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对,回家,也许回家了就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了吧?

一路踩雪走了回去,他像是失了魂魄,心中尽是揪痛,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悲伤之事。

 

只见远远的可以看到自家的院落了,那乌漆的大门,还是何记忆中一模一样,,曾几何时有人着了白袍,站在着门外?

他正疑惑,见柳儿穿了一身猩红的斗篷,站在门外等他,那红色,似是给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了一抹朱砂,鲜艳美丽,娇艳雨滴,柳儿见他过来,一下扑到他怀里,哭道:“你可回来了!”

“柳儿,柳儿,这是怎么了?”王子进茫然的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为何在这里等你,可是见了你回来,我好高兴啊!”柳儿说完,竟是又哭了起来。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王子进只觉心中似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忘记了。当日去开封赴考,是谁?站了那绿柳堤前等他?在画舫上,又是谁,与他一起欣赏歌舞?

脑中似乎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子进,子进,子进!”清脆响亮,或开心,或失落,或痛哭,回荡不觉,那个名字,那人形貌,呼之欲出,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是谁。王子进心中激愤,一下蹲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柳儿见状道:“子进,子进这是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王子进哭道:“我好难过啊,好像刚有什么人离我而去,可是我偏偏忘了他是谁!”说着,哭得更是凄惨。

柳儿见状也哭了起来,捧了子进的脸道:“子进,子进,还有我呢!”只见王子进的额头多了一个红色的痕迹,似是颜料,又似鲜血,她抹了两下,竟是怎么也抹不掉。

王子进见了她的一张脸,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只觉那答案就在这张脸上,又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哇”的一声哭得更急了,只觉这场大雪,似乎带走了他最为重要的东西,最为珍惜的人 。

柳儿抱着他,王子进委顿在地上,两人坐在门外,似乎时间就此停住,不再前进,将这一世,都浓缩在这场雪景中。

这世上沧海桑田变幻,又有谁?曾记得,春江花月

尾声、

千年之后

夕阳西下,又是一天过去了,两个少年,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其中一个低头说:“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又不好,怎么和爸妈交代啊?”

另一个却很是开心:“什么都不说就行了吗,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真是乐观啊!我要是有你一半这样就好了~”

“嘻嘻,考不考得上大学又怎么了?莫以成败论英雄吗!”那个豁达的少年笑着。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突然间,那个少年的眼睛似是长了钩子,直愣愣的盯了马路对面的一个人看,只见对面一个人白衣胜雪,长发披肩,看不出是男是女。那少年只是一路往那边去了,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般等过他,那时青石堤,绿柳岸,一人笑厣如花,剑眉入鬓,不知羞杀多少妙龄少女。

“唉!唉!你去哪里啊?”另一个少年叫道。那少年却充耳不闻,只是一路向前走着,朦朦胧胧中,似要走入一个久远的梦中。

那人向他笑着,一如千年以前的那张俊颜,风吹起那少年额前的头发,只见眉心上一个红色的胎记,如血一般,红得惊心,吟唱着千古前的传说。

全文完

《春江花月夜》番外故事集 by可爱多的粉丝

 一年以前的差不多这个时候写的春江花月夜,想了很久才决定还是写番外故事集了,因为没有结局不结局的压力,而且俺个人还是很喜欢王子进和绯绡的组合的。
故事是设定在两个人离开开封以后(其实那个时候是叫东京,俺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一起去云游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写成以前的那个样子,但是我会慢慢的找感觉的。
希望大家能喜欢一年以后的绯绡和子进吧:)

北宋
冬天的雪夜,万籁俱寂,街上的大户人家的昏黄灯笼被风刮得摇曳不定,一个更夫缩着头,用颤抖而嘶哑的声音拖出一个长腔:“三更天~~~”
这是太平盛世?还是多事之秋?细雪飞扬中,只有更鼓长鸣。

“王公子,王公子,等等妾身啊!”
王子进的梦中出现一把柔媚的声音,似乎能酥到人的骨子里。
“小姐定是认错人了,怎么能把我认成你的夫君呢?这可是万万不能开玩笑的!”王子进急忙弯腰陪笑,既便是误会也不能丢了读书人的风度。
“不会,不会!”从黑暗中探出一个女人白白的脸来,云髻高盘,唇色如血,偏偏脸色过分苍白了一些。
只见她嘴角一牵,笑道:“我与你有媒妁之言,现下已等了你十几年了,怎么会有错?”
说着,伸手一把抓住王子进,“快随我去吧!”
王子进只觉的手上似乎罩了一个铁箍一般,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再定睛一看,牢牢的抓住自己手腕的哪里是一双玉手,分明是枯枝,上面筋肉相连还沾了少许的泥土。
“你快放手啊!”王子进吓得一身冷汗,大叫一声,拼命的挣扎起来。
“媒妁之言啊,公子莫要忘了啊,奴家只能等你到正月里!”那个女人说完拉着王子进就往那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王子进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拉着,趔趄着就要随她走了。
心下不由恐惧,绯绡,绯绡在哪里?那黑暗的前方是什么?
该死不死的绯绡,平时都无所事事的吃鸡,怎么在这当口去云游了?
眼见身后的亮光就要消失了,王子进不由大喊一声:“绯绡救我!”

这下喊得太急,一下就把自己喊醒了,他坐在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冷汗直冒,透过雕花床上的厚重帷帐,可见清朗的月光细细的洒了进来。
只是一个噩梦吧!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想起梦中女人的脸,实在是不想再睡下去了。
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到桌边倒了杯茶喝。
可是还没等他定下神来,就分明的看到地上有一段白色的东西。
好像是一副月牙白掐青边的衣袖。
自己好像不曾有这样的衣服啊?而且这似乎是女人的衣袖。
他颤颤微微的拿起衣袖,只见上面绣了一朵百合,白色的肉桂一般的花瓣,簇着红色的花芯。
像极了那梦中女人的脸,白白的,缀着猩红的唇。

“哇!”王子进想到这里,抓了那幅衣袖就推开门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哭喊:“娘啊,娘,你帮我找了一门什么亲事啊?”
那哭叫声,如鬼哭,如狼嚎,在夜里的走廊中回荡,久久不绝。

远处连绵不绝的深山中,积雪尚未消融,一个白衣的少年,不过弱冠之年,正在松柏下的石桌上捧着一个炭火小炉吃鸡。
那小泥炉上还热着一瓶上好的花雕。
“绿蚁新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那少年一边吟着诗,一边就把烫好的酒倒入犀盅里。
连一双美目中,都全是满足的神色,“犀盅配花雕,神仙也不过如此!”
说完拈起手指,刚刚要把酒杯碰到唇边。
就从怀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男人的哭叫声,“娘啊~~~~~”
那声音如杀猪,如破锣,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而至,那少年一个拿捏不住,一杯美酒已经全都泼在了雪中。
神仙的生活就这样泡了汤。
那白衣少年的俊美五官,已经生生的扭曲到了一起,一下从怀里掏了一个纸裁的小人,两下撕烂了。
“王子进,王子进,我欠了你什么?你阴魂不散的折磨我?”
他撒完了气,拿起桌子上的酒瓶,一饮而尽,拂袖而去,连鸡都顾不得吃了,急忙下山去。
山下山上,是茫茫的白雪,那少年清瘦的白色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这写意山水般的景色中。

 

 


第一个故事 雪中央

1、“问君西游何时还?
畏途崐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
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蹄夜月,
愁空山。
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
使人听此凋朱颜。”

崇山峻岭中,一驾四轮马车在山中赶路,四周白雪皑皑,山中唯一的小路早就被雪覆盖住了,马车所过之处,只在白雪上余下寥寥蹄印与两行车轮的痕迹。
“这首李太白的‘蜀道难’真是对咱们所处处境的上佳诠释啊!”车中传来朗朗的笑声,似乎车中之人并不畏艰途,谈笑风生。
这窄小的车厢中,足足挤了五个人,有两个人一胖一痩,穿着考究,一看就是商人模样。
还有两个头戴着方巾,读书人模样,不同的是一个只穿着朴素的披风,另一个却是穿着银狐裘的富家子弟,油头粉面的,举止轻浮。
还有一个给他们当差的小厮,名唤来福的,此时正缩着头歪在车厢的一角。
眼看年关将至,这五个人都是回家省亲的,一路走了下来,哪想到遇上大雪,这山路已经足足走了五天。
“李兄真是什么时候都这样乐观啊!”那个锦衣的公子说着掀开了棉布帘子看了一眼,“这天就要黑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赶到驿站!”
“冯公子,你这就不用愁了,我自小在这里长大!今晚咱们定能赶到!”那个朴素的方面书生笑着答道。
“咦?你在这里长大?”那个胖商人好奇问道。
“不错!”
“那可曾听过这里素有的鬼怪传说?”
“鬼怪?”那个李姓书生翻着白眼,似乎不以为意,“好像听说有雪中的白衣女子的故事吧!”
“那是雪妖吧!”姓冯的书生急忙凑过头来,“我小的时候也听过!”
“什么是雪妖?”来福急忙问道,他这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听说是穿着白衣服在雪里走的人,好像大多是女的,长得极美,其他与一般人无异,不过你要是看着她就死定了!”
“怎么个死法?”
“冻死呗!”
来福听了傻笑一声,“哈哈哈,咱们这么多人,不怕,不怕!”
“人多也没有用!”姓李的书生吓唬他:“有一次冻死了十几个人呢!都是赶路的商人,曾有人亲眼看到有个穿着白衣服的人领着这帮人往山里去了!”
“我母亲年轻的时候好像也见过!”姓冯的急忙补充,“晚上一开院门,居然看到一个白衣的女子在莽原中赶路!”
来福听了吓得咽了一口口水,“真的假的?”
“嘻嘻嘻!”那两个人听了一起怪笑,“当然是假的!都是为了骗小孩子在冬天的夜晚不要出门!”
“哎呀!可吓死我了!”来福说着呼了口气,“要是真的见了雪妖,我就只管逃了!”
“不用逃,雪妖好像都是不穿鞋的!”那个姓李的书生说:“她见了你就会说‘鞋~’、‘鞋啊~’!你莫要把鞋给她就好了!”
“为什么啊?”
“你是真傻假傻啊!”说完推了他一把,“你看这大雪,你脱了鞋在地上走一下试试,没有雪妖你都会冻死!所以说这故事都是骗人的!”
“哈哈哈!”来福挠着脑袋大笑,“民间传说,多不可信,哈哈哈!”
“哈哈哈哈!可不是,都是骗人的!”那两个商人也一起打着哈哈。

然而他们身后的雪地中,除了四轮马车的车辙印子,马蹄的印子,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清浅的足迹。
那足迹清清浅浅的,几个脚趾印在雪地上清晰可辨。
是一个赤着脚的,人的足迹。


2、可是几个人刚刚笑完,马车就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车上的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真的要是在这山中抛了锚,就算什么也遇不到也是死定了。
哪知还没等想完,棉布的车帘就被掀开了,露出车夫一张冻得通红的脸。
“各位客官,这个人正在赶路,咱们能否捎他一程?不然这深山中可是要出人命的!”
车夫的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就闪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的,不过二十岁上下,黑发如墨,上面也扎了一条白色的方巾。
正是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眼波流转,似怒还笑,整个人身上一种冷冷落落的气质,在黑夜中似乎罩了一层烟雾般,不似凡人。
车里的那五个人见了个个如呆鹅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少年倒是大方,一掀袍角已然坐了上来,脱下披风放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

马车又徐徐的往前走了,车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李,李公子!”来福小声说,“是,是不是雪妖?”
“应该不是吧!”那个李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奇异的乘客,“他好像是个男的,而且还穿着鞋呢!”
哪知话音未落,那人倒轻笑一声,开了口:“雪妖?倒是有的,不过专门跟着杀气极盛的恶人,若是寻常人也见不到的!”声音清脆而好听。
两人见对话被人听到,脸上都是一红。
“哈哈哈,就是,就是,我们这里没有恶人,怎么会见到!”两个人急忙打哈哈。
那人却嘴角一牵,似笑非笑,“我若是说现下就有一只跟在车后呢?”
这话说完,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来福急忙打哈哈,“公子说笑了!”
“是啊,是啊!说笑而已!”那个古怪乘客也笑了起来。

车后面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黑暗的雪夜中不紧不慢的跟着,长发随风飘散,掩住了一张泛青的脸。
“冷啊~”好像是叹息般的声音从她嘴里传来,“好冷啊~”
声音刚刚出口,就被寒风吹散,不知吹落到哪里。
只有前面的层峦叠嶂,一条小路,不知尽头。

“两位公子,你们也饿了吧,我们赶快吃饭吧!”来福急忙打开漆器食盒,想缓解一下气氛。
“好好好,来,冯公子咱们吃饭!”
那两个商人见了也急忙掏出准备的干粮。
“来福上路前特意买了八宝鸭子!”来福说着献宝似的打开盒盖。
哪知里面空落落的一张油纸,连鸭毛也不见一根。
来福的嘴一下张得和西瓜那么大。
“来福,是不是你偷吃了?”冯公子见了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冤枉啊,我怎么会?”他说完哭丧着脸从下面拿出两个馒头,“还好有豆沙包!”
三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捧着包子,哭丧着脸。
那角落里的怪异乘客却拿着什么啃着起劲。
来福瞥了一眼,伸出手指,一口气没有上来,“他,他偷咱们的鸭子吃!”
果然只见那个少年正抓着一只鸭腿,得意的朝他们扬了扬。
来福刚刚要发做,那个李姓书生急忙拦住了他,“算了,不过一只鸭子而已,到了驿站多少只没有?”
他见这人隔空取物,实在是不想多生事端。
“这位公子倒是大度!”那个少年抹了抹嘴,“在下可不能白吃你的鸭!”
说完手一晃,一锭金子就托在掌中。
来福见了,眼露贪光,急忙上去要拿。
“来福!”李姓书生急忙喝住他,朝着白衣少年点了一下头,“区区一只鸭子,何足挂齿,在下李彦!”说完指了指身边的冯公子,“这是同窗的冯意之冯公子!这趟是回家省亲的

!”
“嘻嘻嘻!”那人笑道,“萍水相逢,我的名讳你不知也罢,不过吃了你的鸭子我定当报答!”
李彦听了极为高兴,虽然这人不愿透露姓名,可是他原本就是个自来熟,转眼就和人拉起家常来,几番话下来,倒觉得这个少年与寻常年轻人无异,开朗大方。

那两个商人见了那少年隔空取物的本事,又见他随手就掏了一锭金子出来,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你说他是不是那个专门劫财杀人的飞贼?”
“那也未必,现在那贼人不在苏州府作奸犯科了,好像正在在逃!”
“莫不是就是他?”
黑暗的车厢中,李彦兀自口沫横飞的高谈阔论,完全都没有发现其余的几个人的目光都已变了。
这多事之秋,人如鬼魅,谁又能够信得过谁呢?

 

3、又不知行了多少时候,远处的山里已经可见寥寥灯火。驿站已经不远了,此时的天空,又下起了细密的轻雪。
“哎呀,总算是要到了!”来福见了欢呼起来,别人的心也是跟着一阵宽慰。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到了地方。
来福乐得急忙就下了车,从车下掏出一根扁担,挑着行李就往休息的茅屋去了。
“不知这位公子欲往何方啊?”李彦倒是分外的舍不得这位新交的朋友。
那白衣少年抱拳一笑,“我在这里休息片刻,还要继续赶路!”
“那个,那个,过了这座山就是我家了,不知能否到寒舍一叙?”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然真的该奉陪李兄到底的!”说完眼中似有忧虑的神色,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只毛笔给他,“这个给李兄留个纪念!”
李彦伸手接了,那笔杆是竹子做的,比寻常的笔还糟糕一些,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读书人用这么破的笔,“这是?”
“这是换李兄的那只鸭子的!”他说完面色一沉,“此笔万万不可离身,可祝李兄逃脱此劫!”
“劫数?什么劫数?”李彦听了只是觉得好奇。
那少年却只笑不答。
“那冯公子呢?他怎么办?”
“我不喜他!”
李彦听着不解,“那只鸭子,他也有份的啊!”
“他穿着狐裘的衣服!”那少年说完,摆了摆手就要告辞了。
“你且等一等!”李彦张口还要问清楚,只见那个少年已经远远的走到了十几丈外,白色的背影几乎要融入雪中。

“公子,公子!”不知谁在他耳边呼唤。
“咦?”他定睛一看,面前是来福的一张窄脸,哪里是那个俊美的白衣少年,再一看,远处也根本就没有人影,难道是自己坐车久了,产生了幻觉不成?
“公子我们进去吧!”来福说着要引他去休息。
“好,好,好!”他又往回看了一眼,茫茫的白雪中,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只破笔,刚刚要扔,却听耳边有人说话:“李兄此行已经踏入血色漩涡中,要好自为之啊!”
他听了一愣,“来福?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来福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问。
“算了,算了,我听错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破笔,想了一下,还是纳入怀中,抬头道:“我们走!”

“公子这边来,好像官府的差役们正在检查过往的路人!”
“这是干吗?”李彦跟着来福已经走入一个温暖的茅屋中,里面各色的人都有,冯公子正在行李旁边坐着朝他们招手。
“说是有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从苏州府逃了出来!”
“苏州?”李彦纳闷,“那不是我们出发的地方?”
“不知道啊!”冯意之回答,“你我只知读书向学,哪里能知道坊间传闻?”
外面的雪倒是越下越大了,渐渐的不见天日,似乎要把这黑夜也染成白色。

“到咱们了!”李彦说着已经拿了举荐的文书和张公子一同出去接受盘查了。
屋外是一个二十余人长的队伍,刚刚巧同车的商人就在前面。
“你们也还没走呢?”李彦隔了几个人在朝那两个商人喊。
“早知这趟这么难走还不如不回去了!”那个瘦小的商人答道。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平素里一直高谈阔论的胖商人不知为何沉默了起来,一句话都不说。
队伍渐渐的缩短,排队的人也都被风吹得直打摆子。
“终于到我们了,我们要先行一步了!”那瘦小商人朝李彦摆了摆手。

“好!”李彦这“好”字还没有出口,就见眼前刀光一闪,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弯月。
接着周围的人乱成一团,只见那个胖商人拿着一把弯刀抓住自己的伙伴。
“不要过来,谁都不要抓我!”脸上全是狰狞的神色。
“老吴,老吴,你这是干什么?”那痩弱商人已经吓得半死。
“干什么?”那被叫做老吴的商人叫道:“本想到没有人的地方再解决了你,哪想遇到这等事?”
还没等说完,就听“扑”的一声,一把钢刀已经透胸而过,一股鲜血就溅了出来,染红了满地的白雪。
是驿站的差役先下手为强了,那胖商人的身躯,扭动了几下,慢慢的从刀尖上滑了下来,倒在地上。
这一下变故太快,那个瘦小商人沾了一身的鲜血,吓得委顿在地上狂叫起来。
“这贼人死了吗?”一个差役拎着沾了血的刀过去看了一眼,“这厮就是那个欠了无数人命的贼人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露出本相了!”
周围的人也跟着议论纷纷,商人重利,自古皆知,少不得为了钱杀人的。
那个死去的商人圆睁着双眼,鲜血染红了大片的雪地,似乎心有不甘,似乎随时都能拿着刀再跳起来,挥舞着钢刀,威胁世人。

“你不要紧吧?”李彦回过神来,急忙去扶坐在地上的瘦小商人。
“你不要过来!”那人头发蓬乱,眼露红光,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离我远一点!”
接着又大喊道:“和我相交了三年的好友尚是人面兽心,想要谋财害命,你不过与我同了几日车,我干吗要信你?”
说完,一转身就拿着行李奔入无边的黑夜中。
“喂!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彦喊了一声,只觉得心灰意冷,在这乱花飞雪中越来越理不清自己的头绪,相交了三年的朋友尚暗藏杀机,这世上还有几人可信?

 

4、李彦站了不知多久,回过头来对自己的旅伴说:“冯公子,我们也该上路了!”
夜色中的冯公子,锦衣玉裘,白着一张脸,两片薄薄的嘴唇正在发抖。
“你在想什么?我们一起走吧!”
“不,恕在下不能和李兄同行了!”
“为什么?”李彦只见他目光闪烁,不知他在想什么。
“李兄,就此别过吧!”说完颤抖的指着地上的一滩血迹说道:“人说白首相知尤按剑,我之前是不信的,可是现下我是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你不能这样!”李彦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实在不行等到明日再出发啊!”说着就去拉他衣袖。
“你不要碰我!”冯公子一把摔开他,“我家就在附近,晚上也能走到,我要一个人走,不要任何人跟着!”
说完回去拿了细软,又给差役看了举荐文书,快步走出驿站,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来福,你去把他的行李挑过来,把他送到家,我在这里等你!”他见状急忙吩咐。
来福急忙拿着冯公子的行李,与官差说明了情况,也跟着去了。

只剩下李彦一个人呆立在雪地中,当初父亲出钱让他去大城市见见世面,多结交名人雅士,以为仕途铺路,哪想这一去五年,自己却连这样凶恶的人也看不透。
一时间不免心灰意懒,看了看雪景就回去睡了。
只等明日来福回来再一起上路。

哪想刚刚睡到半夜就被人推醒。
“李兄,李兄,快醒醒啊!”
李彦车马劳顿,睡得正香,好不容易睁开惺忪睡眼,只见眼前一张如珠玉般的脸,黑发如瀑,正是同车的那个美貌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