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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燕就觉得她姐平时在旁边看过来的目光不太善良。

对她这个学生来说,哪个老师讲的好真是血淋淋的事实。她都对杨玉蝉说,让她以后千万不要以教师做为职业,会误人子弟的。

在施无为的教导下,两天她就把法语数学这个小妖精给攻克了!真是一通百通,不就是加乘吗?有什么难的?放马过来!

都是杨玉蝉不会教,她才学不会,换个老师这不就学会了?

祝颜舒想起来两姐妹昨天的一场大战,绕着客厅跑了八圈。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你姐怎么要打你呢。”亲妈感叹,“活该。”

亲妈改主意了,现在她觉得施同学和杨玉蝉未必完全不可能。跟杨玉燕这个天老大她老二的相比,杨玉蝉是有一点点崇拜权威的心理的,能让她动心的男性,一定要是某方面的强者。

施同学现在至少完成了第一步,他让杨玉蝉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不过爱情何时萌芽不好讲,祝颜舒也无计可施,索性现在他们见面的机会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萌发爱情了呢?

她交待杨玉燕时刻关注时态,随时汇报战况。

杨玉燕表示这有什么难的?从今天起,她就是丘比特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专供狗粮

杨丘比特·燕很快就想到了增加感情的妙招。

那就是喂狗粮。

只要让杨玉蝉多看一看她与苏老师的幸福生活, 她就会也想谈恋爱了。

就像《安娜》中的安娜的闺蜜一样, 她就曾幻想自己像安娜一样,有一个年轻的军官热情的追求她, 两人私奔,共筑爱巢。

于是,杨玉燕紧紧拉着苏纯钧,非要他也参与翻译这件事, 两人头碰头的挤在一起, 共同翻译一个章节。

剩下的杨玉蝉就不得不跟施无为讨论了。看到这两人坐在一起, 杨丘比特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苏纯钧在旁边望着她这小机灵的样子发笑,他转头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决定还是不提醒他们的好,看戏嘛,最重要的是安静。

在打定主意翻译一篇之后, 杨玉燕很快就发现最重要的不是原汁原味,而是考虑受众。

虽然翻译《安娜》时她并没有想过要出版发行让别人看,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思考: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篇后能接受呢?

她是个作者时, 就要考虑读者的想法啊。

所以, 她马上理解了为什么有的翻译作品会起一个奇怪的名字,比如中国的姓氏加外国的名,不中不西的,这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接受。

比如《安娜》里的人名,就面临翻译时要如何定义的难题。

音译的话,俄语单词读音都特别的长, 太长的人物名不利于记忆,很容易被读者遗忘,从而失去兴趣。

看半天还没记得主角的名字,这就很打击的积极性了。

义译也不合适。因为很多人名都是有其代指性和特殊含义的。姓氏中还会包含地域和民族上的东西,义译会更复杂,更不容易提炼总结。

就比如她的名字“玉燕”,单纯翻字,就是玉石加燕子。用英语的话就是一个连接词或造词。可如果从含义上理解,玉为高洁,燕有爱情和美的美好祝福,放在一起还可以当成是首饰。玉燕就可以理解为双层含义:一个代表着美丽爱情的首饰。

这两种翻译方式都不利于传播。

直接翻成读音也可以,却完全失去了美感。

现在杨玉燕翻《安娜》,就面临这样的问题。

不过她很快就解决了。

安娜就译为安娜。

杨玉燕:“中国有安姓啊!”

娜又有女性美丽袅娜的含义,可以理解为美女。

剩下的,情人渥伦斯基译为吴伦基。

丈夫卡列宁就译成哥宁。

杨玉燕:“中国有哥姓。”

反正是她翻译的,其他人都没意见。

人名确定之后,几人把分成几个大段,分一分工后,就开始干活了。

干活时,不免也要讨论一二。

《安娜》这部几人都看过,如苏纯钧、施无为、杨玉蝉,都看过不下一遍。杨玉燕倒是头一次看,还没看完,但她看过电影,对电影中法国女神苏菲·玛索的美丽佩服得五体投地,苏菲在火车站穿着大衣,于风雪之中仰起面孔的那一刻,美得让人心碎。

因为苏菲的美丽,杨玉燕对这段爱情从头到尾都只站安娜。不过跟电影不同,看时很多感触都无法控制,甚至会产生“原来现实是这样的,果然不像电影那么美”

就比如渥伦斯基的地中海……

苏菲爱上的情人竟然是地中海,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美女必须爱上帅哥。

不是帅哥也至少要是没有缺点的普通帅哥。

丑男是绝对不许靠近美女的。

施无为在写梗概,提炼主要情节,方便杨玉燕按图索骥。

他说:“其实卡列宁对安娜的爱情,更像是对奴隶的感情。”

苏纯钧虽然没有参与最近的讨论,但每天晚上他回来,杨玉燕都会把白天他们聊了什么再给他学一遍,所以他知道这是杨玉燕的形容,她认为古代和近代中,女性在两性关系中扮演的是奴隶的角色。

“有道理。”他说,“卡列宁对安娜有许多要求,要她按照他的要求去生活,却从来不听取安娜有什么需要。当安娜离开他的时候,他甚至对安娜也是无知的。这就像奴隶主对奴隶,给奴隶吃喝,提供住所,要求他们按照要求工作,生下健康的孩子,却不可能去与奴隶交流感情。”

杨玉蝉最近重读《安娜》,也生出许多跟以前不一样的想法。

她说:“我们以前在班级里读的时候,大家更喜欢讨论安娜可以勇敢追求爱情。”

不必多说,《安娜》在大学里也是私奔宝典之一,许多女学生都为安娜的勇气所鼓舞,认为腐朽的婚姻不能阻挡追求爱情的战士。

“不过现在我觉得,这部书里真正想说的不是安娜私奔的事。”因为安娜最后还是自杀了啊。她逃出家庭,逃到情人身边,最后却发现情人对她的爱渐渐干涸,甚至那爱情也不是她期望的爱情。她在临死前看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真诚的爱情,不管是丈夫还是情人,都不值得她去爱,这是最可悲的。所以她才宁愿赴死。

“这是个悲剧。”杨玉蝉沉重的说。

她以前觉得《安娜》会走向死亡,而她只要避开错误的选择,她的爱情是不会走向死亡的。

但现在重新读《安娜》,再回忆她与马天保的爱情,她发现她当时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爱情会不会成功,根本不是生活的重点。不是说爱情成功了,生活就真的会幸福美满了。也不是说爱情失败了,生活也跟着失败了。

爱情就像洒在蛋糕上的糖霜,有没有它,蛋糕还是蛋糕,它是甜的还是苦的都跟糖霜没关系。

苦的就表示烤糊了。

她误以为选对丈夫,就选对了生活,就可以避开不幸的结果。

大错特错了。

杨玉燕捧着书读:“……哦天啊,哦天啊。”她放下书,“你们觉得这个语气词翻成什么比较好?”她试着说,“老天爷啊老天爷啊。”

杨玉蝉问:“谁说的话?”

杨玉燕翻了翻:“好几个人,安娜和她的女朋友,渥伦斯基。这个话用俄语说出来还是很有震撼感的,能体会到那种无可奈何或着急慌房或紧张刺激又兴奋的感情。但换成中文,怎么译啊?”

杨玉蝉没想到她想的这么复杂。

杨玉燕还在一个个比较:“我的妈呀我的妈呀……这个给渥伦斯基吧,他是个轻浮的年轻人,这个很合适他。”

她在纸上记下来。

“安娜的话,她是个美丽温柔,又很有教养的女性。考虑到她的身份和地位,要更文雅一点。”她认真的说。

苏纯钧思考了一下,说:“那就让她喊阿弥陀佛?”

杨玉燕愣了,杨玉蝉也愣了,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只有施无为接下去说:“阿弥陀佛挺好的。不然让她喊上帝啊上帝啊?”他记得张妈是信上帝的,问:“信上帝的都怎么喊上帝?就是跟阿弥陀佛对应的那句。”

杨玉燕想了想,张妈平时是喊……

“上帝老爷。”

施无为含叨:“上帝老爷啊上帝老爷……我感觉还挺有那个味的。”

苏纯钧没忍住噗哧一下笑了。

杨玉燕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认真讨论,就是在开玩笑,举起手里的书往他背上啪啪打:“你要气死我了!”

苏纯钧哎哟哎哟惨叫起来,半点不敢反抗。

施无为看到这一幕默默咽了口水。

城里的女孩子好凶啊。

他默默的离杨玉蝉远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骑虎难下

翻译的事进行的不太顺利。

主要是因为施无为的原因, 他认为《安娜》是一出悲剧。

当然,它是悲剧, 这个没人反对。

不过他认为《安娜》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出现了, 这个也没人反对,伟大的文学作品总是在开头就昭示着悲剧的苗子。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渥伦斯基当成了主角来对待。

可能是因为他是男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代入过安娜,哪怕安娜的心理活动从头到尾都有。他代入的就是渥伦斯基, 他认为他才是主角,安娜是个配角。

他认为渥伦基斯从一开始就不是爱上了安娜,他只是见色起意, 想勾引一个上流社会的有夫之妇, 两人来一场上流社会司空见惯的爱情游戏,假如这里面有什么是他愿意为之承诺的,那就是他们未来可以成为情人,有些真心的那种。

但婚姻?他从来没想过。

他向他的表姐炫耀他追求安娜, 一个有夫之妇的细节,他的表姐也听得津津有味。

偏偏这个描写在开头。

杨玉燕发现要是将这一节略过去, 那她翻译出来的《安娜》就是梁祝。而如果将渥伦斯基与表姐的对话也加进去, 那就是西门庆与王婆了。

这可跟她的初衷不一样了。

她的本意还是想描写安娜的爱情, 而不是想描写一个妇女是怎么被人诱骗的。前者是风流韵事, 后者是犯罪。

可她随即发现, 假如她仍执意只描写爱情,那她就和市面上那些男人没有两样。都只拿爱情当遮羞布,哄得男人女人们沉浸其中, 掉几滴眼泪,将事实真相弃之不顾。

而她是个女人,这就显得格外的恶毒。

当她为此发愁而不得不改掉翻译的主线情节时,苏纯钧还很奇怪:“我早说过他们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啊。”

他好笑的搂着她的肩哄她不要难过,心想女孩子果然还是更浪漫一点。

杨玉燕想起施无为与苏纯钧,无意中好像堪破了一个真相。

她与杨玉蝉说:“男人真现实啊。”

施无为那么天真纯朴的一个人,但他也从来没把《安娜》看成是爱情故事。

人人都将渥伦斯基当成是这个故事中的配角,安娜是主角。但事实上确实是由渥伦斯基开启了整个故事,也是他推动了所有的情节发展,安娜像一只木偶,在他的影响下慢慢步入悲剧的命运,最终死在了他们定情的火车站。

她记得安娜在临死前看透了渥伦斯基的爱情与卡列宁没什么不同,他们都并不爱她。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悲哀的地方了。

但当她发现施无为与苏纯钧对《安娜》的解读与她完全不同之后,她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灌入全身。

杨玉蝉说:“你记不记得姓杨的在报纸上说他爱妈妈爱我们?很多人都相信了他的话。那时我以为他们是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

杨玉燕点点头。

杨玉蝉:“我把《安娜》读完了。”她把书翻到了最后,指给她看:“渥伦斯基听说安娜自杀后打算吞枪自尽,不过让人救了下来。他的朋友感慨渥伦斯基爱惨了安娜,认为安娜这个女人用爱情折磨了一个有为青年,最后弃他而去,抛弃了他。”

杨玉燕看起来,只是最后的一小段而已,像是另一个旁观者在替看书的人发表议论。

杨玉蝉:“这才是让我心凉的地方。那些读报纸的人中,估计有不少都认为姓杨的真的爱我们和妈妈。就算他背叛家庭,登报离婚,想拿走家里的钱,从来不管我们,等等。这些人仍然认为,他爱我们。”

比真相更可悲的是当你发现你无法改变假相时。

假的比真的有更多人相信,于是假的变成了真的。

杨玉燕思考了一天以后,将大纲改了。她仍然将安娜定性为主角,却从渥伦斯基的角度开始,他所有的对话都保留下来了,还有卡列宁,还有安娜的闺蜜、她的朋友们,所有人对安娜的评价都保留了下来。

安娜成了名符其实的“主角”。

苏纯钧看了一下她挑选出的场景,这些都要翻译出来的话,可能要花上几年的功夫。

不过他才不会提醒她这是一件大工程呢。

能有件事让她忙,这样她就不会总掂记着回到学校去了。

杨玉燕在众人的帮助下整理完了新的大纲,发下大愿:“我要在一周内把它翻完。”

所有人都看出这不可能,一周她能翻到第二章就算她厉害。

但所有人都没说。

施无为看一看杨玉蝉和苏纯钧,很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提醒她。

杨玉蝉发觉他的视线,背着杨玉燕解释了一下:“这样她才会认真学习。”

这段时间,杨玉燕对俄语的兴趣正在急速减退。她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些长长长的单词了,相比之下法语是多么亲切。

要不是《安娜》这部,她又突发奇想要翻译出来,可能她现在早就光明正大的把俄语排在法语之后,并且永远也不会再把它提起来了。

杨玉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施无为一直以为杨玉蝉是很宠爱杨玉燕的,他看得出来祝家所有人都很娇惯杨玉燕,不过他就算看出来了,以前也从来没打算说什么,不止是因为他怕交浅言深,而是他很少反驳别人的主张。

他佩服的说:“你对你妹妹真严格。这样对她才是好的。”

杨玉蝉仍然记恨杨玉燕说她没有施无为会教这件事,可她不能把火气撒在施无为头上,只好加倍努力督促杨玉燕了。

不过三天,杨玉燕就开始发觉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她想像的更困难。

一方面,她希望把所有的内容都表达清楚。一方面,这会令篇幅变得无比的长,人物越来越多……她本来只打算写三个人物。

另外,加入太多人物之后,故事情节变丰富了,主旨却变得不太清晰了。

最后,她发现要是想将人物的性格与内容结合起来,那语言文字就会变得更加奇怪了。

她想打退堂鼓了。

可是这里有三个人,不许她退后一步,他们帮她做了那么多工作,她怎么好意思说不想干了呢。

杨玉燕的满腔后悔之情难以用语言表述。

天气越来越热,太阳越来越大。

马大妈的汽水越卖越好了,有时一天都能卖掉一箱。

卖猪肉的猪肉刘和开点心铺的人都没有回来,店还是没有开。街上越来越多的店铺关门,但街上的人却没有减少,自行车还是横冲直撞,电车外面都挂满了人,行人面容或是愁苦,或是麻木,或是焦虑。

汽车和黄包车鸣着笛在街道上穿过。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祝家楼下。

马大妈看到汽车里面坐着的是祝女士,赶紧就打招呼:“祝女士,您回来了,喝汽水啊。”她主动打开两瓶汽水递过去。

开车的是于英达,他跳下车去给祝女士开车门,回身接过两瓶汽水,掏出两块钱扔给马大妈。

马大妈连忙接住钱要还回去:“不用,不用钱。”

祝颜舒接过汽水,笑嘻嘻的说:“拿着吧。”然后与于英达一起走进了祝家楼。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梯,于英达一直看着祝颜舒,又高兴又快活。

祝颜舒也对他挺和气的,不同于以前的客气与疏远。

她想换金条,不料现在银行已经不卖金条了,只收。而街上的金银铺也开始不兑金条了——除非你拿金饰去换,他还要扣一两分折扣进去。

国家发行的钱钞已经不行了。

祝颜舒手里的钱有两千六百多块,越放越不值钱,最后只会变成一堆废纸。

她想了个办法,在牌桌上换掉它们。

她打了一辈子的麻将,真要打起来是不会输给别人的。所以就换成别人输了。

廖太太一天就输了五百多块,两天输了小一千,气得破口大骂。她倒是没把矛头对准祝颜舒,只恨自己运气太背,手风不顺。

于英达就被叫来替打。

吃喝玩乐是他吃饭的本事,他马上就发现廖太太总输钱是因为祝颜舒。他不露声色,帮着祝颜舒开始收割其他人手里的钱,不过他也赢了几把,终于让廖太太换了颜色。

廖太太再次上席之后,他在旁边出谋划策。虽然他不知道祝颜舒为什么需要在牌桌上赢钱,但他一直在悄悄帮她。

前后花了六七天,祝颜舒先赢后输然后再赢,牌桌上几番胜负轮替,最后终于把手中的钱全都换了出去,变成了金条收入袋中。

这其中缺了于英达的帮助是不行的,更别提她一分没损失。最后提议用金条结算赌-金的也是于英达,免得她开口让廖太太怀疑。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接受于英达送她回家的要求了,还要请他进屋喝杯茶才行。

站在门前,祝颜舒笑着说:“于先生不嫌弃,进来喝杯茶吧。”

于英达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又像是终于喝了一杯沁凉的泉水,他站在她身边说:“不麻烦的话,请恕我打扰了,多谢,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书

祝颜舒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曲子, 是个男人在唱俄罗斯的民歌《三套车》。

她在少女时期还在自己家的钢琴上弹过这首曲子的几个小节, 不过自从结婚以后, 她就很少弹了。

现在听起来, 仿佛是她的少女时代在向她招手。

走近自己家门了,歌声也随之消失,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年轻人的说话声,他们热情的议论着什么。

祝颜舒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知道这是杨玉燕和杨玉蝉在跟施无为学习讨论时的声音,没有学校与老师的监督, 他们的学习就充斥着大量的无意义的讨论。他们会为一个问题争执上好几天,甚至会是几个月, 他们在一起时讨论, 离开后还会写日记写信。

这也是祝颜舒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