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已无法停住!
好深,还没有到底……
张三索性闭起眼睛,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足尖触及了一样东西。
他再想提住气,已来不及了。
就算下面只不过是石头,这一下他的两条腿只怕也要跌断。
忽然间,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轻轻托住——他当然看不到这只手是谁的,但是除了楚留香还有谁?
“唉,有楚留香这种朋友在身边,真是运气。”
但这念头刚在他心里升起,这只手已点了他身上七八处穴道!
更闷、更热。
张三就像条死鱼般被人摔在地上。
他咬住牙,不出声。
这人居然也什么都没有问,只听他脚步声缓缓的走了出去。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牢狱?
楚留香、胡铁花和金灵芝呢?
张三只希望他们比自己的运气好些。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接着,又有一个人被摔在地上,摔得更重。
胡铁花的运气并不比张三好,他落下时,落入了一张网。
一张仿佛是铁丝编成的网。
他全身骨头都被勒得发疼,这一摔,更几乎将他的骨头都拆散。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无论他怎么骂,都没有人理他。
脚步声已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起,听声音不是石门,就是铁门。
突听一人轻唤道:“小胡?……”
胡铁花一惊,道:“张三吗?”
张三叹道:“是我,想不到你也来了。”
胡铁花恨恨道:“这个斤斗栽得真他妈的冤枉,连人家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就糊里糊涂的落入了人家的手里。”
他这一生也充满了危险和刺激,出生人死也不知有多少次,每一次都至少还能反抗!
这一次他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张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懂得她为什么要害怕了,也许我们真该听她的话的。”
胡铁花咬着牙道:“我现在才知道那蝙蝠公子简直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张三道:“石观音比他如何?”
胡铁花也不禁叹了口气,道:“石观音和他一比,简直就像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孩子。”
张三苦笑道:“看来我们一到这里,他们就已知道了……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们却看不到他,这才叫可怕。”
他忽又问道:“金姑娘呢?”
胡铁花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老臭虫呢?怎么还没有来?”
张三道:“你希望他来?”
胡铁花叹道:“就算他的本事比我们大,毕竟不是神仙,到了这种鬼地方,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的。”
张三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也许他的运气比我们好,他……”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门又开了。
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将一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胡铁花和张三心都沉了下去。
门又关起。
胡铁花立刻唤道:“老臭虫,是你么?”
没有人回答。
张三失声道:“莫非他运气比我们还坏,已遭了毒手?”
胡铁花道:“绝不会,他们绝不会将个死人关到这里来。”
张三道:“就算未死,受的伤也必定不轻,否则怎会说不出话?”
胡铁花沉吟着,问道:“你还能不能动?过去瞧瞧他!”
张三叹道:“我现在简直像只死蟹下——你呢?”
胡铁花叹道:“简直比死蟹还糟!”
张三道:“也许……也许这人不是老臭虫,是金姑娘。”
只要楚留香还没有死,他们就有希望。
所以他希望这人是金灵芝。
胡铁花却断然道:“绝不是。”
张三道:“为什么?”
胡铁花又不回答了。
张三着急道:“你吞吞吐吐的,究竟有什么事不肯说出来?”
胡铁花还是不说。
张三沉默了很久,黯然道:“老臭虫若也到了这里,我们就死定了!”
突听一人道:“我不是楚留香。”
这声音正是方才那人发出来的。
这声音听来竟仿佛很熟。
胡铁花、张三同时脱口问道:“你是谁?”
这人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人,是畜生——不知好歹的畜生。”
张三失声道:“勾子长,你是勾子长!”
胡铁花也听出来了,也失声道:“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勾子长惨笑道:“这就是我的报应。”
张三道:“难道是丁枫?……”
勾子长恨恨道:“他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胡铁花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勾子长闭上了嘴。
但他纵然不说,胡铁花心里也明白。
“兔死狗烹”。
一个人出卖了朋友,自然也会有别人出卖他。
这正是天下所有走狗们的悲哀。
勾子长仿佛在呻吟,显然已受了伤。
胡铁花本想讥讽他几句,臭骂他一顿的,现在又觉得有些不忍了,只是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幸好老臭虫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