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知事看了一下周围,这王子进擅闯自己女儿的闺房,虽然不知他是否有恶意,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忙将家丁遣散了,把房门关上。

那小荷见了如此情势,知是不妙,坐在地上如筛子般发抖。

“柳儿!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那杨知事悄声问,眼中全是泪水,似乎就怕声音大了一自己的宝贝女儿会吓到,离他而去。

只听绯绡悠悠道:“爹,这王公子确是来保护我的~”声音有气无力,似是大病初愈,王子进见了不由佩服他的天赋。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指着地上的匕首问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对王子进道:“子进,你去她怀里找一下,应该有用来下咒的东西~”

王子进却垂手不动,毕竟是个姑娘,他怎能去翻了人家的衣服,那边那个侧室看了王子进的难处,忙伸手道:“小荷,什么东西给我?不然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那个小荷一脸惊恐的表情,只是看着绯绡,似是不相信这个事实,那个侧室见她不答话,忙伸手入她怀中,掏了一个手帕包了的东西出来。

只见她将那手帕打开,看了里面的东西,脸色不由一变,只见猩红的手帕里包了一个布做的小人,那人偶上贴了一条黄纸的咒符。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害人的东西。

“小荷?为何这样,我和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那小荷见事情败露,却是眼露凶光,一张平庸的脸。扭曲得狰狞怕人,只见她站起来道:“待我不薄?待我不薄?你们那是真的对我好吗?吃剩得食物给了我,穿旧的衣物给了我便是对我,这便是待我不薄吗?”那小荷笑了两声道:“可惜,可怜在我来看并不是一种对待人的感情!”

那知事听了吃了一惊:“就是因为这样?你便害柳儿,让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那小荷看了杨知事一眼道:“不错,就是因为如此~”说着恶狠狠的看着绯绡道:“我们都是一般年纪,凭什么她就该锦衣玉食,凭什么她就该受尽宠爱?这个世上就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接着又悠悠的道:“那日,三年以前,刘公子来提亲,不过是看了她这张脸而已,就失魂落魄,我却是那样喜欢他,他却看都没有看我一样!”那小荷说着,低着头,却是抹了抹眼泪:“人道:曲有误,周郎顾,我在他旁边伺候着,茶水都泼了出去,他却都没有看我~”

接着指着坐在床上的绯绡道:“结果你呢,小姐你却和我说你不喜欢刘公子,拒绝了这门亲事!你可知那刘公子后来积郁成病,就此一病不起。”说着又恶狠狠道:“我要你和他一样受罪,一样躺在床上,便找了偏门的法子来害你!”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惊,柳儿的记忆中却是连刘公子这号人物都没有,却因了这个歹毒的丫鬟,为了一个连面目都记不清的人,差点丢了性命。

那杨知事听了甚是气愤:“小荷,你、你也太过歹毒了~”

哪知那小荷道:“歹毒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吧?小姐变了这副模样,怕是有人和我一样高兴!”说着,眼光却是瞄向那个侧室。

“芙蓉?这是怎么回事?”那杨知事问道。

“没,没有什么!”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答道,语气中尽是惶恐。

正在这时,只见那个小荷竟发了疯一般向床上的绯绡扑去:“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留你在这世上独活!”怕是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的结果,要来拼命了。

这一下变故太快,周围的几个人竟都是吓得愣住了,王子进喊了一声:“不可!”便去阻她,哪知却只抓了一个衣角。眼见那小荷抓着把钢刀连人带刀扑在床上,不由傻了。

“柳儿!”杨知事见了便要去阻她,哪知那小荷的身体一到床上,便像一个破败的柳絮一般,轻漂漂的又弹了回去。

只见她坐在地上,一脸恐惧之色,那把刀却不知那里去了,这下变故太快,那小荷如何出手,那刀又是如何被夺,却是无人看清。

只听小荷指着那床上道:“你!你不是小姐,你是谁?”

她这话一出,那杨知事和芙蓉皆是一愣,却见绯绡满面笑容走下床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把玩,正是刚刚小荷拿的那把!

王子进见已被拆穿,忙拱手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多亏他相助才让此事水落石出!”

那三人见了绯绡与柳儿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傻了。

绯绡冲二人行了个礼道:“小生姓胡,习得一些玄门法术,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那杨知事见状甚是着急,忙问:“柳儿呢?你二人将柳儿弄到哪里去了?”

绯绡道:“莫要着急,我这就将柳儿还了你!”说着走到那侧室前面道:“请夫人将那个咒术人偶给我,我这就将柳儿唤醒!”

那侧室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绯绡道:“柳儿?她这便要醒了吗?”

那杨知事道:“芙蓉,快将那人偶给了他吧~”

那侧室见了,只好颤抖着将人偶给了绯绡。王子进见她莫明惊恐,却是不明所以,莫非这位夫人也不想柳儿醒来?57、 只见绯绡拿了那人偶,口中念念有词,那人偶上面黄色的纸符竟而自己烧了起来,那杨知事和芙蓉看了,不由惊呆了。

待那符纸烧尽,绯绡又从那人偶的身体里抽了一根发丝出来,长长的,黑色的发丝,道:“这便是夺走了柳儿魂魄的东西,现下好了!”

王子进刚刚松了口气,便听有人道:“刘公子,刘公子,这茶可好喝?”只见那坐在地上的小荷手中似是端了个茶杯的样子,一脸平和的表情,与刚才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了?”王子进见状问道。

绯绡见了,叹了口气:“大凡施术者,都是以自身性命相博,现下这法术被破,那咒术自是全是转到施术者身上!”

“刘公子,莫要烫到了~”那小荷说着,双手伸了出去,似是将茶碗递了出去,脸上一片幸福喜乐,似乎那个她所爱慕的刘公子就在她对面,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什么人。

王子进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心酸,也许这样也好,这个女孩的记忆已经停留在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

那杨知事和叫做芙蓉的侧室看小荷这样,正自伤心,只听有人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正是柳儿的声音,王子进知她是醒了,一回头看去,却见柳儿从屏风后面爬了出来。

那侧室听了柳儿的话,不由脸色一变,颤道:“柳儿,你醒了?”

王子进见柳儿太久没有活动,已是不知怎样走路,心中难过,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床上,柳儿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王子进,满是感激之情:“王公子,你对我怎样我都记得的!”

回头又道:“爹,那就没有半分觉得对不起我娘吗?”

“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杨知事疑道。她这样一问,王子进和绯绡却也不名所以,脸上都是一脸疑惑,那边那个叫做芙蓉的侧室,却是面如死灰,闭了眼睛不去看柳儿。

只听柳儿道:“我娘在一夜之间暴死,你就没有半分疑惑吗?”说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芙蓉,眼中的恨意喷薄而出。

“怎么?”那杨知事急道:“柳儿,你可知道什么?快点告诉爹!”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本来相等离了这个家再告诉你,可是现下这样,我怕我又倒了下去,就不能告诉爹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

只听那柳儿继续道:“我七岁的时候,娘得了一场重病!”那边杨知事点头道:“不错!你娘就是因了那场病去了!”

“那日小荷煎了药,放在我的房中,自己却不知跑了做什么去了,爹,人人都以为那房中无人,却不知我那个时候就躲在桌子下面!”

“然后呢~”杨知事问道,绯绡和子进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氛围。

“然后,然后门就被推开了,一双绣了牡丹的绣鞋走到桌子旁边,停了一下又退了出去~”听着柳儿这样说,王子进不由又是想起那日在幻境中所见,那黑夜中的绣花鞋,怕是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

只见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我那时太小,过了几年才知娘是被人给毒死的~”

“那、那绣鞋的主人是谁?”

柳儿哭道:“爹,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要自欺其人吗?”声音凄惨,“娘,娘对你那么好,难道只是因了她老了,你便连她的一切都不关心了吗?”

那杨知事听了,回头看了一眼芙蓉,这爱穿绣鞋的女子,自己所珍爱的女子,打死也不愿相信是杀了他妻子的人。那眼光中充满了探询和哀伤,只希望她能摇一下头。

那芙蓉此时已是满面泪水,见了杨知事在看他,眼中全是愧疚:“老爷~我对不起你!”

那杨知事见她承认,哭道:“芙蓉,这是为何?”

那边芙蓉却对柳儿道:“你的母亲,她逼我太急,我出身青楼,这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可是她却不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说着涕不成声,“不错,我是歌妓,可是歌妓也是人啊,也要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可是她却连这个也要剥夺!”

说着,又望了一眼扬知事:“老爷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娶了歌妓做侧室,又怎能抬头做人?”

柳儿道:“那你便毒死我娘?我的幸福呢?我娘难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了吗?”

那芙蓉听了,道:“这十年来,我没有一日好过,这事情,便如大石,日日压在我的心上,我到处找了赎罪的机会,待你如同己出,这你是知道的~”

“你以为这样我便不会恨你了吗?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幸福了吗?”柳儿哭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双绣鞋,我娘死时黑色的脸庞。”

杨知事一时老泪纵横,拉着芙蓉的手道:“芙蓉,芙蓉,你怎的如此糊涂,这叫我如何是好?”

“爹,你便到这时,还是对她不能忘情吗?”柳儿见了不由心寒。说着拉了王子进的手:“好,我这便嫁了王公子,成全了你们这对神仙眷侣!”声音中满是决绝,却是伤透了心,“娘也是在她最美貌的时候嫁了你的,现在你却弃她如弊履,难道真是色衰爱驰?色衰爱驰~”

那边芙蓉一双手拉住扬知事的手道:“老爷,芙蓉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同老爷一起度过,那日我在画舫中弹琴唱曲时,一颗心便许了老爷,现下芙蓉做错了事,老爷可原谅芙蓉?”眼中满是泪水。

那扬知事见了甚是伤心,颔首道:“芙蓉,你便是做错再多的事,我也会原谅你~”

柳儿听了这话,身体竟是一震,对王子进和绯绡道:“劳烦二位公子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了!”语气平淡,却是伤透了心。说着,挣扎着就要下床来。

那芙蓉对柳儿道:“柳儿,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怀着赎罪的心情活着,虽然活着,却是没有一天快乐过,你就是不肯原谅我吗?”

柳儿摇头道:“我不会!”

那边芙蓉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对杨知事道:“芙蓉手上沾满鲜血,怕是不能与老爷白头偕老了~”

“芙蓉,你此话怎将?”杨知事一句话害没有问完,那边芙蓉却是一把松了他的手,捡起方才地上的匕首就向自己腹中刺去。

几人没有想到她说得好好的便要寻了短见,心中都是一惊,待得反映过来,芙蓉却是一身鲜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只见她口角全是鲜血,伏在地上看着柳儿道:“现下,柳儿你可会原谅了我?”

柳儿见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不由动容,眼中满是泪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那芙蓉听了她这样说,一双美目中的光辉渐渐隐去,脸上一副凄楚的神色,那杨知事见了,忙一把抱了她道:“芙蓉,芙蓉,我这就找了最好的医生救你~”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觉得温暖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衫子浸透。

你芙蓉伸出一只沾满了血的手,理了理他的头发道:“老爷你看,芙蓉的手上已经全是血了,芙蓉对不起老爷,留了老爷一人在着世上,老爷不会怪我吧?”

那边杨知事却是涕不成声,使劲的摇了摇头。

柳儿见了,对王子进道:“王公子,带我走吧~”

王子进见这场面,不知如何是好:“此话当真!”

柳儿道:“那还有假,我现在就要走,马上就要走~”

王子进见她坚决,看了看绯绡,绯绡对他点了点头,这样的状况,实是出他意料,人世间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控制。

王子进无奈,只好一把抱起柳儿,往大门走去,那边杨知事竟只是抱了芙蓉,未向他们这边看一眼。

王子进向他道:“杨知事,柳儿我带走了~”

那将死的芙蓉,眼睛只是盯着柳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白的脸庞上,两行清泪无声的淌了下来。王子进只觉她甚是可怜,不忍再看,忙抱了柳儿出去了,走到门边,只见那小荷再旁边唱曲:“遥遥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刘公子,我这曲子,可是好听?”

王子进见了,只觉这竟像是一副人间惨剧,实是不忍再看,抱了柳儿出了大门,才在回廊中走了没有几步,便听身后屋中那杨知事大喊一声:“芙蓉~”声音甚是凄楚,在空旷的回廊中回荡,知是那芙蓉已经死了。

怀中的柳儿一下一下的抽搐,王子进道:“柳儿,莫要哭了~”

只听柳儿道:“谁说我哭了~”却是不承认。

王子进只觉自己的衣衫,慢慢被柳儿的眼泪浸湿,那温暖的泪水很快便被凉爽的秋风变得冰冷,冷到王子进心里,只觉胸口有一方寸间,已是冰冷冰冷,感觉不到温度。

“子进!我们回去吧!”绯绡说着,拍了拍王子进的手。

“好!”王子进点了点头,抱着柳儿走在金落叶扑满的庭院中,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将那芙蓉,小荷,这两个痴情的女子通通抛在身后,留在那深深的庭院中。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58、“柳儿,你若不想和我成亲就尽管说,我依旧会把你当了我的妹妹,照顾你一辈子!”

那边柳儿伸了一只青葱玉手按在王子进嘴上道:“王公子,这期间我的身子虽是不成了,可是发生的事我是都知道的。那日,你在幻境中抱着我逃离那个可怕的大宅时,我便认定是你了!我那时便相信你一定会带我走出这个家,无论你到了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王子进听了心下感激,忙抱紧了她,生怕自己这一松手,柳儿便会消失了。

绯绡在后面看他二人的样子,不由释然,自己总算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过了几日,置办了柳儿要用的东西,王子进和绯绡就要启程离开扬州府了。柳儿依旧行动不便,绯绡掏了银子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让她坐在里面,三人就上了路。

走到城门,薄薄的晨雾中,只见几辆装点得甚是华丽的马车立在城门边上。为首的一个人骑在骏马上,却是那杨知事,只见他两鬓微霜,精神萎靡,似乎几日不见便老了好几岁。

待得王子进他们走进,那杨知事问子进道:“可让我见柳儿一面?”

王子进听了慌道:“我现下还没有娶了柳儿过门,便是您将她带了回去也是应该的!”

那杨知事听了,下了马走到那马车前道:“柳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那边柳儿却是连轿帘都不拉开,知道:“劳烦父亲费心了,现下已经好多了!”

“柳儿,柳儿,再让爹看你一眼行吗?”说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有浑浊老泪溢出,“此番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见了,让爹再看你一眼~”

柳儿在轿子里听了,半晌没有声息,过了一会儿,只见那竹帘慢慢拉开,里面柳儿的一张泪颜慢慢显现出来,只听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爹,你终是我的爹,就算你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是我怎么就是无法恨你!”

“柳儿,柳儿你嫁了人可要听话啊,不要和在家里一般任性了~”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爹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开城门的时间,只见那两扇几人高的大门,慢慢的被拉开。

杨知事见了道:“柳儿,要启程了,你看爹给你准备了好多嫁妆,你不会吃苦的!”

柳儿却不说话,只是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柳儿,我们走吧!”王子进说着,纵马走在了前面。旁边绯绡与他并驾齐驱,两人却都不回头去看了那对父女,怕是打扰了他们的生离,也怕染上忧愁。

杨知事一直和那一列马车送了十里有余才不送了,王子进只见他绛紫色的长袍随着晨风飘荡,一副憔悴的样子,似是体不胜衣,心下不由为他可怜。

又走了很远,回头看去,还能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立在远处的山上,那影子如此孤独,如此寂寞,越来越小,终于见不到了,这是王子进在扬州见到的最后一个风景。

一路拖拖拉拉,待得走到王子进家已经是初冬了,王子进家本就不算贫寒,在加上柳儿的嫁妆已是十分殷实了。王子进的老母见儿子去赶考未能中的本是心下不快,但是见他领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柳儿的身体恢复还须一段时日,王子进的婚事就一直没有举行,他也乐得轻闲,日日与绯绡和柳儿下棋喝酒。

“哎呀~”王子进道:“我说你们二人怎么长得如此相象?那日我娘见了,以为我一口气领了一对孪生姐妹回来了!”

“相象还不好?就说胡公子是我的哥哥,却看谁能欺负我?”那边柳儿笑道。

绯绡却是不答话,只是看他二人下棋,自己在一旁喝酒,两条剑眉锁在一起,明显是有什么心事。

王子进想问,但见柳儿在一旁又不好说出口,硬生生的将话头咽了下去,心中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晚上,王子进便跑了绯绡的房中,要去打探究竟,哪知一推门,只见绯绡穿了一身白衣,端坐在桌旁等他,似乎没有要就寝的样子。

“绯绡,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

绯绡听了笑道:“这样晚还没有睡的又不是我一人,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绯绡,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王子进小心翼翼的问。

绯绡长叹了一口气道:“子进,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日日面对一样的两张脸你会很痛苦!”

王子进急道:“那只是玩笑而已,再说你和柳儿又不是一摸一样,只是长相相似而已~”

绯绡摇了摇手,似是不让他说下去,“那日我与你说会想了法子变成一张脸,你还记得吗?”

王子进听了挠了挠头,他二人天天胡言乱语的话多了,他怎会记得这么许多?

“明日我就要使了能变一张脸的法术了,子进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说着站起来道:“我要休息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却是下逐客令了。

王子进听了心下莫明哀伤,自认识一来,绯绡从来都是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从未如此对待过他。

只好垂头丧气的出去了,临出门,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回头道:“绯绡,要是有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啊~”

只见灯光下绯绡在冲他颔首微笑,明亮的烛光将他雪白的衫子染成了金色,仿佛用来是肖像画上描了一道金边。王子进只觉那是绝美的画像,美得不真实,美得让人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