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璧?!”她站起身,回过头,眼神突然冷到零下,“你可知此物是何等重要?!”

“我当然知道。”KEN咬了咬牙,“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了。在没有来到这个时间之前,当我还在中国逗留的时候,我已经去过地宫了。”

连天瞳没说话,沉着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可是,我寻遍了地宫的每个角落,也没有找到这块传说中的长生璧。”KEN的语气有些失望,“那时我曾以为,历经千年时间,或许这块玉璧早已经被人盗走。之后我用尽方法,满世界寻找它的下落,仍然一无所获。”

“故而你以为回到千年之前,在地宫中寻到长生璧的机会会大大增加?”连天瞳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口气说了下来:“早前从石府出来之后,你执意要到长安来,为的就是去骊山寻找此物罢。”

“是。”KEN点头承认,“我穿过你所说的结界,进到了地宫最里层,看到了数之不尽的珍宝,包括秦始皇的棺椁。可是,没有一件是我要的东西。千年前的地宫,依然没有长生璧的下落。”

“你因何目的要去寻长生璧?”连天瞳问出了一个最最关键的问题,“莫非,你也贪图永生不死?”

“我本就是神族后裔,根本不屑什么长生不死。”KEN果断地摇了摇头,顿了顿,说:“拿长生璧,只为救人。”

“救人?!”连天瞳微愕。

KEN攥了攥拳头,一步跨到连天瞳面前,抓住她的手,恳求道:“你是秦陵守陵人,我知道你断不能容忍外人觊觎如此重要的宝物,可是,我别无他法。上次你说过长生璧仍在地宫中,还说没有人可以从你手中拿走它,现在,我求你,求你帮我这个忙,将长生璧带出来给我吧!”

连天瞳神色凝重,他的殷切恳求,似乎并没有打动她。

“求求你了!”KEN几乎是在哀求了,“你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连天瞳面不改色,仍旧一言不发。

见她对自己的恳求没有任何反应,KEN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目光刹那变得锐利而绝决,“若你不肯帮我,那么……就算把地宫倒翻过来,我也要找到长生璧。”

“莫说地宫,即便你将整个骊山夷为平地,也是徒劳。”连天瞳叹口气,嘴角挂着无奈的浅笑。

“什么?”KEN大吃一惊,“你不是说过,长生璧还在地宫吗?难道你在撒谎?”

“长生璧的确在地宫。”连天瞳马上否决了他的猜想,“不过,并非骊山地宫。”

“不是骊山地宫?”KEN糊涂了,“那……那在哪里?”

连天瞳拍掉手上沾的木屑,沉思片刻,看了看四周,缓缓道:“渭河之下。”

闻言,KEN晃如大梦初醒,半晌才缓过神来,拼命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说,骊山地宫是假的?!真正的秦陵地宫,藏身在渭河之下,是一座……一座水下皇陵?”

连天瞳高深莫测地一笑:“我老早便说过,假作真时真亦假。”

“天哪……难怪一直找不到……”KEN的心情再也平复不下,看定连天瞳,迫不及待地问道:“既然你已经告诉我地宫所在,是不是表示,你愿意帮我取长生璧?”

“莫高兴得太早。我并未应允你去取那长生璧。”

连天瞳一句话,顿时凉透了KEN的心。

“你……”KEN急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到最后却只吐出一句:“我真的需要这块长生璧,真的需要啊!”

“你要救谁?”连天瞳问,“你若不肯明说,我是不会帮你的。”

“我……”

被逼无奈的KEN,一咬牙,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吐出一个名字:“钟晴。”

其实,连天瞳心中早已猜着几分,可是,在她头一回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完全错误的时候,KEN的回答,即刻打破了她的愿望。

沉默,在两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喂!”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了KEN的肩膀上,钟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奇怪地瞪着他们二人,说:“你们俩站这儿发什么呆呢?”

KEN被他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回头问道:“帮苏老伯他们修好屋顶了?”

“当然!”钟晴走上前,拿脏手擦了擦额头上残留的汗迹,问:“别光问我,你们自己的活儿做好了没有呢?!就看你们两个在这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闲聊而已,你不也跟圆月聊得很热闹么。”连天瞳瞪了他一眼,旋即转过头对KEN说:“你的话,我会考虑,给我几天时间罢。”

“嗯!”

KEN从绝望的低谷一下子跳到希望的顶峰,狠狠点了点头。

“考虑什么?”钟晴听得糊里糊涂。

“没什么。”连天瞳走过来,推了他一把,“快回去洗脸罢,跟只花脸猫似的。”

不由分说,她押着钟晴朝前走去,不准他再聒噪下去。

KEN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眨眼间,又过去了五天时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半边村里的生活,平静依旧。唯一不同的是,村民们不再为衣食担忧,连天瞳和钟晴带回来的礼物,给了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物质保障。

刃玲珑仍然没有消息,而连天瞳也一直没有再同KEN谈起那件事,每天只是为村民们瞧瞧病,外出采点药,要么就跟钟晴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一直等不到连天瞳肯定的答复,KEN心里虽然着急,可是有钟晴在场,他又找不到机会单独跟连天瞳交谈。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算让钟晴知道。

村头的空地上,抬头看了看阴霾重重的天空,KEN随口说道:“这几天的天气越来越差了。”

“也越来越冷了。”连天瞳朝手掌上呵了口气,而后继续把刚刚采回的草药一一铺开在竹筛子上。

钟晴把已经铺满的竹筛子端到一旁,换了个空的摆到连天瞳面前,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就是冬天了嘛,我看你穿得太单薄了,赶紧弄点厚衣裳穿上吧。”

“嗯。”连天瞳点点头,继续低头摆弄她的草药。

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听着他们简单的对话,KEN头回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连天瞳和钟晴,这两个起初很是八字不合的男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彼此间少了几分火药味,多了一点默契,点点滴滴的微妙变化,看在KEN眼里,却不知是喜是悲。尤其是在听钟晴告诉他,他是连天瞳那个很“重要”的人时,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表述自己的感觉,震惊?高兴?还是……恐惧?

“天瞳姐姐,又采了那么多药回来呀?”

圆月的声音,惊醒了神游在外的KEN。

“呵呵,是啊,晒干了好分给村民们。”连天瞳抬头,冲着路过的圆月笑了笑,问:“要出去?”

“嗯。”圆月拉了拉背在身后的背篓,说:“我出去拣些柴火回来生个暖炉,家里的不够用了,天冷了,我怕爷爷冻着。”

“你一个人去?”钟晴拍拍手站起来,看了看天色,“天气很差呢,你出去万一遇到下大雨怎么办,我那儿还有柴呢,你拿去用吧。”

“用完了你的,还不是一样要去拣。”圆月嘻嘻一笑,又抬头看看天,说:“我看一时半会儿这雨也下不来,我快去快回。”

“那你多加小心,别走太远了。”连天瞳嘱咐道。

“我知道。”圆月朝他们挥挥手,脚步轻快地出了村子。

“圆月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钟晴赞赏地说道,“勤快又孝顺。”

“是啊。”连天瞳赞同地说,旋即惋惜地说:“只可惜从小父母双亡,这么多年,日子本就艰难,还要照顾苏老伯,小小年纪,不容易。”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KEN叹了口气,“人的命数,太难参透了。”

三人一时无语。

是夜,狂风大作,风里,不时裹来一些雨雪各半的水点,不密,打在人脸上却硬硬地疼。

苏老伯颤巍巍地站在自家门口,焦急地朝村口张望着,扶着他的KEN不时出言安慰。

打开手里的油伞,连天瞳回头对苏老伯说:“您老莫要着急,我们这就出去找圆月。”

“您老赶紧回屋去吧,马上要下大雨了。”钟晴也对老人家喊道,又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十来个村民,“放心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出去,很快就能找到她。KEN,你快把苏老伯扶进去吧。”

“有劳大家了!”苏老伯感激不已,但是始终不肯回屋去。

苏老伯担心,村民们担心,钟晴他们也担心。

因为,下去就出去拣柴的圆月,到现在都没见回来。

顶着愈发恶劣的天气和漆黑的夜色,钟晴他们一众人匆匆朝村口走去。

一个凡人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对于她,连天瞳的担心要远胜过刃玲珑。

然而,意外的是,大家还没走到村口,便看见一个背着沉重背篓的瘦弱身影,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