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被小曼拉着,透过盾甲看到四周涌来的人马,他们不披甲不穿兵袍,但弓弩刀枪齐备,进退森严,气势不属于兵卫。
密密麻麻,地面上,树林中,山坡上,到处都是。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谢燕芳的私兵力量。
楚昭回头,看到被箭雨刺穿的营帐被掀开,谢燕芳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他从一人手里取过了弓箭,然后看过来——
没有丝毫的迟疑,就在她视线看过去的瞬间,他拉弓射箭——
楚昭似乎能听到弓弦在耳边嗡地一声,箭光如流星般而来,穿透了几乎看不到的盾甲缝隙,穿过了一个禁卫的肩头,直奔向她的咽喉——
有大力将她一甩拉在身前。
楚昭脸上一热,有血溅在其上。
她看到一支箭颤巍巍穿透了小曼肩头。
小曼向她跌来。
楚昭将她抱住。
“小曼姑娘——”丁大锤喊。
“别管我。”小曼脸色惨白,用比丁大锤还大的声音喊,“快带她走——”
丁大锤伸手要将楚昭护在身前,但楚昭将小曼推给了他。
“走。”楚昭说,“把消息传出去。”
说罢挤过禁卫冲了出去,向谢燕芳这边而去。
“楚昭!”小曼喊道,下一刻再无力软软倒下去。
丁大锤抱住了她,看着眨眼冲向谢燕芳的楚昭。
“我知道你不是要杀我。”楚昭喊道,“放他们走——”
她知道吗?谢燕芳握着弓箭,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放箭,晨光明媚刺目,模糊了他的面容。
丁大锤看着挡住身后的楚昭,感受到身前小曼揪住了他的衣襟。
“传,传消息。”小曼喃喃,人已经昏迷,手却还死死揪着他,“姑姑,姑姑——”
她想到了楚昭那句话,能传递消息就够了,如果连消息都没机会传出去,再来多少人也没用。
把消息传出去,把消息传出去就还有希望。
丁大锤想,其实比起楚昭,他真正的大当家是木棉红,现在大当家不在,他听小曼的。
丁大锤抱起小曼大喊:“冲——”
数十禁卫趁着箭雨停歇这一刻向前奔去。
但后方没有箭射来,其他地方的人马还在涌来,一步一步逼近,围拢,羽箭也再次飞来。
丁大锤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双眼猩红地盯着前方,只要冲到前方的密林,就能避开弓箭。
他对这里勘察了半个月,他非常熟悉,那边密林有陡峭滑坡,只要冲下去,就有机会逃出追杀。
盾甲如同被雨密集敲打。
不断有人倒下。
丁大锤看着前方的密林,似乎就在眼前,但感觉又那么遥远。
“放下兵器——”有少年的声音嘶声喊,“朕命令你们,放下兵器——”
马蹄声弓弩声似乎瞬间停下了。
丁大锤看到从前方斜刺里冲出一个小少年,跟他不久前看到的不一样,此时小皇帝身上滚满泥土,看上去狼狈不堪。
丁大锤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打野猪不是骗人的吗?怎么看起来被野猪拱了一般。
念头一闪而过,他脚步未停越过了小皇帝。
借着因为小皇帝出现,四周的人马停下弓弩,他终于接近了密林。
身后传来朗声。
“把陛下带下去。”
然后便是再次马蹄踏踏,有人马冲过来,伴着小皇帝的尖叫。
“不要伤害姐姐——你们都退下——放开我——”
楚昭回头看去,看到萧羽被一人抓起来拎上马背。
见她看过来,萧羽张手大喊。
“姐姐我错了,姐姐我错了,谢燕芳,你快停下——”
但下一刻有手捂住了他的嘴,堵住他的声音,他也看到楚姐姐的视线,看到楚姐姐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句什么。
那一眼,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
那句话他似乎也听清了。
姐姐说,以后你的命和我的命,无关了。
萧羽的眼泪涌出来,大颗大颗滚落。
他一直记得,那一晚他在生死之间起伏,就算站在了熟悉的皇城前,也是神魂四散茫然无知,然后楚姐姐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回来,说你的命和我的命,是在一起的,你死,我死。
现在姐姐不要他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四周也响起了羽箭的破空声。
丁大锤扑入了密林中,密林隔绝了身后。
……
……
尖锐的鸟鸣声在林间一声声,惊起无数的飞鸟。
密林间又响起了弓箭声,夹杂着猎犬的狂吠。
飞鸟似乎都被吓跑了,林间恢复了安静。
嘈杂的脚步声很快打破了安静,一群人握着刀剑停下来,看着脚下滚动的山石,明显的滑坡,以及血迹残留。
“人从这里逃了。”
伴着土石滑落,很快就到了谷底,但唯有人滚落的痕迹,没有人。
脚步声猎犬声再次嘈杂四散。
“追——”
……
……
京城境内的山林不安宁,京城外很远的山林也陷入了嘈杂。
夜晚中腾起了大火,就算在几道山梁外也能感受到凶猛。
地面在震动,似乎有兵马奔驰,夹杂着厮杀声。
“这是在,剿匪?”木棉红低声说,眼中有惊讶,“好快啊。”
谢燕来看着前方的夜色,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有浓浓的担忧。
是啊,好快啊。
楚昭已经出事了。
第九十四章 路过
天光放亮的时候,山林的厮杀平息下来,但兵马并没有散去。
“沿途设了关卡。”前方探路带来消息。
“查山贼吗?”木棉红问。
来人摇头:“好像是要查西凉奸细。”
又是剿匪又是西凉奸细的,木棉红道:“看来这路不好走。”
也不是不能走,但太耽搁时间,木棉红的眉头蹙起。
“除了山贼和西凉奸细。”谢燕来道,“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的身份。”
其他的身份?木棉红看向他。
谢燕来看向前方,虽然那人俯瞰棋盘,但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总还是挣得不被堪破的生机。
……
……
北曹镇驿站外,疾驰不断的兵马在路上荡起一层层尘土,就算站在驿站内,也被呛得连声咳嗽。
“许丞,许丞。”一个驿卒捧着一个茶壶从后边走来,“你要的茶泡好了。”
许丞顾不得掩口鼻,急急转身护着茶壶:“蠢才,这么大尘土送过来做什么!我可就这一壶茶了。”
驿卒讪讪,看外边奔驰而过的兵马:“怎么这么多兵?这是有多少西凉奸细啊?”
驿站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昨夜就接到急令并且沿途传递而去。
许丞小眼眯起来,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除了官面的消息,他作为驿丞还得知一个未散开的消息。
皇帝的外祖谢氏在京城的宅子被围了,兵马镇守,人都被关了起来,同时被围的还有游记将军梁氏,没错,就是那個曾经被围过一次又刚起复的梁氏。
西凉奸细,许丞喝了口茶,谁知道皇后娘娘是要查西凉奸细,还是要找借口除掉谢氏啊。
那个小姑娘,从驿站一别,短短几年,已经要权倾天下了。
不知道她还记得他吗?许丞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立刻又忙甩开,可别记得他了,跟这楚小姐挨上边的人都没好下场。
正胡思乱想又有一行七八人疾驰,没有从驿站前而过,而是停下走进来。
驿兵吗?许丞心想看过去,见这一行人兵袍凌乱脏兮兮,脸上裹着围巾只露出眼睛,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兵士们冬天裹住头脸避寒挡风雪,夏天裹住头脸防晒挡灰尘。
驿卒已经机敏地迎过去了。
驿兵也要查验身份,但驿卒在那边说了几句话,神情古怪地回来了。
“许丞。”他说,“他们没官牒腰牌。”
没官牒腰牌?许丞小眼顿时犀利,胖乎乎的身子也绷紧了,现在兵马调动可都是在抓奸细——且不管是奸细还是其他人。
官兵不会无缘无故调动。
也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没有官牒腰牌的兵卫。
他许丞做了三十多年的驿丞,这身肉不是白长的——
“他们给了这个。”驿卒接着说,拿出一个印章,“说是奉密旨。”
许丞低头一看,视线一凝滞,这是一块刻着凤字的印鉴,更该死的是他见过这个信物,大概两年前,上头送下来新的驿令模板,除了各种口令字令,还有一个密令。
“这个凤印图案。”上头来传递消息的兵卫沉声说,指着图案让他记住,“是皇后密旨,会有专人使用。”
不过一直没见过。
没想到此时此刻见到了。
“许丞,这个是真的吗?”驿卒的声音在耳边问,“是什么密旨?”
许丞身子绷得更紧。
官兵不会无缘无故调动。
也不会无缘无故冒出没有官牒腰牌的兵卫。
他许丞做了三十多年的驿丞,这身肉不是白长的——
上头神仙打架,他不能多管闲事,尤其是涉及那个女孩儿。
许丞深吸一口气,道:“旨能是什么!当然是圣旨!”又瞪了驿卒一眼,将印章塞给他,“密就是不可问,不可说!去按照规矩招待就行!”
驿卒被喷了一脸茶水,忙应声是,颠颠回去了。
许丞依旧不近前,他作为驿丞,原本就不负责招待,此时此刻更不会靠近了,只一边喝茶水,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一行人。
那些人跟驿卒在说什么。
许丞不在跟前也能猜出来,要马要粮,不停留立刻就走,这也是驿兵正常的习惯,驿卒也习惯了,喊其他杂役来准备他们要的东西。
正说着话,又一队人马过来,这次不是兵卫,是当地的官员差役呼啦啦一群。
“许令——”为首的官员没进门就喊。
许丞忙放下茶壶迎过去:“齐督邮你怎么亲自来了?”
齐督邮穿着官袍骑马,要注意仪态不能撑伞不能裹着头脸,晒的通红,汗流浃背,又被荡上一层尘土,狼狈不堪。
这种大夏天,齐督邮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能为什么,还不是上头突然要剿匪又要查奸细——”齐督邮没好气说,眼光一溜,看到驿站里站着的人马,“许令,可有闲杂人等?”
许丞笑道:“我们这里地方也来不了闲杂人等啊,都是驿兵。”
齐督邮哼了声:“你原来可没少招待闲杂人等,比如——”
许丞忙作揖打断齐督邮:“那些旧事快别提了,齐大人,有过那一件事,老儿我哪里还敢再招惹闲杂人等。”
想起当年的事,齐督邮也有些唏嘘,还有些莫名地激动,他可差点亲手抓到皇后娘娘——
“齐大人,快进来坐坐。”许丞邀请,“在我这里能盯着路口,严查密防。”
齐督邮当然不想在外边跑,顺着话下马走进来,吩咐其他人:“在这里好好查问。”
许丞带着齐督邮向内去,迈进大厅时回头看了眼,见院子里那些没身份的兵卫收好的物资,十几匹充作备马的骏马也都牵过来,他们正在准备上马,其中一人抬头迎上许丞的视线。
这视线锐利如箭,许丞心中一颤忙避开,耳边听得嘈杂马蹄以及呼喝,呼啦啦一群人离开了。
许丞这才再抬头,看到大路上掀起尘烟滚滚。
那一双眼,眼尾斜飞,黑黝黝,如深潭,又如美玉。
他见过。
那双眼,那个女孩儿,就在他这个驿站里——
后来他还特别留意这个驿兵,但再没见过,他记得这个驿兵被唤做阿九,私下悄悄打听,结果却得到一个吓人的消息。
那个阿九是谢氏子弟,谢燕来。
后来这个名字越来越有名。
直到死去。
“许令,干什么呢?”齐督邮在内喊。
许丞一个哆嗦回过神,忙应声来了来了,抬脚迈步,但没提防门槛,被绊一个趔趄。
齐督邮在内哈哈笑:“你行不行啊,这都老的走不稳了?”
许丞笑着打哈哈:“大人可别这么说,老儿还想多干几年呢。”
没错,他的确还想多干几年,所以那些前尘往事,人啊什么的都记不清了,忘记了。
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
……
京城的倒没有兵马疾驰,除了城门多了兵卫,以及谢氏梁氏家宅被兵卫驻守外,其他一切如旧。
因为皇帝皇后没在皇城,朝会也暂时停了,不过官员们依旧各司其职。
御街上有官员们走过,一边闲谈。
“皇后这避暑要避多久?”
“十天半个月也该够了吧?”
“当年先帝避暑可是一住就是三个月。”
“这还没登基呢,就想学先帝不理朝政?”
“哪有不理朝政?朝事奏章每日都送去,也都批阅送回来了,再说了,皇后闲着了吗?”
说到这里,一个官员对着城中一个方向努努嘴。
“谢家梁家都被围着。”
“各地也都传了消息,要剿匪,要查西凉奸细。”
他们正说着话,前方有官员走来,蟒纹袍在日光下闪烁,顿时让官员们停下脚,也停下说话。
“朱大人。”一个官员主动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拱卫司同知朱咏对他们含笑施礼:“昨晚到的。”
那看来邯郡的事已经落定了,官员们的视线在他手上扫过,这个曾经的小编修手上又染一层血了。
朱咏没有跟他们寒暄,越过他们向紧临着宫门的拱卫司而去。
“他都回来了,不知道谁又要倒霉。”
“还能谁,谢大人可是被皇后扣在狩猎场呢。”
所以,皇后这不是避暑去了,分明是要对付谢氏了,官员低声议论着走开了。
朱咏没有回头,虽然听不清,也知道这些人在议论什么,他是在路途中听到京城的动静,忙加快了步伐进京,直接去狩猎场见皇后,但他被拦在外边,没有进去。
兵卫传递了皇后的话,让他这段日子主持拱卫司,盯着谢氏梁氏同党。
朱咏踏入拱卫司,看着熟悉的官衙,熟悉的官吏兵卫。
但——总觉得不太对。
真是皇后关了谢燕芳吗?
第九十五章 平静
暮色降临时,狩猎场狩猎的声音平息下来。
营地里点亮灯火,御厨们刀斧翻飞,将猎物切砍,煎炸烧烤变成美味。
享受美味的依旧只有两人,只不过不再是皇后和皇帝,而是谢燕芳和皇帝。
谢燕芳用刀将一块烤肉切开,放到萧羽的盘子里:“陛下,尝尝我打的猎物。”
萧羽神情有些木然,看着面前的烤肉,说:“你是想要姐姐死吗?”
谢燕芳道:“我要是想让她死,她今天就不会坐到这里了。”他看着萧羽,“在她救下你之后,她其实就可以死了,她活不活,跟你活不活没有关系。”
萧羽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活下来了,坐上皇位了,他身边有官兵有朝臣有外祖谢氏,不管朝堂怎么纷争,不管大夏怎么动荡,他这个皇帝其实都不会被影响。
他是他自己,又不是他自己,他是很多人的身家性命,所以有很多人想杀他,也有很多人要保护他,皇后楚昭也是其中之一。
她在,她做很多事,她不在,还会立刻有其他人填补她的位置,一样来做事。
其他人,萧羽握着刀,这个念头闪过,让他心神茫然,他想象不出其他人是谁,也不想想。
不一样。
没有人能和楚姐姐一样。
就算其他人能做楚姐姐做的那些事,也不会像楚姐姐那样待他。
他特别害怕失去楚姐姐,但现在,他眨眼间就失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只是想通过谢燕芳说服,或者,哪怕,强行留下姐姐,但是他没想要对着姐姐动兵马啊。
那些人马怎么能将刀剑弓弩对准姐姐!
“你这样做是说服不了她的。”他喃喃说,“楚姐姐是从来不怕威胁的。”
谢燕芳道:“我知道。”
他不是在威胁她,他只是在留住她。
“说服,阿羽,你记着,首先是对方心里能自己说服自己,否则你说再多都没用。”
“所以这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留住她就行了。”
说罢,他端起面前的盘子起身。
“现在,陛下你就静静地等着这件事过去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多想,想也没用。”
他看了眼僵坐的小少年,笑了笑。
“多吃点东西,不要用不吃饭来威胁我,当然,多吃饭也不能讨好我。”
说罢转身离开了。
谢燕芳在他面前一直以臣子自居,恭敬又亲和,但此时此刻,他高高在上,态度疏离。
萧羽看着谢燕芳的背影,并没有丝毫陌生,或者说,还感受到熟悉。
这才是他小时候熟悉的那個三舅舅,那个只活在母亲口中,聪明厉害无所不能,又很疼爱他的舅舅。
但实际上,这个舅舅从来不见他,也没兴趣见他。
这个舅舅的眼里没有萧羽,只有一个皇长孙。
萧羽低头慢慢地切肉,有眼泪滴在上面,然后和在一起放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着。
没有人跟楚姐姐一样,只有楚姐姐把他当做萧羽。
……
……
营帐外环绕着一层层明明暗暗的守卫,一如先前,只是被关起来的人换了。
谢燕芳越过守卫掀起帘子走进营帐。
楚昭坐在桌案前,一手握笔,一手拿着一本文册,蹙眉凝思,听到有人进来也不理会。
“殿下,吃点东西吧。”谢燕芳说,走过去,将盘子放下。
楚昭这才看了眼,但手中的笔并没有放下。
“没毒。”谢燕芳道。
楚昭笑了笑:“三公子说笑了,虽然说父子夫妻都要戒备,但那是势均力敌的境遇,现在的我可不担心会被你下毒。”
她晃了晃手里的文册。
“我批阅完这个再吃。”
谢燕芳坐下来,从桌案上随手拿起一本文册,看着上面写好的批复,道:“阿昭小姐此时此刻依旧能尽职尽责。”
楚昭低头写字,淡淡道:“虽然得益与三公子扶持我坐稳了皇后之位,但大夏朝堂走到今时今日,也是我楚昭熬心沥血的成果,我再恨三公子,也不没必要糟蹋我自己的心血。”
谢燕芳笑了笑:“所以说,阿昭小姐就该做皇后。”
楚昭没有理会。
对于她的沉默谢燕芳也没有再说什么,收回视线,垂目看奏章。
就这样安静的相对而坐,帐内只有偶尔灯花轻爆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大概是一本奏章批完了吧,谢燕芳感觉到女孩儿视线盯着他。
看啊看啊。
谢燕芳抬起头,迎着她的视线,问:“阿昭小姐在看什么?”他伸手抚了抚脸,“我今天打猎,溅到了血迹,但洗干净了啊。”
女孩儿的眼神很奇怪,说的话也奇怪。
她说:“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谢燕芳微微一笑,道:“原来是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很陌生,犹如初见。”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人和人难免有形同陌路的时候,这时候感觉到陌生也正常,但,不用担心,天下大道殊途同归,你我总会再熟悉的。”
楚昭笑了,又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那个谢燕芳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