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这位系花师妹的事迹门儿清,裴舒窈提起时也很轻松。
伍心慈听完就放下心来。
虽说她还没完全接受陆则给她当女婿这件事,但好歹已经在考虑了,要是陆则真闹出个绯闻女友来,她是真的不放心把女儿交给她。
“女孩子还是要自尊自爱。”伍心慈摸着裴舒窈的脑袋教育,“哪怕再喜欢一个人,也要堂堂正正地去喜欢,不能想些邪门歪道。”
裴舒窈说:“当然。”
……
另一边,陆则开车去了江老的药堂。
在江老药堂里,陆则还见到个熟人,单小云。
一天遇上两个有点渊源的师妹,前一个还闹腾出热搜事故来,陆则免不了多看单小云一眼。
他记得单小云力气大,比男生还大,是个很好的学医苗子,现在她瘦下来了、变好看了,可千万不要学前一个师妹那样走了歪道。
陆则这样想着,走过去和单小云打了个招呼,主动问起她学业如何,还顺嘴出了几个题考校单小云。
单小云自从上了大学,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不过她对陆则的感激和崇拜是不变的。
听到陆则出题考校自己,她立刻直起腰,认认真真听题,老老实实回答。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陆则点点头,没有多说,心里却十分欣慰。
好苗子没有长歪,这挺好。
至于那位系花师妹,看起来太弱不禁风了,瘦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还曾经连瓶盖都拧不开让他帮忙拧,感觉实在不适合学医。
当时陆则就建议她多锻炼锻炼臂力,最好能买个哑铃每天坚持练练,今天再见面,他觉得对方根本没听进去。
还是这个力气大的师妹好啊。
陆则鼓励了单小云几句,得知她现在在药堂兼职,就让她好好干。
说话间,江老下楼来了,他头发花白,背着个药箱,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
陆则主动上前替江老拿了药箱,问江老:“今天的病人是您的故交吗?”
江老点头。
他虽然接受返聘,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出诊,能请动他的人除了故交就是他欠过人情的人家。
这次生病的是他一个老朋友的妻子,老朋友比他小不了几岁,妻子却才四十出头,属于老夫少妻了。不过他一向不会过问朋友的私生活,对此不予置评。
他老朋友这位年轻他三十来岁的妻子病得挺重,一开始家庭医生只说是感冒,结果打了一针不仅没效,病情还加重了,夜里发起烧来。
这都烧了两晚上了,试过各种法子,都没办法治好,家庭医生束手无策,有心劝老朋友带妻子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老朋友却特别讨厌医院,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一直不愿意去,平时都让医生到家里来。
这次见妻子实在痛苦,他左想右想,想到了江老这位老友。
要是江老没重新出山,他也不会找上江老。但现在不都说江老重出江湖,一天能看六十个病人吗?焦急之下,他一大早打电话给江老,拜托他过来一趟。
对于老朋友的请托,江老没有拒绝的道理,当场就答应要过来。
一路上,江老给陆则讲了这位老朋友过去的事,他讨厌医院是因为早年他的父母、他的原配和儿子都死在医院,他孤零零过了许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现在的妻子,重新敞开心扉,两个人还有了个老来子。
不过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愿意踏入医院,甚至还不许妻子和儿子去,专门请了两位家庭医生轮流候命,有什么病痛都是直接让医生上门,连体检都只乐意做能在自己家里做的部分。
陆则知道有的人会对某个地方产生心理阴影,从此再也不愿意进去。
这种事一点都不稀奇。
他点头记下,跟着江老一起去见那位老朋友。
到了地方陆则才发现,这位老人还曾是位老兵,家里藏着不少勋章的那种。
陆则跟在江老身边,乖乖巧巧地向老人问好。
老人看了眼陆则,好奇地说:“这就是你新收的学生?光看这长相就够俊的,难怪可以让你重新出山。”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
小陆:突然恋爱.jpg
小陆:突然渣男.jpg
抢救榜单字数失败,唏嘘,明天,小陆就要第二次进小黑屋了!
第九十章 老夫少妻
江老这位老友本意是想叙叙旧, 江老却拒绝了。
认识一位损友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回到几十年前掐死过去的自己,可要是让江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损友聊天儿,江老做不到。
江老至今还记得, 他妻子亡故不到一年,这位老友以开解他为由带他去了某处会所, 说要带他松快松快。作为一个有点古板又不打算再沾女色的老中医,江老当时是当场翻了脸, 要不是认识了几十年,这朋友他怕是不会再认了。
江老不仅自己不太爱搭理这位老友,还当面让陆则注意点儿, 别着了这老东西的道。
江老对自己一世清白差点被玷污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陆则不知道这一重,不过他一向听老师的话,乖巧安分地提着药箱跟在江老身边去看病人。
江老这位老友姓程,他妻子程太太今年四十出头, 保养得宜,瞧着还挺年轻, 只是生病后十分憔悴,看上去一脸病容。
感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般人都是自己吃点常备药对付一下就好。
不过正要严重起来, 情况就复杂了, 因为感冒这说法过于笼统, 正要算起来有许多成因, 到程太太这种程度必须问清楚病因才下方子。
感冒发展到后期, 发烧喉咙痛是常有的事,这会儿程太太就不太说得出话来。
江老已经看过程家家庭医生留下的病历,也没有太多话要问,只上手给程太太诊脉。
只一上手,江老的眉头就轻轻一跳,认真地查看程太太的眼睛和喉舌。
程太太本来是想去医院的,她丈夫非说要请老友过来给她看病,心里免不了有点不信任。哪怕江老是省里有名的老中医,可她一向不信中医那一套,现在再看江老用这种老旧的诊病手段,感觉更没底了。
老程对江老倒是很信任,见江老面色凝重,不由问:“怎么了?很严重吗?”
“你太太是不是去过国外旅游?”江老问。
“是去过没错。”老程说,“你怎么知道的?从我朋友圈看的吧?你真不够意思,每次都光看,从来不给我点赞。”
江老说:“我没看。”他看着程太太脖颈处。
陆则贴心地给老程解释:“程太太颈部皮肤和脸部皮肤不是一个色号,从颈部皮肤晒黑的程度来看,应该刚去过热带地区不久。”
女人对脸总是格外爱护,什么护肤品贵用什么,什么防晒好用什么,曝晒过后还会珍而重之地连敷几天面膜拯救一下。
相比之下,脖子受到的呵护就少多了,不管和脸比还是和身体比都会有色差。
程太太显然对她的脖子不够尽心,直接暴露了她不久前曾经历曝晒的事实。
老程:“……”
程太太:“……”
有些事,看出来了也不要往外说啊!
程太太决定今晚就让人给自己送一批颈膜过来,好好拯救一下自己的脖子。女人四十也是一枝花!
程太太嫁给老程时,老程已经五十了,她才堪堪满二十岁。
这种年龄差,程太太嫁给老程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爱,只不过当时她家濒临破产,老程能帮一把,又死了原配好些年,缺了老婆,她就嫁给了老程。
因为老程的年纪当她爸爸绰绰有余,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们,不是觉得老程会继续出去花,就是觉得她会出轨,圈子里的小姐妹也都暗地里嘲讽她。
虽然丈夫不是她理想中的爱人,不过她感激他对她家伸出援手,也感激他给她的优渥生活,一直非常尊重他,绝对不会在外丢他的脸。
为此,程太太是很注重自己这张年轻美丽的脸,她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亮相,每个季度都要出国溜达一圈狂发朋友圈晒幸福,让那些暗地里打赌他们什么时候闹离婚的人接连失望了二十年!
程太太不觉得自己会被一场小感冒打倒,所以她现在比较关心陆则说她脖子黑了一个色号。
“还是去医院吧。”江老得出结论,“可能需要住院观察一下。”
老程不乐意了:“这么严重?非要住院?她回来时好好的,这病和她出国没关系吧?”
江老说:“不尽早入院,可能会要命。”
老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娶了个比他年轻三十来岁的老婆,就是因为经历过一次丧妻之痛,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了个儿子,想着给自己挑个老来伴。
他的选择很简单,年轻点的,漂亮点的,最好宜家宜室,这样的妻子肯定不至于再走在自己前头,自己老了也有个人能来端茶倒水擦擦身。
这种想法可能有点自私,可人哪有不自私的,他早过了为爱结婚的年纪,要是什么都不图,他结婚做什么?精准扶贫吗?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小妻子一直很给他长脸,在外对他千依百顺,他忙碌时自己会打发时间,他有头疼脑热也关心得不得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久,他外头那些莺莺燕燕都散了,也不再对送上门的女人来者不拒(当然,更重要的是可能他渐渐已经力不从心),总之,他们夫妻之间如今很有些相濡以沫的味道。
老程从来没想过,这个年轻的、偶尔活泼得像自己女儿的妻子有可能走在自己前头。哪怕他非常抵触医院,听完江老的话还是在短暂的不信之后发话:“行,去医院。”
江老神色严肃:“通知一下你太太一起出国的旅伴,都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在江老的安排下,老程夫妻俩都去了省院。听江老语气十分慎重,医院那边也早已做好准备,人一到就紧张地接手。
老程一一给妻子的朋友打电话,才知道其中两个人也生病了。他按照江老的吩咐让他们都别扛着,赶紧去医院说明去过什么地方、做相应检查。
一般来说出入境时发热的病人会被检疫人员拦下去做相关病理检查,但有些疫病是有潜伏期的,在潜伏期症状很不明显,甚至没有症状,直至病原体在体内充分繁殖才彻底爆发出来。
陆则记性好,只听了一耳朵程太太去过什么地方,大致就从脑海里翻找出了对应地区可能造成这种持续发热、近似感冒症状的病原体。
江老没把陆则当一般实习生看待,让他也给程太太把过脉,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起程太太需要什么范围的病原体检测。
这种在境外感染的情况,本地医生看过的现实病例太少,很难凭空推断患者到底感染了哪一类病原体。
医学是不断发展的,疾病也在不断变化,光是流感病毒就有无数种变种,更别提其他常见不常见的疫病。
人类永远不可能彻底消灭疾病,所以江老也不赞同那种抱着老一套坚决不改的做法,西医在不断进化,中医也该不断进化才是。
有现成的检测技术,江老也不会避开不用。
老程倒是感觉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你给看病也要去做这些检查吗?”
老程不差钱,只是对医院有点阴影。他知道不能怪医院和医生,可他家里人基本都在医院没了,不能怪他不想踏足医院。
这次他跟着妻子到医院,心里其实很不安宁。
江老眼皮也不抬一下,开口说:“病原体不同,诊疗方法也不同,做个检查确定一下。”这不比平时那些以调理身体为主的患者,他看上几眼就能确定问题所在,这种外感病有太多不确定性,平时惯用的药不一定有用。
老程不懂这些,叫跟来跑腿的人先去把钱交了。
陆则见老程神色有些紧张,宽慰说:“只要确定感染的是什么病原体,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了。”他还给老程打了个比方,“至于各种诊疗手段,其实就像您上战场使的武器一样,什么适合就用什么,你不会说这个武器不是自己人造的你就坚决不用。”
这么说老程就懂了。
老程看了眼不太爱搭理自己的江老,感觉这个老朋友真是几十年不变,脾气一如既往地臭。他殷殷地对陆则说:“就老江这脾气,难为你愿意跟他学。唉,我老婆就交给你们了。”他叹了口气,坐到病床前对程太太说,“我对不起你,要是我早点送你来医院,你可能不用受这几天的苦,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还有程太太以前遭受的那些非议,他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觉得这些事没什么要紧的。
都说吃得咸鱼抵得渴,他一直觉得自己也不是没给她过好日子,钱随便她花,要去哪里旅游也由着她去,再年轻点的时候他还很给面子地陪着一起去,所以,他自认也不算是个糟糕的丈夫。
现在她突然生了重病,他才发现他其实挺少关心她的想法,也不怎么关心她的身体,她从二十岁跟着他到现在,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年都陪着个不解风情、代沟很深的老头子。
他真是对不起她啊。
老程郑重保证:“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再也不说你看上的包包丑了。”
程太太虽然还是说不出话来,但还有力气拿手机。
她拿出手机在上面敲了行字。
[你再说一遍。]
对于这个简单的要求,老程当然不会不答应,又把刚才的话正儿八经地复述了一遍,虽然有点出入,但大体意思没变。
程太太非常高兴,按下手机里的播放键。
很快地,老程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她手机里传了出来——
“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说你买的包包丑。”
这就是怕老程反悔,留下录音当证据了。
老程:“……”
陆则:“……”
江老:“……”
看不出来,这对老夫少妻竟还挺般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我建议离婚·陆:这对儿竟找不出建议离婚的理由,难受
甜甜春不说话
甜甜春假装路过
甜甜春装作没事发生
第九十一章 困扰
程太太的检查报告出来, 治疗方案也很快出炉。
按照程太太的情况, 本来不该这么严重, 不过是拖了两天才弄得要住院观察。
对于程太太比较喜欢西医这件事,江老也没说什么,尊重病人的选择,直接帮她找了个适合的医生。
老程虽觉得媳妇儿不懂事,不过他理亏在先, 不好管,也就默默随他去, 只一个劲邀江老一块去吃饭。
“不去。”江老严词拒绝。
江老都拒绝了, 陆则自然也不会去, 老程只能作罢, 一个人大马金刀地做病房里守着程太太。
程太太这病传染性不大,要不然还得往上备报, 现在把她转给其他医生, 又没轮到江老当值, 师徒俩倒是清闲下来。
江老没打算直接回去, 又领着陆则去中医科坐镇,临时加了批号让病人挂号,继续给陆则现场教学,手把手教陆则如何把理论运用在诊疗过程里。
陆则踏踏实实学到下班, 感觉获益匪浅。
陆爸爸已经不在裴家,陆则不好再天天过去蹭饭,晚饭自然在食堂解决。
到夜里, 陆则约裴舒窈在线刷题。
题目是彼此出的。
既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陆则觉得他们得深入交流一下,从简单的交流书单转变成相互出题。有什么比一觉醒来收到对方的题目和答卷更值得高兴的事呢?
陆则愉快地和裴舒窈做出这个浪漫的约定。
裴舒窈:“……”
裴舒窈欣然答应。
两个人最近就这么相互荐书、相互出题,每天晚上都过得十分充实。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叶老头,感觉陆则谈的可能是假恋爱,和他认知里的你侬我侬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单身了几百年的老头儿,叶老头也没对此发表过多意见,只和陆则整理着现代驳杂多样的医学专著,给灵玉里的资料添砖加瓦。若是将来有一天,这个药庐和灵玉落入他人之手,叶老头希望其中留下了更多有用的东西。
因此陆则夜里在药庐读书,叶老头也在读,他还让陆则给他配了台电脑放在药庐里,方便他上网查资料。
别人虽然感知不到药庐的存在,药庐内外的东西却可以互通有无,陆则一开始只带了书进去,后来发现电子产品也能带进来,wifi信号甚至是满格的,也就顺势给叶老头搞了电脑平板手机一条龙。
叶老头出现在外面需要消耗某种能量,那种能量消耗过多时他身体会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安安分分待在药庐内却没这种烦恼。现在还有了电子产品三件套,叶老头更是基本不会露脸了,有事找陆则也只会给他发个微信。
陆则突然拥有了女朋友这件事,叶老头还是看陆则刷刷刷出题时才知晓的,哪怕心里还是存着点“这真的是在恋爱吗”的怀疑,他对此还是十分欣慰,万分希望陆则和裴舒窈原地结婚,早点生出个更了不得的医学奇才。
“我觉得你这样谈恋爱不行。”叶老头严肃地和陆则讨论。
“你谈过恋爱吗?”陆则反问。
叶老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按下开机键。
只听悠扬的开机提示响起。
接着,药庐里飘起了激昂的前奏。
再接着,叶老头开始跟着节奏哼唱起来。
“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外邦来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
“马钱子决明子苍耳子还有莲子~黄药子苦豆子川楝子我要面子~”
陆则:“???”
陆则:“…………”
您老可真是越来越时髦了。
……
过了两天,裴舒窈要出发去首都了,她还是个学生,既然已经拿下男朋友,自然要早早归位。
因为陆则要上班,裴正德又早早说好要亲自送女儿去机场,所以裴舒窈飞走那天不是陆则送去机场的。
作为新晋男友,陆则中午没午休,“顺路”去了机场一趟,在机场偶遇了裴正德和裴舒窈。
裴正德很意外。
“你不是在上班吗?”裴正德问。
“对,中午送个朋友来机场,他刚飞走。”陆则面不红心不跳,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
裴舒窈没想到陆则扯起谎来还挺像样。
她站在裴正德身边,位置比裴正德略略靠后一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露出两个甜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