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瞳伸手拂开那层薄土,把小东西从里头拣了出来。

一枚女人戴的金指环。

钟晴的手指就是被这指环顶上突起的云型花边划伤的。

“怎么会有个该死的戒指在土里?”钟晴捂着手指,恼怒地看着连天瞳手里的指环。

“你说的凶器,不会就是这个戒指吧?”KEN旋即问道。

“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有人抢了先了。”连天瞳转了转手里的指环,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微笑,“不过,有了这个就好办多了。”

KEN跟钟晴还没回过神,连天瞳已经双掌一合,口里念念有词,而后摊开手心,喝了声:“引路!”

顿时就见一小团浅金色的光芒从她手里一跃而出,窜到半空里,盘旋一番,扭头就往桃林外飞去。

“跟着它走。”

连天瞳拍拍手,跟着光团追了出去。

他们两个自然也不敢耽误,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跟连天瞳一道,照着那团光飞行的路线在石府里快速奔跑。

“这光是什么玩意儿?带我们去哪里?”钟晴又惊又疑,边跑边看边问。

“你小心看路!”

身边的KEN一把抓住钟晴的后衣领往旁边一拽,一棵横生在假山后的大树擦着这个一心三用的家伙的耳朵落在了后头。

“我们去见见这指环的主人。”跑动中,连天瞳气息平稳,脚下如履平地。

“主人?是不是……跟……跟凶手有关?”钟晴喘息着问。

“也许罢。”连天瞳看看光团飞行的方向,低语道:“像是朝石牢那个方向。”

KEN上气不接下气地撵到连天瞳身边,问:“你把戒指变成了……变成了光……借它……借它带领我们去找它的主人?”

“是。”连天瞳双目直视前方,“借物寻人,小把戏罢了。不过,若超过三日,纵是有了此物,也难寻其主。”

“你果然厉害……奇术异招……层出不穷啊。”KEN由衷地赞许。

“借物寻人……原来是这种小伎俩。”钟晴一听,立刻不服气地凑上去说道:“我还会画寻人符呢……幽灵船上……全靠它……你才被我找到呢……我……”

“你就别提你那个……那个寻人符了吧……”KEN无奈地打断他,“领着主人去撞墙……也真是少见了……”

“你……我……那只是小小失误嘛!”

“……”

不觉间,三人已然穿过了一片眼熟的竹林。如连天瞳方才的推测,那光团飞到了竹林深处石牢所在的巨石上,而后一头扎了进去,不见踪影。

“石牢?!”钟晴停住脚步,走到巨石前,难以置信地问:“指环的主人在石牢里?”

“光团是进了石牢里,应该没错吧。”KEN走过去,但是语气里却也不敢肯定,“这石牢里,不是只关着三夫人吗?!难道……”

“进去便知。”连天瞳走到石牢入口处。

“要进去也得先开门呀!”钟晴回想着石老爷开门时的情景,双手在巨石上一通乱摸,“怎么开呢?”

“不必开门了。”连天瞳上前拍拍钟晴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再乱动,说:“把你们两个的手给我。”

“为什么?”钟晴收回手,不解地问。

“若开动石门,声响太大,势必惊动里头的人罢。”连天瞳看了他们俩一眼,而后不由分说地抓起他们的手,“穿壁而入是最方便且不引人注意的方法了。”

“你,你要我们穿墙?”

“喂喂,等一下,我不会……”

不等两个大男人有多余的时间反对,连天瞳拉着他们俩,迎头就朝坚硬而厚重的石门撞了上去。

面对扑面而来的大石头,钟晴倒吸一口凉气,想甩开连天瞳的手,却像被粘在她手心里了一般,背后还有一股强劲的力道,不由分说把他往那块能撞死人的大家伙上推。

当两者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清楚感觉到从石头里侵出的寒气时,钟晴眼睛一闭,再将脸朝一旁猛侧了过去。

一阵低微的风声呼一下从钟晴的耳畔略过,与此同时,一波略略发烫的热浪从脚底传遍了全身,循环几圈后又从头顶上窜了出去,咝咝有声。几道晃动不停的光影随后而至,钟晴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黑暗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到了。还舍不得睁开眼么?”

连天瞳戏谑的声音。

钟晴心里一抖,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

石壁,灯台,通道,眼前分明就是直往关押三夫人的牢房的路径。

“我……我穿墙进来了?真穿进来了?!”

钟晴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又上下查看着自己是不是依然四肢俱全。

“别看了,完整无缺。”KEN走上前,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动静太大里头的人会听到的!”

“啊……哦……”肯定自己确实没有任何损伤后,钟晴狂跳的心终于放缓下来,他看看四周,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连天瞳脸上:“前头就是关三夫人的石屋了,这里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的女人吧?!”

“未必没有。”连天瞳举步朝通道的尽头走去,轻盈的步子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钟晴跟KEN跟上去,压制不住的浓重好奇心又跑了出来,虽然连天瞳不说,虽然整个事件至今仍是云遮雾绕,可是凭着直觉,他们俩都认定那个指环的主人跟石府发生的种种事端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们闻到没有?”正踮起脚尖走路的钟晴忽然抬起头,动了动鼻子,“有股子香味。”

KEN用力嗅了嗅,摇摇头:“我只闻到潮湿的发霉的味道。”

“香味……”连天瞳一笑,“可与你用餐时,那金碗上的香味相同?!”

“对对对!”钟晴忙不迭地点头,捏了捏鼻子道:“我说这味道怎么那么熟。”

“金碗?香味?!”KEN突然想起白天连天瞳曾说过的话,“你说那金碗用者无命?!”

“是。散魂香,附着金器之上,有淡香,盛水盛食,服者必亡。”连天瞳看着近在咫尺的石屋大门,又回眸对KEN笑道:“其毒性远在鹤顶红之上,一旦入口,当即隐入血液经脉,不留任何痕迹,纵是华佗扁鹊也查不出死因。”

“啊?!这么毒?”KEN吃了一惊。

“老家伙居然用这么歹毒的毒药害我们?”钟晴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旋即却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一拍脑袋问道:“这石牢里怎么会有毒药的味道?”

“嘘!”连天瞳竖起食指轻轻摆了摆,口里又默念了几句什么,方才指了指石屋大门,“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三人已然走到了那扇紧闭的石门前。

看着眼前这堵非一般厚重的石板,钟晴皱眉问道:“怎么看?又要穿墙?!”

连天瞳不说话,伸出左手去,擦玻璃似的往那石门上一抹。

钟晴他们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那片被连天瞳抹过的地方霎时从完全没有透明度可言的粗糙石板变成了玻璃般的材质,石门后的一切,再清晰不过地映在了上面。

“仔细看,认真听。”连天瞳目不转睛地盯着石门,“定会有所收获罢。”

钟晴与KEN闭上张大的嘴巴,赶紧凑上去,不敢遗漏正发生在石门后头的任何一幕。

粗看之下,石屋里头跟之前并无差别。油灯石台,铁链高柱,还有横卧在柱子之间的,那个纤弱的白色身影。

但是,一个在石柱前微微晃动的黑色影子即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尽管光线实在黯淡,可是,根据那黑影的形状来判断,钟晴他们认定那是一个身着暗色衣裳的人。同时照此人娇小的身量来看,多半是个女子。

“果然有个女人……”钟晴攥紧了拳头,随着目光的转移,他又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你们看,她脚边,有个闪光的东西!”

“好像是个杯子。”KEN的视力虽然不错,却也不太肯定。

“呵呵,金杯。”连天瞳看着那个歪倒在地上的杯子,补充了一句。

“金杯?!”钟晴心下一惊,再联想到刚才连天瞳说的毒药一事,忙一跺脚:“不好,那个人难道想毒死三夫人?”

“难道是想……”

KEN的话刚说了一半,钟晴已经接出了下一半:“杀人灭口?!”

“糟糕!”

KEN与钟晴顿感不妙,齐刷刷扭头看向连天瞳,钟晴更是急切万分地说:“赶紧去救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