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那是当然,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嘛。”钟晴嘿嘿一笑。

这一点他岂会不知道?!尽管相处不过几天,可是KEN对他的关心与维护,显而易见。对于他的这种表现,钟晴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许这跟他神族的本性有关吧,他不是早说过他们的族就跟天使差不多吗,何况自己的母亲还跟他沾亲带故,他拿自己当亲人一样爱护也是正常。

“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连天瞳边问边朝客栈里走去,似乎不太相信。

“当然!你不信?!”

钟晴追上去,把他动不动就拿出来轰炸KEN的“英雄事迹”又唧唧呱呱地对连天瞳讲开了。

穿过内堂,连天瞳径直走到了客栈后的一处院落。

院落一侧,各色清洗过后的衣裳晾在竹竿上,飘飘荡荡。几个杂役抱着大捆的木柴跑进低矮的房间,很快又匆匆忙忙赶出来跑去了别处。

午后的小院,在杂役们离开后,显得格外清静。

今天的天气是钟晴到了这里所见过的最好的一次,暖人的阳光端端地晒在院子中央。地上粗糙的黄土,竟浮出了金子似的颜色。

“这里好像是客栈后院堆杂物的地方,你来这儿干嘛?”钟晴打量着四周,奇怪地问。

“难得天气晴好,闲来无事,不如在此地晒晒太阳。”

说罢,连天瞳走到院中,坐到柴房前的石坎上,眯起眼,悠闲地洗起了日光浴。

“这晚上就要去办大事了,”钟晴坐到她身边,“你现在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晒太阳,真服了你了。”

对于盗斧子这件事,钟晴是看得很严重的。一来,这要去的地方是万人景仰的皇宫,对于一个一千多年之后的人来说,对这个地方的敬畏大概要多于好奇;二来,既然是把神斧,又被皇帝视作心头宝贝,盗起来肯定不容易,下手时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谁都说不清。尽管连天瞳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唾手可得轻松无比的态度,但是钟晴的心,一直是高悬不下的。

“我知你在担心,怕此去皇宫出纰漏。”连天瞳睁开眼,“其实,我也无十分把握能取到那神斧。”

“啊?你也没把握?!”钟晴有点急了,“我还以为你又跟以前一样,一切尽在你掌握呢,这回……”

“神斧被藏在哪里,我心中有数。”连天瞳打断他,顺手拾起脚边的一支木棍,在地上随意地划拉着,“只是要将其顺利带到苍戎山,怕要费点工夫。”

钟晴越想越是不安,侧过身子问道:“难道那个藏斧子的地方有玄机?既然是神斧,是不是有封印之类的东西保护着?或者是有特别厉害的高人看守?”

“封印之类到是难不住我,至于看守之人……”连天瞳顿了顿,摇摇头,“是泛泛之辈还是个中高手,不得而知。总之,此去处处留神罢,一切都照我的吩咐去做,万万不可擅作主张!!”

“明白明白。”钟晴觉得她的话简直多余,他对皇宫还有那斧头一无所知,没有她这个神奇女侠领头部署,他还能干什么?!

“明白最好。”连天瞳笑笑,惬意地仰起头,伸了个懒腰。

一束阳光打在她净白的脸孔上,炽热的温度让她的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明媚得让人心动。

钟晴愣愣地盯了她半晌,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特别的感觉。

“你让我想起另一个女人。”他收回目光,怔怔地看着远处,“你们两个,都是本领过人,却总是我行我素,还老爱对我作出不屑的神情。”

“哦?!”连天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何人?”

“我堂姐。”钟晴呵呵一笑,“她也算个绝代无双的女强人了,伏鬼的本领不在你之下。只是脾气太暴躁,以前我一犯错她就老掐我耳朵。”

连天瞳盯着他的耳朵,一本正经地说:“以你的性子,耳朵到现在还健在,也算是奇迹了。”

“嘁,别老损我行不行?”钟晴白她一眼,接着说:“不过,她虽然凶悍了一点,可是,是个至情至性的善良女子。你到是没她那么凶,但是,你似乎没她那么重的人情味儿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淡淡处之,好像你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似的。”

“呵呵,若人人都要像你这般,遇事大呼小叫,没事聒噪不停,这人世间岂不永无宁日?”听过钟晴对自己的看法,连天瞳并不认可。

“是,我承认某些时候我是比较聒噪一点,因为这个我没少被我姐狠扁过。可是那没办法,我就这个德性,有话憋着不说出来,对我来说比没饭吃还难受!”钟晴无可奈何地抓着头,旋即笑道:“话又说回来,要是你们这两个女的有机会碰到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你这么说,我到越来越有兴趣见见你这位厉害的姐姐了。”连天瞳秀眉一挑,像是对钟晴口中这位“不在她之下”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哈,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见她,她跟我可是一个时代的人,你以为个个都能有我这么幸运,抓个乌贼也能抓回千年之前。更何况……”说到这儿,钟晴的眼里流出一抹沮丧,“就算你去了千年之后,也没法见到她。”

连天瞳睁大了眼睛,无声地表示着自己的疑问。

钟晴叹口气,说:“她失踪了。我找了她整整七年,仍然音讯全无。”

“七年……”连天瞳眼里闪过小小的惊讶,道:“看来,你们姐弟感情菲浅哪……”

“我们打小一块长大的。”钟晴苦笑,垂下头:“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姐姐……她人虽然厉害,可是我知道那都是为了我好……可惜,现在想让她掐我耳朵都成了奢望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的下落。可是你看现在,我身在一千年前,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没辄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看着钟晴落寞的侧脸,连天瞳忽然心有不忍,说了一句:“若她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我想,这样的女子不论身在何处,也会安然无恙罢。”

“但愿如此。只是……”钟晴抬起头,奇怪对自己一贯冷多于热的连天瞳怎么会出言安慰自己。

“只是什么?”连天瞳问。

“只是她这个人,本事虽然高,心眼儿却不多,要是遇上个攻于心计的坏人,我怕她不是对手。”钟晴不假思索地说道,“不比你,处处谨慎,步步为营,凡事都考虑周到。”

“呵呵,步步为营……”连天瞳有点哭笑不得,“你这话不知是褒是贬啊。”

“褒贬?”钟晴不解,“我当然是在称赞你啊!”

“那就多谢赞许了。”连天瞳转过头,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待以后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帮你寻一寻你姐姐的下落的。”

“什么?”钟晴一个激灵,一把抓住连天瞳的手:“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她吗?”

“姑且一试。”连天瞳抽回自己的手,看定他:“不过得先办妥碧笙的事再说。”

“嗯嗯!那当然!那当然!”钟晴猛点头,高兴得直想给眼前这个女子一个热情的拥抱,“你实在太好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她,简直就是我钟晴的头号大恩人呢!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会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如果再说,我……”

刚说到这儿,高兴过头的钟晴马上捂住了嘴。

“在背后讲我坏话……”连天瞳脸一沉,故做考虑状,“怕是得考虑要不要帮一个说我坏话的人……”

钟晴见势不对,马上窜到连天瞳面前,拱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美女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以后绝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我……”

慌不择言的钟晴一下子停住了,嘀咕着自己怎么会说出只对你一个人好之类的话出来。

连天瞳看着他,澄亮的眸子有些许的闪烁,被太阳晒出的红晕,更深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了些小小的尴尬。

“其余的事,暂时莫要挂心了。”连天瞳很快恢复了常态,“取回神斧方是当务之急。”

“唔……我知道。”钟晴坐回到原位,夸张地摆出一副享受阳光的懒惰样子,掩饰着内心小小的波动。

阳光在小小的院落中移动着,院中那一白一蓝两个人影,被阳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斜斜地挨在了一起。

夜晚早早地来临了。

钟晴盯着面前高耸的宫墙,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又穿墙吗?”

连天瞳一笑,拉起他的手就朝这红色的墙壁撞了上去。

甚至来不及呼吸,再睁眼时,钟晴发现自己已然身在一片茂密的树木背后。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是处处晃人眼目的明亮灯火,流光异彩中,一群巍峨的宫殿矗立于夜空之下,大宋皇朝,天子居所,处处是直捣人心的气势,令观者无不肃然起敬。

钟晴小心扒开层层叠叠的树叶,惊叹于眼前所见。

连天瞳拍拍他的肩头,小声道:“走!”

“哦……”钟晴眨眨眼,闭上张大的嘴,跟着她悄悄朝左边走去。

借着树木的遮挡,二人猫着腰,一路摸到了一条横贯东西的廊道前。

这时,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从廊道一侧的偏殿处传来。钟晴扭头一看,来者正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巡夜侍卫。

见状,二人忙闪身躲到了暗处,屏息静气地等着这队人马走远了,才又探出头来。

“往哪边走啊……”看着嵌在难以计数的大小宫殿中的道路,曲直弯寰,复杂难辨,钟晴晕头转向。

连天瞳四下张望了一番,闭上眼,放缓了呼吸,像在静心感应着什么东西。

很快,她睁开眼,笑:“原来在大庆殿下头……”

“什么大庆殿?”钟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神斧所在。”

连天瞳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在他们所站的地上划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然后嘀嘀咕咕念了一串咒语,轻喝了声:“开路!”

只见他们脚下赫然冒出一个容得下两人进出的黑洞,几缕幽蓝的光彩覆盖在洞口上,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