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挠了挠脸，她觉得她哥身上到处都藏着东西，好像小叮当一样，她把自己一直戴着的手套取下来收好：“其实我感觉，这里应该有保命的东西。”
毕竟开始都说了是寻宝，再加上随时可能丧命的情况，比宝物更珍贵的就是保命之物了。
苏曜笑得很欣慰，拍了拍苏念的头：“妹妹很厉害。”
苏念意识到她哥早就察觉了，只是想让她自己思考，才没有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哥，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苏曜语气轻松，就好像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他一样：“好巧，我也想不到了。”
苏念抿唇笑了起来，这里随时可能遇到危险，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可是因为有彼此在，倒也没有那样害怕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各自寻了个地方开始漫无目的的扒沙了，苏念扒着扒着就觉得他们这样好似劳动改造一般，不过是那种随时可能丧命的。
此时除了扒沙子和呼吸的声音，周围变得很安静，苏念忽然意识到鹅宝好像许久没有动静了，愣了愣在心中与它沟通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苏念微微蹙眉，因为用不了灵力，倒是没办法把鹅宝放出来，而且这样的环境太过危险，苏念也不愿意让鹅宝冒险。
边思索边扒沙子的时候，苏念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什么刮了一下，她收回心神往那个位置挖沙，没多久就挖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菱形黑色半透明的石头，她拿出来看了看。
就在此时苏念感觉有人朝她扑来，她反手握住石头，单手撑地照着来人一脚踹去，借力后蹬来到了她哥身边。
苏曜已经起身单手把妹妹护在身后，剑已出鞘。
刚才攻击苏念的是一个人脸兔子身体的人，那人足有两米高，眼睛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是诡异，长长的兔耳还动了动，呲牙道：“交出来。”
这一次虎爪人没有再来阻止，只是皱眉暗骂了一句蠢货，看了看天色后就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倒是羊角褐色鳞片的人提醒了一句：“不要见血，见血是犯忌讳的！”
不要见血，却不是不要杀人。
苏念小声道：“哥，我来。”
苏曜嗯了声：“有我在。”
苏念把手中的石头塞给她哥，重新戴上右手的手套，整个人已经朝着那只怪异的人脸兔子扑去。
那兔子的双腿又粗又长，速度极快而且听觉灵敏，只不过双手有些短。
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苏念和他拼速度只会吃亏，但是她看出来，这个人脸兔子主要攻击手段只有双腿，完全是靠着本能的，苏念有些狼狈的就地一滚，避开了他的腿。
人脸兔子双腿在地上一蹬，再次朝着苏念踹去。
苏念后仰避开，左手抓住人脸兔子的后腿，右手握拳朝着他关节的位置狠狠砸去。
人脸兔子红色的眼睛里闪过讥讽，却在下一秒变成了惨叫。
哪怕戴着手套，苏念都感觉到了疼痛，可是她没有丝毫退却，猛地一甩，把人脸兔子摔到一旁，因为腿的疼痛，那人脸兔子没站稳摔到在地，苏念已经扑过去，右手握拳照着那人脸兔子受伤的腿连锤数下。
人脸兔子挣扎着用胳膊去攻击苏念，苏念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在人脸兔子反应过来之前，把它一条腿锤断，反手一拳锤在他眼睛上，面无表情抓住他的兔耳朵一下下撞击着沙子，还按着他的头在沙子里使劲的碾。
这番动静倒是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在看到那人脸兔子的惨状，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在苏曜和苏念来的时候，他们就察觉到苏曜不简单，身上是带着血腥和杀意的，反而苏念像是被保护很好的小姑娘。
他们开始就在试探，若是两个人退让好欺负的话，肯定是要动手的，没曾想苏曜还真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类型。
就算苏曜和苏念到了远离他们的地方，他们暗中也在观察着，不止那只人脸兔子发现苏念挖出黑晶，只不过他最先动手罢了，当时他们还以为人脸兔子要得手了，毕竟他的速度和力度他们不少人都知道，而且他偷袭的还是那个看起来弱弱小小的妹妹。
苏念的反应已经让人有些惊讶，而接下来看似柔弱的人反而压制了人脸兔子才是最让他们心惊的，虎爪人和羊角人对视一眼，谨慎一些果然没有错，果然能到废土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柔弱之辈。
等到苏念站起来的时候，就见那人脸兔子四肢全断，几乎面目全非，摊在地上眼见活不了，却没有一滴血流出，苏念依旧容貌精致，双眼清澈看起来无辜又单纯，声音更是软糯乖巧，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心中发凉：“哥，埋了不？”
苏曜扫了眼周围的人，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打算，神色有些讥讽，对着苏念时候语气温柔：“不必，留着一会喂鸟。”
苏念点头，在兔子人想要说话的时候，已经抓了一把沙子塞进他的嘴里，语气温柔：“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那人歪头把嘴里的沙子吐出来，有些却已经到了喉咙里，他发出嘶声裂肺的咳嗽和干呕。
苏念垂眸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而是走到了苏曜身边。
苏曜仔细看过那块石头，又递给了苏念。
因为不能用神识和灵力，他们也不知道这黑色的石头是什么东西，只是握着的时候，苏念感觉到里面蕴含着奇怪的力量，她感觉到眉心发热，双眼有些酸涩，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眼的时候，就看见她哥眉心处的图腾变成了红色，好像缩小的翎羽模样。
再看那枚黑色的石头，就看见这石头并不是她最先看到的那种黑色半透明菱形，里面是乳白色带着银线，那银线好像是以什么规律排列的，看久了就好像要迷失在里面一样，苏念感觉到手腕有渡鸦图案的位置在发烫，像是在渴望这块石头一样。
苏曜察觉到了苏念的异常，眼神有些担忧。
苏念摇了摇头，还是把那枚石头递给了她哥，说道：“哥，我们继续找这个。”
苏曜没有收，说道：“我怀疑这个就是保命的东西，你放在身上。”
苏念不知道暗处还隐藏着多少眼睛看着他们，有些话不敢说的太明白，只是在她哥手心上写了渡鸦两个字。
苏曜看了眼苏念的手腕，又看了看那枚石头，先接过来放在身上，他身上的雪鸦对这个没有丝毫的反应，反而是渡鸦……以苏曜对于渡鸦的了解，它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只是现在仅有一块，倒是不好让妹妹尝试：“我们多寻些。”
苏念嗯了声。
苏曜继续在原来的位置寻了起来。
苏念看了下周围，正巧看见倒在地上的那只人面兔子，就见那人面兔子布满了灰色的气，那灰色的气很是浓郁，再看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只是颜色深浅罢了。
灰色的气代表着死亡。
苏念确定她哥身上没有后，就不再去管，收好了手套按照直觉选了个位置继续挖了起来。
在苏念把那块石头给苏曜后，渡鸦的位置就不再发热，重新隐藏了起来，苏念能感觉到渡鸦对于那块石头的渴望，只是不行，他们现在只寻到了一块，若这真的是保命的东西，他们得先留着。
没多久苏曜就在沙中挖出来了一小瓶的碧砂，看成色应该是中阶的，这东西放在旁人那里绝对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可是在苏曜这里就有些鸡肋了，毕竟他妹妹有鹅宝，中阶碧砂虽然要等的时间长一些却是不缺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苏曜把那瓶碧砂收了起来，又继续往旁边挖了起来，没多久又挖到一瓶低阶碧砂。
苏念也在努力的挖，这般从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沙坑，挖哪里能挖到什么全凭直觉和运气了，苏念在挖到了一株雪骨参后，又挖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这块石头比刚才的那块还要大一些，里面的银线更也复杂一些，渡鸦的渴望更加明显，苏念安抚地摸了摸手腕：“再找到一块，我就给你。”
渡鸦好像听懂了一般，乖巧地隐了下去。
苏念赶紧拿着石头去找她哥，可是刚靠近就发现她哥周围摆了一排的瓶子，那些瓶子不管大小还是造型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里面的东西除了等级外也是相同的。
苏曜表情苦涩地看了他妹妹一眼，说出让自己格外心痛的答案：“都是碧砂。”
苏念：“……”
一时间苏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哥，想了想劝道：“这在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
如果没有鹅宝，苏曜能得到这些碧砂绝对是喜出望外，恨不得再多上几倍，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拿出去交换都是很赚的，如今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苏曜看了眼妹妹寻到的东西，笑道：“看来我要妹妹养了。”
有两块石头，对于他们的安全是有一定保证的。
除了石头外，就是那株雪骨参了，修士在到元婴的时候，有一次重新塑形的机会，若是之前身体有残缺，就可以趁这个时机重塑恢复完整，而到元婴后，只要能寻到残肢就可以重新接上。
但是有一种情况，若是断掉的部分直接被毁，那就不可能再接上，而雪骨参却能无视修士的修为让其断肢重生，可见其珍贵。
没有一个修士是愿意残缺的，更何况有些剑修若是被毁了手，那等于断了仙途，而雪骨参相当于一条命。
苏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一排碧砂，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在兄妹两个交谈的时候，就见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再看其他人，他们都抱头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子里一样。
苏曜见此和苏念同样趴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在这个时候，随大流才是最稳妥的。
在他们兄妹两个刚趴下没多久，就见数只恶鸟飞了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会，像是选定了目标后，猛的俯冲下来，各自抓了一个人后就离开了，其中就包括在他们附近的那个人面兔子。
那个时候恶鸟离他们很近，苏念甚至感觉到恶鸟翅膀煽动的风，而在恶鸟下来的那一瞬间，苏曜直接扑到了苏念的身上，把她护在身子下面。
恶鸟离开后，苏曜确定旁人起来了，这才起身顺手把苏念拽起来，此时的天又亮了起来，苏念明显感觉到周围温暖了许多，有些人身上灰色的气颜色变淡了一些，不仅如此，苏念发现很多人开始仰头看着天空，她也看了过去，没多久就看见有着白色羽翼的人飞了过来，其中一个就落在了他们的附近。
天使？鸟人？
苏念看着那人收拢了羽翼，挥手后沙坑里面就出现了个桌子，虎爪人他们都围了过去，开始排队和那个有翅膀的人进行交易了，黑色的恶鸟和白色翅膀的人，为什么和渡鸦、雪鸦有些类似的感觉。
苏曜明显也意识到了，和苏念交换了个眼神，小声说道：“刚才有个人被恶鸟抓住，不过他取出一枚黑色的石头后，恶鸟就把他放了。”
所以他们猜的没有错，那石头确实是能换命的，在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杀机会落在自己头上的地方，这种石头是比宝物要珍贵的，毕竟宝物没了可以再找，而命只有一条。
苏念没有注意到这些，却察觉到了一点，那些恶鸟并不是随意挑选猎物的，而是根据身上死气的轻重来挑选的，它们抓走的都是死气重的，而变暖和后，苏念能看到的人身上死气都有所削弱。
苏曜听完苏念的话，点了点头。
苏念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恶鸟身上的气是绿色里面还有些银线，而这个白色翅膀的人同样是绿色的，只是没有银色的线，它们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苏曜明白了苏念的意思，带着苏念往白色羽翼的人走去，他们不一定交换，却也要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他们不能这样一直浑浑噩噩的。
这个区域的人并不多，苏曜和苏念前面正好是那个满满恶意的老头，老头却没有心情和他们说话，只是眼神里带着期待。
到时候羊角褐色鳞片的人换完东西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了苏曜他们身边说道：“每天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拿了东西来与我们交换，只是每天的东西都不一样，今天错过了可能下一次就没有了。”
苏曜闻言说道：“是以什么交换？”
羊角人说道：“宝物和黑晶，宝物的价值很低，而黑晶差不多能换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也可以用自身的东西来交换，具体的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黑晶自然是他们寻到的那个黑色半透明菱形的石头。
苏曜看向羊角人，说道：“多谢提醒。”
羊角人因为脸上也是褐色鳞片，看来很怪异甚至有些可怕，语气倒是温和：“会来这里的，有些是自己选择进来的，有些像是你们这样一无所知被扔进来的。”
苏念认真听着，她不知道羊角人为什么会来与他们说这些，只是感觉他的目的是在黑晶上。
羊角人说道：“这会是不是觉得很温暖？当暖意散去才是真正的严寒。”
苏念表情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这语气和说话的感觉好像神棍。
羊角人看向了苏念，说道：“你的运气很好，而这里最需要的就是运气，最不需要的同样是运气，等善鸟离开，暖意消失的时候，杀戮就开始了，你们两个实力是不错，可是你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庇护，只要你们每天交一枚黑晶。”
苏曜看着羊角人，并没有马上说话。
羊角人也不急，只是递了一支骨笛给他们，说道：“等夜幕降临，你们再做选择就是了，需要庇护的话，就吹响这支笛子，我们会赶过来，黑晶可以等第二天这个时候再给。”
苏念注意到羊角人一直说的是我们，再联想到他与虎爪人，心中有了猜测。
苏曜伸手接过骨笛：“你们很有信心。”
羊角人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快轮到你们了，看上什么一定要下手，错过了就不一定能再遇到了，骨笛也收好了。”
说完羊角人就离开了，不远处虎爪人正等着他，两人看了苏曜和苏念一眼，羊角人还笑着对他们点了下头这才一起离开。
苏念看向那支骨笛，这支骨笛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哥，这是什么骨头做的？”
苏曜没有让苏念沾手的意思，听见苏念的话犹豫了下才说道：“人骨。”
苏念蹙眉，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这支骨笛并不大，虽然她哥没有说的太明白，可是从大小和粗细就能分辨，被取骨的人年纪很小，这绝非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很快就轮到他们前面的老头了，他们虽然离的很近，可是苏念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交谈和货物，好像隔了一层东西似得。
苏念看不见那个老头的神情，却能看出那个所谓的善鸟神色露出不耐，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老头往后退了几步后就离开了，在他转过身后，苏念看见那个老头眼神满是狠厉，他没有丝毫停留快步离开了。
如此一来就轮到了苏曜和苏念，在他们过去之前，善鸟开口了：“每次只能有一位客人。”
苏曜闻言和苏念交换了个眼神，苏念往后退了一步，苏曜上前，这次善鸟没再阻止。
苏念同样听不见里面的交谈也看不见她哥的神情，只能在心中把今天的事情都思索了一遍，没多久她哥就出来了。
苏曜面无表情，只是低声说道：“不要交换。”
苏念点了下头，见她哥没有别的事情交代，就走了进去。
就苏念估算，善鸟足有两米高，容貌俊美身后雪白的大翅膀看起来多了几分圣洁，看见苏念的时候，神色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很久没见到幼崽了，我可以给你优惠些。”
苏念闻言笑了下，说道：“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翅膀，真好看。”
善鸟神色有些疑惑：“你还没看，就决定不换吗？”
苏念点头，语气软糯叹了口气说道：“我怕看了就忍不住，所以不换了。”
善鸟恍然大悟：“是刚才那人与你说了什么吗？”
苏念没有否认：“我听哥哥的话，我走了。”
善鸟伸手拦住苏念，一挥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东西：“看看再决定，我拿出来的都是你们需要的好东西，夜晚降临的时候，危险就会发生，你难道不想换些东西去保护你哥哥吗？”
苏念一脸疑惑，说道：“哥哥会保护我的。”
善鸟诱惑道：“你能交换的东西很多，你寻到的宝物可以换，也可以用你自身有的，比如你们这类人很长的寿命，只需要短短几年就能换到一件很厉害的法宝，比如美貌、比如气运……我这里甚至有能实现你愿望、让你弥补遗憾见到想见人的宝物。”
第59章 不愧是气运之子
苏念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打开把大部分都倒进了另一个帕子里，油纸里只剩下了十颗后，连着油纸包一起递给了善鸟：“送给你。”
善鸟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去接，心中更是又急又气，还有些茫然，难不成这不是新人？
苏念放到桌子上：“生活那么甜，不要老回忆过往。”
说完就挥了挥手，趁着善鸟愣神的功夫转身离开了。
善鸟看了看糖，又看了看苏念的背影，一时竟然分辨不出苏念是真傻还是假傻，想了下还是收起了那些糖，手指敲了敲桌子，在下一个客人到来之前，已经把桌子上的东西换掉了。
苏念微微垂眸，直接走向了她哥，然后笑盈盈地叫道：“哥。”
苏曜说道：“走吧。”
苏念点了点头，跟在苏曜的身边一起离开，他们察觉到有很多视线有意无意地盯着他们，就好像在确定他们要去的方向一样。
在所谓的善鸟来了以后，这里的人就不再挖沙子了，而且有些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说是寻个地方，可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沙子，根本没什么区别，苏曜寻了个周围没人的位置，刚停下来就见苏念眉头微微皱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苏曜问道：“怎么了？”
苏念眼神里也满是疑惑：“我不知道，就是这里给我的感觉不好。”
苏曜当即说道：“我们换位置，你来选。”
苏念点了点头，拽着苏曜的衣袖，闭上眼睛按照直觉来走，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往旁边偏离一些，苏曜没有吭声，就跟着苏念走，只是神色戒备，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变低，那种暖意已经开始消失，而天色也渐渐地暗了起来。
等苏念停下来睁开眼的时候，就和面前的人大眼瞪小眼。
苏曜上前一步说道：“这些道友，打扰了。”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最特殊的地方在于那少年有一头火红的头发，从完好的右边脸和五官来看容貌俊美，而他左边脸上的皮肤不知被什么烧过是裂开的，里面像是有岩浆流动似得，两相对比起来格外的诡异吓人。
不仅如此，他眼神阴沉，看着苏曜和苏念时没有丝毫波动，看起来不像活人。
苏曜带着苏念往旁边退了几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还要继续打扰下去。”
这话其实是有些无赖了。
少年没有吭声，甚至没有再看他们，继续抬头看着天空。
苏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别说月亮了，就连星星也是没有的。
苏曜示意苏念坐下，问道：“善鸟与你说了什么？”
苏念觉得那少年虽然死气沉沉的，却没有感觉到恶意，而且少年身上的气很干净，就像是她哥一样：“诱惑我交换，那只鸟好坏，想让我用美貌来换东西。”
这是苏念最无法接受和斤斤计较的地方，哪个姑娘不想漂漂亮亮的！
苏曜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它都让你拿什么交换？只是用美貌吗？”
虽然苏曜也觉得他妹妹很漂亮……难不成交换的条件都是本身最在乎的东西？他妹妹最在乎的是脸？仔细想想，好像他妹妹确实是喜欢长得好看的，比如玄霖。
苏念掰着手指说道：“寿命、美貌、气运，见到我被那些俗物迷惑，还提出可以让我实现愿望，弥补遗憾。”
寿命、美貌、气运？
苏曜眼神闪了闪，为什么那只善鸟提出来的都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苏念看向她哥，问道：“哥，你呢？”
苏曜蹙眉说道：“寿命、修为、血脉、气运。”
苏念同样一脸疑惑，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弄不明白善鸟的心思，不过苏念心中有些小小的骄傲，她的美貌可是经过了善鸟认证的。
苏曜忽然转头看向那个陌生的少年：“我们两个都把秘密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帮我们解惑？”
少年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曜。
苏念明白她哥为什么会在有外人的时候问她这些事情了，她哥这样真的有些无耻，强买强卖的感觉，不过她喜欢！
苏曜正色道：“不如我们来交换信息？”
少年左脸裂纹里的岩浆滚动的越发激烈，就在苏念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开口了，只是他的声音嘶哑，嗓子好像也受了伤一般：“不必。”
苏曜自顾自地问道：“你觉得善鸟和恶鸟是什么？”
少年：“……”
索性直接换了个姿势，不再看他们。
苏念有些奇怪地看了她哥一眼，她哥并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性格，甚至在很多时候，她哥都是很体贴的，不知为何在面对少年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坚持。
少年没有回答，苏曜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妹妹觉得呢？”
苏念说道：“它们除了颜色外，是一样的。”
这话一出，少年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念一眼，苏念眉眼一弯对着他笑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哥哥想做什么，却愿意和哥哥一样，先释放善意。
少年愣了愣，故意转头把自己受伤的左脸对着苏念。
苏念眨了眨眼睛，对着少年比了个大拇指。
少年的眼神终于不是那种死寂，反而露出些茫然，这样的茫然使得他看起来年纪更小了一些。
苏曜自然注意到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它们拿出来交换的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让人看了很难不心动。”
苏念看向了她哥，她哥微微点了下头，苏念才说道：“其实还有一点，每个进去交换了东西的人，身上的死气都会变重一些，只是程度不一样，我怀疑是和他们用来交换宝物的东西有关系。”
少年终于保持不住冷漠了，声音嘶哑地开口道：“你们……”
他的嗓子很难听，就好像烧毁过一样，而且他发出声音的时候，明显有些艰难和痛苦的。
少年怕是许久没有说过话，此时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下来，动了动唇才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说道：“闭嘴。”
本来以为少年要说什么的苏念提出邀请：“要不你也加入？”
少年：“……”
苏曜看了眼继续说道：“而死气越重，第二天会恶鸟选中的几率越大。”
苏念嗯了声，把剩下的那点松子糖拿出来，很珍惜地数了数，有些后悔给了那只善鸟十颗了。
可那时候她有一种感觉，如果不给点东西，怕是善鸟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在这里她倾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算了算身上现在能拿出来的各种东西的价值后，才忍痛选了松子糖，吃了一颗后，就递给了她哥。
苏曜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也捏了两颗放到嘴里，在这样的时候，吃到甜的糖绝对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苏念递给了少年，少年别开了视线，苏念把剩下的糖收了起来：“对了，如果你们在和善鸟交谈的时候感觉到危险的话，最好取出身上一样东西直接送给他们，虽然我也不确定有用没有。”
苏曜认真记下来：“想要恶鸟放过是需要给黑晶，善鸟放过是随意给一样东西吗？”
少年微微垂眸看着地面的沙子，犹豫了下说道：“有用。”
苏念诧异地看向少年，少年明显是知道什么的。
少年想到刚才苏念递给他的糖，只闻着就觉得很香甜，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善意了，只是被背叛过后，也不敢轻易接受善意：“双生鸟，恶鸟喜死气、善鸟喜生机。”
苏念看向自己的手腕，越发觉得好像渡鸦和雪鸦了。
少年说话很吃力：“恶鸟喜抢夺，善鸟喜巧取。”
所以说本质都是一样的。
少年像是努力用能让苏曜他们听懂的话来讲述一般：“并不是绝对的。”
既然是双生的话，那么善鸟同时也会抢夺的。
少年沉默了下，接着说道：“在这里它们的实力是最强的，但是也有制约，对于恶鸟黑晶可以替死，对于善鸟来说，除非自愿交换，每日只能强取一样东西。”
苏念当时只想那样做却不明白为什么，如今听了少年的解释才懂：“所以它们也得遵守规则，我主动给了它一样东西后，它就没办法从我身上强取了，那么它们在交换东西的时候，还取了生机，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既然说了，也就不藏着掖着：“手续费。”
苏曜啧了声：“所谓的手续费，怕是很多人不知道。”
少年没有回答，也证实了苏曜的话。
苏曜想了下，说道：“不，应该是有一些人知道的，不过在恶鸟大规模狩猎后会有暖意补充生机，所以那些人并不在意。”
少年点头。
苏曜微微垂眸：“每只善鸟，每日只有一次强取的机会？”
少年回忆了一下说道：“对，人也只会被强取这一次。”
苏曜明白过来，说道：“也就是说我妹妹不会再被善鸟强取了。”
少年点头。
苏曜还是有些疑惑：“那只善鸟为什么选择我妹妹？”
明明他身上也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而且更多。
少年看了看苏曜又看了看苏念：“不知。”
苏念说道：“估计是看我好欺负，天真善良容易被骗。”
少年虽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话从苏念嘴里说出来就是感觉有些奇怪，所以他选择不接话。
苏念笑了下说道：“怕是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柿子要挑软的捏，不过在我这里碰了壁，怕是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苏曜点头：“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是那只善鸟一开始就选择了他，说不得还真让它得逞了，偏偏选了他妹妹，他发现了在这个地方，他妹妹的感知反而是最厉害的武器。
苏念忽然打了个寒颤，说道：“哥，好冷。”
苏曜神色一变，直接脱下外衣披在妹妹的身上，他是火灵根，哪怕不能用灵力也远比旁人耐寒一些，而他妹妹最是怕冷了。
苏念咬牙看向了周围，当看到少年时候，愣了下，就见少年头发、眉毛甚至眼睫毛上都结了冰粒，露出来的皮肤被冻得发青，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冰人一样，偏偏少年一声不吭，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
下一刻苏念感觉到浑身一轻，被禁锢的灵力忽然恢复了，当即取出了一件粉色兔毛厚披风递给了少年。
少年沉默的后退了一步拒绝了苏念的好意。
苏念犹豫了下才收起来，把身上的外衣先还给她哥后，就戴上手套并取出了武器，这般突然恢复灵力再加上羊角人的话，让苏念很难不戒备起来。
苏曜同样如此，甚至比苏念反应过来，在接过衣服的瞬间已经试探了这沙，说道：“不会吞噬武器了。”
说话的同时，苏曜已经开始在周围布阵，甚至把羊角人给的骨笛扔到略远一些的地方，并且在那周围布置了阵法：“隔绝阵。”
苏念明白苏曜的意思，当即在他们身边快速布起了隔绝阵，这个隔绝阵类似把他们藏了起来，阵外的人是感觉不到他们存在的，苏念怕不保险，还取下了桃花簪当阵眼，就算有人察觉看到的也将是幻阵：“我们对你没有恶意的。”
这话是对着少年解释的，在苏曜和苏念动手的时候，少年明显身体紧绷，可是看清楚他们做的事情后，虽然还没放松戒备却也不似开始那样一副随时想要动手的模样了。
在布置好后，苏曜就快速回到了苏念的身边，苏念把特意留出来的入口也封上，三个人就站在隔绝阵里面盯着外面。
苏曜此时才开口道：“你也是今日才到。”
少年没有回答。
苏念发现这少年虽然愿意与他们交流了，可是关系到自身的来历还是不开口的。
苏曜也没有再问，说道：“这种灵力忽然恢复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你们那个小世界，自身的力量是灵力吗？”
少年回答道：“我没看到第二册 。”
言下之意是承认了也是今日到废土这件事，可是为什么会没看到第二册 ？这就有些微妙了，所以在他的世界里是有关于废土的介绍，对于他们小世界来说未知的事情，对于旁的小世界可能是人尽皆知的，这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苏曜还有很多疑问，却因为感觉到有人靠近而停了下来。
少年也察觉到来人，却发现那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他看了看周围，特别是被苏念当做阵眼的那只桃花簪，眼神里带着好奇。
苏念注意到了，小声说道：“这是隔绝阵，只要阵法不破，阵法之外的人是感觉不到我们存在的。”
少年问道：“味道、温度、呼吸、声音都感觉不到？”
苏念恩了声。
这个时候的少年眼神倒是多了几分生气，不似初见那般死气沉沉的了。
苏曜看着外面的情况，说道：“若是你愿意，这几日我们都可以在一起行动，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阵法的事情，你也与我们说说关于你们小世界的事情。”
少年犹豫了下才说道：“可以，只是有些东西我不能说。”
苏曜说道：“没关系，我们有些也不能说。”
说话间他们已经看到几个像是蜥蜴一样的人从沙中钻了出来，直接朝着骨笛的位置袭去，少年就看见那地方忽然爆出了火光，明明那些蜥蜴人在惨叫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苏曜冷眼看着。
苏念小声说道：“那是符咒，和阵法有些联系却又不同。”
少年点头。
那些火只能伤到蜥蜴人，却没办法杀死，眼见那些蜥蜴人想钻进沙子跑路，苏曜忽然掐诀，引爆了埋在下面的爆炸符。
这些蜥蜴人不过是来试探他们的，实力不算强，只是他们能从沙子里过来，颜色也能融入夜色之中，若没有提前准备倒是不好应对。
苏曜看了眼苏念，说道：“你试试？”
苏念点头，直接把阵眼转移给了苏曜，在苏曜打开生门后朝着受伤害怕爆炸符不敢进沙中的蜥蜴人袭去，她在刚才就观察了蜥蜴人的弱点，他们身上被鳞片覆盖很是坚硬，可是他们的腹部和颈部下面喉咙的位置却很脆弱，苏念的剑是直接朝着他们的颈部刺去。
少年皱眉看着苏念和几只蜥蜴人混战在一起，又看了看苏曜，微微垂眸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若不是苏曜先伸出手来，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后面的交谈，而且少年不是那种不识好歹之人。
苏曜注意力主要放在他妹妹那里，闻言说道：“现在的你很像当初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