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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萍没有办法说服妈妈,只好暂时先放弃这个念头,可她心里觉得,家里的情况会越来越坏的,早晚有一天,他们必须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到那时,妈妈就只能同意她去找更能赚钱的工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幸福与不幸

接下来的一周, 吴小萍都没来上课。杨玉燕在家无所事事,对吴小萍该来没来记得太清楚了,忍不住就问杨玉蝉:“吴小萍没来啊。”

杨玉蝉最近算完了账,接手了杨玉燕的教学任务, 两姐妹都不用去学校,刚好一教一学。这一教, 她算是看清了杨玉燕身上所有的缺点,大大小小, 能数出来上百个,她都怀疑苏纯钧和代教授到底是哪里看错了,怎么会夸她聪明?她哪里聪明了?

对这个, 杨玉燕有话讲:“跟那些大字不识的人比起来, 我是聪明的啊。”

杨玉蝉气得一佛升天:“你还有理了?!”

两姐妹险些上演同室操戈, 多亏有张妈在场救场, 逢到这时,她就把一个给使唤走, 再劝剩下那个。

发生的次数太多,杨玉蝉已经修炼得道, 学会怎么收拾杨玉燕了。

比如现在,她就淡定的顺着杨玉燕的话头说:“她不来肯定是有事。来, 把这句念一遍,再造个句子。”

杨玉燕盯着那句“鱼带着尼斯上市场”,心知它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她读出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上有姐姐大人的目光逼视, 她还有点自己的小包袱,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尼斯带着鱼上市场。”

杨玉蝉冷漠的问:“是这个意思吗?”

杨玉燕马上改口:“尼斯去了鱼市场。”

这回肯定对了!

杨玉蝉冷哼一声,心知她是蒙出来的。她用手指点着句子:“你造一个。”

这就简单了,把她学过的词放上去就行了。

杨玉燕爽快的造句:“爱莎去了蛋糕市场。”

杨玉蝉:“有蛋糕市场吗?”

杨玉燕再改:“爱莎去了摘花市场。”

杨玉蝉:“摘花市场是什么市场?”

杨玉燕继续改:“爱莎去了花市场。”

把爱莎送到花市后,杨玉蝉又让她去算爱莎买花用了多少钱。

杨玉燕头大的从“七加八加点五”改到“七十八加点五”改到“八减七剩点五”,改到几乎想冲过去帮爱莎把那该死的花买下来。

杨玉蝉在折磨了她二十分钟后,夸她:“十以内的加減法还是能做对的,只要你不遇上法国人,还是可以混过去的。”

杨玉燕怒极大骂:“他们为什么不好好的用阿拉伯数字!!”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多学一门法语!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玉蝉就说让她学一点法语的简单会话,不用学太深,能在法国餐厅点餐就行了。她也觉得这有什么啊?就是你好,谢谢,给我菜单,这条鱼看起来不错,我想吃冰淇淋,多少钱……常用会话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句就可以搞定,跟外人说的时候还能说她连法语都会,多帅啊!

于是她就答应了。

然后……

她要把那个发明法语数字念法的家伙给杀了。

今天的法语教学结束了,杨玉燕热泪盈眶的捧起俄语,比起法语,俄语除了容易咬舌头字太长不好写之外多好学啊,其实法语也容易咬舌头,世界上只有中文最美!全世界都给我学中文!

杨玉蝉也换了一本书,然后,她能指点的地方就少了,因为在俄语上,她跟杨玉燕其实半斤八两。

杨玉燕聪明绝顶了,故意说:“其实你就是不会俄语,没办法教我,才逼我学法语的。”

日语英语她都行,可以跟杨玉蝉对飙莎士比亚戏剧的程度,话说日语翻译的莎士比亚真的有意思,对话都好像在看和歌,周围再飘点枫叶什么的。

学语言最重要的就是沉浸式学习,她与杨玉蝉的俄语学习就是两人各捧着一本书,声情并茂的朗读其中的对话,重点是感情要投入。

反正读完之后杨玉燕自我感觉深沉了不少,连说情话都像是蒙在被子里说的那种,自带积雪寒冷的悲剧效果。

她最近的俄语学习已经脱离了诗歌,向俄语进发!

基本是看不懂的。

看不懂也要努力看是因为对话还是能看的,连蒙带猜能知道意思。

因为这个是一个杨玉燕还算了解的故事,著名的俄国文学作品《安娜卡列尼娜》。

是在祝家小书房里翻出来的,原装俄国版。

祝颜舒以前学俄语的时候读过,她还有不少收藏的各国书籍,当杨玉燕翻到一本德国的《共-产-党-宣言》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而且这是马克思写的。

原谅她的无知,她在这之前真的不知道马克思是德国人。在她的印象中,老马是自家人,德国是那啥啥,在这个时代,那是标准的反派黑魔王啊,所以,老马是德国人就好像斯内普教授是卧底一样,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震撼。

不过据说《共-产-党-宣言》不是买的,而是参加聚会送的。

谁参加的呢?

祝老爷子。

杨玉燕后知后觉了。她一直没想到,其实苏纯钧都留过学,那她外公祝老爷子,当年祝半城家的小儿子,出去留个几年学不是很正常吗?

祝颜舒带着她回忆当年,这些事发生时她都没出生呢,都是听祝老爷子讲的。

话说祝老爷子当年留学时是正正经经穿着长袍马褂,剪着金钱鼠尾头出去的,还带了一个丫头两个长随,还带着外务省的批文呢,他还有个职务,虽然是掏钱买来的员外郎,但也是出公差的,国家给发钱的。

就是打的是白条。

不过祝老爷子一天衙门都没去过,也不算亏了。他下船第一件事就是把辫子剪了,还逼两个长随也剪头,把人家都给逼哭了。

等祝老爷子回国时,就是一头普通的短发了,穿西装打领带,英法两国的语言说得漂亮极了。

回家后就被他爹按在凳子上打屁股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剪头这就是在咒你亲爹死啊!不孝子!

祝老爷子的路子还是很野的——一天正经课都没上过。

他拿着家里的黄金,披着外务省的官皮,吃喝玩乐,无恶不作。不过看在黄金的份上,看在祝家的面子上,他还是成功毕业了。

他的足迹也没有局限于小小的英国,借着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他坐着船把能去的国家都去了。

不过,这对于祝家来说并没有什么用。祝家送他出去就是为了镀金,正事上是不会听一个孩子的话的。

祝老爷子对祝颜舒说:“我出去以后见识到海外强国后,我就知道,祝家的生意做不长久了。国都要没了,我们这些国人,哪里还有活路呢?”

祝家的生意做得再大,钱再多,也是民。国泰方能民安,没有国,也就没有民了。

可祝老爷子自知本事,他也不会救国啊。不管是登高一呼做那改天换日之事,还是慧眼识珠找到扛鼎之人,这些他都不会。

眼前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局,他睁开眼睛看一看,最后只能闭上眼睛守好自己的这一个小家。

祝老爷子的一生都化成了一本本书。其中有他从留学的地方千里迢迢运回来的,也有他收集的。在他去世以前,已经将其中大半都捐了出去,留给家里的都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也只有爱书之人才会将其识为财富。

祝颜舒是这么评价祝家现在的藏书的。

杨玉燕敢肯定代教授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她捧着老马亲自送到聚会上发给与会者的《宣言》也不这么想啊。

这么说她外公还见过老马和他搭档,真可算是历史的见证者啊。

而《安娜》也是祝老爷子当年采买的书之一。

祝老爷子搬书回国时,坐的是远洋轮船,还运回来了两辆当时最时兴的汽车呢。各种行李有一两百件,书也有近一千多本。

祝老爷子当时买书是囫囵着买的,根本没有功夫一一细看,而是写信给出版社,将出版社里的书给包圆了。

其中当然有许多不知所云的书,因为就像《宣言》一样,思潮涌现之时,各种主义、思论也都涌现出来,全都化成文字了。

祝老爷子穷其一生也没有全读完,读书笔记中倒是写过几句,语句寥寥。

祝颜舒说:“我看过,就是三个字:看不懂。”

还有四个字的:狗屁不通。

这些书当然最后都捐出去了。

家里剩下的书就是通俗易懂的了,祝老爷子读完《安娜》就给了祝颜舒,说这是外国的《西厢》,祝颜舒青春年少之时也读过红娘,没想到俄国的《西厢》比中国的野,竟然是有夫之妇,这对她年少的思想形成了一次完美的冲击,她现在就把这本书又给了杨玉燕两姐妹,让她们也看一看。

祝颜舒说:“有时身在局中未必没有路,而是不知道该有路。这也是一本破局之路了,看完再想想,没坏处。”

杨玉燕拿着《安娜》跟苏纯钧聊,他笑着说:“文学作品的意义就在于看作者怎么写了,换成《水浒》就是西门庆与潘金莲了。你看一看它,再重读《水浒》,感触会更深刻。”

她虽然还看不懂俄文原版《安娜》,但她能读《水浒》,她将潘金莲的那一章找出来读了一遍,发现两个结果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安娜可以离开丈夫和情人住在乡下,看情况他们也没有离开原本的朋友圈,仍旧与他们联系。

要不是最后两人都自杀了,安娜的丈夫并没有抓回安娜杀了她。可能是他不想,但最重要的应该是他没有这个权力。

但潘金莲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她被主人嫁给武大郎,不能离婚,不能离家,她要是跟情人跑了,只要武大郎报官,或者寻求乡长协助将她抓回来就可以将她杀了。

所以,她也只能杀了武大郎。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跟自己选择的男人在一起。

现在,杨玉燕捧着《安娜》,轻声的读着:“……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中西之别

爱情与婚姻, 男人与女人,这大概是永恒的话题。

两天过去了,杨玉燕与杨玉蝉仍旧在讨论中西方两个文学作品中对男女之间的描写不同所代表的意义。

恰好,施无为每隔几天就要带着代教授的亲切问候来见一见杨玉燕这个小师妹。

虽然杨玉燕现在因事不能去学校上课, 代教授却并没有放松对她的教育。

所以施无为就来了。

祝家的学习氛为很浓厚,在祝女士、大杨同学和苏纯钧的包围下, 代教授并不担心杨玉燕懒惰不学习,他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 知道她最近对什么事感兴趣。

施无为来了以后也很轻松,因为他并没有带来功课和作业,他只会给杨玉燕带上一本书, 或者将代教授最近上课的内容拿出来跟杨家姐妹一起讨论。

张妈对这三个人聚会学习的事非常赞成, 因为这才是她以前在祝家楼看到的场景, 老爷和小姐与一群学生在一起学习, 大家谈论的事她一句也听不懂,但她就是喜欢。

现在祝颜舒还是每天都去打牌, 但她回家以后也会忍不住问“她们俩姐妹今天都聊了什么?聊了多久?”

或许过不了多久,祝颜舒就不必去牌桌上寻找快乐了。

张妈给他们送上了非常丰盛的点心, 然后就拿着菜篮出去了。

她说:“你们慢慢聊,我去买菜。施同学, 今天吃过饭再走吧。”

张妈出去后,施无为眼看着就放松多了。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精致的让人不敢动的饼干,说:“这是西洋点心吧,我在代教授那里尝过。这个叫曲奇。”

杨玉燕拿了一个曲奇饼给他, 说:“吃吧,吃吧,这都是蛋糕房里买的。最近只有外国人开的蛋糕房还能买到点心了。”中国人开的点心铺早关门大吉了。

那各种名目繁多的费用也是看人下菜的,是黄毛白皮的外国人的店,是不会有人不张眼睛去收费的。因为那些外国大使们会马上把这件事上升到国际事件这个高度去,各局都精明的很,剥皮拔毛只找中国人,因为不会有一个中国大使去抗议。

施无为尝了一块曲奇饼,问杨玉燕:“你们最近还在看《安娜》吗?”

杨玉燕点点头:“跟《水浒》一起看的。”

杨玉蝉:“不止这两本,我们俩最近一直在看中外的故事书。”

两姐妹将最近她们在讨论的事拿出来,施无为很快就参与了进去,这也是学校里常谈常新的话题。

毕竟妇女也需要解放,而且大多数解放都是冲着妇女来的。

施无为说:“连袖子长一寸还是短一寸,报纸上都能吵上三四年。”

这可是个著名的笑话。

妇女是长发还是短发,穿不穿裤子,袖子是短是长,裙摆是高是低,等等……永远是报纸上的文人们最喜欢的话题,报纸也最爱登这种话题,回回都能引起轰动。

好像人人都关心妇女。

于是也有人讽刺这种现象。

学校里的讨论比报纸上更多一点,夫权,就是其中一个非常热门的话题。事实上现在打着解放夫权和父权的口号,号召妇女走出家门,正是爱情自由和婚姻自由的搭配产物。

只要提起婚姻自由,就不能不说父权与夫权。

这也是学校里许多哪怕是受过教育的女学生也难以逃脱爱情陷阱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正确的逻辑圈,它很完美,可以互相解释。

女性一直受到男权的压迫,这表现在父权与夫权上。父亲将女儿交给丈夫,就是婚姻,这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性一生都在被父权和夫权所代表的男权欺压、剥夺。

所以,为了反抗男权,就要先反抗父权,于是少女们,从家庭逃出来吧!

而为了反抗夫权,年轻的妻子们,自由发生爱情吧!

至于年老的妇女需不需要也反抗男权,逃离夫权的压迫,这个就没人关心了。

流传在报纸上和流言中的妇女,勇敢反抗逃出来的都是年轻的女人,不幸惨死的都是年老的女人,而且她们通常扮演着固执守旧,胆怯畏惧,不敢逃走的反面形象。

这让年轻的女孩子们看到了这可怕的例子以后,为了避免变得和她们一样惨,就都纷纷勇敢的逃出家庭了。

关于这个,杨玉燕的理解是现在的言论看起来没有错,但它只是理论上没错,却无法执行。

“它并没有给女性创造出一个可以安全生活下去的环境。就像美国的黑奴解放,解放黑奴是很简单,废除奴隶制,命令农场主们放弃黑奴,可这些被释放的黑奴要怎么生活?市面上有那么多的工作机会吗?他们的生活来源怎么办?”杨玉燕说,“片面的去看黑奴解放没有那么简单,这事实上是美国南北战争后两个阵营争取廉价劳动力的政-治斗争。”

于是,被释放的黑奴们就被正缺少劳动力的另一方给带走了,对这些失去生活资料的黑奴来说,他们付出的劳动与得回的报酬依然不相等,只是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似乎是垫了一层稻草的坑里。

“而现在的女性解放,就是没有给女性准备合适的环境。而要解放她们的人,需要的不是她们的劳动力,而是借口。男权不好碰,就先从女权开口。想要试验西方的社会制度在这里是不是行的通,就先拿女权试水。这些女性在离开家庭后越悲惨,引起的社会轰动效应越大,这些在背后看的人才越满意。”

施无为在话题跑到美国黑奴运动时就闭嘴了。

因为他虽然会英语,也读过许多美国与英国的著作,不管是类的还是社科类的,他都读过不少。

但他没有去过美国,他对那个大洋彼岸的国家所有的了解都只是纸上的。

纸上得来,终觉浅。

所以他不敢开口。不了解的事,不能发言。

而且他也没办法将发生在他身边的妇女解放运动和美国的黑奴运动联系到一起,他无法发出跟杨玉燕一样的共情。

杨玉燕提起美国黑奴运动时,他在脑海里转了一下才想起确实读过这样的书,但他只是读了一下就放下了。她又提起南北战场,他也是记得有这回事。但让他在瞬间将南北战争与黑奴解放运动和这边的妇女解放串起来,他就做不到了。

这在课堂讨论中是很少发生的,他几乎没遇上过。

他开始回忆,以前代教授也没少说外国的事,他留学时的事,可是为什么代教授说的时候他就可以理解,杨玉燕说的时候他就无法理解呢?

这肯定不是杨玉燕说的不对。

杨玉蝉也是思考了一下才接上弦,跟上杨玉燕的思路,可跟上了以后,她也无法反驳,反而觉得杨玉燕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她也不觉得将黑奴运动跟自己国家的妇女解放是一回事,但这不妨碍她理解杨玉燕的意思。

她只是叹了一声说:“你说的太偏激了。我觉得……那些拿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来发声,想要打破旧秩序封锁的人是有的,但他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故意让女子去牺牲性命。”

杨玉燕:“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要是在报纸上吵起来,就总是拿女性的故事来吸引眼球。支持女性走出家门的就说新思潮,女性应该走出家门接受教育,应该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就举一个守旧的女性死了的事来证明守旧是多么残害人性的例子;而另一边反对的,就举一个相反的例子。在他们的例子里,做为例子的女性的命运都是悲惨的。”

因为人们爱看这个,所以他们就出产这个。

女性只是吸引眼球的工具,她们的悲惨故事是最受人欢迎的东西。

杨玉燕:“他们认为女性在这其中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牺牲。”反正死的不是他们。

到了晚上,苏纯钧回来了,马上也被拉到这场讨论中。

他笑着问杨玉燕:“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在中西方两个故事里,起决定作用的不同点在哪里?”

杨玉燕说了一天的话,口干舌燥的同时,思维也被大大的激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活跃的思想因子,让她有说不完的话。

她说:“我觉得,西方的文明进程中,男女都是奴隶,在奴隶主的眼中,他们并没很明确的性别区分,也没有明显的性别分工。而在中国古代,只有男性是奴隶,而女性不是奴隶。她们是奴隶的奴隶,是工具。”

所以,《水浒》中对潘金莲等女性角色的描述,其实是对奴隶的描述。奴隶是不可以背叛主人的,当然更不能逃走。奴隶也不必有自己的思想,只要听从主人的命令就可以了。

而在《安娜》中,女主角安娜卡列尼娜已经是一个人了,所以她在生命权与人身权上,与丈夫有着一定的平等关系。虽然她的嫁妆由丈夫或其他的男性亲戚去支配,她没有财产权,但丈夫也没有掌握她的生命权。

苏纯钧点头:“我赞同你说的。这其实也跟西方国家的神权政权有关。他们的神权是大于君权的。”连君王任免都要看神的面色,土地、财产,人民的生命,当然神权也是要插一手的。

而在中国这一点就不存在了,君权高于一切。而君权下放的结果,就是父权与夫权的膨胀。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两个大陆不同的历史,历史造就风俗习惯,风俗习惯造就不同的社会形态。

所以——

杨玉燕下定论:“中国是不可能照搬西方国家来自救的,因为他们的历史跟我们完全不同。”

她否定了目前所有对西方制度的尝试,不管是政府已经实行的,还是报纸上、各种知名人士热烈讨论的。

苏纯钧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说:“你说的有道理。”他转头看施无为,“大头,你怎么看?”

施无为今天惊人的沉默,他复杂的目光盯着杨玉燕娇小的身影,摇了摇头:“我没话可说。小杨同学今天说的,我……都不太懂,不敢轻易下结论。”

杨玉蝉怕他生杨玉燕的气,破坏同学感情,说:“这只是普通的讨论而已,燕燕话说的太满了,这点不好,要改。”

杨玉燕拒绝修改她的话,她觉得自己说的一点也不满,明明都是真理,只是眼前这群凡人都还不懂而已。

苏纯钧送施无为下楼,按着他的肩说:“被比你小几岁的同学打击了?受刺激了?”

施无为叹气,“我都不好意思承认。”

苏纯钧以前在施无为这里受了不少挫折,第一次扬眉吐气,神清气爽。

他笑着说:“没事,我也常被燕燕说的哑口无言,习惯就好了。你还真要生小师妹的气啊。”

施无为摇摇头:“不是生气。而是……你觉得我真的应该去留学吗?”

苏纯钧:“你不是一直不想去吗?”

施无为:“我是觉得没有必要,我学得够多了。”

苏纯钧:“那今天怎么改主意了?”

施无为:“小杨同学今天说的……”

苏纯钧:“叫燕燕就行,不用这么客气吧。”

施无为:“燕燕说的,我听不懂。我不懂的原因不是我不知道这些事,而是我只是读了书,却没有办法将它们理解起来。”

这是因为他没有去留学的关系吗?他虽然会西语,读过很多西语的书,可如同走马观花,这些书并没有化成血肉。

他读了五年书,只是一个书篓子。

施无为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在想。

他读了五年书,难道都白读了吗?

他难道要做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篓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