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个男生看了两个人一眼,也笑了:“班长你俩不会真的要演小品吧!”
小品是老师们最喜闻乐见的节目,热闹,但一向是同学们表演的下下选,排练难度大,为了内容积极向上,一向都是搞笑诙谐为主,不够帅气。
而且向来是班级谐星的发挥项目。
班长嘛……长这么帅气,一看就不好笑,学霸也长得太乖巧好看,这俩人上台演小品,多可惜啊!
林骁笑了声:“不演小品我就只能陪她拉二胡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看着惊蛰,想象不出来学霸拉二胡什么样子。
反正今天就是商量着把节目定下来的。
等人齐了,谭雅雅围了一个圈先询问了各自的拿手才艺还有意愿,看看有没有类型冲突的,冲突了看看能不能换,或者能不能合并。
商量到九点多,还是没有彻底定下来,林骁和惊蛰的小品半点头绪都没有,跟另外几个男生的意愿冲突了,又合并不起来,班长会的多,谭雅雅竭力在挖掘惊蛰的才艺,看能不能换一换,惊蛰被问得都有些抱歉了,小声跟林骁说:“要不你自己上去吧!”
她刚刚都被绕进去了,明明谭雅雅的目的是为了林骁能上台,那他自己上去不就好了,她本来就是个买一送一搭配的。
林骁侧头,跟她咬耳朵:“不,你不去我也不去。”
惊蛰微微蹙着眉毛:“你是小学生吗?”
林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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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节目没有定下来,谭雅雅说:“我回去再想想,我们明天再讨论吧!”她指了指林骁和惊蛰,有些头疼,“班长还有学霸,你俩回去也商量一下。”她拱手,“求求了。”
惊蛰本来想说自己不参加了,但谭雅雅看起来非常想办好这次晚会,而且非常希望林骁上场。
有林骁,无论如何场子都不会冷的。
但他太难配了,独舞独唱独奏他其实都可以,不过被刷的概率也很大,保险起见,至少搭个人会好一些。
初中的时候他弹钢琴都配了个合唱的。
惊蛰只好点点头。
回家的时候阿龙去接的,惊蛰爬到车后座就有点困,歪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眯着眼睡觉。
路上有一段在施工,来往车辆堵着,阿龙转着方向盘,车子蛇行前进,惊蛰做梦梦到自己在湖面上拉二胡,小船飘飘荡荡,起了浪,坐不稳,她忍不住抬手去抓船沿。
抓到了林骁的腿,她豁然睁开眼,林骁抬着手,正拿三根手指头撑着她的脑袋,她还抓他腿。
惊蛰一下子坐直了,“对不起……”
她蜷了下手指,对上他审视的目光,解释:“我做梦自己在坐船,船快翻了,我就去抓东西扶。”
林骁挑了下眉,也不知道是觉得她扯,还是觉得她的梦太傻。
惊蛰把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的。
林骁忽然说了句:“流口水了。”
惊蛰抬手擦了擦,没有,有些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确定似的。
林骁耸着肩膀笑起来:“你也太好骗了。”
惊蛰推了他一下,然后扭过头去把自己贴在车门上,透过车窗玻璃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
她喘了一口气,带着些微叹息说:“你出门,很容易挨打。”
两个人中间夹着她的书包,他揪住她书包上的小兔子,揪住兔子耳朵拽了好几下,百无聊赖说:“那你说对了,不过想打我的多了,得排队。”
惊蛰扭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有人把欠揍说得这么骄傲的,她拍了下他的手,把自己的小兔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
林骁收回手,揉了下,看了她一眼,却说:“手这么凉,你冷啊?”
惊蛰摇了摇头,她只是容易手冷。
林骁还是跟阿龙说了句:“暖气调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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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不敢乱说话,容易一语成谶。
被人堵在巷子里,还是第一次。
林骁中午已经很少出去学生街吃饭了,他觉得那一块儿对他来说风水不好,容易出事,大约太久没去了,今天陈沐阳叫他出去吃牛肉烩饭,言辞恳切的仿佛今天这顿牛肉烩饭他吃不到嘴里,今天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为了陈小狗的狗身健康,他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陈沐阳问了句:“惊蛰,你去不去?”
惊蛰还没摇头,陈沐阳就补充了句:“你还没去过学生街吧!走带你去看看,那边挺热闹的,你想买什么也可以去那边。”
惊蛰看了林骁一眼,林骁侧了下头,意思是:走啊!
惊蛰便跟着去了,秦雪和陶晶晶本来约她中午一起吃饭的,她扭头去找,问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去,秦雪和陶晶晶连连摆手,示意她自己去吧!
惊蛰下了楼,秦雪才在手机上给惊蛰发消息:“宝,不是姐姐不陪你,实在是跟班长他们坐一块儿,容易消化不良。”
惊蛰笑了下,她也不爱跟林骁一块儿吃饭,他吃不完很喜欢塞给她,她又不愿意浪费,每次都吃完了。
然后她都吃胖了,前两天秦雪捏了她的脸说她脸上都有肉了。
不过她确实没去过那边,想去看看。
从后门出去,穿过一个马路,就是职高附近的学生街,从牌楼进去,街道两侧各色的店铺,走到后半段才是各式各样的餐厅,还有好几个巷道,惊蛰跟在林骁右手边,目光好奇地从两侧来回掠过。
时不时有人看林骁,有人走过去很远,还在勾着头看。
惊蛰好奇问了句:“他们认识你吗?”
江扬笑了声:“我们少爷自带吸引目光buff,今天没人上来要联系方式已经是很低调了。”
惊蛰惊讶地睁了睁眼,林骁瞥了眼,笑了声:“怎么,我长得入不了你的眼?”
惊蛰深觉他很自恋,摇头:“我就是有点惊讶。”
陈沐阳勾着林晓的脖子探头看惊蛰:“也就那样吧!照样得吃饭拉屎,那些男生女生都是被这张脸欺骗了,靠得近也得气死,是不是妹妹?”
他已经知道惊蛰小名了。
惊蛰笑了笑,余光看了眼林骁,确实挺好看的,也确实很气人。
林骁胳膊肘捅了陈沐阳一下:“闭嘴吧你。”
几个人进了巷子里一家小店,店铺开张没多久,门口的红灯笼还崭新崭新的,林骁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惊蛰走过去坐下来。
陈沐阳去点餐,江扬去拿饮料,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林骁拍身边的凳子让惊蛰坐过去,他走过去的时候坐在了林骁的对面,忍不住看了眼俩人,笑道:“你俩跟连体婴似的,吃个饭还要挨着坐。”
林骁从她手里拿了瓶养乐多,插了吸管递给惊蛰,冲着江扬冷笑了声:“你就是嫉妒我有个比你妹乖巧的妹妹吧!”
江扬意味深长笑了声,摇头轻笑,没吭声。
陈沐阳点餐回来,坐在惊蛰对面,他在收银台顺了两颗奶糖,递给惊蛰。
惊蛰还没吃,林骁已经拿了过去,吃进自己嘴里,看了眼陈沐阳,咬着糖含混不清说:“献什么殷勤。”
陈沐阳隔空拍了林骁一巴掌,想说什么又闭嘴了,指了指林骁。
然后发消息给他:少爷,占有欲不要太强。
林骁挑了下眉,没回他。
惊蛰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看林骁跟她抢一颗糖吃,有些郁闷看着他,林骁似乎终于良心发现,摊开手,把剩下的一颗给她。
惊蛰推回去:“你吃吧!”
她也不是很爱吃。
林骁却直接剥了塞进她嘴里。
惊蛰把糖鼓在腮旁,皱着眉看他:“你很烦人。”
林骁学她,战术性沉默,然后恶狠狠说:“烦死你。”
惊蛰本来正皱眉,突然被戳中笑点,咧着嘴笑起来,然后捂住耳朵:“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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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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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扬和陈沐阳齐齐无语, 江扬说:“你俩加起来都不到五岁。”
陈沐阳笑了声:“我突然想起来,以前还有人说我们少爷高冷深沉呢!”
江扬“哈”了声,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
惊蛰也笑, 侧头看林骁,可能是因为他长了双丹凤眼,眉骨压得低, 不笑的时候, 看起来就带着几分冷感。
林骁拆了根一次性筷子给她:“看什么看,再看收费了。”
惊蛰撇撇嘴, 觉得他连三岁都没有。
今天天气不太好, 外面刮着风,天灰蒙蒙的, 可能职高和附近的大学也都到了期末, 学生街都显得有些冷清。
惊蛰吃东西很慢,几个人吃完都在玩手机,等她一个人,她只好埋头苦吃, 隔壁桌来人的时候, 她都没察觉。
六个人,分坐在两张桌子上,一个黄毛拖把头扭头看了眼林骁,发出一声挑衅似的“呵”。
陈沐阳的江扬正好对着那群人,没动, 只抬了下目光,然后陈沐阳挑了下眉毛,目光移回来和林骁对视了下,手机里打字:哟, 少爷,你老朋友。
太久没见,他都快把那人忘了。
林骁偶像包袱重,不屑于给不相干的人正眼,尤其被挑衅的时候,给个眼神都算他闲。
于是他没回头去看,从那个口气里大概能猜到,是某个看他不顺眼的人,前两天还跟惊蛰说想打他得排队,没想到没几天就遇上一个,真晦气。但陈沐阳说这话,他一时还真没想起来哪个老朋友。
林骁这人长得好看,人缘好,家里还有钱。
所以自然也招人恨。
单是被找茬的理由都千奇百怪,什么“我喜欢的女生喜欢你所以我看你不顺眼”、“我朋友那么喜欢你你都不给个回应我看你不顺眼”、“你拽什么拽我看你就来气”……
这么久了,他早就练就了一颗四平八稳的心脏,全当赞美收下了。
拖把头故意提高了几分音调:“老猫,叫几个人过来,我请客吃饭。”
老猫看了林骁几个人一眼,声音欢快:“好嘞。”说完又不怀好意问了句,“要不要再叫几个女的。”
陈沐阳原本还在乐,那拖把头原先跟林骁是前后桌,当时他很高调在追隔壁班那妹子,那妹子也跟他关系看起来不错似的,时不时来找他,给他送零食饮料什么的。
那女生很喜欢坐林骁的座位,林骁毛病很多,有一个就是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坐他凳子他都不爽,一两次他忍了,后来多了,他就忍不住说了,拍了拍那妹子的肩膀,挥手问可以不坐这儿吗。
他同桌帮忙解释了句:“林骁不喜欢别人占他位置。”
那妹子愣了愣,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林骁对她也没什么意见,只是提醒一句,闻言说了句:“没事。”
但语气挺淡的,拖把头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豁然站起来,拍了下桌子:“林骁你什么意思?”
林骁好笑瞥了他一眼:“没跟你说话。”
拖把头一下子就拽住了林骁的衣领,陈沐阳过来一脚就踹了过去,班上几个男生站起来一副劝架的架势,实则把拖把头牢牢困住。
那妹子倒是人不错,连连又道歉好几次,跟拖把头说:“林骁也没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说开挺好的,别吵架别吵架。”
拖把头牛头梗似的梗着脖子,一派“你不用忍气吞声哥给你撑腰”的大义凛然,说:“你不用管,先回去吧!有些人家里有点臭钱就拽上天了,真当自己太子爷啊!”
等妹子走了,他说了句经典台词:“放学别走。”
放学谁要等他,林骁压根儿当他放屁。
而且后来听说,那妹子其实对林骁很有好感,来找拖把头也是因为可以近距离跟林骁说两句话,没想到闹出来这种事,觉得丢人死了,因为愧疚自责,再也没来过林骁他们班,也再也没跟拖把头说过话。
后来硬生生成了一个笑料,每每提起都会调侃两句:“别得罪林骁,容易找不到女朋友。”
还笑拖把头自作多情,小题大做,马屁拍到铁蹄上。
从那以后,拖把头见了林骁就阴阳怪气吹胡子瞪眼,不过也不敢明着来,后来中考,林骁擦线进了高中部,拖把头去隔壁上技校了,本来这事应该就没后续了。但大概离得近,技校都知道他那个丢人事,去了没多久就因为被嘲笑跟人干了一架,还有人跟陈沐阳说这事,陈沐阳当笑话跟林骁讲过。
陈沐阳都没把他放眼里过,不过听这话看着像来真的,而且他们还瞄住了惊蛰。
——要不要再叫几个女的。
林骁也听见了,顿时冷笑一声。
江扬看出来林骁是真生气了,于是出声嘲讽了句:“扫黑除恶漏网之鱼,上什么学,局子里蹲着多好。”
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各自怎么想的不用说都知道,陈沐阳闻言夹着声音学对方说话:“叫几个人过来。”他嘴角下撇,做出一副迷惑的表情,“干啥啥不行,抡拳头第一名,原始人都比某些人文明得体像个人。”
江扬问林骁:“少爷,人家叫人呢!咱不叫?”
林骁往后一靠,姿态散漫地说:“叫什么叫,我可没钱请客吃饭,没钱咱不充那个大头。”
拖把头家里条件挺一般的,但又喜欢充大,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看林骁更不顺眼。
林骁和陈沐阳耸着肩膀笑起来。
惊蛰从他们说话才开始觉得不对劲,但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有些迷惑地扭头去看,被林骁按住脑袋扭了回去:“吃饭,专心点。”
惊蛰便没有再抬头看。
她吃完的时候,擦了擦嘴,有些迟疑地说了句:“我吃好了……”
林骁先起了身,等惊蛰也起来的时候,拽住惊蛰的帽子把她放在自己眼前,陈沐阳和江扬随后起来,三个人姿态散漫,仿佛压根儿就没对面几个人放在眼里。
只惊蛰因为好奇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小声跟林骁说:“你们城里人管拖把一样的头发也叫时尚吗?”
城里的时尚她都看不懂。
陈沐阳没憋住笑起来,说了句:“妹妹你这嘴可真损啊!”
虽然惊蛰是真的非常真诚在询问。
她声音很小,拖把头并没有听见,但他们听见陈沐阳在笑,目光里,江扬和林骁也在笑。
然后林骁拍了下惊蛰的头:“好看的叫时尚,比如我,不好看的奇装异服,比如拖把头。”
惊蛰说:“你好自恋。”
林骁“嗯”了声:“实力摆在这儿。”
这几句,拖把头是听见了的,那边饭都不吃了,拖把头一下子站了起来,其他人跟着也站了起来。
出门往左是死胡同,往右是主街,拖把头带着人率先了堵住了右边的路,然后歪着头,手插在口袋里,一副街溜子的样子:“少爷您家里的米其林三星大厨没上班啊,劳驾您纡尊降贵来吃街边摊?”
林骁手也插在口袋里,站着没动,思考怎么跑显得优雅一点。
江扬和陈沐阳也同样,他们又不傻,跟一群技校的流氓打群架,准备嘲讽几句就脚底抹油开溜的。
只是几个人表情一个比一个欠揍,俨然一副要干架的趋势。
惊蛰觉得局势有点不妙,对面有一二三四五六个人,他们只有四个人。
对面似乎还叫了其他人,他们没叫人。
惊蛰没打过架,但打过猎,一挑多的时候,要么跑的快,要么需要武器压制。
惊蛰余光里看到旁边垃圾堆里丢的旧扫把,扫把毛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小孩臂粗的木头棍子,打人应该挺疼。
于是惊蛰沉默地捡了起来,然后往旁边的墙壁上甩了下,想试试硬不硬,但木棍挺硬,墙好像不硬,墙是青砖墙,被惊蛰一棍子打掉一层皮。
惊蛰微微张了张嘴:“这得赔偿吧!”
林骁目瞪口呆看着她,想问她你干嘛,但这局势好像不适合问,于是只回答了一句:“没事,赔得起。”
惊蛰点点头,然后把棍子递给他,交代了句:“别打头。”
这棍子挺硬的,打头容易出事。
陈沐阳江扬和林骁,三个人都盯着惊蛰看,陈沐阳在心里咆哮:妹妹诶,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扬甚至都想给惊蛰颁发一个最佳挑事奖,对方看起来脸都绿了。
惊蛰以为木棍不好用,于是目光逡巡着四周,然后说了句:“要不凑合凑合,没有别的了。”
但一根好像确实有点少。
惊蛰小时候最擅长劈柴了,在山上徒手“劈”木头的事没少干过,干的木头只要找到合适的力度,就能折断。
于是惊蛰拿过来试了试力度,依旧借用那堵墙的棱角,两手尽力往两端拿,把棱角对准木棍正中间,用力去磕。
磕了大约五六下才有断的迹象,她双手用力折成了两截,断了的木头带着尖锐的木头茬,惊蛰忍不住皱了下眉,小声说:“这个容易见血。”
她以前被这种木头茬扎过,很疼的。
她把一根给林骁,另一根给江扬,对陈沐阳说:“不能断三截,太短会用不上力。”
江扬终于忍不住,拿着木棍笑起来,然后对沈惊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沈姐,法治社会,咱们还是低调点吧!”
林骁也忍不住笑起来,揪住惊蛰的帽子:“走了,快过年了,进医院多不吉利。”
其实陈沐阳叫了人的,赵磊在附近,他让赵磊过来一趟,看不对劲就喊老师来了。
赵磊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听见林骁说走,才趁机说了声:“班长,走了,教导主任在隔壁吃拉面,别搞事啊!”
三个人装作一副扫兴的样子,然后半围住惊蛰,表情淡然地走了,拐过了巷子,林骁突然扯住惊蛰走快了,彻底过了牌楼才慢下来,抬手狠狠掐了下她的脸:“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差点把他坑沟里。
江扬和陈沐阳已经笑出鹅叫了。
江扬说:“那群傻子还没反应过来呢!”
惊蛰更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揉了下自己的脸,然后有些郁闷地摊开掌心:磨出红印了。
她大概是看对方气势汹汹以为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很认真地在给他寻武器。
但林骁几个人就知道那拖把头没多少胆子,不过是仗着自己这会儿人多,过来耍威风,倒是还没开始,就先被惊蛰给整懵逼了。
这会儿几个人笑得不行,只惊蛰看起来像个懵懂小可怜。
林骁下意识抬手给她揉了下:“好了好了,你最棒了。”
揉完才觉得不合适,故作淡定地收回了手。
惊蛰也蜷缩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搓了下掌心,别过了头。
这微妙的尴尬谁也没发现。
陈沐阳低头跟惊蛰讲了拖把头和林骁的恩怨情仇,江扬补充了一句:“我们少爷可真是蓝颜祸水啊!”
虽然惊蛰觉得他用词很诡异,但她还是认同地点点头。
林骁推了惊蛰一下,不满道:“你胳膊肘朝哪儿拐呢!”
江扬一言难尽地撇撇嘴,搂住陈沐阳,和那俩人拉开距离:“行行行,你俩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外人。”
林骁手攥在口袋里已经攥了好一会儿了,心不在焉说了句:“知道就好。”
惊蛰眨了眨眼,告诉自己:嗯,兄妹一家亲。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尧尧:不是外人,是内人。
这章二百个红包。
第29章 谁欺负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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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今年是个寒冬, 落阴山也是。
万堃已经有两周没回万奶奶那儿了。
电话里,说可能寒假才能回去。路不好走,爸妈不让他折腾。万堃的父母在镇上开超市, 小本生意, 赚了些钱, 但远远不够买房子,这些年都攒着, 想着以后万堃能到县里去。
万奶奶一直不愿意跟着他到镇上去一起住, 年纪大了, 但还没有到不能动弹的地步,就不愿意去给孩子添麻烦。他们镇上住的房子小,每次万奶奶去, 万堃都要去睡客厅,老太太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也不想委屈孙子。
老太太固执,万堃的父母每次回去都要念叨一次,每次万奶奶都说:“再等等。”
一等好多年, 如今沈老太太去跟她一块儿住,倒是还能互相照应些。
万堃说,村支书隔两天就去一趟, 叫她放心。
惊蛰放不下心,很多次夜里做梦,都会梦见奶奶从铁盒里拿钱给林叔叔的场景。
她握着林叔叔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嘴角掀动了几下,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那是奶奶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包括当年父亲牺牲后发的一次性补助和后来所有的定期抚恤金, 奶奶都给她攒着。
大约是想说,帮我好好照顾惊蛰,可这些话,似乎并不合适说出口,仿佛是不信任。
托付是件太难的事,早些年很多人想要领养惊蛰,奶奶一辈子,奉献给那片土地很多,得到的善意也很多,很多人愿意帮助她,但孙女,她交不出去,有些人是好意,但也有趁机不怀好意的人,惊蛰每个月是国家养的,若是接走了,一应的待遇都交接过去了,那时候都穷,那点微薄的抚恤金都有人惦记。
奶奶也担心惊蛰融入不了别的家庭,担心她不能被善待,担心她以为自己被抛弃……
她刚刚失去了儿子和女儿,而惊蛰也刚刚失去父亲和母亲。
那时她已经并不算年轻了,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很可能惊蛰还没长大,她已经衰老了。
惊蛰那时已经六岁了,很多事当时不明白,后来也清楚了,奶奶挣扎过,可最后还是选择独自抚养她。
人一生要面临很多选择,而很多选择,是无法判定对与错的。
奶奶后悔过,很多次。
头一年大雪封山的时候,路都堵住了,那一年冬季太寒冷又太漫长,囤的粮食足够,但是饮用水不足,家里没有井,打水要到很远处,整个村子共用一口井,经常被冻住,大家应对这个有很多经验,但可惜那一年冻得太严实。
大家都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往家里囤水,依旧容易捉襟见肘。
且取暖需求太大,煤炭也不足。
有一天早上醒过来,雪堆得有她半人厚,惊蛰觉得,那雪几乎要没过她的腰,好多人都升不了火,做不了饭,奶奶一趟一趟往外跑,各自都在想办法,惊蛰还生了病,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梦里都想喝一口热粥。
那一年是镇上派出所冒着大雪和危险去送的救援物资。
惊蛰在那个冬天生了好几次病,挨了很多饿,病了饿了也不哭不闹,但奶奶都知道。
奶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那一年惊蛰经常看到她在山坡了拜了又拜。
第二年开春奶奶去了寺庙还愿,从山脚到山顶,一步三跪拜过去的。
惊蛰还认了寺庙门口一棵大槐树当干娘,希望能保佑她无病无灾。后来惊蛰每年过年都去拜拜。
……
再后来家家户户都有了井,路越修越好,政策一年比一年好,生活也一年比一年好了。
但奶奶,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风力发电建在高高的山峰上,信号塔已经快要实现全覆盖了,公路已经从家门口穿过了。
惊蛰记得去年去连云峰祭拜父母,那是落阴山最高的山峰,奶奶站在巨石上眺望整个起伏的山脉,远处“大风车”在转动,公路蜿蜒曲折若隐若现,上一辈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公路可以修建到这里,奶奶长长地喟叹一声:“好哇,真好哇!”
那一声叹息里,是欣慰,更是遗憾。
她当年独自抚养两个孩子都没有怕过,那时日子更难,如今一切都在变好,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惊蛰不知道奶奶把她交给林叔叔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但那一幕仿佛烙印在了脑海里,每每想起来心口就揪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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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以前很少下雪,一年下个两次三次都算多了,今年从秋天天气就开始异常,入了冬更是下了好几场雪,今早竟然下了大雪,一觉醒来,外面白茫茫一片,纸片似的雪花还在飘着。
学校组织他们去博物馆参观,今天轮到最后四个班了。一早上班级群里就在疯狂刷消息,打赌会不会取消。
可惜一切如约进行,所有人在学校集合,然后上了大巴车,路上很多扫雪车都出动了,市区的街道雪已经清扫干净了。
惊蛰没见过扫雪车,趴在车窗玻璃上盯着外面看,觉得很神奇。
对于旁人来说,这些再寻常不过了,一个个歪在座椅上偷偷玩手机或者补觉。
林骁从早上就觉得惊蛰情绪不对劲,早上招呼26班上车的时候,特意让陈沐阳去占了惊蛰旁边的座,等他上车的时候又换了过去,这会儿侧着头看她,问了句:“看什么呢?”
车窗玻璃蒙了一层水雾,惊蛰不停地拿手去擦,听到林骁说话,才顿住了手,扭过头去看他,然后摇摇头。
林骁又问:“不高兴?”
奶奶走之前,就反复叮嘱她,要张开嘴,多说话,不要让别人猜。
于是惊蛰点点头:“我想奶奶了。”
早上林正泽和邢曼还在说,落阴山今年又是大风雪,担忧老太太在那边,生活能不能保障。说起这个,不由就说起当年那场大风雪,那一年他去落阴山探望,在县里逗留一周,连镇上都过不去,最后从邮局寄了挂号信和一些钱,想着等路通了,就能送过去。
第二年四月份,他才收到老太太给他的回信,一并寄过来的,还有满满一大箱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