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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淡淡道:“譬如说,帅一帆……”

李玉函面不改色,叹道:“不错,只可惜像帅老前辈这样的剑法高手,找一个已很困难,若想找六个,那实在难如登天。”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别人要找这样的六位高手,固然难如登天,但以令尊的人望和声誉,却并非完全不可能的。”

李玉函道:“不错,家父的知交好友中,的确有几位可称得上绝顶高手,只不过这些前辈都有如闲云野鹤,游踪不定,是以家父直到今天,才总算找到了六位。”

胡铁花耸然动容,失声道:“如此说来,令尊的心愿岂非已可达成了么?”

李玉函叹道:“胡兄莫忘了,这件事还有第二点困难之处。”

胡铁花道:“还有什么困难?”

李玉函缓缓道:“要证明这阵法是否真的绝无破绽,就一定要找一个人来破它,这人却更难了,只因他不但要有绝顶的武功,绝顶的机智,还必须要有非常辉煌的战绩,曾经击败过许多顶尖高手。”

他望着楚留香一笑,接着道:“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试出这阵法的优劣,是么?”

楚留香声色不动,微笑道:“却不知在李兄心目中,要怎么样的人才够资格呢?”

李玉函道:“小弟想来想去,这样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楚留香道:“是谁?”

李玉函道:“就是楚兄。”

他眼睛瞪着楚留香,微微笑道:“只要楚兄肯出手,家父的心愿就可以达到了。”

楚留香还是声色不动,缓缓道:“小弟可有选择的余地么?”

李玉函道:“没有。”

胡铁花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变色道:“你居然要他和六个像帅一帆那样的人交手,你这不是要他的命?”

李玉函微笑不语,竟然默认了。

楚留香淡淡笑道:“你不用着急,我这条命反正是捡回来的,若能死在‘拥翠山庄’,岂非也可算是死得其所?”

胡铁花怔了怔,忽然将他拉到一边,嗄声道:“你……你是不是有把握?”

楚留香道:“没有。”

胡铁花顿足道:“既然没有把握,你为什么还叫我不要担心着急?”

楚留香道:“事已至此,着急又有什么用?”

胡铁花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咱们现在就冲出去,只怕还来得及。”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只怕已来不及了。”

竹帘已又卷起,几个人已鱼贯走了进来。

这几人都穿着纯黑色的、极柔软的丝袍。闪着光的丝袍,柔软得仿佛流水,但他们走动时,却连这流水般柔软的丝袍都没有波动。

他们的脚步,正也滑如流水,轻如幽灵。

他们的脸上,也蒙着一层黑色的丝巾,甚至连眼睛都被蒙住,没有人能认得出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行动间,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慑人的威严流露出来,虽然谁都瞧不出他们的身份,但谁也不敢对他们稍存轻视。

第一个人,身材瘦削而颀长,笔挺的站着,就像是一杆枪,手里提着的是一柄奇形古怪的铜剑。

第二个人,矮而瘦。第三个人,高大而魁伟。两人走在一起,就显得分外刺眼,分外突出。

这两人的掌中剑俱是光芒灿烂,显见绝非凡品,但剑的形状,却不特别,谁都可以辨出这两柄剑的来历出处。

第四个人,身材很普通,使的也是柄很普通的青铜剑,就算走在路上,只怕也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第五个人,又矮又胖,腹凸如珠,掌中剑非金非铁,仔细一看,竟然是用木头削成的。

这五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但一走进来,这厅堂中仿佛就立刻充满了逼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胡铁花不禁更为楚留香担心,只因他一眼便瞧出,这五人无论身份、地位、武功,绝无一人在帅一帆之下。

楚留香还是面带微笑,向这五人抱拳一揖,道:“在下闻得‘拥翠山庄’中到了几位绝代高手,知道今日定能一赌前辈名家的风采,实是喜不自胜,谁知前辈们竟不肯一示庐山真面目,未免令人觉得遗憾。”

五个黑衣人只是动也不动的站着,没有人开口。

楚留香笑道:“前辈们就算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又何必连眼睛都一齐蒙住呢?”

那高大而魁伟的黑衣人忽然道:“我辈以心驭剑,何需眼目?”

他虽然只说了短短十个字,但整个厅堂间都似已充满了他洪亮的语声,连几上的茶盏都被震得“格格”响动。

楚留香道:“在下也知道名家出手,自有分寸,根本用不着用眼睛看的,但前辈们难道也不想看看今日的对手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这次又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了。

过了半晌,李玉函微微一笑,道:“这五位前辈平生从未和人联手作战,今日之后,也绝不会再和别人联手作战,所以他们更不必在你面前显露身份,也用不着知道你是什么人,这五位前辈今日只不过是为家父了一心愿而已。”

楚留香淡淡笑道:“不错,我也知道这五位前辈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他们和令尊的交情,但今日之事,究竟是令尊的心愿,抑或只不过是阁下的心愿呢?”

李玉函脸上变了颜色,道:“自然是家父的心愿。”

楚留香眼睛瞪着他,缓缓道:“那么,令尊的心愿是只想试一试这阵法呢?还是想杀了我?”

李玉函面色苍白,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

柳无眉嫣然一笑,道:“无论如何,这都已没什么分别了。”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妩媚的眼波,忽也变得利如刀剪,瞪着他一字字道:“只因这阵法若无破绽,阁下只怕就难免要成为此阵的祭礼。”

楚留香道:“这阵法若有破绽又如何?”

柳无眉倏然道:“这阵法纵有破绽,但经过五位前辈之手使出来,阁下只怕也无法冲得出去吧!”

楚留香仰首大笑道:“这就对了,这阵法纵然破绽百出,纵然不成阵法,有这五位前辈联手作战,天下只怕也没有人能抵挡的。”

柳无眉道:“不错。”

楚留香道:“那么,你们又何必还要说什么阵法,论什么优劣?不如干脆说今日要将我的性命留在这里,岂非更简单明白得多?”

柳无眉道:“这其中倒有些分别了。”

楚留香道:“哦?”

柳无眉道:“这五位前辈联手作战,你虽不能抵挡,但却可以逃走,阁下的轻功天下无双,这是谁都知道的。”

楚留香道:“过奖过奖。”

柳无眉道:“但这阵法一发动,阁下就算背插双翅,也休想逃得出去了。”

楚留香默然半晌,缓缓道:“在下和贤伉俪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定要在下将命留在这里?”

柳无眉眼珠子一转,冷冷道:“我早就说过,这不是我们的意思,是家父的意思。”

只见那老人李观鱼还是茫然的坐在那里,只是低垂着目光,痴痴的瞧着面前那柄秋水长剑。

楚留香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无论是不是他的意思,反正都没有人能问得出来的。”

胡铁花忽然大声道:“这阵法发动,至少要有六个人,是么?”

他目光闪动,接着道:“但现在却只到了五位。”

柳无眉道:“不错。”

胡铁花心里暗暗欢喜,忍不住笑道:“你们只怕未曾想到帅一帆已不别而去了。”

柳无眉冷冷的道:“帅老前辈来不来都没什么关系。”

胡铁花骤然顿住笑声,道:“没关系?怎会没关系?阵法若是少了一人……”

柳无眉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你难道未曾听说过,滥竿有时也可以充数的。”

她不再理会胡铁花,转身向那五个黑衣人深深一拜,道:“这阵法晚辈也曾练过,至今牢记在心,帅老前辈未到,晚辈只有勉强充数,但愿前辈们多多维护,晚辈感激不尽。”

五个黑衣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那瘦削颀长的黑衣人忽然道:“为何不让你夫婿出手?”

柳无眉怔了怔道:“这……”

那矮小的黑衣人已厉声道:“你难道认为你的剑法,比李家的传人还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