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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再次响起后,侍者们再次开始挨着桌子上菜。

祝二小姐看到三位侍者推着一个上菜车缓缓而来, 在每个桌前都停一下, 揭开盖子让客人们看一看, 客人要是摇头或摆手,他们就盖上盖子, 继续向下一桌进发。

终于到他们这桌来了,祝二小姐心里还想冰淇淋都吃完了,还上什么?蛋糕?

三位侍者到了桌前, 先对苏纯钧和祝二小姐点头示意, 然后轻轻揭开盖子。

里面不是菜或甜点。

银盘子上是一只盒子,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好像放着一只绿色的碗。

拍品?

祝二小姐立刻拿起拍卖单看, 见第一页第一个上只写了一件物品,起拍价是一百元。

美金。

她来之前,祝女士曾经给她解说过一些拍卖会上约定俗成的小规矩, 比如第一件拍品,通常会是一个开价挺便宜的小东西,用来提振气氛, 如果只是去拍卖会逛一逛,像慈善拍卖会这种,以花钱为目的的,那拍第一件一般是不会吃亏的。

——祝女士当时被骗参加慈善拍卖会,没能拍前面的便宜东西,花大价钱拍了后面的,十分的后悔。

祝二小姐的目标在后面的粮食,对这个碗不感兴趣。

她看苏先生。

苏先生笑一笑,对侍者点点头。

侍者就把盒子从里面拿出来,双手捧着放到两人面前的桌上,再从里面取出那只碗,就着烛光,仔细的转着圈让两人看清楚,再放回到盒子里,就站直不动了。

苏纯钧在侍者退后之后,才伸手把碗拿出来,人家是双手,他一只手就拿出来了。

“哦,还有个盖子。”他笑着说,连里面的盖子也一起拿出来。

这是一只盖碗。

碗通体碧绿,在烛光中显得特别好看。

他把碗放在祝二小姐面前,显然示意让她也看看。

祝二小姐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绿碗——感觉不像玻璃。琉璃?

她拿起来放在手里一看,惊了。

这好像是玉碗。

“玉的?”她小声问苏纯钧。

苏纯钧笑着点头,也小声对她说:“是岫玉,不值钱。”

祝二小姐哪里知道什么岫玉,听他说不值钱就真以为不值钱,她倒是觉得这只绿碗挺好看的,绿色很均净,没有杂质,造型也很简单,没有雕花刻字,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盖碗。

但再好看,她也不会买。

她来的目的不是古董,而是粮食。

所以祝二小姐看过以后就放下了。

苏纯钧从怀中掏出钢笔,写了一个数字在拍卖单上。

祝二小姐侧过去看,见写的是“300”。

结合价格,那就是他出300美金买下这只碗。

祝二小姐没有说话。她来这里是买粮食,而苏先生出公差,不可能是为买粮食而来。她就当好一个花瓶,笑眯眯的就行了。

侍者收起拍卖单,将碗放回盒子,再继续往下一桌走。

他们绕了一圈后就从后面消失了,没有再回来。只有侍者不一会儿过来将他们的拍卖单送了回来,这时,第二个拍品坐着传菜车又从前面过来了。

祝二小姐这回仔细重新看了一遍拍卖单,前两页都只是写一个盒子,没有标注重量或其他的东西,后面的价格也都是三位数,从第三页起价格才上四位数,可见前两页都是小东西。

每一个拍品到了他们这一桌,苏纯钧都让侍者拿出来看了,他就像个来洒钱的大少爷,钱多的没处花,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买。

第一件拍品也送到他们桌上来了,显然,苏少爷出的300块成功拍下了这只岫玉玉碗。

碗送过来之后,祝二小姐笑着找侍者要了一碟巧克力。侍者送来的巧克力神似费列罗,包着金箔纸,祝二小姐吃饱了都忍不住品尝一下这已经久违的美味。然后她把送来的巧克力堆满了那只玉碗。

用实际行动向人证明,300块美金买回去的古董玉碗,就是个特别点的糖果盒。

苏纯钧真是高兴,有一种特殊的默契在他的心口涌动。

这就是心有灵犀。

燕燕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与他是如此的相配。

他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茫茫人海之中能遇上她该是多大的幸运啊。

约翰先生在二楼的窗户前监视着这下面的拍卖会。他举着望远镜,着重观察着苏纯钧与祝二小姐这一桌。

第一眼印象,这是一对非常年轻的男女。

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年轻人也有不少能做出相当的成就,但他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就碰上一对。

在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他们通常都还躲在家族的庇护下,什么也不会做呢。

他问秘书:“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家族的人吗?”

秘书虽然是中国人,但他也并不认识中国所有的权-贵啊。他只能尴尬的摇头:“很抱歉,先生,我并不认识他们,而且苏与祝,都是我国相当大的姓氏。”

约翰先生叹气:“是的,是的,你们中国人的姓氏太多了。”

约翰先生十年前来到中国,曾经有心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他曾想背下中国所有贵族和有名望的家族的姓氏,然后上门推销他们的银行产品以及服务。

——但他很快败下阵来。

中国太大了,中国的历史太长了,中国的皇帝太多了,中国的贵族也太多了。

这跟英国完全不同。

英国一片土地上的贵族很少会变,除非国王收回他们的土地和爵位,或者他们自己丢掉了土地,不然贵族的传承是很少会中断的。而且从姓氏中就能很容易看出这个家族的发家史。

中国当然也有贵族姓氏,约翰先生首先就认识了中国皇帝的姓:爱新觉罗。

——不过爱新觉罗有好多好多个!无数个!

约翰先生还记得自己曾去北京,想拜访爱新觉罗先生,结果什么样的爱新觉罗都有,一个看起来像乞丐的男人穿着破烂的棉袄,站在他面前说:“我祖宗正儿八经的爱新觉罗氏!端亲王的后代!我是端亲王的第十六代孙。”

约翰先生马上明白,这是一个已经落魄的王爷的后代。简称,穷鬼。

他把这个穷鬼赶出去了。

跟着他发现,北京城里不止有姓爱新觉罗的王爷,还有许多其他姓的王爷。他曾经在一位中国人的引见下,面见了皇后的父亲,据说他是一位蒙古王爷。

约翰先生离开了北京,来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他很快见识到了其他的权-贵。曾经有一位刘姓商人前来时对他说,他是汉高祖刘邦的后人。

他请的中国老师告诉他,唐朝皇帝姓李,宋朝皇帝姓赵,明朝皇帝姓朱,汉朝皇帝姓刘,这些姓氏在中国都是大姓,有许多人姓这些姓氏。

约翰问:“这些人都是皇帝的后代?”

中国老师(收钱来讲课的穷秀才,傲气与穷酸气并存):“差不多吧,有的是,有的不是。”

约翰先生:“我要寻找继承了皇帝遗产与土地的后代,他们在哪里?”

中国老师:“……估计都不在了。”

肯定都被砍了。

约翰不知道是他找的这个中国老师讲的不清楚,还是中国太大了,他们真有这么多的历史上的贵族。最终,他只好放弃这些潜在客户的名单。

约翰先生叹气:“就算我在中国十年,我也不了解你们。”

不过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两个青年确实都是有钱人出身。不是说能花钱的都是有钱人,但花钱花到眼里已经没有钱了,那就肯定是有钱人。

就在这段时间里,那对青年男女已经拍下了三四件东西了,他们真的就是来玩的。

“他们想要什么就卖给他们什么吧。只要付够了钱。”约翰先生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不能卖给他们的。”

真正宝贵的东西早就收起来了,这里的就只是一些普通的玩意了。

祝二小姐把玩着一只俄国的彩蛋。

刚才这枚彩蛋一出现,祝二小姐就用俄语说了一声“天啊”。

不过一到手她就知道这只是一只仿品。不是说它不够精致,而是它里面是一个音乐盒,做成钢琴的样子,钢琴上写着产品名:施坦威。

所以这肯定不是俄国的复活节彩蛋,而是施坦威做的一件工艺品。

上了弦以后,它可以弹奏一小节的欢乐颂。

祝二小姐上了两次弦,发现它还可以换歌,上两次弦以后,它就开始弹命运了。

这大概是她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件拍品了。

它的标价是150块。

苏少爷洒钱时十分有土大款气质,一点也不在乎这是一只现代工艺品,还是美国货,估计现在去美国的百货公司里就能直接买一件。

他还是阔气的写下了500块这个数字。

理所当然的,他马上就拍下了这只音乐盒彩蛋。

侍者们离开这一桌冤大头后,苏纯钧靠近二小姐,轻声问:“喜欢吗?”

祝二小姐认真点了点头:“喜欢。”

她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这么精巧的玩具了呢。

“下一个是什么?”祝二小姐升起了节约之心,看着这一桌奇怪的玩意,对苏纯钧说:“下一个我们就不要拍了吧。”

苏纯钧点点头:“你说了算。”

下一件拍品送到了,是一个模样旧旧的羊皮盒。

祝二小姐打开搭扣,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套注射器!有四个注射针头,大小不一,两只玻璃针筒,也是不同容量的。它还是双层的,下方打开,竟然是四只药。

这可真是叫人吃惊了。

苏纯钧马上凑过来看,但他没认出来。

倒是在学校卫生室一直认真学习卫生护理知识而不得不背下许多药品名称的祝二小姐认出来了。

药上的字是德文。

……

但她也没背过这个药品名,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粉状,所以不太可能会失效。

她只能确定,这不是麻醉剂、青霉素(盘尼西林)等常见的、学校校医院奇缺的药。

不管这是什么药,她都觉得这个东西很实用啊。

祝二小姐改口很快,完全不脸红的说:“这个拍下来吧,我回去查一查这是什么药。”再说针筒和针头也很有用啊,双层的呢,很方便呢。

苏先生爽快的掏出钢笔:“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拍卖3

第三页的拍卖开始前, 留声机的音乐突然停了。侍者们来到各个圆桌前,说现在是幕间休息——就像他们在看歌剧。

不管是因为什么,大家都被请了出去。

从灯光不足的餐厅里来到灯火通明的走廊上, 祝二小姐有一种刚从电影院出来的重回人间感。

“哦, 天呐。”她从手包里掏出一把蕾丝小折扇,呼扇两下, 遮住打哈欠的大嘴巴, “几点了?”

她抬起手腕,从苏老师给她买的手表上看了一下时间, “居然已经十一点了。”

他们大概是七点半到这里的, 八点开吃, 十点左右吃完,拍了两页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重新翻了一下拍卖单, 一共十页。

“这是要搞到三四点啊。”祝二小姐问苏老师:“一会儿可以让他们上两杯咖啡吗?”

苏先生挽着祝二小姐沿着走廊散步。这幢用来搞拍卖的房子相当的大, 以他的经验看, 这里应该是副楼, 大概是主楼的左翼楼, 因为楼梯是向右旋的。

副楼并不高,只有四层。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是最高一层——这意味着要是有人想偷拍品就不太方便了,他需要跑下四层楼,遇上至少三层的安保团队。

这里的人肯定都带着枪。

苏先生当然也带着枪。开车送他们来的陈司机也带着枪,不过小陈在外面看着车子没进来,车上应该还有其他武器。

这不是说他今天要在这里搞事, 他带着燕燕呢。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假如有人要搞事,他们是有全身而退的机会的。

不过这次拍卖出事的可能性极小。

因为这个拍卖并没有触动哪一方的神经。连现在最嚣张的日本人都没有来,这说明汇丰银行也并不想在安全撤离这座城市前出问题——他们一定将所有的安全隐患都排除了。

宽大的走廊绕着整幢楼的顶层转了一圈,甚至旁边的落地窗可以推开, 还可以走到阳台上去转一转。

似乎他们并没有受到监视,四周的侍者也并不多,他们也不像是有监视客人的任务,就像是普通的侍者。

两人就像是在听歌剧途中坐了许久,出来散散步而已,举行闲适的令人惊讶。

转了一圈,祝二小姐心算了一下刚才在走廊里遇到的人,小声对苏纯钧说:“客人好像人数不对。”

刚才厅那么大,她是根据与隔壁桌的距离,心算过这个大厅里有多少桌子的,再根据桌子数推算出客人数。

学生的基本功。没办法,看到数学题就忍不住想做。

可她刚才在走廊上遇见的客人却还不到刚才人数的三分之一。

苏纯钧搂着她,小声说:“有一些客人一出来就被侍者从那边的楼梯领出去了。”

走廊是环状的,但并不是正环形,它还有许多装饰品和窗户做阻隔,楼梯有两个,都在走廊中间,却是相背的,客人下去时,连对面的人都看不到他到底是下去了,还是转弯了。

离开的客人当然无缘接下来的拍卖。

他们俩人没有被侍者领出去,显然是能参加下一场的。

苏纯钧怕燕燕紧张,还对她说笑话。

“我听说这样造楼梯是为了让国王能在王后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与情妇相会。歌剧院等地方使用这种楼梯也是为了绅士们的方便。”这是他在留学时听来的逸闻,不知真假。

祝二小姐对这种野史的信任度极高,马上相信了,双眼晶晶亮:“真的吗?我听说外国的国王个个都有情妇。”

苏纯钧不忘表一表忠心:“是的,外国男人都不如我这么坚贞不二,我有了你,就再也不会看一眼别的女人了。”

祝二小姐拿扇子轻拍他的肩:“哼,别以为说点甜言蜜语我就相信你了。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一边说,一边笑,眼睛望着他眨啊眨的,把这带着杀气的威胁说得比甜言蜜语还要甜。

苏先生就完全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像被迷昏了头,继续说好听话:“她们哪有你好呢?一个个都蠢死了,只会攀比珠宝,什么脑子也没有。”

祝二小姐不按牌理出牌,脸色一沉,怒道:“你见过的蠢人只有女人吗?我才不信。”

苏先生马上改口,认真的说:“我见过的男人比女人多多了,见一百个男人也未必能见一个女人。我刚才说的全是男人蠢。”

两人就这么一边斗着嘴,一边散着步,直到侍者过来轻声通知他们能进场继续了。

再次走进去后,仍是那个黑洞洞的地方,桌子之间的间隔变大了,她开始连隔壁桌坐的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了。

桌面上的蜡烛换了一盏。

祝二小姐伸手叫侍者,她打了个响指,侍者马上过来。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侍者轻声问。

祝二小姐:“有咖啡吗?”

侍者:“有的,请问您需要什么咖啡?”

祝二小姐开始点餐了:“我要一杯摩卡,巧克力多一点。”再转头问苏先生要什么。

苏先生:“纯咖啡就行。”

侍者很快送上来了,咖啡的香气飘散开来。

黑暗中能看到其他桌有人扭头转过来找咖啡香味从哪里来。

送上来的当然不止是咖啡,还有三层的点心塔,纯奶和方糖。

虽然刚才吃得不少,但饭后一块饼干的习惯,祝二小姐还没改掉,只是在小红楼已经许久都吃不到饼干了。不是苏先生不给她买了,而是连西人的蛋糕店都关门了。

祝二小姐很快捡起旧爱好,先从诸多蛋糕饼干中挑了一块杏仁饼干,咬了一口之后,又拿了一块给苏先生。

她咬着饼干说:“挺好吃的。”

上面洒着烤得脆脆的杏仁片,杏仁的奶香味散发出来,是难得的美味了。

于是,继咖啡香味之后,咬饼干的脆响又传出去老远,在寂静的、黑漆漆的厅里特别明显。

二楼的约翰先生放下望远镜,坐在椅子上,对秘书说:“让他们给我送点吃的来。”

秘书去吩咐侍者,回来对约翰先生嘀咕:“这两个年轻人真是初生之犊啊。”

很快,侍者不但送来了吃的,还把刚才这一对年轻人在走廊上的交谈学了一遍。虽然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大概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约翰先生听完侍者的汇报,说:“无聊的年轻人。”他摇摇头,拿起一块布朗蛋糕,咬了一大口。

第三页的拍卖还是那样,由侍者推着送餐车过来。

送餐车来到祝二小姐面前时,她兴致勃勃的放下吃的,拿餐巾擦了一下手,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一张纸。

拿过来一看,很好,是德文。

她的德文只停留在“你好,早安”这个阶段,已经许久没有背新单词了。

而苏纯钧看了一眼后就放弃了,他只能认出是德语,但他连“你好,早安”都不会。

活到老,学到老。

特别是他看到祝二小姐在凭着贫瘠的单词量在艰难的时候,身为男性的自尊心让他不允许自己落后。

回头就开始学德语,只要他能把睡眠时间再压榨一下的话,他就还可以拼一拼。

祝二小姐仗着反正也没人知道她会多少,硬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把这张纸还给侍者。

然后两人都没有在拍卖单上写价格——它的标价是8000.

底价8000美金,加一次价是1000块。

侍者走了以后,苏先生考虑到祝二小姐的自尊,没有主动问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是很了解自己曾经的学生的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