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么诧异，严导解释道：“历史上对这位女相的记载不多，只知道是欽王的心腹一流，具体是做什么的不清楚，如何辅佐欽王统一大业的也不知道。”
“这么久了，只有你写的这个剧本，有了一个相对靠谱的解释。”
旁人、包括一部分史学家都在猜测历史上的郑姚会不会是欽王豢养的一条美女蛇，要不就是培养出来搅乱九国局势的交际花。
对此，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严导和魏老他们却有不同的看法。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靠美色流转于各个国家之间的女间谍的话，一枚棋子罢了，不至于到封宰相的地步。
这人必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技能。
郑姚的剧本，无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或许历史上的这个人物，比旁人想象的更为重要。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被深深地掩埋了而已。
当然，即便是在这时，郑姚也未提及铁鹰卫只字片语。
明面上，她只写了“郑姚”是欽王最信任的护卫而已。
就单论《千古一帝》中的“郑姚”而言，似乎武力值不低的样子，严导怕拍出来不真实，所以没用道具，特意给了她一把真家伙。
听完对方的解释，郑姚嘴角不由得一抽：“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严导不以为意：“没事儿，你就捅他就行，记住，一定要逼真，一定要让观众感受到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感，不能让观众感觉到假。”现在的明星动作都软绵绵的，没有力量感，严导特意开口叮嘱。
郑姚：“……”
她怕太真实了，会把人吓着。
“这不太好吧……”
见她还在犹豫，严导无奈道：“你就放心好了，你刺杀的那位演员，之前是武替出身，以你的力气加上这把匕首的锋利程度，你伤不到他的。”这些事之前严导都已经考虑过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郑姚的刺杀对象也十分配合的拍了拍胸口：“没问题的，我胆子大！”
郑姚：“…………”
行吧。
既然这样的话……
随意拿匕首挽了个花，刹那间，郑姚的眼神变了。
第40章 杀气
还未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严导见状,眼睛猛地一亮。
‘漂亮！’在心中默默的赞了一声，严导示意一旁的摄像师赶紧将镜头对准郑姚。
她觉得此刻面前这个女孩，状态非常的好。
郑姚也在场记板响起的一霎那,及时握住了手中的匕首。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但她不可能真的当真。
加上拍电视剧又不能像真正实施刺杀时表现的那么平淡，必须还要有观赏性。
想了想，郑姚控制着，泄漏出了一缕杀气。
原本还想着该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好的前武替，几乎是瞬间,后背的寒毛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就好像是被潜伏在暗处的猛兽盯上了，寒意犹如毒蛇一般,从脚底一圈圈缠绕上来,最后停在颈部，一点点收紧。
仿佛下一秒,森冷的獠牙就要刺穿自己的咽喉！
这、这是什么？！
男人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惊恐来。
严导他们离的远,加上郑姚刺杀的对象又不是他们，所以除了感觉有一点点冷，众人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异常。
严导决定等会儿这个武替杀青之后，一定要给他包个大红包。
他今天的表现真的太好了！
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也太自然了一些,比现在娱乐圈里一些影帝影后都真实！
‘特写特写,快给特写！’严导用口型示意着一旁的摄像师，摄像师也不含糊，控制着旁边的升降器,就差没把摄像机怼郑姚刺杀对象的脸上了。
见只见,镜头里男人就连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大小,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的汗意。
……随便找来的这个群演,爆发力也太强了一点吧？
这样的疑惑在严导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给忽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两人的对手戏给吸引了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之前还满口大话的男人已经不知道旁边都有什么了。
他眼中，只剩下握着匕首，徐徐朝自己靠近的女人。
无形的腥风扑面而来，双腿仿佛陷进了血海泥潭之中，半点动弹不得，很快，男人脑海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
有濒死之人凄厉的哀嚎，有无数将士绝望的挣扎，还有数不尽的尸体，堆满了高高的山坡。
血！
好多血啊！
郑姚每一步，几乎都踩在了男人的心尖上。
他本能的想逃，大脑在疯狂叫嚣，可是他的腿早就已经软掉了，根木迈不出哪怕一步。
眼见郑姚离自己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了，巨大的恐惧之下，如陷入绝境之中的野兽一般，他求饶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破碎不堪，最后甚至还变了调。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
“哦？现在才知道求饶？”不知道是在嘲笑他刚刚的自命不凡，还是笑他自不量力，郑姚犹如闪电一般动作。
“晚了些吧。”
最后的最后，男人眼中只剩下漫天的银光。
明明是极度危险的东西，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却诡异的从中感受到了…美？
银光犹如漫天的蝴蝶，翻飞着，簌簌落在了他的胸口。
临死前，能够看到这样华丽的一幕，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当那一点寒芒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男人脸上的痛苦之色尽消，竟然露出了放松的、诡异的笑来。
轻轻一挑，郑姚精准的挑破了对方身上的血袋，并且未伤及他本身分毫。
下一秒，习惯性握着匕首挽了个花，匕首几乎是瞬间就重新隐没在袖口处，不见了踪影。
似乎是对自己的杀人技术格外有信心，解决之后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郑姚大步流星的向客栈外走。
待看到外面明媚的日光，她才对着空气，徐徐开口——
“任务完成。”
“…卡！”被这震撼的一幕惊到，严导甚至都忘了反应。
等回过神来之后，一向稳重的她差点当场从椅子上跳起来。
像！
真的是太像了！
最后匕首刺入演员胸膛的时候，所有人甚至都忍不住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场关于刺杀的视觉盛宴！
女孩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最后更是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真的是绝了！
“还有成宇，表现的也不…嗯？成宇？”见自己喊了卡之后对方还是趴在地上没有动静，严导的声音一停，脸上也带出了两分疑惑来。
怎么了这是？
…该不会是吓昏过去了吧？
郑姚动作一顿，整个人不由得汗了汗。
她记得自己刚刚没使几分力啊……
郑姚十分自然的走上前去，然后蹲下。
一看，好家伙果然晕了。
这下子，她对这个时代的人的承受能力，有了个新的认知。
沉默了一瞬，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趁着众人不注意，郑姚飞快的在对方身上某处穴道上按了按。
这里是哪儿…
眼中闪过深深的茫然，一口气缓过来后，记忆回笼，男人几乎是瞬间就跳了起来：“等等，我还没死？我竟然没死？！”
下意识的将自己从头到尾摸了个遍，他发现一个零件没少。
然后一扭头，发现郑姚就蹲在自己身边，男人表示再一次受到了惊吓：“你不要过来啊！”
这尖叫声又尖又细，刺的人耳膜生疼，哪儿还有之前说自己胆子大的满满自信？
郑姚：“……”
郑姚默默的、默默的回到了人群中。
刚刚清醒过来的男人，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严导直接就无语了：“拍戏而已，怎么可能会真的出人命，你在想什么呢。”
这家伙入戏也太深了吧？
可是刚刚，男人真的觉得自己被杀死了。
难道不是吗？
“有杀气，真的有杀气啊导演！”他下意识的这么喊着。
从前他以为这玩意儿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会存在，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男人看向郑姚的眼神非但没有变好，反而越发惊悚了。
然而其他人却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噗……你昨晚喝多了吧？”
杀气？
你当是写小说呢？
就连严导也忍不住扶额：“你要是太累了，就去休息吧。”
或许是觉得好笑，严导一改之前严肃的作风，直接将郑姚拉到了自己跟前：“人家小姑娘只是演技好，你看，她小胳膊小腿儿，要是真动手，你一拳就把人家撂倒了，到时候谁出事儿还不一定呢。”
说着，严导还捏了捏郑姚的胳膊，一场戏下来，她现在啊，是越看郑姚越觉得喜欢。
郑姚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除了武替之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成宇，你比人家壮那么多呢。”
“你胳膊都抵人家大腿粗了。”
“正经点，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我真的没有骗人！”男人简直要冤枉死了，就刚刚那一幕，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然而他无论怎么解释，没有一个人肯信。
再加上郑姚还在旁边盯着呢。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这个叫成宇的男人只好拿了杀青红包，委委屈屈离开了剧组。
望着对方失魂落魄的背影，郑姚有一瞬间的心虚。
*
另一边。
回到酒店之后，男人，也就是成宇想也不想就把这事儿给自己的师弟说了。
师弟也是在影视城这边做武替的，只不过师弟武艺好，赚的比他多多了。
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感情，再加上同为习武之人，成宇觉得对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谁知道师弟的反应，竟然比严导他们还不如。
还不等他说完，师弟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师兄啊，你今年都三十多了，武侠梦怎么还没碎呢？”
他当年之所以学武是因为家学的缘故，自己这个师兄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单纯的热爱这个。
无知的少年在看了两本武侠小说之后，凭借着一腔孤勇，死活要退学，让家里人给他报武校，最后连绝食的办法都用上了。
家里人被闹的没办法，最后只能遂了他的意。
这一练，就是将近二十年。
本来以为这么大岁数了，师兄他早就已经认清现实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这个觉悟，中毒反而越发的深了。
“杀气？亏你想得出来哦。”
“真的，我没骗你！”
见他也不信，成宇一下子就急了：“她就那么看了我一眼，我整个人立马就动弹不得了，还有你看我这胳膊。”
成宇飞快的撸起了袖子：“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上面的鸡皮疙瘩都还没消呢！”
师弟：“……”
大龄中二病没救了，真的。
实在是没办法，师弟只好哼哼哈哈的开始敷衍他，无论成宇说什么，他就只有一个态度：“嗯嗯嗯”、“好好好”和“是是是”。
就算成宇再傻，也察觉到了其中的敷衍之意。
“…没意思。”
成宇瞪了他一眼：“不跟你说了。”
见对方终于放过自己了，师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啊…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纯属是师兄想太多，师弟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成宇一连三天，开始整宿的做噩梦，睡下不超过半个小时，必定会被惊醒。
每次醒来，他都一脸惊恐，然后坐在床上，呼哧呼哧急喘气。
如果是恶作剧的话，这也太舍得下本了吧？
渐渐的，师弟开始感觉不对了。
“…师兄你等等。”
第三天的时候，见他似乎又要躺下，琢磨了一会儿，师弟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你先别睡，我去问问我爸，看他怎么说。”
其实这个时候，成宇已经好些了，感觉三天前的影响正在渐渐消退，不过他对这件事打心底里还是在意的，于是忙不迭的点头。
电话很快接通，师弟也不含糊，直接了当的问：“爸，这个世界上有杀气这种东西吗？”
听只听话音落下之后，电话那头的人一阵沉默。
第41章 演技
“有。”就在师弟以为老爸会给予自己一个否定的答复时候,没想到他竟然说了这么一个字。
师弟和一旁的成宇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只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就村东头那个杀猪匠你知道吧，他身上就有杀气,但凡是他动手，那猪动都不敢动一下，刀子落身上都不带挣扎的。”
师弟：“……”
成宇：“……”
师弟忍不住低吼：“爸！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吗，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
电话那头的人慢悠悠道：“还有你张爷爷，你张爷爷还记得不？你张爷爷是战争时期上过战场的老兵,村子里只要有谁家小孩不听话，把你张爷爷叫来，保准好使。”这事儿他自己也干过不少,真的是用了的都说好。
师弟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自己小的时候特调皮，加上又跟着自己的父亲学了点武艺,就更是无法无天。
那个时候他爸怎么打都不行,但是只要村子里的张爷爷一瞪眼，他就立马吓得直哆嗦。
从前只是觉得是单纯的因为张爷爷长得凶，但现在仔细想想，老人家其实看着挺慈眉善目的,就是一瞪眼,整个人的气场就全变了。
所以当初自己和小伙伴们才会那么害怕。
“除了这些之外，之前我有幸被邀请到国外看比赛，其中有几个参赛选手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一看到他们,我浑身上下的汗毛就都竖起来了。”父亲猜测,那些人大概率都是见过血的,而且手上的人命不在少数，所以自己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所以我猜，杀气这东西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师弟和成宇久久难以回神。
“对了，还没问你们，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父亲才想起来问具体的原由。
成宇也不藏着掖着，老老实实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结果，自己的师叔没绷住，也笑了。
成宇：“…………”
喂喂喂，说好的相信有杀气的呢？？？
“哈哈，不是我不信，是你们自己说的，拍戏的那个小女孩才19岁。”才十九岁啊！你以为这是拍特工片呢？十几岁训练完了就放出来，十九岁就有了好几年的杀人经验？
“估计就是人家演技太好了，反正我见过的身上带有杀气的那些人，都是靠日积月累熏陶出来的，最小的也有27、8了吧？”
成宇也不禁怀疑起了自己。
难道说，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又跟自己父亲聊了几句，顺便问了问他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之类的。
最后临近挂断电话的时候，师弟心血来潮，忍不住问了另外一个同样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爸，既然有杀气，那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内力、内功之类的呢？”
而这次老父亲的回答也十分肯定：“没有。”
尽管早就知道了答案，但师弟和成宇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娇蛮公主》就要杀青了。
在《千古一帝》剧组里的四场戏，郑姚则在正式开机后的一周之内就火速完成了，效率之高，让人咂舌。
小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艺人仿佛精神分裂一样，上午还是娇娇软软的甜豆小公主，下午，不，等不到下午，中午就变成了沉默寡言，宛如影子一样的君王护卫。
平常不拍戏的时候，她又是那个看谁都笑眯眯，略显随性的女明星。
三种状态任意切换，竟然都不会搞混的吗？
目睹了全程的小李脑子里满是疑惑。
而且最重要的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边《娇蛮公主》的剧组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女主角，在拍戏之余，还会去另外一个剧组做兼职。
除了配角之外，她甚至还是隔壁剧组的编剧！
这还没完，还有更可怕的。
郑姚一个月之内，来回出入这么频繁，好多人，竟然连发现都没有发现……
就尼玛离谱！
以至于这边的吕导每每忍不住变身柠檬精，时不时说些酸话酸隔壁剧组的时候，小李的眼皮就控制不住疯狂抽动。
醒醒吕导，你家内部有间谍啊喂！
小李不敢想象如果吕导之后跟严导碰面的话，场面会有多尴尬。
不过就算吕导知道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
后期那边处理完了之后又送去审核，吕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如果入行这么多年来，从自己手中出来的效果最好的一部片子也扑街了的话，自己今后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尤其是，大家都这么努力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