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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颜舒说:“他们小孩子,不要夸他们了。我这次是想做两件新衣去吃酒席,五月初的时候,天气大约有些热了,你这里有没有好料子叫我瞧瞧?衣裳样子有没有新的?”

薛女士连忙说:“有,有,料子有,新样子也有。你说了以后我就去了一趟百货公司,你说的那个样子我见到了,没问题,我能做!”

她挽着祝颜舒走进去,还是那个里间,已经打扫一新,靠窗的台子上摆着十几样新料子,靠墙的西边摆了一件新沙发,跟原来的大镜子挨着,另一边放了一个架子,全都是做出来的衣裳样子。

薛女士请祝颜舒一行人坐下,又亲自去外面买了饮料进来,倒给他们喝,然后把帘子一拉,指着衣裳架子说:“这上头的衣服都是我和我丈夫先试做出来的,要不然我穿给你看一看?当时我在百货公司也试穿过,那衣裳怎么裁的都学了。”

祝颜舒就站起来去看那一架子的衣裳,乍舌道:“乖乖,你是试了多少件啊?只怕是把他们那边的衣服都试回来了吧?”

薛女士就笑:“我跟我女儿一起去的,她虽然年轻,也有四五分了,帮我记了好几种样子。就算有我们俩也足足去了四回才全学回来,那边的那个售货员脸色难看死了。”

祝颜舒哈哈笑起来,喊张妈也过来挑,对薛女士说:“这是我表姐。”

薛女士看张妈衣着打扮就知道这估计是祝家下人,但也客客气气的喊:“您看有合适的也可以上身试试。”

张妈个头比祝颜舒低一头,又有些胖,架子上这些她是都没办法穿的,笑着说:“承您的情,先给我们太太挑吧。”

别看张妈穿着普通,家里的画报她可是没少看,挑起衣服来头头是道。祝颜舒拿那件绿色的,她说:“这件看起来不错,可胸口这一圈蕾丝不太合适,显得累赘,你又不是那没胸的,没必要穿这件。”

祝颜舒拿另一件枣红的,她说:“好是好,就是扣子改成珍珠的更好,这水钻的不合适,不衬你。”

祝颜舒又看上一件黑色的,她说:“这件倒是最好看,就是当天只怕是不行,别人还以为你是寡妇呢。”

祝颜舒也喜欢这件黑色的,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笑着说:“那我就当一回寡妇好了。”

薛女士插不上话,就在一旁捧哏,笑着说:“大姐眼光真好,我可比不了。”她拿起那件黑色的,“那我就先试这一件,您坐回去吃点瓜子,喝点饮料。”

薛女士拿衣服进去换了,祝颜舒就跟张妈坐回去了,赶杨玉燕和杨玉蝉去看,两姐妹就手拉手走过去。祝颜舒对苏纯钧笑着说:“男士的西装就那几个样子,只好先屈就你等我们选完了再选。”

苏纯钧笑道:“我以前常陪家母家姐挑衣服,一坐就是一天,从来不烦。多谢您给我这个机会重温。”

祝颜舒笑着对张妈说:“瞧瞧,这是熟了,不拘束了,敢开玩笑了。”

张妈笑着说:“这还不好?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以后就多个儿子了。”

苏纯钧半点磕巴不带打的,张嘴就喊:“妈。”

祝颜舒哪怕有这个心,也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喊上了,脸都稍稍红了一下,作势要打他:“真叫妈我可就真打了啊。”

苏纯钧一派坦然,眉梢眼角没有半丝为难的说:“当娘的教训儿子是正经。”

祝颜舒望着这个年轻人的神情,突然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伤害。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家,想再喊一声妈。

她把苏纯钧的手拉过来,轻轻拍打了一下,说:“既叫了这声妈,我也就觍着脸受了。教儿子跟养女儿可不一样,养女儿是怕她被人骗,教儿子是怕他学坏。对女儿我是宽着来的,对儿子我可是严着来的。张妈啊,回去你把家里的戒尺找出来,以后就放在客厅里。”

张妈笑着说:“行啊,以前老太爷打你总下不了手,以后你打这儿子怕也是下不了手。”

苏纯钧眼中星光闪动,一时成了个哑巴。

杨玉燕挑好了一件衣服,比在身前,转过来问他们:“这件好不好看?”

三个人都没注意,此时便齐声说:“好看。”

杨玉燕便晃到大镜子前转,皱眉说:“我怎么觉得有点长了?这层蕾丝也有些多余。”

苏纯钧眨了眨泛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走过去一同望向镜子里,说:“你穿什么都好看,这件你穿一双高跟鞋就行了。”

有苏纯钧过去哄人,祝颜舒就省事了,只管翘着腿跟张妈说话。

这时薛女士换好衣服出来,她还把头发挽高了,换了一双高跟鞋和玻璃丝袜,一站出来就艳惊四座!

这袭漆黑的长旗袍直到脚面,叉开到大腿,剪裁极为贴身,将女士的身材裹得淋漓尽致,优点全部放大。它是五分袖,露出整条小臂。薛女士的手腕上没有首饰,她摸着自己的手腕说:“到时祝女士你戴一件好首饰,保准吸引人!”

祝颜舒赶紧站起来,走过去细瞧。她啧啧道:“你家那个人可真会裁,瞧这件衣服把你衬的,都年轻了二十岁。”

薛女士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眯眯咬着嘴唇小声说:“我家那个人也最喜欢这件,我刚换上他就不许我脱呢。”

祝颜舒啊呀呀的打了她一下,“死相!这都是孩子,你也不收着些。少说这些没意思的话。”

薛女士就认真讲解这件衣服的好处,她伸着脖子说:“这个领子极妙,比别的领子都低,也都松一些,却显不出来,你看,反衬得人脖子长。”她转了一圈,祝颜舒双眼越看越放光:“哦,这领子这里是有弧线的,后面高一些,前面低一些,这样显得脖子长,下巴也好看。”

她以前也是非常爱打扮爱做衣服的,围着薛女士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立刻就订下这一套。

薛女士忙说:“这件还裁了件白色的,你要不要看一看,我觉得那件也好看。女要俏,一身孝啊。你连黑的都穿了,这白的也不必忌讳。”

祝颜舒就答应要看看白色的那套,结果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她就预定了两套,一黑一白。

此时杨玉燕和杨玉蝉都坐在沙发上看热闹,张妈对她们说:“这叫黑白双煞,你妈也是真不忌讳。也对,现在能叫她穿孝的都不在了,也不怕再妨着谁,可不就随便穿嘛。”

杨玉燕和杨玉蝉都暗中发笑,唯有苏纯钧还自觉不太敢放肆,就把脸扭开了再笑。

薛女士倒是想一口气就把生意做成十件二十件的,倒是祝颜舒记得今日的主角是杨玉燕,订下两件就毅然决然的喊了停,把杨玉燕拉过来,道:“今天是给你选衣服,你躲在后面干什么?快过来挑啊。”

杨玉燕忙说:“我挑好了,挑好了。我要这件、这件和这件。”

薛女士马上夸:“二小姐眼光真好,不愧是新新青年。”

可祝颜舒看不上杨玉燕的眼光,将这三件批的一无是处:“怎么全是白色、黄色的?你那天是干什么自己不知道吗?都不行。”说完怕杨玉燕不高兴,又说:“那件白色的勉强可以,剩下两件黄色的你喜欢就也做了,回去平时穿。”

杨玉燕:“三件都是带蕾丝的,我平时可不穿。那就要白色那件吧。”

薛女士连忙将杨玉燕指的那件白色捧出来,这件旗袍有些西式风了,袖子是个两层的,里层是普通的短袖,外层接了一个五分的白蕾丝袖子,袖口还攒成花瓣状,浪漫可爱。除了袖子做了一些变化之外,其余就平平无奇了,就是白色丝绸上用暗纹绣了一些报春花。

薛女士当然要夸出花来,将最有特色的袖子点出来后,又夸这颜色:“现在西方流行白色,他们那新娘都穿白纱呢。”

当然,报纸上一直认为西方结婚女的穿白,男的穿黑,那是大大的不吉利,全是丧事的颜色啊!结婚是大大的喜事,怎么能不穿红呢?

不过现在样样都是西方的好,西方的妙,裁缝店也只能顺从潮流。不然薛女士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别人说要去吃酒席时推荐白色的裙子。

薛女士捧祝颜舒:“您是最懂流行的,我这只是班门弄斧了。”

祝颜舒还真不觉得杨玉燕订婚穿白色有什么不好,她自己都买了件白的呢。她说:“这件白的还勉强可以。不过不能只挑一件,要防着万一。再挑一件。”

杨玉燕就又挑出一件绿色的。

初春时节,淡绿色的衣服也是很相宜的。但刚才还说白色衣服可以穿的祝颜舒这回就改口了,“你就不能挑一件喜庆点的?不是白的就是绿的。”

杨玉燕也是很牛气的,抓着一件摆在最角落的,薛女士拿来凑数的大红色旗袍说:“那我挑件红的?”

一屋子人都笑了,祝颜舒笑完就说:“你敢挑我就敢付钱!当天你穿不穿?”

杨玉燕瞬间就把那件衣服放开了,她才不要这么快就穿大红呢。

最终还是苏纯钧出来挑了一件粉色的,鲜嫩的桃花一样的粉色,这件倒是祝颜舒和薛女士都夸好看,衬小姑娘,连苏纯钧自己也觉得与青春正好的杨二小姐十分相衬,唯有杨二小姐自己避之唯恐不及。不过她自己进去换了出来,虽然衣裳不太合身,有些长,有些宽,但确实把她衬得娇艳无比,叫她自己都看愣了,捧脸站在镜子前欣赏,发出感叹:“我靠,原来我这么白吗?”穿这么艳的粉都行?

祝颜舒当即给了她的屁股一巴掌,眼如铜铃:“哪学的!”

杨玉燕立刻噤声,缩头认怂。

祝颜舒不好在外面使家法,威胁道:“等回去再给你好看。”

杨玉燕便乖乖的滚回沙发做认罪状。轮到杨玉蝉和张妈去挑了,这两人起来时都暗暗威胁她。

杨玉蝉:“回去再好好问你。”

张妈:“你说你这小东西,一眼看不到就胡说八道的。”

唯有苏纯钧仍在她身旁,不离不弃。

杨玉燕对在沙发旁陪着她的苏纯钧小声求情:“你回去以后帮我说说话吧,我不是有心的。”

“嗯。”苏纯钧一脸严肃的回忆:“我没在你面前说过脏话。是在大学里学的吗?”

显然打算找出源头给予扼杀。

杨玉燕不甘的抱怨:“不是,我就随口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声音在苏老师的目光中越来越小。

苏老师温柔道:“没事,一次两次不要紧,以后不说就行了。这也不怪你,是教坏你的人不好。君子坐言起行,都要慎独,不能放纵自己。以前是我疏忽了你的教育,只顾着应试,从明日起,我开始教你四书五经。”

杨玉燕被惊天大霹雳砸得头昏脑胀,茫然无措的说:“不是,我以前学的是应试的?我应什么试?我当时要考试?”

她怎么不知道?那不是祝颜舒不允许女儿当文盲才一直给她请家教吗?

苏纯钧温柔抚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你妈对你的心意,你要好好感受啊。”

杨玉燕陷入亘古的迷茫之中,开始怀疑以前祝颜舒给她请家教是真的想让她去考个什么试了。

但回忆以前的家教时光,好像也没什么目标啊?莫非是想让她参加女子中学的考试?可她也没学女四书这种摧残人性的东西啊,女子中学是必考女四书的,听说要用毛笔字默写《女诫》全文的。

所以,到底是要去哪里考试?她现在都进大学读书了,还需要考吗???

杨玉燕的背上乍起久违的汗毛,仿佛暑假最后一天才发现少写了一门作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汽车

从薛记女士西装店回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祝颜舒一到家就哎哟哎哟叫着回卧室躺着去了, 张妈跟进去帮她开灯拉窗帘, 侍候她把衣服脱了换上睡衣才关上门出来,说:“你妈累着了,今晚不吃饭了, 你们吃点什么?”

杨玉燕和杨玉蝉也坐在沙发上起不来,唯有苏纯钧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还有力气, 对张妈笑着说:“恐怕大家都不太饿。”

张妈笑道:“可不是吗?这一天可没少吃。”

早上去薛记女士西装店量尺寸做衣服,挑好款式后留下订金后出来时间还不到十一点,这母女三个就疯了。先是拐到酒楼吃茶点,吃完茶点填饱肚子就直奔百货公司,从一楼逛到三楼, 每一个柜台都逛了个遍。

逛完百货公司,出来以后还不肯回来, 又寻了个戏园子听他们下午的相声大鼓, 一边听一边乐一边吃园子里的小吃,什么鸡皮馄饨扬州包子乌梅糖糕点了一桌子, 人人都吃了不少。

从戏园子出来,终于要回家了, 路过看到点心铺子, 又停下打包了几样点心,全是杨玉燕说要吃的。

苏纯钧把那几样点心放在茶几上, 张妈故意去问瘫在沙发上的杨玉燕:“祖宗,你现在还吃不吃点心了?”

杨玉燕摇头,按着胃说:“不吃, 张妈,我撑得慌。”

张妈:“活该。给你说吃不完吃不完,一个劲的点,每一样都吃两口不吃了,瞧瞧,都包回来了,够你吃一周不重样的。我都给你留着,你给我都吃了才行。”

张妈去把打包回来的剩菜都提进厨房去腾到盘子里,苏纯钧见这一家子都累了,只怕也没力气再应酬他了,就去厨房去张妈说:“张妈,我先走了,让她们好好休息。”

张妈喊住他:“你等等,这菜你带回去,晚上饿了热一热吃吧。”

她找了一个大汤碗,把肉菜全装进去,盖上一个盘子给他,苏纯钧伸手来接,她又收回去,不放心道:“我还是给你送上去吧,你端不住再摔了我的碗。”

苏纯钧笑道:“张妈,我哪里那么没用?不会连个碗都端不好,给我吧。”

张妈扬扬下巴:“算了算了,你忙您的去吧,对了,你把你那鞋拿回去吧。”

在百货公司祝颜舒买了好几双鞋,专给苏纯钧买了一双新的,还给张妈买了一双皮的呢。

苏纯钧也不客气,弯腰提起来,这是给他在订婚仪式上配西装穿的,他的西装做了两身,一身黑的一身灰的,要不是张妈拦着,祝女士只怕还想再给他做一件俏一点的。他算是今天才见识到祝家大小姐的风采,这才有那么一点点当年祝半城养出的大小姐的样子呢。杨二小姐只有一点点像祝女士,但也是对花钱极为没数的一个。

想起日后他也要像张妈似的跟在杨二小姐身后替她张落操心,他这心里就别提多快活了。

杨玉燕看到他要回去了,也不站起来,坐在沙发上招手:“你要走了?”

他过去弯腰笑着说:“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杨玉燕点点头:“你一走我就回去睡觉。”

苏纯钧看了一眼还白着的天,笑着说:“早点睡挺好的,今天累着你了。”

张妈说:“瞧瞧,苏老师笑话你呢。还不快起来送送,没规矩。”

杨玉燕就起来送人,回头见杨玉蝉还坐着不动,使唤她姐:“姐,起来送送。”

杨玉蝉不起来:“我现在升职了,是大姨子了,大姨子不用送姑爷。”

张妈笑得手里的碗都要摔了:“你们这两小兔崽子,都该打了。”

杨玉燕头回在她姐面前张口结舌,苏纯钧就只剩下笑了,牵着杨玉燕对杨玉蝉说“那大姨,我先走了。”

杨玉蝉眼一瞪,也笑了。

张妈说:“你活该,叫你先占人便宜,现在也不许恼。行了,你也坐着吧,等我烧水,你们洗洗都早点睡吧。”

杨玉燕把苏纯钧送到门口,两人一番依依后才告别。回来后就见杨玉蝉去厨房捅开炉子准备烧水,她走过去靠着门说:“姐,你不生他的气了?”

杨玉蝉:“他对你好我就不生气。”

杨玉燕有点不明原因的消沉:“嗯……”好像从今天才隐约有感情她将要离开这个家了,将要离开以前的世界,迈向新世界了,这份不安今日开始生长漫延。

杨玉蝉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别怕,你要是以后过得不好就离婚,回家来。”

杨玉燕捂着嘴嘻嘻笑。现在只有姐妹两个,说话就不必那么谨慎小心了。

杨玉蝉说:“皇妃离婚案后,我们学校的女学生都很高兴。以前成亲婚后过得不好只能忍,以后我们就可以选择放弃这段婚姻,拯救自己。这是女性解放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离婚是你的权力,你以后要好好用它保护自己,别不好意思。”

杨玉燕点点头:“我知道。我要是过得不好才不会忍呢。”

张妈开门回来,听到这句说:“又说什么呢?你们姐妹背地里说说还行,你可别当着人苏先生的面说。人家对你多好啊,这话说多了伤人心。”

杨玉燕点点头:“我懂,张妈。我也喜欢他啊,我也会对他好的。不过人生的事谁都说不准,要是以后他不对我好了,我也不会忍着不说。”

张妈说:“你这么想是对的,对你不好当然不用忍啊。到时也不必非要离婚争个是非对错才能走,你这点要跟你爹学,人先跑了,等人安全了,再折回来争黑白。”

杨玉燕和杨玉蝉一起笑了。

张妈理直气壮:“怎么?我哪儿说错了?以后杨先生肯定地位更高,燕燕跟他哪里敌得过?不想过了先跑了才是对的。”她推开杨玉蝉,“行了,你们姐妹都出去,别给我添乱。”

一周后,薛记女士西装店就把衣服送来了。

人人都是两套,杨玉燕站在屋里转着圈的试她的新衣服,不等高兴呢就被张妈给挂到柜子里去了,还系上了除虫的香包。

从这一天起,时间好像一下子加快了脚步,转眼间就到了五月五日当天。

早上四点半,杨玉燕就被张妈给从被窝里拖出来,昏昏欲睡的坐在桌前让梳头娘卷头发。

梳头娘笑眯眯的说:“小姐别急,我给你卷好了,今天就没有女的能比你更漂亮!”

杨玉燕打出一个天大的哈欠,眨着满眼泪花应道:“好,多谢您。”

她又暗中盹过一小觉,睁开眼已经六点了,头发上横七竖八的缠着许多竹签子,动一下就插着脖子了。

她脖颈僵直,看到杨玉蝉坐在床上,梳头娘已经出去了,连忙喊她姐:“姐,姐,她给我卷成什么样了?”

杨玉蝉走过来递给她一本画报,摊开后让她看中间那幅画,上面是个法国女人,头发垂到肩,全是整齐一条条的螺丝卷,像蛋卷似的直直的。

杨玉燕哇了一声:“烫的是这样的?”

杨玉蝉点点头,拨了下她头上的竹签子,笑道:“你这样跟糖葫芦串子似的。”

杨玉燕:“你怎么不说我像牙签肉啊?”

杨玉蝉摇摇头:“毕竟是亲生姐妹,我还是不太忍心的。”

张妈端着早饭进来,看到这对姐俩还逗呢,骂道:“大姐,你赶紧出去吃早饭,这会儿我看人就来了。燕燕,你赶紧吃,一会儿那梳头娘还要给你化妆呢。”

杨玉燕此时已经听到客厅的人声,目瞪口呆:“人?为什么还要有人来?”

张妈:“廖太太带着人上门了,我看是来看热闹的,不过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你妈一个人是太少了点,多几个人陪着也显得咱们亲戚朋友多啊。”

杨玉燕小声尖叫:“我这是订婚!不是结婚吧?苏老师呢?”

张妈:“他去接人了,还要去两个地方,先去大学,再去那何秘书家,说不定还要去一趟财政局。他救不了你了,赶紧吃你的。”说着就把包子给她放下了。

廖太太有儿子也有女儿,可还是爱别人家的热闹。她早早的盛妆打扮了,叫上一群朋友就上祝家来了。

祝颜舒昨晚已经烫好了头,今天早上只需要换上衣服就能走,本来是为了省事,免得早上梳头娘子忙不过来,不想竟然真的做对了。廖太太一来,她什么也办不了,只能先陪客。

杨玉蝉就是因为在外面被廖太太说得不好意思才躲进来的。

现在又被张妈赶去吃饭,只好转出来,悄悄溜进厨房吃。她站在灶台前吃包子——今早张妈省事,除了祝颜舒还有面条吃,剩下的人全都只能吃包子。

才吃了一口,祝颜舒也躲进来喘口气,看到她就皱眉:“一会儿你也把头发烫一烫吧。”

杨玉蝉吓了一跳,忙说:“我不烫,烫了就不像学生了。”

祝颜舒:“你那学我看也不必上了,过一年看情况变好了你再回去领个毕业证。不过我看这证不证的,没有真才实学重要。你在学校学了四年,比那张证有用的多。”

杨玉蝉有些犹豫,祝颜舒说的有道理,她也不太排斥。

祝颜舒说:“既然不去学校,那烫不烫头还有什么啊?今天人人都烫,张妈都梳了个新头呢,你也烫一烫,也好看呀。”

杨玉蝉一会儿就被梳头娘给拉回杨玉燕的屋里去了。

杨玉燕已经吃过包子,也漱过口刷过牙了,正等着梳头娘给她化妆,见杨玉蝉被拖回来就笑:“你也要烫头哈哈哈哈哈。”

杨玉蝉:“你还要化妆呢。”

杨玉燕就苦了脸,对梳头娘说:“不要化太浓的妆吧,我不喜欢。”

梳头娘笑着说:“不浓,不浓,小姐放心,我还给电影明星化过妆呢,不会给你化难看的。咱们只上一点粉就行。”

说是这么说,梳头娘却先给她修眉,将杂毛都剃干净,将眉形修成了双燕眉,再用眉笔画型。

画完叫杨玉燕看,梳头娘说:“小姐看,这样是不是像电影明星了?”

杨玉燕看镜子里的眉毛,这不就是挑眉吗?不过还真挺像国画中的燕子翅膀的,叫双燕眉真是好听多了。

接下来梳头娘让她站起来,用大粉扑在她的背上、腋下、腰上周围全都扑上了粉,连胳膊和手背上都有。

杨玉燕举高双手做投降状:“为什么连这里都要上粉?”

梳头娘说:“怕你出汗湿了衣服不雅观呀,扑上粉就不会出汗了。”

有道理。

就是这粉闻起来特别像痱子粉……

杨玉燕坐下来就闭着眼睛当木偶了,让梳头娘子在她脸上折腾,虽说现在没有粉底液啊美妆蛋,但各种家伙什也不少,梳头娘子在桌上摆了一个小箱子,打开全是一样样的东西。

她把她的脸当画布揉搓,折磨了许久才放过她。

杨玉燕都不敢睁眼睛了,生怕把她画成一张大花脸。

不过真照了镜子发现也没那么吓人,就是粉涂的白了点,胭脂多了点红了点,但奇异的并不难看,反倒显得她粉光脂艳,颜值蹭蹭蹭跃上好几个台阶。

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貌,杨玉蝉就代替她被按在椅子上折腾头发,浑身汗毛直竖,梳头娘子说:“大小姐别紧张,我不给你卷太多,这样你回来一洗头,卷子就没了。要是想多留几天,就别洗也别梳,睡觉戴睡帽就行。”

杨玉蝉听说不会久留才舒了口气,转头看杨玉燕捧着镜子照个没完,说:“看什么呢?画的跟个唱戏的似的。”

杨玉燕才不管呢,目光不离镜子,啊呀她可真好看!

一边道:“娘子,你也给我姐扑点粉,省得一家里就她不涂粉,不合群。”

杨玉蝉大骂:“胡说八道!这算什么合群!”

梳头娘子笑嘻嘻的听两姐妹逗嘴,一边把杨玉蝉也收拾好了,嘱咐她坐着不要动,然后就去给杨玉燕拆发卷子,拆完又涂了一层发胶才说:“弄好了,我去喊人进来帮你穿衣服。”

少顷,张妈进来帮杨玉燕穿衣服,一边笑着说:“一会儿你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可热闹了呢。”

杨玉燕站着让伸胳膊就伸胳膊,让钻就钻,问:“什么热闹?”

张妈说:“廖太太把那于英达也给带来了,他开了一辆汽车停在楼下,说想接我们坐汽车去和平饭店。”

杨玉燕和杨玉蝉都惊叫:“什么?要坐他的车?”

张妈打了杨玉燕一下,“站好,让我说完呀。他把车停在那里,刚才又开来一辆财政局的福特汽车!一来就把他的车给赶跑了。你们猜这车是谁借来的?”

这还用猜?

杨玉燕:“他还借了辆汽车?他没说啊。”

杨玉蝉戏弄她,故意问:“谁是他?哪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