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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门守门的是马天保,马大妈则是将楼梯上下、走廊、水房等地打扫的干干净净, 好像成了祝家楼里的工人。

这种事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 慢慢的大家都默认了。马大妈的身体好像完全好了, 马天保虽然还是只能打一些零工, 不过他的英语在这里算是有了用伍之地, 现在能赚足够的钱支应着家里的吃喝。马大爷不疼了就不肯再吃药了, 现在除了每天躺在床上之外,也不给家里找麻烦, 而且他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虽然坐不起来,但两只手是好的, 就从外面接了糊火柴盒的活,糊一千只五分钱,他一天就可以糊一万多只,不开灯也能糊得很好,两三天下来也能赚上一两块。

总得来说,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叫旁边的人看着也提气。

马天保看到苏纯钧就把门打开,“苏先生,回来了。”

苏纯钧进来:“有劳。”

马天保关上门:“天晚了,您快上去休息吧。我给你打一壶水上去吧?”

苏纯钧忙说:“不用,不用,屋里有热水,我早上才烧的,正好够用。晚安。”

他蹬蹬蹬上了楼,转过弯就停在祝家门口,平一平气息才轻轻敲门。

不多时,张妈就过来开门了。

“苏先生,吃了吗?灶上还有热着的粥。”张妈说。

屋里亮着昏黄而温暖的光,还有一股只有家里才会有的气味。

杨玉燕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但她并没有在看,而是放在手里用来应付杨玉蝉的,省得她又要来监督她的学习。

祝颜舒这几日多了许多旧友要应酬,也多了许多牌局要赴,天天忙得脚不粘地,口干舌燥,脚尖受苦。她捧着张妈特意给她熬的凉茶,一双脚放在沙发上,杨玉蝉正在给她按摩。

苏先生已经是半个自家人了,祝颜舒没有再浪费精力起来迎接,连杨玉蝉都只是回头打了声招呼。

只有杨玉燕跳起来,欢快的放下书,过来领他去餐厅:“苏老师,你今天回来的真晚,工作很忙吗?”

苏纯钧摸了下口袋里的戒指盒子,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大概要调到秘书处,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所以正在交接。”

杨玉燕恰到好处的恭维他:“你又升官了?”

苏纯钧笑着摇头,说:“不是升官,只是平调。我在一楼也是做文书工作,现在只是调到二楼继续去做文书工作。”

差别在于他在一楼时是接下面县市的电话,换到二楼就是接各方部门的电话。要说好,并不好。在一楼时隔着电话线,也不会有人冲过来打他,他以上对下,也占尽优势。但在二楼,要是应对不好,说不定就有人越过半个城跑过来打他,下班路上也不再安全。

何处长就被人从下班路上“请”走过,回来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因为替何处长出了几个主意,叫何处长认为他在这方面头脑灵通,就把他调上来,专门接电话。这两天他只顾着帮何处长接电话,别的什么事也没做。

不过调动的事,大概是已经稳了。

他才坐下来,张妈就把饭给他盛来了,桌上的菜就没有收走,打开盖子就可以吃。

杨玉燕不想再回去看书,就坐在餐厅陪苏纯钧吃饭。他吃,她说。她的小嘴叭叭的,胜过收音机百倍,苏纯钧有时光顾听她说,都顾不上吃了。

杨玉燕:“我都跟我妈说让我去上学了,不是听说没有抓学生吗?”

苏纯钧摇摇头:“现在没有抓而已,那是因为学校管得严,没放学生去□□。不过那些抓进去的人要是下周不放出来几个,学生肯定会□□的。到时你再看街上乱不乱?”

杨玉燕压低声问:“情况是不是越来越坏了?我家的租户又跑了一个。”

苏纯钧没有瞒她,说:“嗯。市长这次应该是有了很大的决心。”一直躲得很好不出来呢,局里都有人编段子说“好大一只缩头乌龟”。

杨玉燕看了一眼客厅的祝颜舒和杨玉蝉,继续小声问:“可是他也管不着吧?他不就是个应声虫吗?”

苏纯钧就笑了,“不能这么讲,市长还是挺有魄力的。”

杨玉燕哼了一声,不接这个腔。

一座城里,有市长有总理,你说,听谁的?政府都有好几个,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呢。

苏纯钧:“不过这一回的事,命令确实是从市长那边发出来的。总理并没有管这个。”日常事务,还是归市政府管的。

扫除市面上的不良信息,审查报刊、杂志社,这确实都是市长下的命令。

让宪兵队们日常加强巡逻,保证治安,这也是市长的命令。

因为宪兵们的巡逻暴露兵力不足,需要增加宪兵,这也是市长的命令。

总理府在这次的事件中是完全隐藏起来的。

虽然人人都能看得出来市长是不得已为之,他也是提线木偶。但他能有这个“魄力”出来当这个木偶,也是很有魄力了。

虽然现在市政府完全空了,市长和副市长和其他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几乎都躲起来了,这也不能否认他们的勇气啊。

苏纯钧没有半丝要对着杨玉燕粉饰太平的意思,小声把这些全都告诉她了。

杨玉燕有一种隐秘的快-感,好像在背着大人做坏事。

她小声评价市长:“这叫什么勇气?找死的勇气吗?”

笑过之后,她面容发沉的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大人们的事是好笑,可笑完了,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苏纯钧挟着盘子里的花生豆吃,冰冷残酷的说:“我们没有办法。”他看着杨玉燕说,“可能会请外国人出来维持秩序。”

政府里已经有人开始联络各国大使了。显然,大厦将倾,人都要跑了,老鼠们跑不掉,只能自救。

政府里人人看得出来,那悬于一线岌岌可危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一旦被打破,这座城市就会立刻陷入混乱中。

此时不是考虑是非的时候,也不是考虑正义与邪恶的时候,首先要保证的是秩序,只要秩序不乱,老百姓就不会受到太多伤害。所以,哪怕是恶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要好。

杨玉燕的脸瞬间就变坏了,她直起身:“会到这一步吗?”

她真正想问的是:现在就到了吗?

那他们怎么办?她和祝颜舒、杨玉蝉、张妈、苏纯钧要怎么办?

跑吗?

可是,往哪里跑呢?

这段时间因为租户纷纷退租,他们都是回老家了。她问张妈,他们回老家是不是比在城市里好一点?

张妈:“好什么啊?你以为乡下就没有收治安费的了?胡子土匪一来,才不会跟你商量是收几块钱,那是你家里的一粒米,一块布,一条驴都不会放过,都给你拉走!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土匪最喜欢了,放到车上就给你拉回去给你糟蹋了。”

杨玉燕听到就吓得浑身发毛,还说:“土匪那么多吗……”

张妈:“不止土匪呢,地主、县官、保正,村长还会欺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呢。你在城里还有车坐,你在村里全靠两条腿,你能走到哪里去?像你妈带着两个女儿在村里,那就是绝户。像现在还让你们收租子呢?美得你,房都给你扒了。在村里才是没法活呢。”

往外跑,又能去哪里呢?

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年学校都有两次出国游,打着学习的名义叫家长掏钱。哪怕是有老师有一大群学生一起去,她都遇到过被人当面骂。不是说没有好人,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坏的就那么一两个。可只有遇上一次,就足以让人恐惧。

他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才讨厌我,而是因为我是我,就讨厌我。

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最让人无奈的。

她在美国的一所学校做过半年的旁听生——不过学校的授课老师是中国人,全都说中文。学生也全都是中国的,她觉得除了学校建在美国,跟在中国上学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学校安排的“留学”,纯属骗钱。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收获。老师教了他们半年的美国华人历史,之后还没有考试。

虽然没有考试,虽然她上课不是很认真,但也基本了解在外国的华人是真的在两千年后才获得了更高的社会地位,起因就是中国真的崛起了。在这之前,华人在外国就是三等公民。

每个老师说起这个都有一长串的血泪史,关于他们在美国受歧视的事,他们可以讲一年不重样。

而华人最受歧视的时候并不是他们那个时代,而是五十年前。

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时代。

假如让她给现在这个时代的华人在这个世界舞台上的位置做一个定义,最直白的定义就是:奴隶。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事情好像不太对!

所以, 出国也是不行的, 至少杨玉燕自己想不出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能够安置她们母女三人, 再加一个一点外语都不会的张妈。

还有,她也不知道苏纯钧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

从潜意识里,她觉得他是不会愿意的。

她认为他想做的事, 只能在这里做。因为假如他想走,他早就走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 但她相信他的心中是想救这个国家的。

他有救国之心。

她认为这也是他跟代教授能成为好友的原因。

代教授一直很欣赏苏纯钧,这种欣赏一点都没有因为他进入财政局“同流合污”而减少半分。

在她上课的课堂里, 不少人都认为现在还要加入政府的人全都是冲着钱去的, 他们去当官就是为了贪-污。

所以,他们也认为苏纯钧就是想贪-污才进财政局。

哪怕是站在苏纯钧这一边的同学也没有否认这一点。他们最多是认为就算贪了钱,也只是出于生活所迫, 不然钱都叫大官贪去了。大官都能贪,小人物贪一点, 付一付房租水电,买一点米面粮食, 这有什么不可以?

只有杨玉燕和代教授相信苏纯钧不是为了贪钱才进财政局的。

苏纯钧现在努力往上爬,想夺取更大的权势, 因为只有他的权势越来越大,他才能站在可以救中国的位置上。

这是她的想法, 她还没有跟他交流过,只是放在自己心里想过。想像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一个乐趣。

所以她从来没有因为他在财政局贪钱而看不起他, 这都是因为她相信他真正的目的不在这里。

抱持着这样的信念的苏纯钧是不可能跟她一起走的。

可是哪怕她早就想清楚了,事到临头还是想逃走。但想一想祝颜舒、杨玉蝉、张妈、苏纯钧,她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转而想别的办法。

苏纯钧看到杨二小姐面露郁色,不想让她为此烦心,连忙说:“别怕,我早就想好了,等过一阵,我在法租界买一幢房子,你们都搬过去住。”

杨玉燕瞠大双目:“什么?搬家?”

苏纯钧点点头:“我已经看好房子了,到时如果真的有冲突,租界里都是外国人,还有士兵把守,是不会有危险的。这边的楼就先关起来,值钱的东西都锁起来或先送去典当,等事态平息后再赎回来就行了。”

听到这个办法,让杨玉燕头顶的乌云一下子散开了,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她痛苦为难了这么久的事一下子就解决了!比起逃到国外或逃到乡下,搬个家显然执行率更高。

她马上说:“那我跟我妈说!”

苏纯钧清了清喉咙,他已经吃完了,倒了杯水喝进去,冲干净嘴里的残渣后,他转向杨玉燕,轻声说:“等……过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说,成功率更高。”

杨玉燕笑着点头:“好呀。”说完就要拉着他站起来,两人去别处说说话。

苏纯钧拉着她的手,将口袋里的锦盒掏了出来,打开,摆在桌上,轻轻的推到杨玉燕面前。

在这一刻,他忘掉了游刃有余,忘掉了巧舌如簧,他变得青涩又无知,像一个什么都不懂也不会的少年。

杨玉燕看着锦盒里的戒指发出哇的惊叹:“是钻石吗?这是给你的上司订的吗?”

苏纯钧愣了,随即想起他在杨二小姐面前无数次的说起他替许多大人订过名贵的珠宝,结果现在就让她误会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这是给你的。”

杨玉燕顿时愣了。

盒中的戒指上镶着一颗跟冰糖差不多大的钻石,她记得以前在网上常看到女明星晒钻石,别称就是“方糖”、“冰糖”。

所以在她的心中,这种夸张的大钻石都是女明星或社会名流才会戴的,她才会以为是苏纯钧替某个上司订的珠宝。

他,送给她的?

杨玉燕再次定睛去看这枚戒指,却发现怎么也看不清它的样子了。

她的脑袋像是被人施了咒,一片空白。她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你喜欢吗?”

声音又远又近。

她听到自己挤出声音说:“它……它太大了。很贵吧?”

——好像有什么恋爱一百句之类的书中说女生不能说男生送的礼物贵?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纯钧发现他把他的二小姐吓着了,看她僵在那里,手足无措,舌头也像被吓掉了似的,他连忙握住她的手,先把戒指取出来戴在她的手指上。

“不贵,钻石是保值的。”他说,“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钻石戴在她的手指上闪着温和的光,不像她想像的那么夸张不合适。可能因为这枚戒指的设计很简单,它没有再加其他的碎钻或多余的镶嵌,就是圆环上镶着那一颗钻石,因为净度足够,切割也足够完美,更显得钻石纯净动人。

宝石的魅力就在于它足够美,也能将人衬得更美。

这颗钻石虽然有点大,但并不夸张,戴在杨玉燕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手上,只让她看更添一分时尚与贵气。

苏纯钧握着她的手,越看越满意:“这件戒指你穿洋装可以戴,穿旗袍也可以戴,穿男式的衬衣也很合适,不必摘下来。你说是不是?”

让他这么一说,杨玉燕也觉得这戒指确实是可以应对多个场合了。

她说:“不过平时还是不能戴的,要放在保险柜里。”

她刚要取下来,突然反应过来:“你送我戒指是……”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它是有向征意义的!假如不是在晚饭后,在餐桌旁,旁边还摆着脏盘子脏碗,她早就反应过来了。

苏纯钧也觉得这个时间地点确实不太合适,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继续握着她的手:“你愿意嫁给我吗?”

杨玉燕不自觉的就变得更加淑女,她垂下头,细声细气的说:“我……我愿意。”

苏纯钧握着她的手满足的笑起来,一块大石落下来了。

杨玉燕与他脸对脸的笑了一阵,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走,我们去告诉妈。”

两人手牵手出来,走到客厅,祝颜舒已经按摩完毕,正在翻画报看,杨玉蝉去洗手了,张妈则从厨房出来,去餐厅收东西。

杨玉燕拉着苏纯钧的手,说:“妈,他向我求婚了。”

一边把戴着戒指的手伸出去,显摆!

闻听此言,杨玉蝉和张妈赶紧过来,杨玉燕再把手伸过去给她们看,一手还拉着苏纯钧不放。

她笑得合不上嘴。

杨玉蝉看到戒指,看了一眼苏纯钧,平平静静又合乎情理的说了句:“那恭喜你们了。”

张妈笑得更开心一点:“恭喜恭喜!”

可这不够啊。

杨玉燕觉得他们应该更惊讶一点,更震惊一点。

她看到戒指时都失声了几分钟呢。

杨玉燕索性坐到祝颜舒旁边,把手伸到她鼻子下:“妈,你看。”

祝颜舒握着她的手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夸道:“挺好看的,挺大的。”转头问苏纯钧,“花了不少钱吧?”

苏纯钧笑着说:“我认识那珠宝商,没有花多少。”

杨玉燕瞪大眼睛,再再自己的戒指,再看看屋里的人。

祝颜舒连手上的画报都没放下。

张妈仍然去收盘子,拿到厨房去洗。

杨玉蝉回卧室不知道要写什么算什么,她这段时间都是这样。

她有了一个这么大的钻石戒指啊!

为什么大家都不惊讶!

杨玉燕放炸-弹:“妈,苏老师向我求婚了!”

你们还不惊讶?

苏纯钧连忙说:“可以先订婚,先订婚,燕燕还要上学。”

祝颜舒这下终于放下画报,笑着说:“好呀,我看就下个月五号吧,黄道吉日,先给你们办个订婚,结婚过两年再说。”

张妈从厨房伸出头来:“就说好是那天了吧,那天我就不做饭了?”

祝颜舒笑着说:“不用做,我们出去吃酒席。”

杨玉燕目瞪口呆,以为时间线发生偏移,她跳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等等,五月五号?”下个月?今天才求婚,下个月就举行订婚仪式?

杨玉燕茫然而无措。

祝颜舒握着她的手,把戒指举给她自己看。

“你戒指都收了,还想赖账啊?”

不是,收戒指跟订婚有关系?

杨玉燕张着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没关系这句话。

最主要的是苏老师一直看着她呢。

他那么开心,她要是反驳,说不想订婚,他一定会难过。

可是,可是……

她看了看戒指,再看一看仿佛这就已经说定的家人。

她还是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

☆、麻将故事(补完)

晚上, 杨玉燕悄悄钻进杨玉蝉的卧室, 装模作样的问她:“姐,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杨玉蝉闭着眼睛, 很想入睡,无奈躺在旁边的杨玉燕谈兴正浓。

她长出一口气, 冷冰冰的说:“说什么?”

杨玉燕趴在杨玉蝉的背后,小声说:“你不反对啊?”

杨玉蝉:“不反对。”

杨玉燕很不甘心:“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欢他跟我谈恋爱的吗?他一来你就总瞪他。”

杨玉蝉翻过来, 盯着这不睡觉的小东西, 恶狠狠的:“那你是想我反对?”

杨玉燕连忙补救, 她又不是真不想跟苏老师结婚。

“也不是, 我就是觉得……太快了。我这正谈恋爱呢, 就要结婚了?”

杨玉蝉重申:“订婚, 不是结婚。想成亲还早呢,等你毕业吧。”

杨玉燕一听还要四年,顿时大松一口气, 马上将所谓的订婚仪式当成了一场游戏。

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