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欺负女孩子,他的火气一发,就简直不可收拾,恨恨道:“那小子现在在哪里?你带我们找他去!”

金灵芝的身子又往后缩了缩,就像是只已被迫得无处可逃的小羊,好容易找到了个可以藏身之地,哪里还肯出来?

胡铁花皱眉道:“金姑娘莫非已受了伤?”

金灵芝颤声道:“我……”

一个字刚说出,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似已痛得无法忍受。

胡铁花动容道:“你伤在哪里,让我瞧瞧,要不要紧?”

他嘴里说着话,已一头钻入了船舱。

船舱里的地方不大,而且果然有种很特别的臭气——单身汉住的地方,大多都有这种臭气。

像金灵芝这样的千金小姐,若非已被人逼急了,就算捏住她的鼻子,她也是万万不肯到这里来的。

胡铁花暗中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虽不是名医,但却也会治伤的;金姑娘你只管放心,将伤势让我瞧瞧,我总有法子治好。”

金灵芝挣扎着,伸出了腿,颤声道:“他……他想杀我,一刀险些将我的腿砍断了。”

胡铁花咬牙道:“好小子,好狠的心……”

船舱里暗得很,他蹲下去,还是瞧不清金灵芝腿上的伤在哪里,皱眉道:“张三,你这鬼地方难道连盏灯都没有么?”

他想去摸摸她腿上的伤势,谁知他手刚伸出,金灵芝这条已受了重伤的腿突然能动了,非但能动,而且还动得很快、很有力,飞起一腿,就踢在胡铁花的肩井穴上,接着又是一腿,将胡铁花踢得滚了出去,用的竟是正宗的北派鸳鸯腿。

胡铁花连一声惊呼都未发出,已被制得不能动了。

只见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金灵芝的眼睛又已瞪了起来,厉声道:“你这色狼,你敢摸我的腿?你难道忘记我是什么人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什么都未忘记,只忘记你是个女人了。男人想帮女人的忙,就是在自找麻烦,若相信了女人的话,更是活该倒楣!”

金灵芝冷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会要求你帮我的忙?就是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到你的。”

她忽然扭转头,大喝道:“站在那里不许动,动一动我就先要他的命!”

其实楚留香根本就没有动。

他发觉不对的时候,再想出手已来不及了。

金灵芝瞪着眼睛道:“我问你,这人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楚留香叹道:“看来,我就算想不承认也没有法子了!”

金灵芝道:“你想要他活着,还是想他死?”

胡铁花抢着道:“他当然是想我活着的,我若死了,还有谁来跟他斗嘴?”

楚留香道:“不错,他若死了,我就太平了;只可惜我这人一向过不得太平日子。”

金灵芝道:“好,你若想救他,先去将那张三找来再说。”

这句话刚说完,张三已出现了,苦着脸道:“我也不想他死,我的朋友里还没有他这样的呆子,再想找这么样一个也不是容易事。”

胡铁花也叫了起来,道:“我究竟是色狼?还是呆子?”

张三道:“你是个呆色狼,色呆子,一个人就已身兼两职。”

胡铁花笑道:“若有薪饷可拿,身兼两职倒也不是坏事。”

金灵芝目光闪动,居然没有插嘴。

只因她实在也听得怔住了。

若是别人,落到他们这种情况,纵然不吓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也一定难免急得愁眉苦脸。

谁知这几人还是在嘻嘻哈哈的开玩笑,仿佛已将这种事当做家常便饭,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胡铁花居然还笑得很开心。

金灵芝的手一紧,剑尖就几乎刺入了胡铁花的咽喉,厉声叱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他,是不是?”

张三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当然敢,连男人洗澡的地方你都敢闯进去,天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

金灵芝怒道:“你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

张三赔笑道:“我说金姑娘本是位女中豪杰,杀个把人有什么稀奇?只求姑娘莫要逼我跳到这条江里去,我什么东西都往这里倒的。”

金灵芝眼珠子一转,道:“你既然明白就好,快跳下水里去洗个澡吧!”

张三失声道:“什么?洗澡……在下半个月前刚洗过澡,现在身上还干净得很。”

金灵芝厉声道:“你想救他的命,就快跳下去,少说废话。”

张三哭丧着脸道:“可是……可是现在天已凉了,这条江里又脏得很……”

金灵芝冷笑道:“若是不脏,我也不要你跳了。”

张三道:“为……为什么?”

金灵芝道:“你害我在这里嗅了半天臭气,我怎么能轻易放过你?”

张三道:“但我并未请姑娘来呀!”

金灵芝怒道:“你为何不将这地方收拾干净?”

张三道:“我怎么知道姑娘要来呢?”

金灵芝道:“不管,不管,我只问你,你是跳?还是不跳?”

张三又叹了口气,喃喃的说道:“这位姑娘可真蛮不讲理,我看将来她老公一定难免要被她活活气死。”

金灵芝瞪眼道:“你又在嘀咕些什么?”

张三赶紧赔笑道:“我只是在说,姑娘的吩咐,有谁敢不听呢?”

他一只手捏着鼻子,竟真的“噗通”一声,跳入江里。

但金灵芝的火气还是一点也没有消,瞪着楚留香道:“现在轮到你了!”

楚留香苦笑道:“姑娘难道也想要我跳下去洗个澡?”

金灵芝冷笑道:“你就没有那么便宜了。”

楚留香道:“姑娘要我怎样?”

金灵芝道:“我只想要你替我拿样东西,你若答应了我,我就立刻放了他。”

楚留香松了口气,道:“却不知姑娘要我去拿的是什么?”

金灵芝道:“桃子。”

楚留香怔了怔,道:“桃子?什么桃子?”

金灵芝道:“当然是吃的桃子,你难道连桃子都没听说过么?”

楚留香笑了,道:“现在虽不是出桃子的时候,但姑娘若一定想要,总还找得到的。”

金灵芝悠然道:“只不过我要的桃子稍微有些特别而已。”

楚留香道:“什么特别?”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已经变了,失声道:“姑娘要的,莫非是西方星宿海、极乐宫里的玉蟠桃?”

金灵芝道:“不错。”

楚留香倒抽了口凉气,苦笑道:“姑娘要的桃子,的确特别得很。”

金灵芝淡淡道:“若不特别,我也就不要了。”

她接着又道:“半个月后,就是我祖母的八旬华诞之期,我哥哥姐姐、叔叔伯伯,都已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寿礼,我怎么能没有?”

楚留香叹道:“姑娘若能以极乐宫的玉蟠桃为寿礼,那自然是出色当行,一定可以将别人送的礼全都压下去了。”

金灵芝道:“正是如此。江湖传言,都说那玉蟠桃是西天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仙种,少年人吃了能养气驻颜,永葆青春,老年人吃了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楚留香道:“既然如此,姑娘也就该知道,这玉蟠桃十三年才结实一次,而且……”

金灵芝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早已打听清楚了,今年正是玉蟠桃结实之期,而且我要的也不多,只要有四五个也就够了。”

胡铁花也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好像还觉得自己的心平得很,但你可知道那玉蟠桃一次才结实几枚么?”

金灵芝道:“七枚。”

胡铁花道:“不错,那玉蟠桃十三年才结实七枚,你却想去问人家要四五个,你难道以为那极乐宫中的老怪物,是这老臭虫的儿子不成?”

楚留香叹道:“就算真是他老子,只怕也是一样要不到的。”

金灵芝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极乐宫主张碧奇的夫人孙不老最是爱美,最怕老,昔年曾发下重誓,绝不让她丈夫看到她老时候的样子。”

胡铁花道:“这位张夫人本是个聪明人,她知男人最怕看到老太婆——妻子一老,十个丈夫中,只怕就有九个要变心。”

金灵芝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但每个人都要老的,谁也不能例外,是不是?”

女人只要听到“老”字,心里就不免要发愁,金灵芝的脾气虽然像男人,却也不能例外。

楚留香道:“她说那句话的意思,正是说一等自己快要老的时候,就要去死,那么她丈夫就永远看不到她的老态了。”

胡铁花笑了笑,道:“她也许并不是这意思。”

楚留香道:“哦?”

胡铁花道:“她的意思也许是说,等到她要老的时候,就要将她丈夫杀了——只有死人才是永远不会变心的,是不是?”

楚留香道:“其实她夫妻伉俪情深,可说是武林中最恩爱的一对,无论是谁先死了,另一个只怕也活不下去。”

他接着又道:“极乐宫昔年本名为‘离愁宫’,离愁宫主轩辕野,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

胡铁花道:“我也听说过这个人,据说他天生神力,当世无双,用的兵器重达一百多斤,天下无出其右,后来不知为了什么,竟忽然失踪了。”

楚留香道:“张碧奇那时还不到三十岁,在江湖中刚露头角,有一天,忽然跑到星宿海去,要找轩辕野决斗,而且还订下赌注,要以他夫妻两人的性命来赌轩辕野的离愁宫,为的,也就是听说那玉蟠桃可令人青春永驻。”

胡铁花失笑道:“这赌注实在有点不公道,张碧奇若胜了,不但就可拥有比皇宫还华丽的离愁宫,还可令他夫人青春不老;轩辕野若胜了,要他夫妻两人的性命又有何用?我若是轩辕野,才不会跟他打这个赌。”

楚留香道:“赌得虽不公道,但轩辕野纵横无敌,又怎会将这初出茅庐的少年放在眼里?当下就答应了,以三阵见胜负。”

胡铁花道:“是哪三阵?”

楚留香道:“一阵赌兵刃,一阵赌内力,一阵赌暗器轻功。”

胡铁花道:“轩辕野的兵器之强,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内力之深厚,自然也绝非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可比。至少已有两阵他是羸定的了。”

楚留香道:“当时轩辕野自己想必也认为如此,谁知张碧奇非但武功得有真传,为人更是聪明绝顶,早已想出了一种克制轩辕野的兵器。”

胡铁花道:“什么兵器?” 

楚留香道:“销魂索。”

胡铁花皱眉道:“这种兵器我倒还未听到过。”

楚留香道:“这种兵器本是他自己创出来的,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别人自然从未听到过。”

胡铁花道:“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兵器?”

楚留香道:“只不过是条长绳子而已。”

胡铁花道:“绳子?绳子又怎能做兵刃?又怎能伤人?”

楚留香道:“他用的那条绳子长达三丈,他就站在三丈外和轩辕野交手,轩辕野用的兵器虽重,却也无法震飞他手里的绳子;轩辕野用的兵器虽长,却也无法远及三丈,他轻功本较轩辕野高,轩辕野想逼近他,也绝无可能。”

胡铁花道:“但他用的那条绳子又怎能伤得到轩辕野?岂非已先立于不胜之地?和人打架,哪有用这种笨法子的?”

楚留香道:“他这一阵,本就不想赢的,用意只不过是在消耗轩辕野的内力。”

胡铁花道:“不错,轩辕野用的兵器既然重达一百多斤,施展起来自然费力得很,只不过,他也不是呆子,也该明了张碧奇的用意,张碧奇用的兵器既然根本伤不了他,他也根本不必白费气力出手的。”

楚留香道:“问题就在这里,张碧奇虽不想胜轩辕野,轩辕野却一心想胜张碧奇。”

胡铁花叹了口气,道:“不错,以轩辕野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愿和张碧奇战成和局,只要他存了求胜之心,就难免要上当了。”

楚留香道:“轩辕野既然一心求胜,自然要使出全力。两人这一战自清晨开始,直达深夜,本来还未分出胜负,张碧奇却忽然自认败了,只因他已看出轩辕野那时真力已将耗尽,几乎已成了强弩之末!”

胡铁花道:“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再打下去呢?索性叫轩辕野力竭倒地,岂非更好?”

楚留香道:“只因那时轩辕野已将他逼入了绝谷,他已退无可退,若是再打下去,他也就再也没有便宜可占;但他既已认输,轩辕野自然也无法再出手。”

胡铁花道:“于是他就乘此机会立刻要比第二阵了,是不是?”

楚留香道:“不错。”

胡铁花道:“第二阵比的一定是内力,那时轩辕野既已恶战了一昼夜,先就吃了大亏,只怕已经不是他敌手。”

楚留香道:“这你就错了。轩辕野天生异禀,神力无穷,虽然已将力竭,但张碧奇还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们第二阵斗的是暗器和轻功。”

胡铁花皱眉道:“轩辕野本不以暗器轻功见长,只怕也不是张碧奇的对手。”

楚留香道:“你又错了,第二阵出手的不是张碧奇,而是他的夫人孙不老。”

胡铁花道:“这两人用的竟是车轮战么?”

楚留香道:“轩辕野虽然也知道他们是投机取巧,但他自负为天下第一高手,认为已必胜两阵无疑,所以也没有计较,以他那样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话出如风,永无更改,后来发觉不对时,也不能说出不算了。”

胡铁花叹道:“不错,一个人若是想充英雄,就难免要吃亏的。”

楚留香道:“孙不老号称‘凌波仙子,散花天女’,轻功暗器之高,几乎已不可思议,这一阵轩辕野本就必败无疑。”

胡铁花眼角瞟着楚留香,悠然道:“就算轻功比人高些,也算不了什么本事,那本来就是逃命用的本事。”

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是忘不了要臭楚留香几句。

楚留香也不理他,接着道:“两阵下来,轩辕野就算神力无穷,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而张碧奇体力却已完全恢复,第三阵不到两个时辰,就已见了胜负。”

胡铁花冷笑道:“但张碧奇就算胜了,也胜得不光荣。我看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大概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楚留香道:“怎见得?”

胡铁花道:“这种法子也只有女人才想得出。”

楚留香笑了笑,道:“但张碧奇夫妻那时总还是武林后辈,无论是用什么法子取胜的,轩辕野都无话可说,立刻就将离愁宫拱手让人,他自己也就从此失踪,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江湖中简直就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他接着又道:“但自从那一战之后,张碧奇夫妇也很少在江湖露面了。近二十年来,更已绝迹红尘,后一辈的人,几乎已未听过他们的名字。”

胡铁花冷冷道:“他们只怕也自知胜得不光荣,问心有愧,所以才没脸见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兴高采烈,金灵芝竟一直没有打断他们的话,只因这两人口才极好,说的又是件极引人入胜的武林掌故,当真是紧张曲折,高潮迭起,金灵芝实已听得出神。

直到两人说完,金灵芝才回过神来,大声道:“我到这里来,可不是听你们说故事的。我只问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楚留香苦笑道:“我说这故事,只为了想要姑娘知道,张碧奇夫妇对那玉蟠桃是如何珍视,我和他们素昧平生,毫无渊源,怎么能要得到?”

金灵芝道:“我也知道你要不到,但要不到的东西,你就会偷。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天下再也没有‘盗帅’楚留香偷不到的东西,是不是?”

楚留香道:“但张碧奇夫妇在极乐宫一住四十年,武功之高,想必已深不可测,这四十年来,江湖中也有不少人想去打他们那玉蟠桃的主意,简直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何况,星宿海远在西极,迢迢万里,我又怎能在短短半个月里赶去赶回?姑娘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金灵芝大声道:“不错,我就是要强人所难!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他!”

胡铁花闭上眼睛,苦笑道:“看来你不如还是快替我去买棺材吧,买棺材总比偷桃子方便得多了。”

金灵芝冷笑道:“连棺材都不必买,我杀了你后,就将你抛到江里去喂……”

这句话还未说完,突听“轰”的一声,船底竟然裂开了一个大洞,江水立刻喷泉般涌出——

船身震荡,金灵芝骤出不意,脚下一个踉跄,只觉手腕一麻,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手里的剑就再也拿不住了。

这柄剑忽然间就到了楚留香手上。

汹涌的江水中,竟然钻出个人来,正是“快网”张三。

只听张三大笑道:“姑娘在这里呆了半天,想必也被熏臭了,也下来洗个澡吧!”

笑声中,他竟伸手去抱金灵芝的腿。

金灵芝脸都吓白了。

船舱明明是开着的,她居然不会往外钻,只是大声道:“你敢碰我,你敢……”

张三已看出她一定不懂水性,所以才会慌成这样子,笑道:“在地上是姑娘你厉害,可是在水里,就得看我的了。”

金灵芝惊呼一声,突然觉得有只手在她肘下一托,她的人就被托得飞了起来,飞出了船舱。

只听楚留香的声音带着笑道:“下次若想要人的命,就千万莫要听人说故事……”

船在慢慢的往下沉。

张三托着腮,蹲在岸边,愁眉苦脸的瞧着,不停的叹着气,好像连眼泪都已快掉了下来。

胡铁花心里虽然对他有说不出的感激,嘴里却故意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条船反正也快报销了,早些沉了反而落得个干净,你难受什么?”

张三跳了起来,大叫道:“破船?你说我这是条破船?这样的破船你有几条?”

胡铁花笑道:“一条也没有,就算有,我也早就将它弄沉了,免得看着生气。”

张三仰天打了两个哈哈,道:“好好好,胡相公既然这么说,那不破的船胡相公想必至少也有十条八条的了,就请胡相公随便赔我一条如何?”

胡铁花悠然道:“船,本来是应该赔的,应该赔你船的人,本来也在这里,只可惜……”

他用眼角眯着楚留香,冷冷的接着道:“只可惜那人已被这位怜香惜玉的花花公子放走了。”

楚留香笑了,道:“我放走了她,你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但我若不放走她,又当如何?你难道还能咬她一口么?”

张三道:“一点也不错,以我看也是放走了的好,她若留在这里,少时若又掉两滴眼泪,胡相公的心就难免又要被打动了,胡相公的心一软,说不定又想去摸人家的大腿,若再被人家的剑抵住脖子,到了那时,唉……”

他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就算想再救胡相公,也找不到第二条破船来弄沉了。”

胡铁花也仰天打了两个哈哈,道:“好好好,你两人一搭一档,想气死我是不是?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气,我上了人家一次当,就再也不会上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