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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美绝伦的五官自上而下,昭昭缓缓睁大眼睛,不自觉屏住呼吸:“怎,怎么了?”

  她心跳一点点加速,手抓着身下丝被:“干吗突然靠得那么近……”

  荆沉玉没说话,只是伸手抚上她的脸,用了些力气抚过她的面颊,留下淡淡的红色。

  昭昭眼睫颤动,屏息太久肺部不适,不得不放开呼吸,于是喘息声有些急促暧昧。

  因着喘息,她胸口不停起伏,上上下下。

  他俯着身,和她几乎是身子相贴,于是那温柔靠近又离开,又再次靠近,便好似摆在了蜂前的花蜜,引人采撷。

  荆沉玉一言不发,神色冷静,如昭昭印象里那般端肃理智,看上去还是那个苛刻严谨的仙君。

  可如今这位仙君的手摘掉了她的发簪,散开了她的发髻,低头将脸埋在她铺满了白色软枕的黑发里,呼吸轻浅地嗅着。

  昭昭红唇微微打开,呼出微弱的气,眼睛盯着床顶,神思有些迟钝。

  她身子有些僵,耳根发痒,可一动不敢动,好怕动了之后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可是……可是……

  有什么是她不该碰的呢。

  他身上的所有都是她可以碰的,再也没有什么是她需要避讳的。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昭昭抬起了一直抓着丝被的手,一路向下探去。

  哪怕隔着如云的衣袍,她仿佛依然能感觉到那股炙热。

  昭昭再次停止呼吸,侧头望向荆沉玉,他已撑起头,一手撩起她几缕墨色的发丝,视线盯着她柔软的黑发,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只是有些短促:“不睡了吗。”

  昭昭有些无奈:“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荆沉玉望向她,四目相对,他微微拧眉,黑玉锦袍里是月澜白的三层里衣,一层压一层,端的是禁欲冷情,不染凡尘。

  “我什么都没做。”他措词精准,“我甚至没有吻你。”

  ……

  这一点都没错。

  他只是摸了摸她的脸,又帮她散开发髻,闻了闻她头发的味道罢了。

  可昭昭呢?

  荆沉玉视线下移,表情还是很镇定,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昭昭注意到他红透了的耳朵,总算是发现了他暴露在外的真实情绪。

  甚至掌心中,炙热的火微微跳动了一下,昭昭瞪大眼睛,惊讶而稀奇地望着他。

  “你……”昭昭言语不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还,还可以这样啊。”

  她脸热得不行,眼睛四处乱看,心虚又好奇:“……挺有趣的,它还能跳啊。”

  床帐无声落下,帷幔内光线昏暗,但昭昭依然可以看清他。

  荆沉玉的表情终于变了。

  再没什么冷静、理智,淡然和严谨。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漆黑俊美的双瞳倒映着她的模样,让她亲眼看见床帐铜钩上的铃铛是为何叮当作响的。

  是的,清风院正房的床帐铜钩上,挂着几串漂亮的玄色铃铛。

  其实它主要是用来传唤下人的,主人醒来后摇响铃铛,下人便会进来伺候。

  但如今整座清风院包裹着荆沉玉的结界,哪怕有人听见铃铛不断响着,也没办法进来伺候。

  而荆沉玉本人也不需要人伺候,他倒是在伺候别人。

  且将人伺候得舒适妥帖,不停发出靡靡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床帐内响起荆沉玉沙哑而认真的声音:“别忘了运转灵力。”

  昭昭:“……”

  都这个时候还想着修炼呢,牛还是你牛啊荆沉玉!!!

  旖旎的月色笼罩着整座城,在距离这里千里之外的地方,有着截然不同的血腥之景。

  孙天师于深夜风尘仆仆赶来,一进洞府就闻到很不对劲的腥臭味。

  他皱起眉说:“轻雀,你不会还是那么做了吧?”

  燕轻雀端坐在桌子前,给孙天师倒了一杯茶:“师叔到了,快坐下喝杯茶。”语气里十分恭敬。

  孙天师走过来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饮下,语重心长道:“我知你这样急着寻我来还是为了你师尊的事,轻雀,事已至此,你要面对现实,节哀顺变,早日让掌门师兄轮回转世才好。”

  燕轻雀笑吟吟地说:“是,师叔说得对,可师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了吗?害死他的人不该付出代价吗?”

  孙天师僵了一瞬,皱眉道:“此事不能着急,天师宫大势已去,别说不一定是荆沉玉所为,如果真是他,我们只会更难。”

  “师叔这样怕他吗?”燕轻雀慢吞吞地说,“可我不怕他呢。”

  “……”连善宁都能几招败他,更别提荆沉玉了,孙天师如何能不顾忌?

  “天师宫近万年基业,还是该以宗门利益为主。你师尊的事迟早会有个交代,不能急在一时。”

  “如果死的是师叔,你也会觉得还是宗门利益重要,不该急于一时吗?”

  “你……”

  “师叔,师尊从小将我带大,对我恩重如山,他这么不清不楚地死了,毫无体面尊严,我真的无法接受。”

  燕轻雀站起来,笑得更开怀了。

  “既然几位师叔都不认同我的主意,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可莫要胡来!时机不对!”孙天师也站了起来,“你那法子绝不可行,你师尊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同意,身为正道弟子,怎可行邪祟之法……”

  孙天师话说到这里便没能继续下去。

  他浑身一震,捂着心口惊恐地瞪着燕轻雀,嘴角渗出黑血。

  “你!你这逆徒!”

  “逆徒?这还轮不到师叔来说。我是不是逆徒,等师尊吃了你有了心智,自会亲口告诉我。”燕轻雀笑着靠近,“师叔,你都知道我心怀邪念了,怎么还那么不下心,那样毫无防备地喝下我给你倒的茶呢?”

  其实这真不怪孙天师,他是张天师最亲密的师弟,是天师宫修为仅次于对方的存在。

  他亦是从小看着燕轻雀长大,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很讨人喜欢,从未做过忤逆之事,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弟子”。

  他虽然听过燕轻雀提起血尸炼制这种邪术,却也没真的认为他是个多卑劣不择手段之人。

  他只觉得对方是走投无路,太不愿意失去师尊才一时想歪,哪里会想到……

  孙天师支撑不住地倒下,被少年模样的师侄套了铁链在脖子上,一路拖着往石壁后走。

  “师尊该饿了,该给师尊吃宵夜了,等师尊吃饱,还有一份大礼要给荆沉玉准备呢。”

  孙天师一路被拖走,沿路留下刺目的血迹。

  他甚至都发不出怒吼生意,只余石壁后啃咬咀嚼的声音。

  -

  南陵边界,清风院。

  荆沉玉猛地睁开双眼,周围一片安宁,鼻息间都是昭昭身上好闻的味道。

  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可荆沉玉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不是之前心脉不全的情况,是剑意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看了看怀里熟睡的昭昭,将她缓缓放下。

  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距离他承诺的三日只剩下两日。

  他不会再失言于昭昭,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得在两天内解决。

  荆沉玉将昭昭轻轻放下,盖好被子先行离开了床榻。

  他将轻纱帐拉得严密,在屏风后换了衣裳,简单束冠,执剑来到院外,御风而起,以法眼远眺千里,果然寻到一处滔天孽气之地。

  出事了。

  得赶快行动。

  换以前,他大约会自己做好一切再来叫醒昭昭,不让她担心任何事。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转身回了房间将昭昭叫醒。

  “怎么了?”昭昭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天还没亮呢,这么早吗?”

  荆沉玉还未解释,腰间九华剑宗玉牌便亮了起来,他随手一点,华倾的声音急切传来——

  “君上,出事了!天师宫一夜灭门,宫内弟子尸骨无存,只留下燕轻雀一个活口,他亲口指认说是君上你……屠了天师宫满门。”

第103章

  荆沉玉一夜屠了天师宫满门?

  燕轻雀他可真敢说。

  昭昭无语至极,脱口便对玉牌对面的华倾道:“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荆沉玉他哪有时间去屠他们满门,他昨天一晚上都在和我唔唔唔唔!……嗯嗯嗯???”

  突然被捂住嘴,表达欲强烈的昭昭很不满地望向始作俑者——神色僵硬的荆沉玉。

  “啊啊啊嗷?”你捂着我嘴巴干嘛,让我说啊,昭昭满脸不解。

  荆沉玉提了一口气咽不下去。

  他按住昭昭,闭上眼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对陷入微妙沉默的华倾道:“南陵地界出现血尸,我正在此处调查。”

  昭昭拽开他的手:“对,没错,这血尸肯定就是燕轻雀搞的鬼,我亲眼在这里见过他!”

  华倾犹犹豫豫,声音有些小道:“啊这,是……很可疑。血尸之术是天师宫不外传的秘术,是当年为以毒攻毒对付旱魃研究出来的……若真有血尸出现,的确很可能是他们所为。但……若真是他们做的,又怎会满门皆亡?”

  “华宗主刚才不是说天师宫弟子全灭,尸骨无存吗?”昭昭眯起了眼。

  华倾感知到什么,下意识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会吧!”

  到底是正道仙宗的人,也和天师宫共谋了许多年,华倾不是荆沉玉,无法对昭昭的话深信不疑,也不了解燕轻雀身上的恶念,让他立刻接受这一切都是天师宫咎由自取需要一点时间。

  “怎么不可能?华宗主也说了血尸之术是天师宫不外传的秘术,这些血尸还偏偏就出现在南陵荆家的地界,一步步朝主宅的方向入侵,分明就是在报复。”昭昭斩钉截铁,“灭门这种事为何要做得尸骨无存?无非就两点,一是怕被人从伤势上发现蛛丝马迹,找到真正的作案人,二就是,那些尸骨都被吃掉了。”

  华倾语气有些艰涩:“……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让贫道难以接受。”

  “那你就比较容易接受燕轻雀诬陷荆沉玉?”

  “怎么可能!那绝对是燕轻雀那黄口小儿故意栽赃!”

  “是了,这句话你说对了。”昭昭给他解释,“燕轻雀心怀恶念,我是魔,我最了解不过,你不信我也该信荆沉玉,这件事绝对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他是不是还要求所有人都往天师宫去调查这件事?他应该有特地给剑宗什么消息吧,比如让荆沉玉也必须现身,给他个公道?”

  华倾:“……”完全猜对了。

  昭昭见他不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讥诮道:“他这是生怕咱们君上不入魔,现在估计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入魔,都要让所有人以为他已经入魔了。”

  玉牌那头的华倾面色十分难看,他座下就是四名长老,五个人互相传递视线,从一开始因昭昭的声音而局促不自在,变成现在这般严肃紧张。

  “华倾。”荆沉玉在这时开口,声音平静,轻轻淡淡,仿佛他不是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理智冷漠道,“天师宫不能去,剑宗弟子守在宗内,开启护山大阵。”

  华倾下意识应了,随后才不解道:“为何?不必贫道去稳住他们吗?”

  “其他宗门也不能去。”荆沉玉望着很远的地方,“想办法拦住他们。”

  以华倾对剑君的了解,他这么说了,那天师宫必然是有问题,搞不好是个陷阱,真去了会出大事。他当即应下,却也有些为难。

  “……因着最近这些事,各仙宗之间不再以剑宗马首是瞻,哪怕我们传递了消息,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和照办。”

  搞不好还会觉得他们是要争取时间销毁证据、包庇荆沉玉。

  他们总不能把剑君昨夜根本没时间去屠天师宫满门,一直在……咳咳,总之这个理由没办法说出去啊!

  “尽力而为。”

  荆沉玉切断联系之前,只留下这四个字。

  华倾收起身份玉牌,面色沉重地望向四位长老:“就按君上说的做吧,尽力而为,若实在拦不住,也只能听天由命。”

  善宁长老拧着眉说:“这才灭了一个夜月眠,怎么好像又要出一个更可怕的。”

  “出就出吧,宿命轮回,不外如是。只要那个人不是君上,便已经是万幸了。”琴瑟长老惆怅地说。

  墨光长老马上道:“是,没错,琴瑟说得对,琴瑟说得太对了。”

  山明长老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学舌精,你能有点自己的发挥吗?”

  墨光这次还真有:“咱们便分别与相熟的宗门联系,务必拦下他们,实在拦不下,再由宗主亲自说和,若这还不行,就派弟子在半路拦截,还是拦不住的话……”

  华倾严肃道:“那不管结果如何,我剑宗都问心无愧。”

  “是极。”

  -

  天师宫。

  往日里灵力弥漫,虽不算热闹但也绝不冷清的天师宫,此刻仿佛地狱一般。

  山前道场,登天梯,八卦法坦,引魂塔,无处不弥漫着血色。

  宫内弟子的血布满了这里每一个角落。燕轻雀身穿赤金色道袍,腕上戴着张天师的法宝三清铃,背上背着八卦镜,腰间悬着桃木剑,一步步走下淌血的长阶。

  他闭着眼睛,鼻息间都是同门之血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酸涩,但很快就被巨大的期待掩盖了。

  “你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他缓缓睁开眼,往日清澈的黑眸里有红光闪过。

  “为师尊的复活献出你们的一份力,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扫过满地的血:“天师宫该成为天下最强,不该龟缩门中畏首畏尾,那违背了师尊遗志。你们没有人愿意赞同我的决定,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以后的人一定不会再反对我。师尊会成为天下至尊,别说是荆沉玉,便是所有修界至尊合力,也不能再伤到师尊分毫。至此三界臣服于天师宫脚下,这也是实现了大家的共同愿望,你们该瞑目了。”

  燕轻雀抬起手,开始以天师宫之法为流连此地的孤魂超度。

  “轮回去吧,去吧,转世之后,重新来做天师宫弟子,这一次,记得好好与我说话啊。”

  他喃喃着:“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等师尊吃了荆沉玉和他身边那只魔就尘埃落定了。”

  他笑起来:“荆沉玉,快来吧,你若不来,献祭的就不单单是天师宫弟子了。”

  四面八方,各仙宗正不约而同赶往天师宫。

  正如荆沉玉所说,如今的天师宫就是个陷阱,一座坟墓,谁来了都要葬身于此。

  可这样大的事,身为大仙宗之一的天师宫一夜被灭门,他们怎么可能不来一探究竟?

  不但要来,还要门中重要的人都跟着一起来,毕竟谁会不担心自己的宗门重蹈覆辙呢?

  他们可不是昭昭和九华剑宗的人,他们第一时间所想的,都如燕轻雀设计的那般,是荆沉玉入了魔,做了这些事。

  荆沉玉当日在诛魔台就想杀张天师,在魔界之外的驻扎地张天师突然陨落似乎也和他有关系。总之在他们看来,荆沉玉入魔屠杀天师宫的可能性,远比天师宫是座陷阱来得令人信服。

  得了荆沉玉吩咐的九华剑宗,将不得前往天师宫的消息传递开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停下赶路,可暂停之后,他们所做的选择都是一样的——还是要去。

  剑宗内,华倾得知无人愿意停下,他们又不能给出天师宫作茧自缚的确凿证据,反倒显得他们成了坏人,是要强权压制,不给天师宫活路,不给燕轻雀这个晚辈伸冤的机会。

  就连悯天宗率领的几个佛修宗门也都在继续赶路。

  华倾叹了口气:“让弟子们尽力拦截,若他们还是不停,真要与我门中弟子动手,便放他们去吧。”

  他坐下来,神色沧桑疲倦:“我们的人不能再牺牲了。”

  “……是。”

  -

  南陵荆家外宅。

  昭昭看着荆沉玉,他自切断传音便有些神思不属。

  从已知的消息来看,更大的惊喜在天师宫等着他们,南陵暂时是安全的。

  若按荆沉玉以前的性格,早就只身前往天师宫,阻止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他现在还在这里,一动也没动。

  他变了一些,但也没完全变,从他的沉默,他如画容颜上萦绕不散的郁上就能看出来。

  “你想去,对吗。”昭昭直白地问。

  荆沉玉像被惊醒一般,转过头说:“我不会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以前的荆沉玉。

  他有自信会无事,哪怕有事,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他是三界剑君,为了不造成更多更大的牺牲,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但现在他放弃了剑君之位,心里在意的只有昭昭。

  “莫要胡思乱想。”

  荆沉玉转过身来将昭昭揽入怀中,手扣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肩上,像抱婴儿一样环着。

  “那日诛魔台他们逼迫你的样子我不会忘,我已交代了华倾,若尽力而为还无法阻止一切发生,那便是天意如此。”

  昭昭抓着他微凉柔软的衣襟,咬唇道:“可你看上去还是很在意。”

  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似乎飘得很远:“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昭昭缓缓抬头。

  他说得倒也没错。

  庇护了三界千余年,做了剑君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自我牺牲,事事站在最前面。

  如今要他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他肯定会不习惯。

  但他一定会习惯的。

  从他不曾挪动半步就能看出他的决心。

  昭昭叹了口气,叹息声绕在他耳畔,让他有一瞬恍惚。

  “去吧,一起去。”昭昭这样说。

  荆沉玉意外地望向她,随即皱起眉道:“不可。”

  “不是为了救他们,是为了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才去。”昭昭笑了一下说,“这件事早晚要解决,如果天师宫的灭门真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那血尸也真的是张天师,恐怕这血尸已经非常强大,比之当年的旱魃有过之而无不及。”

  荆沉玉当然知道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觉得仙宗中人都去了也是全军覆没,十死无生。

  “若一切真是个阴谋,燕轻雀等着的是你我,那让张天师的血尸吞噬各仙宗的人,让他们毫无防备上门当外卖,反而是给我们自己增加副本难度。”昭昭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头,“BOSS实力越强大我们越难除掉,现在咱们一起去还简单点。并不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是为咱们自己。燕轻雀和那具血尸不毁,咱们就没办法安安心心成亲过日子,你说对吧?”

  “就算是为了我热热闹闹的婚礼,高枕无忧的婚后生活,现在也得赶紧把他给打发了。”

  昭昭振奋起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痊愈之后第一次有机会显身手,哪怕单单是为了你的进阶祭剑和我的修炼,也得去看看。”

  她笑吟吟地朝荆沉玉伸手:“所以你别纠结啦,我其实知道的,你心里还是有苍生大义。”

  荆沉玉剑眉轻蹙,紧抿唇瓣,冷清俊美的脸上是一丝丝艰难的浅笑。

  昭昭抱了他一下:“不用觉得心怀苍生是对不起我啊,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将我摆在第一位,那些苍生啊大义都得靠在之后,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扬唇笑着,阳光洒在她昳丽多情的脸上,那双清艳无双的眸子让他久久失神。

  “我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这句话放在这里挺适合的,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虽然之前身为你想除掉的妖魔鬼怪,被你追杀苛待,但那也不影响我觉得你是个大英雄。”

  昭昭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荆沉玉垂眼望着她,她笑意盈盈,梨涡动人。

  “我的大英雄永远都是大英雄,现在就让那些蠢货看看,我的大英雄是无可取代的!”

  “能解决我们的麻烦,还能顺带让那群人看清楚他们有多愚蠢,从此没脸再非议我们,这是多好的事情呀!”昭昭摇晃着他的手,“我们去吧去吧,嗯?”

  荆沉玉抬起手,轻轻为她捋了捋耳侧的碎发。

  他薄唇轻启,叹息声过,是复杂微哑的磁性嗓音。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昭昭垂下眼睫:“……那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我确实觉得燕轻雀该死,他不死,再给他师尊吃了更多的大能,我们未来的危险会更大。”

  “昭昭。”

  “……啊?”

  “你曾说你自三千世界而来,你那里于此处不同。”

  “……对,怎么了?”

  “我想知道,在你来的地方,一人若钟情另外一人,该对她说什么?”

  昭昭缓缓睁大眸子,唇瓣张着,半晌发不出声音。

  “能告诉我吗。”

  昭昭心跳极快,她明明想躲,可眼睛就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看着他深邃的桃花眼,看着他一身清寒高贵,无可匹敌的斐然俊逸,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缓缓执起他的手,用他一个个教给她的修界文字,再他手心写下三个字。

  荆沉玉跟着她的笔画在心中默念,等知道是哪三个字之后,像一滴水落入心湖,咚得一声,心湖燃成温热的夏泉,明明是不畏寒暑的修者身体,却顷刻间满身薄汗。

  他启唇,清冷好闻的呼吸十分缓慢。

  在昭昭目不转睛地注视下,那双漂亮得不似男子的唇轻轻动着,缓缓吐出情意动人的声音。

  昭昭听见他生涩却又认真地说——

  “我爱你。”

  她唇角勾起,这一刻,心脏被填得满满的,满心轻易仿佛就要溢出来。

  她竟有些热泪盈眶。

第104章

  魔界。

  天枢阁阁主慕朗然与曲春昼相对而坐。

  曲春昼身侧一边是元采衣,一边正是如今成了魔君的江善音。

  江善音周身的魔气难以忽视,但慕朗然就跟没看见一样。

  他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天枢阁的卜卦堪算越是高深,越是容易翻白眼,为免不雅,曲春昼都是戴着幂篱,而慕朗然干脆闭上眼睛。

  良久,他睁开眼面色淡淡道:“大凶。”

  江善音一直提着的气没能放下,脸色有些苍白。

  曲春昼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他太了解阁主,果然,对方很快就话锋一转道:“但大凶有转吉之相,若转机能至,方柳暗花明,皆大欢喜。”

  元采衣微微倾身:“转机是什么方面,阁主能算到吗?”

  慕朗然没回答,只是望向曲春昼,后者摇头:“算不到。”略顿,在其他人开始失落之前,他认真道,“但能猜到。”

  “猜?”很难相信这个充满不确定的字会从他们算子口中说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曲春昼身上。

  身着紫色星宿锦袍的青年定定道:“通常这种情况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江善音像是猜到了什么:“是她吗?”

  她嘴角扬起,有些“果然如此”的笑意。

  曲春昼腼腆地笑了一下,垂着眼没说话。

  江善音作为弟子,再了解师尊不过,一时有些怔愣,眉头皱起,眼露担忧。

  “快别打哑谜了,到底是谁啊?”元采衣急切道,“快和我说说。”

  江善音扫了一眼慕朗然,见对方没异议,才主动道:“应当是昭昭。”

  曲春昼虽不是天枢阁的阁主,确实阁中占卜最强的人,哪怕慕朗然也得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