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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皇帝又不能帮他做生意,反而还要他拿出钱来供皇帝花销,替皇帝白白出力,只许给他一两个虚名有什么用呢?

彼时,金老爷确实借着外国人的势力将生意做大。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日本人找他麻烦,他寻不到帮手。

“英国人、葡萄牙人、法国人都不肯帮他,现在那些大人们连门都不让他进了。”王万川皱眉说,“山东那边应该是听到了消息,以为姨父跟外国人闹翻了,就截了姨父的车队。”

金老爷也是好大一块肥肉,以前无人下手时还好,现在有一个人下手了,人人就都盯着这只大肥猪,想宰了过一个肥年。

金老爷做生意,养着许多车队来往各地。以前有钱有势时,各地的人都给金老爷几分面子,好处收了,就不再找麻烦了。现在不行了,那些人一看到金老爷好像失势了,立刻就咬上来了,明目张胆的劫了车队,逼金老爷去谈判,去赎回车队和货物。

假如金老爷不去,那他的车队以后就不能再在山东那一片走了。

而金老爷要是去了,以前谈好的条件就全都不算了,要重新谈才行。这一回谈判,优势就全在对方手上,人要是去了,连命都在对方手上。

“姨父现在只好不管车队的事,想先在这里把日本人安抚住了,再去山东。”王万川说。

金家这一关,实在是不好过。一个不好,比当年的祝家还惨,那些盯着金家的人可不会再给金家留下什么可分给子孙后代的遗产。

金茱丽不为所动,在她听起来这或许可以解释她将要面临的命运,却不能令她释怀。

王万川的声音更低了,他看着金茱丽说:“茱丽,现在日本人占上风,我们才必须要听他们的把你送过去。等日本人不占上风了,我们就可以把你接回来了!你只需要等几年,等几年就行了!”

金茱丽冷笑:“等几年?”

她并非提问,而是反问。

但王万川假装没听懂,点了点头:“对!只要等几年就行!别看现在日本人嚣张得厉害,外国人之间也相互争斗。现在英国是顾不上,等他们腾出手来,日本人不是英国人的对手!等英国回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你不是很想回英国吗?到那时,我来求姨父送你回英国好不好?”

回英国。

这就像一根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哪怕金茱丽明知它是假的,也心动了。

她惨笑起来,一行泪沿着眼角滑下:“表哥……大哥,我叫了你十年大哥,你到这时还要骗我吗?”

王万川的心里揪起来,他放柔声音:“茱丽,你信大哥。大哥会帮你的。等过了这一关,大哥求姨父把你接回来。你没嫁给山本反而是好事,到时把你要回来就更容易了!”

金茱丽无声的笑起来,趴在被子上,不肯在这冷血的亲人面前流眼泪。

在她这个表哥的嘴里,那日本人将她当做玩物也成了好事。

这时老妈子敲了敲门,进来说:“大公子,大小姐,我看到有人过来了,像是祝女士和杨二小姐。”

王万川和金茱丽不再说了,他们各自直起身,很快收拾好了外露的情绪。

老妈子走进来帮金茱丽收拾哭湿的脸,她弯身从柜子里拿粉盒。

王万川最后看了一眼金茱丽,他知道他没有说服她,这个小妹妹已经不愿意被他哄了。

“我去迎一迎祝女士他们。”他说完就出去了。

金茱丽没有去管他。

他们之间花了十年功夫才“培养”出来的兄妹情谊,其实不堪一击。

老妈子用粉扑在粉盒里狠狠搓了搓,轻轻扑在金茱丽的脸蛋了,把泪痕遮羞的一点都不剩。

老妈子和丫头只是侍候金茱丽,平时一句话也不与她多说。

替金茱丽又整理了一下发辫,老妈子才让开。

金茱丽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一个轻快。还有王万川的声音,他正用他那副虚假的面孔说着什么。

金家要伪装得一切都好,就像当日她在楼上听着,楼下的人欢笑着,她的亲生父亲高声说着不熟练的日本话,对那个山本先生亲热得不得了。父亲说她“仰慕”山本先生,十分渴望成为山本先生的弟子,认真学习日本知识。

她才知道父亲根本不是想把她嫁到日本去,而是只想将她送给日本人,至于是以什么名目,以什么理由,这都不重要。

母亲到楼下来,要将她带下楼去,叮嘱她要对山本先生礼貌一些,殷勤一些。

她像疯了一样质问她。

你们要把我送人吗?

让我去做日本人的玩物?

她本以为她的用词已经够不堪的了,她本以为对自己的羞辱会换来母亲的喝止。可她没想到的是事实比这更不堪。

母亲对她说:

——只要你好好侍候山本先生,也可以让他高高兴兴的娶你为妻子啊。

母亲似乎还要教她如何用女人的手段去获取山本先生的欢心。

她恶心的想吐,头晕脑胀,眼前的一切都像假的一样。

她被母亲领着走出房间,楼底下广筹交错,人声鼎沸。

只要她走到楼下,她的一生就完了。

于是她推开母亲,滚下了楼梯。

王万川轻轻敲了敲门,打开它,金茱丽转过来,看到杨二小姐和她身后的祝女士。

祝女士的一只手放在杨二小姐的肩上。

王万川笑着说:“茱丽,你看谁来看你了?”

金茱丽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谢谢你们来探望我,其实我没什么事,不过是家里人不放心,才让我多住几天医院的。”

——她又怎么能把那些不堪的事说给这些幸福的人听,让她们替她担心呢?

金茱丽假装一切都好,对杨二小姐说:“快坐到我身边来。吴妈,切些水果来。”

老妈子和丫头也动起来,一个接过祝颜舒手中提的点心盒,一个去洗水果。

王万川看金茱丽没有胡说八道,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他也希望金茱丽能尽早想通,不要再闹了,反正不管她再怎么闹,逃也逃不掉,最后还是要去山本家的。她乖乖的,金老爷和金太太心疼她,才会对她好,给她多一点的陪嫁。

王万川左右看一看,笑道:“只有水果怎么像样?我去买一些蛋糕饼干来。二小姐多陪茱丽坐一会儿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平时喜欢什么,茱丽对着我都没什么话可说。”

他识趣的出去了,想让金茱丽更放松一点。

老妈子和丫头送上水果之后也守在了门外,将门虚掩着。

祝颜舒看了这一场戏,再看金小姐与杨玉燕差不多的年纪,心中也多少有些可怜她,她起身走到了窗前,倚窗而望,将这一片空间全让给了杨玉燕和金小姐。

她能理解杨玉燕为什么一定要来看望金小姐,她也希望这次来访能帮助杨玉燕更加坚强。

背后,金小姐仍在假装太平,她轻笑着说:“我听说你要去考大学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当年家里要我去考大学,结果我考了两次都没考上,丢死人了。幸好后来家里不逼我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呢。这一点,你倒比我强,比我更上进。”

她的笑容无懈可击,脸上和手背上的伤痕却没那么容易消除。

杨玉燕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手背上吓人的一大片褐色的血痂。

金小姐的目光也移过去,轻描淡写的说:“家里开宴会,我喝了酒还要下楼梯,这才摔了,看着吓人,全是皮肉伤,现在已经不疼了,就是痒得厉害。”

杨玉燕的一双眼睛像是镜子,能映照出人心。

“怕吗?”她问。

金茱丽脸上的笑定住了,像一幅画。慢慢的,这画才活了,变回了人。她的眼中开始透出真正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僵硬,或者说,更僵硬了,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句话。

杨玉燕回忆起自己跳下楼的那一瞬间,其实很漫长,因为她的害怕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能想“不是说这是一瞬间的事吗?为什么我还在害怕?难道不应该是在害怕之前就结束了吗?”

事实上不是。

害怕持续了很久,久到足以让她后悔,久到足以让她想起了另一个选择。

——与其跳下来,为什么不离家出走呢?

当时她本也可以选择离家出走的。

为什么没选?

在以前不敢去深入的去想“为什么”,但在那时,她已经不需要去顾忌自己的面子、自尊心,或者别的东西了。

她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再见到父母的嘴脸,不想再面对一次父母都不爱她的事实。

假如她离家出走,因为未成年,父母肯定会报警。父母不报警,学校也会报警。最后她肯定会被警察找回来。

找回来以后,这件事肯定会被更大范围的议论起来。

“因为她家里的事……”

“她父母不管她……”

“她爸外遇不回家……”

“她妈总打人……”

离家出走根本不能彻底解决,她仍是要回来继续面对这一切,而且是再一次挖开伤口,鲜血淋漓的让众人再看一遍,再说一遍,她再经历一次。

绝不。

她绝不要这样。

她要的就是彻·底·解·决。

但在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突然获得了无限的勇气!

——离家出走一次不行,就继续出走啊。

——别人议论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没听过。

——父母的嘴脸难看,她也不是没看过。

而且她非常、非常了解父母的弱点!

父亲早就不耐烦了,所以他根本不会多管她。母亲巴不得把事情闹大让父亲丢脸,她只会高兴多了一件事可以去吵父亲,不会来多管她。

所以,其实她离家出走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会比现在更糟。反而可以让父母更早的厌烦她,更早的放弃她。

父母不爱她,她早就知道了。

他们恨她,她也早就知道了。

她只是需要去面对他们全都是人品低下的人渣而已。

为人父母不值得他们去做好人,去替孩子做一个表率。他们毫不介意将自己身上最恶心的部分让孩子看到,他们不在乎自己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

而且他们很可能只是在这段关系中才表现得这么人渣。可能换一个人,换一段婚姻关系,换一个孩子,他们就会愿意做好人了。

这都说不准。

但这不是她的错,她也不需要为他们的错误负责。

杨玉燕对金茱丽说:“你只是比较倒霉。”

金茱丽静静的反问:“我比较倒霉吗?”

她看出来杨二小姐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或许她了解的不是那么清楚,但她聪明伶俐,猜到了。

她想起了杨二小姐的父亲曾经做出的丑事,是这个遭遇让杨二小姐对她感同身受吗?

杨玉燕点点头:“摊上这样的父母只是你比较倒霉而已。”

金茱丽笑了,她掩住口,虽然只笑出了几声气音,但也笑了。这笑意突如其来,挡都挡不住。

可能是杨二小姐的形容仿佛这件事太轻松又太简单,不值得一提。

她放下手,嘴角仍是翘起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金茱丽问。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她很清楚,眼前的小女孩是解决不了的。而她也并不想要一个轻飘飘的安慰。

杨玉燕:“我当时就已经有答案了,你当时没有吗?”

金茱丽缓缓摇头。

她当时是想死的。可她现在不想死了,却找不到比死更好的办法,所以最后,她可能还是要选择死才行。

杨玉燕想了想,说:“我们的情况也没办法比,我当时比你轻松多了。”她当时是可以离开家的,金茱丽却没办法走吧?不然她也不至于想跑到英国去了。

现在想一想,金茱丽一开始的选择就是跑。被抓回来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金茱丽摇摇头:“不,我们是一样的。”

母亲被人登报离婚,她们母女都背负了污名,成了弃妇。如果是她,也很难像祝女士这么勇敢坚强的挺过来。所以她很佩服祝女士母女三人,她们现在活得多么好啊。

外面有人看守,金茱丽没有办法跟杨二小姐聊得太多,她也不希望再把祝家母女牵扯进来。

她轻轻推了推杨玉燕的手,说:“谢谢你来看我。”

这是她回家以后,第一个真心的来看望她,来关心她的人。知道还有人关心她,在替她担忧,这让她的感觉好多了。

杨玉燕知道这是让她们离开了。

她不知道金家出了什么事,但祝颜舒在家里打了许多电话,打听出来的情形并不乐观,好像金家得罪了日本人。不知道金家打算让金茱丽去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贫家卖儿女是因为吃不饱饭,富贵人家吃得上饭也会卖儿女。

她站起来,祝颜舒也从窗边走过来,揽住她,对金茱丽说:“金小姐,请你多保重。”

金茱丽看着这对让她羡慕的母女,说:“多谢你们来看我,回去的路上请小心。”

门外的老妈子和丫头看到这边的动静就进来帮着送客。

杨玉燕的脚下发滞,她站在金茱丽的病床边说了最后一句话:“金小姐,爸爸妈妈有什么弱点,做儿女的最清楚了。想耍赖皮的时候,对准父母的弱点下手是最快的。”

老妈子和丫头听到这句话面面相觑,觉得这杨二小姐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金茱丽才要笑,就看到杨玉燕的眼神,那表情仿佛在对着她说什么。

父母的弱点?

什么是金老爷与金太太的弱点呢?

仿佛一道闪光划过脑海。

金老爷和金太太的弱点是什么?

她要如何利用他们的弱点来帮助自己呢?

这才是杨二小姐想告诉她的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更新了,大家晚安^^

☆、那不是父母,那是陌生人

走出那幢阴冷的病房, 祝颜舒和杨玉燕来到大街上。两人没有叫黄包车,慢慢的行走着。

祝颜舒揽着杨玉燕, 好半天不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杨玉燕的心底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痛入骨髓。

这道伤口来自于杨虚鹤,也同样来自于她, 更来自于这个扭曲的冷漠的社会。

杨虚鹤打破了父亲这个伟岸的形象。

她当年的一个不负责任的选择,同样伤害了她爱的亲人。她的父亲和母亲直到去世还在为她担忧。而她的两个女儿以后的人生中永远也不能摆脱杨虚鹤的阴影。

而在杨玉燕和杨玉蝉认为恶行必定会受到谴责时, 社会却告诉她们没有人关心谁真的犯了错,社会永远只对能引起轰动的热点感兴趣。谁掌握热点, 谁就握有正义。

杨虚鹤颠倒黑白, 报纸、杂志与大众闻鸡起舞。真相与善恶全在他们的喉舌之下变成了一盘盘端上餐桌的佳肴。

祝颜舒没有倒下不止是因为她还有两个女儿, 而是她曾经听父亲和母亲说过更可怕的事。

与这些事相比, 杨虚鹤的所作所为不值一提。

但他仍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不过这只会让她恨他, 而不是恐惧他。

她用力抱了一下杨玉燕,晃着手袋说:“我们买一些蛋糕,去公园走一走,散散步吧。”

杨玉燕仰起头, 说了声好。她知道这是妈妈想安慰她, 她不能拒绝这份好意。

她们站在路边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 坐上以后, 先去熟悉的面包店买来面包与饼干, 还让厨师新鲜做了一些三明治。胖胖的大胡子厨师贴心的送了她们一个篮子,还在里面放了一枝花。

她们提上篮子,再次坐上黄包车, 去了公园。

杨玉燕抱着野餐篮坐在车上,随着黄包车往公园去,她的心里渐渐的期待了起来。见到金小姐,感受到她的悲惨与痛苦,令她也沉浸在了过去的痛苦之中。但现在就如同这迎面来的春风,柔柔的将过去的一切都吹拂走了。

“我这是第二次去公园。”她说。

上一回是她出院之后,祝颜舒和杨玉蝉在夏天时带她来这里赏花。不过那时她根本没有心情去看这公园的景致,全部心神都快被满目的西装绅士与旗袍女士给惊走了。

外界的一切,建筑与人物,都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而她又在哪里。

比起这迥异的世界,盛开的鲜花倒是千年不变。

她看到花,觉得自己还不如变成一枝花活着,至少不必去关心沧海桑田的变幻。

祝颜舒道:“你小时候来过好多次呢,我们几乎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拍照片,你还来这里写生呢。什么记性!”

公园的大门口有几个宪兵队的人好像是在站岗,他们驱赶挑担的小贩或穿着寒酸的人,不许他们进,对看起来是学生的人更是直接赶走。

杨玉燕伸头看到几个年轻的学生,有男有女,在公园门口险些与宪兵发生争吵,不过最后还是被赶走了。

“怎么回事?”她嘀咕道。

祝颜舒也皱起了眉,她揽着杨玉燕说:“实在是晦气,要是不许我们进就只好回家了。”

说话间,黄包车也已经到门口了。车夫有些紧张,远远的对着宪兵队的大爷们就点头哈腰。

车停在公园门口,宪兵们走过来,他们看到祝颜舒与杨玉燕的穿着打扮就没有检查,反而很客气。

祝颜舒和和气气的说:“这么一大早的,你们也太辛苦了。我带女儿过来散心,要是不方便,我们就不进去了。”

宪兵队的大兵们很清楚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最好不要欺负。

一个兵听出祝颜舒的口音是正宗本地人,笑道:“太太与小姐进去玩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大人们最近听说学生们要搞运动,就让我们来这里转一转,避免他们闹事。”

祝颜舒哦呀了一声,满面同情:“唉,大人们辛苦,你们也辛苦。那你们忙,我们进去了。”她转头示意杨玉燕打开篮子,从里面挑捡出一个羊角包,用餐巾纸包着,双手递给那个大兵,“当个炊饼吃吃吧。”

大兵一看这是西洋点心,立刻双手接过来,扑鼻的奶油香气!他哪里吃过这个!连忙扶正帽子,“这怎么好意思?”

这时其他大兵们似乎也要走过来占便宜,这个大兵立刻催促车夫赶紧走,还送了一条消息:“太太出来时,走南边那个门吧,那边清净得多,没这么多人。”

祝颜舒含笑道谢,车夫赶紧拉着车进去了。

初春的公园里,人少,车少,景致却并不差。

祝颜舒让车夫在梅花园前放下她们,付了车费,车夫却不想就这么出去,他道:“太太和小姐要是一会儿还要用车,不如我就等一等再送你们吧。”

祝颜舒:“哦,你是怕空车出去会被查问?”

车夫苦着脸说:“要不是拉的是太太与小姐您二位,刚才我不掏空口袋,他们是不会放我走的。”

祝颜舒看看天色,道:“那好吧,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们逛上一个小时就要回去了。”

车夫连连道谢,拉着空车走了,不知道去哪里打发时间。

祝颜舒拉着杨玉燕慢慢走,说:“这边是梅园,种着几百株腊梅,白的、黄的、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