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石牢,连天瞳又把手一挥,轰隆一声,石门稳稳地关上了。
“送三夫人去我们的住处休息。”连天瞳转身吩咐道。
“啊?!”钟晴一愣,“这人都没了,还休息什么?”
“不是该寻个地方把三夫人葬了吗?”KEN大惑不解。
“我何时说过三夫人已经没了性命?”连天瞳各自赏了他们俩一个不屑的眼神,“快些走吧,回去喂她一碗清水,再用厚棉被为她捂一捂,三个时辰内自当醒转。”
“你说她没死?”钟晴和KEN异口同声,KEN还赶忙伸手去探了探三夫人的鼻息,不敢相信地说:“可是……没有呼吸了啊……”
“你不是说那什么散魂香入口就没命么?”钟晴在短暂的惊喜之后,也怀疑起来。
“当初我给她服下的药丸,不只是让她昏睡而已。”连天瞳一笑,举步朝他们的住地方向走去。
见状,钟晴把三夫人朝KEN怀里一推,说声你帮忙背一下,然后唰唰几步就朝连天瞳撵去。
“难道你的药丸还可以解毒?”钟晴追上连天瞳后的第一句话。
连天瞳看他一眼,道:“服此药者三日内百毒不侵。”
钟晴脑筋一转,追问:“难道你早知道大夫人会去石牢毒杀三夫人?”
“我如何知道。”连天瞳一笑,“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说留三夫人在石牢里是最安全的呢?”背着三夫人的KEN一溜小跑跟了上来,他们两个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漏,“万一大夫人不是用毒,而是用刀或者其他的武器对付三夫人,那她岂不是死定了?”
“有预谋的杀人者,都不想落下一丝惹人怀疑的把柄。”连天瞳头也不回地应道,“用毒方为最上乘的方法,尤其是散魂香这种杀人无形的毒药。”
“哈,说了半天这都是你的推测呀。”钟晴心有余悸,而后不满地说:“你根本是在拿别人的性命冒险嘛。万一大夫人不够聪明,提一把刀就去捅死三夫人怎么办?当初直接把她带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大夫人岂会是不聪明的女子。”连天瞳一句话否定了钟晴的猜测,“不留她在石牢,又怎能引得大夫人前去‘探望’姐妹呢?!”
听她这么一说,KEN似乎有些明白了,道:“你是故意的?目的是想利用三夫人引出真凶?”
“被陷害之人一日不死,借刀杀人者必定寝食不安,为免横生枝节,他们大都会忍不住直接动手。”连天瞳如是说道。
“好像有点道理……”钟晴嘀咕着,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别的问题:“但是,要不是大夫人把戒指落在了桃树林里,我们又怎么会去石牢,就算去了石牢,万一时间不对,不也一样会错过逮罪犯的时机了吗?我看今天能逮着大夫人这个恶妇全凭的是运气!”
“的确是很巧合啊。”KEN想了想,有些赞同钟晴的说法。
“巧合?!”连天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自作孽,不可活。即便方才没有碰个正着,她也一样逃不掉,时间的早晚而已。不过这么一来,到为我们省却了一些麻烦,至少不用再花心思去探究一些与此事件有关的疑问。”
“疑问?”钟晴又忍不住挠着自己的头,“还有什么疑问?现在不明摆着大夫人是凶手么?她自己都说的,她妒忌三夫人受宠,又给石家生了个儿子,于是想方设法害她失宠,然后……”
“你可曾听到大夫人说那二十几条人命也是她害的?”连天瞳突然打断了喋喋不休分析案情的他。
“这……”钟晴一愣,“好像没有。不过,她没说不代表她没做不是?!她为了借石老爷之手除掉情敌,于是买凶杀人,再造出三夫人是妖孽的谣言,很合情理呀!”
“这么看来,这案子到简单了。”KEN把三夫人往上抬了抬,生怕夜风把轻若无物的她给吹走了似的,又说:“但是你又如何解释二夫人跟傅公子的鬼魂呢?大夫人有那么大本事驱使他们来做帮凶么?”
“啊呀……对啊,把这茬给漏了。”钟晴一拍脑袋,“大夫人那个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在背后借力的人……怪了,那到底谁才是元凶……但是,直觉告诉我,就算她不是元凶,必定也跟这个事儿脱不了干系!”
“元凶……”钟晴的自问自答并没有引起连天瞳的回应,她抬头看看越来越深重的夜色,呢哝道:“你这个老东西,害人害成习惯了么,连自家人都不放过……”
“你嘀咕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在理?”钟晴凑上去问道。
连天瞳转过头,看他一眼,无端端送他一句:“头脑简单的人,比较容易快乐。”
“你……”钟晴脸上立即阴云密布。
KEN噗哧一笑。
说话间,他们住的别苑已经呈现在不远处。
几人刚从路旁的小径里穿出来,就见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仔细一看,来者正是方才被连天瞳派出去办事的刃玲珑。
“师傅……”人还没到跟前,刃玲珑已经急急忙忙地叫出了声。
待她跑到跟前,连天瞳问道:“如何?”
“没有!我去了,挖开一看都是空的。”刃玲珑摇摇头,语气有些急促,“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连天瞳叹了口气,以一种意料之中的口吻说道:“错不了。还是迟了一步,我想他们现在已经去找某些人的麻烦了。”
“难道有人乱动了桃林里的东西?”刃玲珑脱口而出。
“大夫人。”连天瞳点头。
“是大夫人……”刃玲珑吃了一惊,又突见KEN背上的三夫人,忙问:“你们把三夫人带出来了?!她没事吧,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呢。”
“没事没事,我们去得正是时候。”钟晴连连摆手,然后抓住刃玲珑问道:“你们师徒两个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我完全听不懂?你究竟干什么去了,什么地方空了?”
“现在同你讲了,你也未必明白。”连天瞳示意刃玲珑不要理睬这个问题儿童,随后迈步朝别苑走去,“暂时把这头搁置罢,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做。先把三夫人安顿好再说。”
刚走了几步,她又问刃玲珑:“石府的下人们呢?”
“哦,他们啊,”刃玲珑赶紧快走几步,答道:“我刚才问过阿禄了,他说是石老爷临时下令,将大部分家丁和婢女都打发出府了,除了几个干杂活的,还留了他和另外两个打理马房的下人。还警告他们做完了各自的活儿就回自己的住处呆着,不准出现在石府任何地方,违者重罚。”
“嘿,这老头子又在耍什么花招?”钟晴忍不住插嘴。
连天瞳想了想,问:“那石老爷人呢?”
“阿禄说他们老爷专门过去下了禁足令之后,就让他去马厩牵了三匹府中跑得最快的千里名驹出来,然后带了两个贴身侍从一溜烟跑走了,方向好像是朝着京城的,现在也不知道回来没有,反正我一路过来没看到石老头的影子。”
“呵呵。”连天瞳一声冷笑,低言道:“跑去搬救兵了么……”
“石老头骑快马去京城干嘛?”钟晴又开始瞎推测一气,“我看他多半是杀人不遂,畏罪潜逃!他怕我们识破他的毒计回来找他算帐!”
“我越来越搞不懂这个老头子了。”KEN嘀咕着,“如此处心积虑对付相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太让人费解了。”
“人心深似海。”
连天瞳回过头,话语与眼角的笑意同样耐人寻味。
几人进到别苑内,把三夫人安置在连天瞳她们的房间里。
在喂三夫人服下了一碗清水之后,连天瞳又为她盖上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再轻手轻脚放下了帐子。
“让她独自留在这里罢。”做妥这一切,连天瞳走出了房间。
“不找人照顾一下么?”
一行人都退出去后,KEN在门口又探头看了看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木床,有些不放心。
“已无危险可言。”连天瞳拉上房门,举步下了楼梯。
“那就好,总算没有对那个碧笙小鬼食言。”虽然很多问题都还悬而未决,可是钟晴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至少到石府来的根本目的达到了。要是三夫人挂了,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碧笙那个小人儿睁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管自己要妈妈的场面。
众人下到大厅,只见连天瞳独自站在大门处,凝神看着外头已近深夜的天空,似在盘算着什么。
“玲珑。”她侧过身,看着刃玲珑,“你去把碧笙带过来。”
“好的。”刃玲珑当即会意,立刻快步跑出了门去。
“迫不及待让他们母子团聚呀?”钟晴走到连天瞳身边,如释重负地说:“不过也对,他们母子情深,等三夫人醒过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儿子,肯定高兴得晕过去。”
“是啊,”KEN有些疲倦地坐在了离他们最近的椅子上,感慨道:“但愿这对母子以后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这些个深宅大院,看起来安静有序,实际上却比荒山野岭还危险,谁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会多出一个比野兽厉害千倍的人,呵呵。”
“论起取人性命,人比兽更加擅长。尖牙利爪,敌不过一句流言蜚语。”连天瞳轻笑着转过身,看定钟晴与KEN,话头一转:“闲话少议,我需你二人立刻帮我办一件事。”
一听她又有了“拜托”,钟晴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跳开三尺远:“打死我也不去拔死人牙了!”
“嗯……需要我们做什么?”虽然KEN的反应没有钟晴那么大,但是口气里的不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看来义庄之行,已经给他们两人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
“我要那么多牙齿何用?!”连天瞳看斜睨了他们一眼,“附耳过来。”
“神秘兮兮的……”
钟晴挑眉挤眼地咕哝着,不得不跟着KEN一起走过去,双双很不情愿地把耳朵凑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