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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道:“莫非他也跟英万里一齐走了?”

张三道:“撞船的时候,他好像没有在甲板上。”

金灵芝道:“不错,英万里是一个人走的。”

胡铁花皱眉道:“那么他到哪里去了?难道躲起来不敢见人了么?”

张三道:“我们去找,无论他在哪里,我们也得把他找出来。”

左边的第一间舱房,本是原随云的居处。

房中没有人。

所有的陈设,自然全都是最精致的,但颜色却很零乱,简直可以说是:五颜六色,七拼八凑,看得人眼都花了。

瞎子的房里,本就用不着色泽调合的,只要用手指摸着柔软舒适,就已经是他们的享受。

第二间,就是楚留香他们住的。

现在房里自然没有人。

金灵芝和英万里他们的屋子自然也没有人。

再找右边,最后一间的门还是拴着的。

张三道:“勾子长想必本就住在这里,会不会是他将白猎杀了,再将尸体藏在床下面?”

他说得逼真极了,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似的。

胡铁花的脸色已不觉有些变了,立刻用力撞开了门——屋子里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床都没有。

胡铁花恨恨的瞪了张三一眼,张三只装作看不见。

高亚男和华真真的房里仿佛还留着种淡淡的香气,只不过,幽香虽仍在,人已不在了。

再过去,就是枯梅大师的遇难之地。

走到门口,张三就觉得有些寒毛冷冷,手心里也在直冒冷汗,勉强笑了笑,道:“这间屋子不必看了吧?”

胡铁花道:“为什么?”

张三道:“她老人家遇难后,里面已洗刷过,又有谁敢再进去?”

胡铁花道:“为什么不敢?”

张三勉强笑道:“她老人家死不瞑目,鬼魂也许还等在里面,等人去为她超生。”

说到这里,他自己又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要想吓人的人,往往都会先吓到自己。

枯梅大师活着时那么厉害,死了想必也是个厉鬼!

金灵芝的脸色已有些发白,咬着嘴唇道:“这间屋子不看也好。”

胡铁花心中也有点发毛,她若不说这句话,胡铁花说不定也要放弃了。但她一说,胡铁花就偏偏要看看。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张三还在劝,喃喃道:“门既然是从外面锁着的,别人怎么进得去?”

他话未说完,胡铁花已扭开了锁,推开了门。

突然间,门里响起了一种令人听了骨髓都会发冷的声音。

难道这就是鬼哭?

胡铁花刚想往后退,已有一样黑乎乎的东西飞扑了出来!

扑向他的脸!

蝙蝠!

胡铁花挥手一击,才发现被他打落的,只不过是只蝙蝠!

但此刻在他眼中看来,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什么恶鸟怪兽比这蝙蝠更可怕的了,他仿佛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麻。

这蝙蝠是哪里来的?

怎会飞入了一间从外面锁住的舱房?

这蝙蝠莫非来自地狱?

也许这舱房也已变成了地狱,否则既已洗刷过了,怎会还有血腥气?

张三突然失声惊呼,道:“血……你看这蝙蝠身上有血!”

死黑色的蝙蝠,已被血染红!

胡铁花道:“我打死了它,这本是它自己所流出的血!”

他虽然在解释,但声音已有些变了!

张三摇着头道:“小小的一只蝙蝠,怎会有这么多血?听说……蝙蝠会吸人血的!”

他一面说,一面打冷战。

金灵芝的脸已变成死灰色,一步步往后退。

楚留香忽然拦住了她,沉声道:“看来这船上也是危机重重,我们切不可分散。”

金灵芝嗄声道:“可是……可是……这蝙蝠……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楚留香道:“我先进去看看。”

既然有楚留香带路,大家的胆子就都大了些。

船舱里很暗,血腥气更重。

白猎就仰面躺在枯梅大师昨夜死的地方,甚至连姿势都和枯梅大师差不多,只不过他胸口多了个洞!

血洞!

金灵芝又忍不住背转身,躲在角落里呕吐起来。

惟一还能说得出声音的,恐怕也就只有楚留香了。

但他也怔了很久,才一字字道:“摘心手……他也是死在摘心手上的!”

张三道:“是……是谁杀了他?……为的是什么?”

胡铁花突然转身,面对着金灵芝。

他脸色也已发白,看来竟是说不出的可怕,一字字道:“伸出你的手来!”

金灵芝这次竟不敢不理他了,颤声道:“为……为什么?”

胡铁花道:“我要看看你的手!”

金灵芝却已将手藏在背后,咬着嘴唇,道:“我的手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去看别人的吧。”

胡铁花冷冷道:“别人早已走了,绝不会是杀人的凶手!”

金灵芝叫了起来,道:“你难道认为我就是杀他的凶手?”

胡铁花厉声道:“不是你是谁?”

金灵芝叫的声音比他更大,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胡铁花说道:“你先在上面挡住门,又不让我们到这房间里来,为的就是怕我们发现他的尸体,是不是?”

他不让金灵芝说话,接着又道:“何况,现在枯梅大师已死了,高亚男和华真真也都走了,这船上会摘心手的人,就只有你!”

金灵芝全身都在发抖,道:“我……你说我会摘心手?”

胡铁花道:“你既然能学会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就一定也学会了摘心手!”

金灵芝气得嘴唇都白了,冷笑道:“狗会放屁,你也会放屁,难道你就是狗?”

胡铁花瞪着她,很久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道:“你骂我也无妨,打我也无妨,因为我们总算是朋友;只不过,朋友归朋友,公道归公道,无论如何,我也得要为死去的人主持公道。”

金灵芝也在瞪着他,眼眶里渐渐红了,眼泪慢慢的涌出,一滴滴流过她苍白的面颊,滴在她浅紫色的衣襟上。

胡铁花心已酸了,却也只有硬起心肠,装作没有瞧见。

金灵芝任凭眼泪流下,也不去擦,还是瞪着他,慢慢的、一字字道:“你既然一定要认为我是凶手,我也无话可说,随便你……”

这句话还未说完,她终于忍不住掩面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