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人命关天啊,再耽误下去就不知又要死了多少人了啊!”
“现在科考尚未结束,里面人气鼎盛,妖气已经被完全的掩饰住了,不知哪个才是真身,等过得两日,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不迟。”
子进听了,只觉一阵沮丧,转身出了门。为什么?也许他不是人吧,他不是也认识宝财吗?一起赶了那么久的路,为什么死亡在他那里就是如此微不足道呢。还是他自己,太过于多情,多情总被无情扰。
恍惚中,一抬头,面前是金字招牌,雕檐画柱,两个一人多高的灯笼挂在门旁,中间的牌匾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鸿福客栈。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昔日看得是富丽堂皇的漆红柱子,现在看了竟像是猩红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
但见客栈门外依旧是人来人往,宾客盈门,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撩袍子走了进去。7、一进大门,只见大厅中央挂了一个招牌,上书“天降鸿福”四个大字,很有一番气势。掌柜的忙跑上来,“请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老脸上皱纹纵横,笑成重阳的一朵菊花。
“小生想住店,可问店家还有空房没有?”
“有有有,我们这店房间多得很啊,而且每日都有客人走,所以客官务须担心。”这话在王子进听了竟是刺耳,每日都有人走,每日,今早宝财的一张脸又浮现在面前。
“那个,敢问住店之前可否让小生参观一下客房呢?”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安排小厮带客官去参观。”说着,回头叫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并吩咐道:“赶快带这位客官去看一下房间,莫要怠慢了。”
那少年身形甚是消瘦,像是很久都没有吃饱饭的样子,听了吩咐,忙不迭的跑去拿了一大串钥匙,把腰低得像一株风中得弱柳,“客官这边走,请随我来。”
上了楼梯,转了几个弯,就是与楼下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因为走廊两侧都有客房,显得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发阴暗,连白日也要点着蜡烛。二人一同走着,空旷的走廊上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这些客房可曾住人啊?为何一点声息也没有呢?”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答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房中大都住的都是赴考的学子,不喜人打扰,因此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在埋头苦读。先生我们还是不要大声说话,待到那边空房再说。”
王子进无奈,只好收了声。继续跟他走,一瞥间,竟看到一间房的雕花窗上投映着一个人影,竟是如此熟悉。王子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闪身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那小厮竟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着。
“王兄、王兄,快开门啊,我是子进啊!”王子进急促的拍打着门板,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人影的主人应是同乡的一位同姓朋友。
稍一使力,门竟应声开了,传来了“吱呀~”的一声,完全不像是新的客栈,倒是像破败了的草堂。门里那位王姓书生正坐在八仙桌前秉烛苦读,对王子进的闯入充耳不闻。
“王兄、王兄快走,此地凶险,非久留之地啊。”见那王生还是没有反映,不禁急了,一把就去拉他的胳膊,这一拉,王生竟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子进使力太大,自己也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只见那王生的脸竟也是铁青的颜色,眼睛半睁半合,脸上也是没有一丝表情,“王兄,王兄,你这是怎么了啊?赶快和我一起逃啊?”边说边去拍王生已塌陷的双颊,着手之处竟是一片冰凉。子进不禁打了个寒战,莫不是死了吧?想到这里,不觉心中一阵害怕,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烛光忽明忽暗,他不禁吓得昏了,早忘了来时的路在哪里。只是像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边还在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可是无人应声,只剩下回音在走廊里和他一样乱撞。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突然在一个房间停住了。是一间空房,但是好像刚有人住过的样子,东西还没有打扫干净。王子进跑得也累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想拿口茶水喝,却见桌上放着的一面铜镜,映照出自己的影子。
不,应该说那不是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脸没有这般宽,眉毛也没有这般黑,那里面的脸,竟像及了今早死去的宝财。王子进不禁失神,拿起镜子喊起来,“宝财,宝财,你怎么了啊?”突然间像想起什么,环顾了一下房间,莫不是,莫不是这就是宝财住过的客房。“宝财,你是有话来和我说吗”,只见镜子里的宝财眼睛一斜,竟是望向桌子,子进慢慢抬头看去,桌子上除了水壶,还有一个燃灭了蜡烛的烛台。
烛台,蜡烛,刚刚在王生的房间也有蜡烛,但是所剩已不多,白天还在点着蜡烛,一直在燃着的蜡烛,灭了的蜡烛,每个人都有的蜡烛,是什么?他隐隐约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正想着,突然“当”的一声,接着手中一震,竟是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出来的,击到铜镜上面,那镜子应声落地。
突然间周围像是明朗了起来,镜子里也没有了宝财的脸孔。“客官,客官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我找得你好苦啊。”一把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回头,是刚刚带路的小厮,正拿着一个大红的灯笼在门外站着。
“客官要住店吗,现在天色已晚了?”小厮问到。
“不不不,”子进摆摆手,“劳烦你引路,我要出去。”子进只觉得身上全是汗,像要虚脱了一样,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出了大门,已是夜色阑珊,自己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外面一个人白衣胜雪,长身而立,自是绯绡在等他。
“绯绡啊,我差一点就有去无回,你怎么这等时分才来啊?”
“来了不就好了,不在早晚。”
“咦,折扇呢,你的折扇呢,莫不是忘了带吧?”
绯绡笑道:“刚刚扔进去救你了啊,要不是那把扇子,你就真是有去无回了。”
“在下真是佩服啊,你是怎么扔的竟如此精准啊,佩服佩服。”真是厉害啊,子进在心里想着。绯绡一时失笑,不知他是否装疯卖傻。
两人说笑着,渐行渐远,身后的鸿福客栈,正是烛光冲天,夜色中宛若一把妖火,点燃了天际,引诱着无数的飞蛾,投身其中。
8、“唉,那个鸿福客栈啊,真是邪门的很啊,其实你的扇子要是晚到一刻,我可能就会跟宝财问出了原委了。”躺在床上,王子进不无遗憾的说。
那边绯绡又在吃鸡了,“你以为真的能和他问出什么吗?人已经死了,那顶多是他临死前留下的一缕怨气,大概死的时候那镜子就在他旁边吧。”说着已经消灭了一只鸡腿。
“啊啊啊啊,此话当真啊~”他听了又觉得头皮发麻了。“那为什么我会看到宝财呢,而且他在镜子里还会动啊?”
“那只是因为你当时所处境地已离鬼门关不远了,所以生死的界限变得模糊,只一步间,就可跨越生死,所以你能见到死去的宝财,若是你真的能听到他说的话,问出原委,怕是你也没有命回来了。”
“莫要吓我啊,君子无妄言,是真的假的啊?”他现在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宝财的脸,王生的脸,恐惧的脸,青白的脸,又开始在他面前浮现。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也吓了子进一跳,还未等出口指责,那边绯绡就一声欢呼:“我追加的鸡送到了!”
一夜王子进辗转无眠,白天经历的太多,让他无法安心入梦。好不容易在天色泛白的时候会了会儿周公,还没有两个时辰,就被绯绡摇醒。
“子进、子进,今日有好多事要做,快快起来了!”睁眼就是绯绡那晶亮狡诘的眼睛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反正与功名无缘了,睡到日上三竿也无妨啊~”
“先去鸿福客栈投宿,到时再睡也是不迟啊!”一听到鸿福客栈几个字,王子进马上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鸿福客栈,你要去那里投宿?”子进惊道。
“不是我啊,是你,我的妖气太重,定会被人发现。”
“妖气,哪里来的妖气啊,从何得知啊?”王子进说着还向周围闻了闻。
“唉~”绯绡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说你没有趋吉避凶的直觉,你看你那位叫做道然的同窗,早早地就和咱们分了手,必是感觉出什么来了?”
“唉,不说这个,今日你要睡在鸿福客栈,还要帮我准备一些东西。”绯绡嘴边带出一丝微笑,“那个东西,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也想好了应付的法子,成败在此一举~”
“先不说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妖怪是什么东西的,可是让我又睡在鸿福客栈,又让我去准备东西,我是分身乏力,怎么可能同时做这两件事啊?”
“能,放心,你一定可以的~”绯绡说着,眼里又闪着狡诘的目光。
王子进真的去投宿了,客栈与平日并无分别,白日里他谨记着绯绡的吩咐,也没有到处乱闯。看着雕花的床沿,松软的被褥,昨日的一切,竟不似在这里发生。
太阳渐渐西沉,王子进的心也是越缩越紧,该来的就要来了
9、夜色逐渐的笼罩了周围,随着天色的慢慢变暗,王子进竟能听到一丝丝细微的哭声。
今天不知为什么,感觉格外的敏锐,那声音由细变强,后来竟是还夹杂着叹息的声音。等到天色完全黑了的时候,竟是能听到许多人在啜泣,仔细听下去,“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啊。”“今天怎么没有力气啊,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王子进不禁站了起来,满屋子找那声音的来处,但是房间里除了家具,哪里还有第二个人?但是那纷乱的声音,夹杂着哭声,竟是如潮水般冲刺着他的耳膜。他的心也因恐惧而狂跳着,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发疯。
“你们都住嘴,不要说了,都赶快把嘴闭上!!!”他近乎疯狂的捂着耳朵大声喊着。
“客官、客官,掌灯的时分到了。”还是昨天那个带路的小厮,正提着一个大红灯笼站在房门外面。
那些声音也在瞬间平息了下来,王子进一头的冷汗,对他说:“你进来吧~”也许点了灯,就不会有那么可怕的声音了吧?
那小厮得到允许后,从怀里掏出一只红烛,一只黄纸做的纸捻,又拿出火折,开始帮王子进掌灯。王子进盯着那蜡烛,昨日镜子中宝财的眼光是望向蜡烛,王生的房里也有未燃尽的蜡烛。那蜡烛的颜色,也过分鲜红了一点吧,又不是有喜事盈门,没事点这样艳丽的红烛干吗?心中想着,不禁一阵害怕,但是那恐怖的声音,却是不想再听到了。到底是点还是不点?
正踌躇间,只听“嗒”的一声,那小厮已经打着了火折,将那如豆火光点着了黄纸捻。
那纸捻甫一点着,王子进便觉得一阵香气扑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倒像是庙里香火的味道。同时头中便是一阵眩晕。
心中暗叫不好,忙去阻止那小厮:“莫要,莫要掌灯~”但为时已晚,那小厮已将纸捻靠近烛头,拦也拦不住了。
但见那烛头的火光燃了起来,摇晃了几下,灭了。那小厮“咦”了一声,又再继续点着,王子进也不怕了,倒是也和他一起惊奇。
又试了几次,还是点不着,直到那黄纸捻烧尽了蜡烛也是尚未点起。那小厮突然间很是不快,恶狠狠道:“你等着,我马上去再拿一根回来。”说着有提着灯笼走了。
只留下王子进一人坐在黑暗中,“不就是蜡烛受潮了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鸿福客栈的大门关上了,只留下门外挂的两个红灯笼,兀自招摇着。里面每个客房都点着蜡烛,却是将布满庭台假山的院子,照得宛如白昼。
走廊里空无一人,两旁挂着的白烛,将木质的地板晃出惨白的颜色。只见每个门缝里都飘出一缕细烟,竟是往同一个方向飘去,到得后来,如百川归海一般,直奔一个房间去了。“嗡嗡嗡”,是一只蚊虫,尾随着那烛烟,一直跟到那个房间,收了翅膀,从门缝里爬了进去。
只见一个人,正在屋子里吞云吐雾,将那烟气吸入口鼻,又吐将出来,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正是鸿福客栈得掌柜。
那掌柜得脸上尽是一副享受得样子,突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嘶啦~”一阵衣物撕裂得声音,竟凭空从背后长出一双触角来,一下就将刚刚那只蚊虫钉死在门上,“什么人来了?”
“呵呵呵,你这个老东西的感觉还怪敏锐得吗?”说着,一个人摇着折扇推门而入,一张俊脸上挂着笑闹的表情,却是绯绡。
那掌柜的脸上竟突地长出一双复眼,一下占了大半边脸,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同道中人啊,有何贵干?”
“唉呀呀~,我说你啊,修行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丑陋的样子啊?真是难看死了。”
绯绡说着拿扇子挡了脸,似是不忍目睹一样。
“我道行尚浅,必须要变回原型才能使用灵力,人身的话就有些力不从心。”那掌柜的说着又长了几条腿,身上还长了厚厚的一层黑毛。布帛撕裂的声音竟是不绝于耳,转眼就是一只庞大的蜘蛛立在地上。
“你也真是,那还穿着许多劳什子干什么啊?听得让人难过。”
“直说你来干什么吧?”那蜘蛛问道。
“我是来劝你弃暗投明的啊,你在这里吃了许多人的生气修炼,终会遭天遣的,赶快到山里去吧。”
“山里哪里来的这许多生气啊,那天地灵气实在是太难收集,而且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干吗来坏我的好事?”那蜘蛛说着,竟在腹部出了许多丝来。
10、“客官,久等了吧?我这就把灯帮您点上。”过了许久,那小厮终于提着灯笼回来了,子进已经在黑暗中等得不耐烦。
小厮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样的物事,开始点灯,但见那蜡烛点完又熄,再点再熄,终于一根黄纸捻又燃完了。
那小厮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客官,你是何妨神圣?”脸色竟吓得铁青。
“咦,你这蜡烛如此不好用,与我有何干系,你这话应该是问那火柱铺的老板才是?”王子进奇道。
那小厮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对子进说道,“客官请随我来,黑暗之中,恐有魔物,我们一同去取蜡烛。”
“这样甚好啊,一个人坐在这全黑的房里,委实吓人。同去、同去!”
说着,子进就和那小厮一起走出房去,沿着长长的回廊,也不知要走到哪里,那小厮手中的红灯笼,如萤火虫的光,摇晃不定。
那边,绯绡和那蜘蛛斗的甚欢,那大蜘蛛不断的吐丝,天花板上都沾满了黏液,很是恶心,但是就是没有一丝沾到绯绡身上。
他一边在辗转腾挪,一边叫道:“哎呀,老东西你好恶心啊,口水搞得到处都是。”
“你躲吧,我倒看你能躲到何时,待这房里全是蛛丝,哪怕不沾到你身上,你也是在我做的笼中,到时自会吃了你,正好可增加我的道行。”
“唉呦,你倒是提醒了我,是不容你再多活。你已经杀了这许多人,也该到偿命的时候了。”
说着,手中的折扇便飞了出去,如一柄旋转的刀一样,一下就将那蜘蛛的头削掉了,那蜘蛛一下就翻到了,却“呼”的一声不见了,房间里也没有什么黏液,就像刚刚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绯绡不禁一惊,见那蜘蛛倒下的地方竟是一个纸做的小人,头已经被割了大半。
“糟糕,受骗了,竟是傀儡幻术。”绯绡暗叫不好,忙冲出房间,子进危险啊!
可是苍茫的空气中一点也感受不到妖气,倒是勃勃的生气,布满了整见客栈。哪里找得到那个妖怪的真身?
11、“请问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王子进跟着那小厮,左拐右拐,自己早就已经没了方向。
那小厮道:“我们去库房,蜡烛都在里面,拿了就回去。”说着,又带了子进拐了几个弯,停在一扇门前,回头道:“我们到了!”
那门上油漆剥落的厉害,还结满了蛛网,破败不堪,委实不像是库房的样子。
“这就是你们的库房?这般模样,实在和贵店的风格不符,而且看起来不大,怎么能装得了许多东西?”子进奇道。
“客官莫怪,我们那边有大的库房,可是里面的蜡烛都点不着,这才到这间看一看还是否有蜡烛。”
那小厮说完一躬身,就提着灯笼进去了。“喂喂喂,我能不能不进去啊,在门外等你吧。”
等了许久,还不见那小厮出来,但见外面树影婆娑,阴风飒飒,子进不禁打了个寒战。突然间,只听“吒~”的一声,不知是什么鸟叫,子进听了吓了一跳,“哇哇哇”的叫喊着就跑进了仓库。
一进去,只觉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东西发霉的味道,还夹杂着灰尘的土味,“喂,小兄弟,你在哪里啊?”竟是无人应答。
待得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里面很多置物的架子,地上有许多坛子,到真是一副仓库的模样,只是那小厮,却不知哪里去了。算了,取了蜡烛再说,子进想着,就近找到一个坛子,里面插了好多棒子一样的东西,估计不是蜡烛就是画绢。当即伸手摸去,只觉触手冰凉坚硬,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只实心的棒子。“这是什么物事,做什么用的?”
子进举着那物事,正自研究,突然看到投映到墙上的自己的影子后面多了一个瘦小的人影,俨然就是刚刚的小厮。忙回过头去,“那是人骨~”那小厮说道。
“什么?”子进听了赶紧扔了那截人骨,“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地没有魂魄?那引魂灯怎么也点不着?”
“我只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啊,请饶命啊?“子进说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借着月光看去,那坛子里装得尽是人骨,还有几个骷髅头散在地上。
“不管你是什么,先吃了你在说!”那小厮说着,突然身体就开始膨胀,身上也开始不停的长着黑毛,没有一刻功夫,就变成了一只硕大的蜘蛛,两只复眼足有脸盆大小,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绿光。
子进哪里见过如此的异事,登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那蜘蛛爬到子进面前,两只前脚抓了子进就往嘴里塞去。
子进只见眼前一只大嘴,足有灯笼般大,嘴旁还长了许多触须,口蜒直流,“绯绡、绯绡,救我啊,绯绡!”
那蜘蛛一口咬下去,却觉得没有东西,只见一个纸裁的小人慢慢地自半空中飘落在地上。“傀儡幻术!”
12、“哈哈哈,没错,就是傀儡幻术,你能用我就不能用吗?”身后一个人在抚掌大笑。“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魂魄了吧?”正是绯绡。
“你是哪里来的妖孽,找我的麻烦?”那蜘蛛怒道。
“看咱俩的样子,是谁比较像妖孽啊?”绯绡笑道。
“废话少说!”那蜘蛛说着就扑了上去。绯绡一闪身躲了过去,再回过身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刀,刃上是朱红的血色。
“这次是真身,果然比刚刚强了不少啊!”绯绡说着,就与那蜘蛛斗了起来,那蜘蛛边用触手不停的攻击,那边肚子也不忘吐丝。
蜘蛛的身躯很是庞大,绯绡也不敢和他正面交锋,而那蜘蛛远不如绯绡灵活,两人一攻一守,一退一进,竟是打了个平手。“你既然与我决斗,干吗不使出真本事?”
“我的真本事,怎会使在你身上,莫污了我的刀。”
又在屋子里斗了一会,屋里已尽是那蜘蛛吐的丝,地上的黏液沾得人的脚行走不便,绯绡的动作已渐为缓慢。
那蜘蛛很是高兴,一下就向绯绡的背心抓去,哪知他头并不回,回手就是一刀,一只触脚已应声落地。蜘蛛吃了痛,在地上翻滚起来。
“还有七只脚,你想怎样被砍下来呢?”
“起~”那蜘蛛突然间大叫一声。“起什么?”绯绡疑道,莫不是痛疯了?
突然间脖颈一阵吃痛,却是地上那只被砍断的蜘蛛脚犹如有生命一样自己跳了起来,将他脖颈圈了,钉在墙上。
那蜘蛛一见得逞,马上就开始用丝将猎物团团包围起来。“看你我谁能斗的过谁!”
正在这时,一缕烟自门外飘了进来,过了一会儿,竟有火光突破了大门,卷了进来。
那边绯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中计了!”
“明明是我手下败将,还要嘴硬!”那蜘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火包围。突然间,肚子一痛,见竟是一把长刀,自那被蛛丝包的茧里出来,直扎入肚腹,已只剩刀柄。“你、你,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你也要陪我在这里死。看你如何从这茧缚里出来!”
“我怎么就出不来了?”说着“呼”一声头就缩了回去,整个身子竟像变小一圈。再出来时,竟变做一只白狐,很轻松的爬出了那茧缚,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蜘蛛。这时破屋已被火烧得差不多了,连梁柱都开始塌落。
它三步并作两步,跳过了熊熊火焰,自窗户一下就窜了出去,身后那只蜘蛛早已没了声息。
刚到窗外,那屋子便塌了,成了那只蜘蛛永远的坟墓。
屋外王子进一手提着煤油,一手举着一个火把,一脸焦黑,衣衫破落,一看就是逃跑不及被烟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