呜你也是!呜呜呜呜呜呜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宿主!]
它对人类的感官十分复杂。
大多数时候,999所见的都是人类之间的互相倾轧,反复无常,背后捅刀和兄弟阋墙,纵有温情脉脉,也不过片刻虚妄,但凡涉及到利益后,变脸快如翻书。
然而虞珈雪却与他们都不同。
从初见的试探,到惩戒堂中的回头,再到羲和宗后面对玉光皓等事时的出手。
她从不忍耐,从不压抑,如同一个灼热的火球,要将所有的黑夜鬼气燃烧成明亮天光。
999越想越感动,一边抽泣,一边拍着胸脯保证。
[宿主放心!本系统一定会努力吸收能量,竭尽全力帮助宿主,将所有的剧情发展细节和此位面的秘密都尽快告诉宿主!]
虞珈雪啪啪鼓掌:“很好!不愧是你999,做我的系统就该有这样的志气!”
鼓励完后,不等999接话,虞珈雪再次开口。
她拿出当年忽悠人来卖命的架势,她望向远方,语气抑扬顿挫,神情忧愤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