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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劳夫。见到他,阿泰尔的心又沉了沉。当然,如果心真能下沉的话,毕竟他对这点表示深刻怀疑。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回来之后,会向他致意的人一定是劳夫,对方一直把自己当作神一样崇拜。这个年轻人一边在这等他,一边靠墙边的喷泉打发时间。看样子似乎等了很久。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劳夫激动得跳起来,睁大双眼,目光中带着殷切的期盼,丝毫没有察觉那片萦绕在阿泰尔周身的失败的阴霾。

  “阿泰尔,您回来了。”他像个快乐的孩子般看着他,语调也是那样的轻松愉快。

  阿泰尔慢慢点了点头。就在劳夫身后,一个正在水边盥洗的商人向旁边捧花瓶的少女挥了挥手。对方将饰有羚角的瓶子轻放在低墙下的泉眼旁,高兴地上前与其攀谈起来。聊到开心的地方,女人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阿泰尔嫉妒他们,两人都是。

  “见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劳夫继续说道,“我想您这次也必定凯旋?”

  然而,刺客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依旧自顾自地望着泉水边。阿泰尔忽然发现自己不敢面对劳夫的眼睛。“导师在塔楼上吗?”他凝望着别处,许久才开口问道。

  “在,在,”劳夫眯起眼睛,好像注意到今天的阿泰尔似乎有些异常,“他和往常一样,扎身在书本里。毫无疑问他在等你归来。”

  “谢了,兄弟。”

  离开劳夫和水边闲聊的村民,阿泰尔继续朝前走。经过马厩、干草车和长凳,走到头的时候,沾满尘土的小路已然出现在他眼前。干燥的道路微微向上倾斜,两旁的干草早被太阳晒焦。这条正是通往驻地的路。

  阿泰尔的心情从未如此阴郁。穿过空地的时候,他不得不紧握双拳,可驻地入口的守卫却纷纷向他致意。他们手握宝剑,眼中充满了期待。

  等走到外堡前的巨型拱门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令刺客的心又再次沉了下去:阿巴斯。

  阿巴斯站在火炬下,火光微微驱散了拱门下的阴影。他依靠着又黑又硬的岩石,头露在外面,双臂交叠在胸前,腰间挂着剑。阿泰尔停下脚步,同一瞬间,两人在来来往往的村民中注视着彼此。过去难以忘却的仇恨再次在这两名刺客心间萌生。他们曾称彼此为兄弟,可惜那早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阿巴斯浅浅一笑,讥讽道:“啊,他可算回来了。”他的视线径直穿过阿泰尔的肩膀,“其他人呢?你走前面是想第一个邀功吗?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荣誉。”

  阿泰尔没吭声。

  “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为了进一步激怒对方,阿巴斯又开口道,脸上还带着青春期少年独有的狡诈。

  “你是没别的事可做了吗?”阿泰尔冷冷问。

  “我带了导师的命令,他正在图书馆等你,”说着,阿巴斯动身为阿泰尔领路,“你最好动作快点儿。不过毋庸置疑,你一定急着想去吻他的脚了。”

  “再多说一句”,阿泰尔冷声道,“我就把刀插进你的喉咙。”

  阿巴斯也不示弱,说:“以后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兄弟’。”

  阿泰尔不再言语,径直从他身旁走过,火药味儿极重的两个人擦肩而过,没再找彼此的麻烦。等走进庭院,穿过训练场,刺客总算来到通道口,准备前往阿尔莫林所在的塔楼。见到他来,门口的守卫纷纷低下头,献上自己对一位刺客大师应有的尊敬。不过阿泰尔心里清楚,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要这件事一传出去——他们的尊敬将成为回忆。

  但是在此之前,他将不得不把这个不幸的消息报告给阿尔莫林。踏上通往塔楼的台阶,阿泰尔来到导师的房间。屋内很温暖,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远处巨大的窗台前,尘土在灯柱下飞舞不停。他的导师正背着双手站在那里。他的导师,他这辈子比任何人都崇敬的人。

  如今,却让他无颜面对。

  墙角处,导师的信鸽在笼子里“咕咕”叫着。笼子周围堆满了阿尔莫林的书、手稿以及几千年来刺客们总结的学术文献。还有一些别的陈物也放在架子上,上面积满了灰尘。导师奢华的长袍垂到地上,长发披盖住肩膀,此时此刻,他正如往常一样,沉浸在思绪的海洋里。

  “吾师。”阿泰尔低着头,打破了眼前沉重的宁静。

  阿尔莫林默默转过身,走向下面堆满了卷轴的案台。他的眼睛凝视着阿泰尔,眼神锐利坚韧。他的嘴唇隐匿在灰白色胡须之下,看不出任何情感。最终,导师示意他的弟子道:“来,说说你的任务,我相信你一定找回了圣殿的宝藏……”

  阿泰尔感到前额的汗水似乎流到了脸颊:“出了些状况,吾师。罗伯特·德·赛布尔并不是单独一人。”

  阿尔莫林挥手否定了他的辩解:“任务什么时候会按我们预想的来?正是适应环境的能力造就了我们。”

  “这次,光适应已经不行了。”

  阿尔莫林将阿泰尔的话咀嚼片刻,接着从案台后走出来。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严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下,阿泰尔不得不将那句话说出口:“我失败了。”

  “宝藏呢?”

  “丢了。”

  顷刻间,屋内风云骤变,空气紧张得仿佛随时都要崩裂一般。阿尔莫林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问:“罗伯特呢?”

  “逃了。”

  这句话如同压在黑暗中的巨石,让人难以喘息。

  阿尔莫林又朝阿泰尔走近一步。看得出来,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愤怒,他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音调,但那滔天的怒火依旧充斥了整个房间。“我派你——我最得力的部下,去完成这个比先前所有事情都重要的任务,你却空手而回,带来的只有抱歉和借口?”

  “我——”

  “不要再说了,”导师冷声道,“一个字都别再说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现在我必须再找人来——”

  “我发誓我会再去找到他,我会……”说话的同时,阿泰尔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已经很难再找到赛布尔。因为这次的结果,不同于以往。

  阿尔莫林四下扫了扫,仿佛这才记起阿泰尔离开马西亚夫的时候还带了两个伙伴。

  “马利克和卡达尔呢?”他问。

  汗水再次流下来,阿泰尔回道:“死了。”

  “没有,”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没死。”

  阿尔莫林和阿泰尔同时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幽灵”。

  

第六章

  马利克站在导师房间的门口,动作踉跄,满身是伤,到处是血,疲惫不堪,曾经雪白的长袍也浸出了血斑。他的左臂无力地悬在身旁,凝结在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变干,看样子伤得尤其严重。

  他走进房间,肩膀微沉,脚步也有些蹒跚。虽然肉体遭受了伤痛,马利克的精神却呈现截然相反的状态:愤怒与仇恨在他的眼中灼烧——那直冲向阿泰尔的仇恨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另一方根本无力去回避。

  “至少,我还活着。”马利克死盯着阿泰尔,愤恨地说到。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他深吸几口气,两人这才发现,他就连牙齿间也都是血迹。

  “你弟弟呢?”阿尔莫林问。

  马利克摇摇头:“死了。”

  他伤心地垂下眼角,出神地望着石地板,突然又像被怒火点燃一般,瞳孔收缩,猛地抬起头,颤抖地举起一只手,指着阿泰尔:“都是因为你!”

  “罗伯特把我抛出了房间。”眼下,这个理由听起来是那么的牵强,即使阿泰尔也这么觉得,“回去的路断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都是因为你没有听从我的警告。”马利克喊道,他的声音已经嘶哑,“本来所有这一切都可以避免,我的弟弟……我的弟弟也可以活着。你的傲慢自大几乎断送了这次我们的胜利。”

  “几乎?”阿尔莫林小心问道。

  马利克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为了针对阿泰尔一般,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接着,他示意一名刺客走上前,那人手捧的镀金盘子中放着一个盒子。

  “我拿到了你最宠爱的弟子都没能找到的东西。”马利克的声音疲惫而虚弱,但那些都无法阻止这一刻他赢了阿泰尔的事实。

  当那名刺客将托盘放到案台上的时候,阿泰尔突然意识到属于他的世界已经远去了。盒子上不仅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还有一点,它有光环。想必装在里面的东西,一定就是宝藏。肯定是的,是阿泰尔未能找到的宝藏。

  阿尔莫林瞪大双眼,喜悦的光芒在眉宇间闪烁。他的嘴唇微张,激动得甚至露出了舌头。阿泰尔看着这盒子,猜想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导师目眩神迷。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塔楼外到处是尖叫和脚步声。不会有错,是敌方兵器发出的声响。

  “这么看来,我带来的好像不止有宝藏。”马利克话音未落,一名传令兵已冲进房间,顾不得礼仪大喊到:“导师,我们遭受袭击了!罗伯特·德·赛布尔带人包围了马西亚夫的村落!”

  阿尔莫林这才回过神,转而进入了对付赛布尔的状态:“他是想打一仗吗?很好,我不会拒绝他的。去,通知其他人,堡垒的守卫必须做好准备:一,不要自作聪明,二,不要随意犯低级错误。”

  接着,他又将注意力放回阿泰尔。阿尔莫林目光如炬:“至于你,阿泰尔,我们稍后再说。现在,马上去保护村民,打败那些入侵者,把他们驱逐出我们的家园。”

  “一定。”允诺的同时,阿泰尔不禁为这次突发事件所带来转机感到释然。不知怎的,相较于不得不在此忍受这种羞辱,村庄遭到袭击竟然更合他的心意。他已在耶路撒冷颜面尽失,现在好歹算是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弓身穿过导师房间后面的平台,踏上石板地,飞身从高塔上跃下。跑过训练场,穿过大门的时候,阿泰尔忽然想,如果现在战死沙场,是不是就能从耻辱中解脱了呢?那样一来,他算是死得其所?算是英勇就义?足以抵消他的罪责了吧?

  刺客拔出剑。下方的战斗声越发激烈,从这里阿泰尔可以清楚地看到驻地旁边的山脚下刺客们正在与圣殿骑士殊死搏斗。远处山丘上的村落也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满山遍野都是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