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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沉玉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安静地等着昭昭几乎把酒喝完。

  “你就喝一口吧。”

  昭昭微醺,凑到他身边靠着,浑身都是酒的香气。

  荆沉玉闻到立刻想要躲开,但酒杯送到了他唇边。

  “就一口。”

  昭昭蛊惑道:“三日后我就要灰飞烟灭了,相识一场,你总不会真的不为我践行吧?”

  荆沉玉没说话,但也没躲开。

  昭昭将酒杯往下倒,荆沉玉有些反抗,她幽幽道:“你就要杀我了,难道为我喝一杯酒都不肯吗?”

  除心魔的确要亲自下手。

  荆沉玉剑下亡魂数不胜数,她是魔,除了她名正言顺,可听着她这话,竟觉得有些理亏。

  唇齿松懈,便被她占了便宜,酒液顺着唇齿进去不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荆沉玉想站起来,可腿一软又坐了下来。

  他越发头疼,刚才是昭昭靠着他,现在却是他靠着她了。

  他意识有点模糊,隐约听到昭昭在笑。

  “你还真是一杯倒,和书里写的一样。”她笑得很开心,“是不是头很疼?维持神魂稳定一定很累吧?现在维持不住了,不单单是累,更是疼了吧?”

  她轻抚他的背,他靠在她身上备受煎熬,身体和心理都十分屈辱。

  在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白色的荷包。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她在问,他答不出,想抬手去打开看看,但抬不起来。

  “荷包是拿你衣裳变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你的。”

  她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你的断发。”

  荆沉玉缓缓闭上眼。

  昭昭说:“你的断发,我缠了自己的头发上去,你知道这在凡界叫什么吗?”

  荆沉玉没反应,好像已经失去意识了,但昭昭依然在说。

  她宛转叹息道:“这个啊,就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月白色的广袖之下,荆沉玉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握拳,面上则沉沉的昏迷着。

  昭昭任由他靠,拿起酒瓶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余光发现瓶底写了什么,翻过来看看,原来这酒,叫千日醉。

  千日醉啊,对于昭昭这种爱酒的心魔,劲儿好像也不算大,不过对荆沉玉这种一杯倒……

  昭昭想着想着,就与他依偎着醉过去了。

  总是大打出手的两人,此刻紧紧依偎样子,显得那么亲昵自然。

第23章

  昭昭记得书里的情节,在很靠后的剧情里,仙门正宗庆贺江善音这个“作恶多端”的魔尊被剑君打败关了起来,举办了十分盛大的庆功宴。

  作为主角的荆沉玉自然出席了宴席,九华剑宗的人都知道他不喝酒,但混进来救女主的妖界四君之一兰香君故意整他,幻化成剑宗弟子,在他的杯子里做了手脚,换了很难从外观和味道分辨出来的酒。

  荆沉玉举杯与同门共饮喝了一口,然后就……倒了。

  华倾还以为他中了什么毒,紧张得不得了,发现是酒后才松了口气。

  昭昭看书时就觉得作者不给力,你怎么就不会写呢?

  这个地方就得把键盘给她让她来写,她一定让兰香君奚兰雾往荆沉玉的杯子里下毒,只换成酒怎么解恨?折磨女主那么多篇幅,她一片爱女之心,恨不得荆沉玉死一万次。

  不过现在身处其中了,昭昭也能理解奚兰雾了。

  真要下毒,荆沉玉那么变态的修为指不定不会晕倒,能扛着毒性把他先杀了。

  就连他不喝酒是因为一杯倒的事,也还是江善音无意间透露给奚兰雾的,作为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道侣,她总会知道一些他鲜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这些就给昭昭提供了便利,可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便利。

  看着倒在床上的某人,昭昭摸摸他的脸,想起来,也不太起得来。

  荆家真是谜之家族,给一个一杯倒的剑君送什么千日醉?

  这玩意儿酒量好的喝一壶也倒了,她睡一觉起来都动弹不得,真叫人头疼。

  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夺某人的第一次,在死亡线到达前逃走,现在可好,歇菜了。

  荆沉玉醉得很彻底,昭昭怎么摸都没反应,他无意识的时候也有杀气外放,冷冰冰的刺人肌肤,但他的神情可没那么高贵冷艳了,长睫微微颤着,呼吸平稳,鼻尖泛着珠光,双唇微启,竟还有些细微的鼾声,真是人畜无害。

  昭昭看得有些愣住,回过神来立刻收回手别开眼。

  色令智魂啊色令智魂,可不能再看了。

  也不知熬了多久,只记得天黑过又亮起,昭昭的手脚总算是能动了。

  她赶紧爬起来,腿还有点麻,使劲揉了揉,再去仔细观察荆沉玉,她离得他极近,呼吸洒在他面颊上,他毫无反应,还是之前那副样子。

  醒不了。

  昭昭睁大眼睛,迟疑了三秒钟,果断开始脱他的衣服。

  天灵之中,般若剑嗡嗡作响,不断变大,想把荆沉玉弄醒,但失败了。

  他毫无反抗地被昭昭扒了,可昭昭发现,计划还是无法实施。

  想破了他的功法,不去火拼受外伤,以免自己身为心魔被牵连,这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但前提是她能真的无伤地得到他。

  她到底也是个新手,真做好心理建设准备下手的时候,发现最关键的地方,她搞不定啊!

  荆沉玉他醉得一塌糊涂,他……他没反应啊!

  没反应她怎么下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昭昭懵逼了,呆呆地坐在那半晌,看着自己的手想——它能行吗?

  行了之后,她自己不上,继续用它,若能成功,那样算破他功法吗?

  她眼睛眨得飞快,游移不定许久,狠心去拉最后一丝遮掩,拉开也没敢看,立刻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不行。

  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还是不敢看啊!!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她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总觉得连躺着的地面都滚烫了起来。

  她捂着眼拿道袍又把荆沉玉盖住,赶紧跑出太素宫深呼吸,这才算勉强平复下来。

  按了按心口,刚刚心脏砰砰跳得太厉害,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心梗了。

  哎。

  昭昭长叹一声,坐到太素宫门口的台阶上,托腮望着千里冰封的无上峰,心想,她果然还是弱了些。

  虽然已经认命了,知道必须要做,但真的要实施又是另一回事。

  理智从来不能完全控制她的本能,可转念想想,这件事荆沉玉似乎可以做得很好。

  他太理智了,哪怕再不情愿,再难以忍受的事情,他也能因理智而做得毫不犹豫。

  一如书中,他几次因正邪对立对江善音出手,是真的不讲一丝情面,一点都不手软。

  哎。

  又叹了口气,昭昭撑着膝盖站起来,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昭昭转身回了殿内,回到荆沉玉身边,用法术将他弄到了床上,系上道袍的衣带,简单盖了被子。

  他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醉得稀里糊涂,昭昭仔细研究,觉得他这两天估计还是醒不了。

  那她就再努力说服一下自己吧,还有时间。

  磨磨蹭蹭的时候,昭昭也没大意,哪儿都不去,就在他身边守着,防备因下不了决心而真的失了良机,追悔莫及。

  闲着也是闲着,看荆沉玉醉得厉害,面色潮红,额头薄汗,昭昭用衣袖替他擦了汗,又解了道冠,让他散着头发躺得舒服点。

  他们是敌人,她对他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毁了你修炼这么多年的功法,你那么厉害,总能渡过难关的,倒是我,不这么做就真得死在你手上了。”

  昭昭一边擦一边说:“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别怪我,咱们的身份注定了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我都不怪你一心要杀我,你也别怪我算计你。”

  遵纪守法好公民昭昭同志花费了最后两日时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第一百天这日夜里,她决定行动了。

  荆沉玉已经有醒来的迹象了,再不动手就晚了。

  看着他轻动的长睫,微微蜷起的手指,昭昭掀开被子,一点点解开他道袍的系带。

  荆沉玉微微扬起下巴,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他的眼皮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昭昭这次一点都不磨蹭,直接做到最后一步,将他牢牢掌握。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加油昭昭,你可以的!You are the best!!

  般若剑可不会醉酒,哪怕因着主人醉了,它多少有点犯迷糊,可都三天了,它早好了。

  它在天灵里急得团团转,要是寻常的剑,这会儿可以自由飞出去保护主人,但它不同,般若剑杀气太重,未免出什么错漏,荆沉玉在天灵设了限制,若他不省人事,它是不能出来的。

  平时般若剑都很乖,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在天灵破开剑气飞出去护主。

  这真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选择,哪怕出去护住了荆沉玉不被昭昭这样那样,他这天灵也要因它硬闯而受重创。

  他真的好惨,真的,荆沉玉因天灵之痛猛地睁开眼时,只觉好像快死了一般。

  他急促喘息着,满头是汗,手紧紧抓着身下丝被,让他如此反应的好像不仅仅是天灵的剧痛,还有……

  般若剑一路朝下劈向昭昭,昭昭拿了惊寒剑去挡,因着上次让它变咸鱼的仇,惊寒剑挡得很卖力,是以哪怕它比不上般若剑强大,也随着昭昭把它给赶出了八丈远。

  昭昭松了口气,一手持剑,另一手也没闲着,可很快,她发觉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心头一凛,瞪大眼睛回头望去,荆沉玉面色绯红,黑发因汗湿而粘了几丝在雪白的脸颊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清寒动人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她,极具穿透力。

  “你在,做什么。”

  他说两个字顿一下,气息很是不稳,但没关系,还是可以表达他的意思。

  昭昭有点心虚,但她之前已经磨蹭的足够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都下手这么久了,已经得到反馈了,绝不能败在这里,否则结果就两个——要么她死,要么她白白牺牲,怎么看都是血亏。

  她当即布下结界,到底是荆沉玉的心魔,实力不俗,般若剑再回来竟然一时无法闯破结界。

  荆沉玉刚醒,又被挟制着关键之处,天灵因般若剑的行为疼痛难忍,神魂也动荡不已,灵府崩塌了九成,他整个人可谓由内到外支离破碎,昭昭这个心魔,也感受到力量在减弱了。

  “你现在很不行。”昭昭慢慢道,“我能感觉到。”

  荆沉玉猛地睁大眼睛,哪怕他心如止水,这种微妙的时候,她说他不行,他也很难不误会。

  男人不能说不行。

  昭昭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为了打击他,她又说了一遍。

  “你这里不行。”她朝他额头抬抬下巴,又加重手上的力气,“这里也不行。”

  荆沉玉倏然起身,毫无保留地出手想将她弄死,昭昭感受到无尽的杀意,并不算难的就躲开了,疼的都是荆沉玉,她只是力量跟着他减弱,但不疼,单这一个优势就比他厉害了些。

  “我不会错过这一刻的。”

  昭昭逼近他:“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荆沉玉咬唇抬手劈向她,昭昭使劲握住他的手腕:“看来你知道,那就别怪我,我也只是为了活着,如果你能对我存哪怕一丝善意,我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荆沉玉忍无可忍:“昭昭!”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惜,她没时间细细品味了。

  “别喊了。”

  她低下头,在他耳畔说:“省点力气,一会喊吧。”

第24章

  荆沉玉修炼如今的功法,势必与传宗接代无缘。

  但比起传宗接代,荆家更需要一位剑君。

  修道之人生命漫长,若得以飞升更是如此,有没有后代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荆家族人众多,也不是非得要荆沉玉传宗接代才行。

  至于荆沉玉身上的婚约,那是出生之前就定下的,他母亲也没想过他会如此选择,盟誓是要遵守的,婚约还是继续了,不过名义上的道侣并不一定要双修,江善音长成之后父母就告知过她这一点,让她考虑清楚,她考虑了许久,觉得这也没什么,哪怕是有什么,父母也不是真的允许她拒绝。

  她与他这段被人艳羡的婚约,也常被嫉妒的人拿她以后注定守活寡来酸,可其实如果有机会,这些男男女女,估计都恨不得守活寡的人是自己。

  昭昭觉得她现在正做着的事,对荆沉玉未来的道侣来说是件好事。

  至少那位不管男女,都不用再守活寡了。

  一了百了不是吗?

  荆沉玉肯定是想反抗的,但他现在完全被昭昭控制着,若不拼个你死我活出来,很难成功。

  “任人鱼肉的滋味不好受吧?”

  昭昭一手掐着他的脖子,看他因窒息而面色更红,另一手摸了摸他缎面似的脸,淡淡道:“我这段时间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你好好感受一下,今后我不在了,估计也没人能让你感受到了。”

  荆沉玉瞪着她,昭昭捂住他的眼:“瞪我做什么?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你肯给我一条生路,那我们就不用走到这一步了。”

  稍顿,她拿开手再次确认:“你是非要杀我不可,绝对不会帮忙想办法让我脱离你好好活下去的,对吧?”

  荆沉玉冷哼一声,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天下妖魔,我尽除之!”

  所有的妖魔都早晚是他剑下亡魂,所以她这个也别想跑。

  昭昭悟了,都这个时候了,杀气还这么重,她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生怕她不糟蹋他?

  “你之前说要拿我修行,绝不对我的所作所为动一丝心念,皱一下眉头。”

  她重复了荆沉玉过去的话,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我现在就帮你修行,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成功。”

  她缓缓摘了发间的芙蓉玉簪扔到一边,长发披散下来,在这里一百天没剪头发,她头发更长了,柔顺的发丝带着微凉的温度拂过他的面颊,荆沉玉想动手,被昭昭的缚仙术紧紧钳制。

  “为什么反抗,你怕了?”她盯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诱惑吗?”

  怎么可能?

  荆沉玉立刻道:“你绝无可能诱惑到本君。”

  昭昭点头:“那你这么极力反抗做什么?”

  她扫了扫下方:“你若无意,我还能真的把你怎么样吗?”

  作为男人,如果真的可以完全心如止水,控制住本能,昭昭的确做不了什么。

  荆沉玉彻底冷静下来,他的理智始终都在,但每次对上昭昭的视线,理智又似乎在一条线上左右反复。

  他放弃抵抗,漠然地看着她。

  昭昭笑了:“这就对了,我就看看你是不是真和书里写的一样,谁都搞不定。”

  荆沉玉冷冰冰道:“书里写的?”

  昭昭随口瞎扯:“那些关于剑君的传记之类的,里面都说你很难搞,我不信,反驳了作者,人家就让我亲自试试。”

  她梨涡甜美:“我现在就亲自试试。”

  荆沉玉醉着的时候,她豁出去的时候,他是中了招的。的。

  但从他刚才醒来,就一点反馈都没了。

  昭昭觉得既然之前可以成功,现在就一定可以,所以信心满满。

  但她发现她太乐观了。

  荆沉玉是不反抗了,也不挣脱了,抛开一切任她宰割,可她宰割不了。

  “荆沉玉,你是男人吗?”昭昭无语,“你确定你真是个男人吗?”

  荆沉玉的声音毫无起伏:“若你有眼睛,就该知道本君是不是男人。”

  ……

  她有眼睛,她看得见,可他真的……真的不是个男人!

  “你还想怎样?”昭昭咬牙,“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没有别的法子了?”

  荆沉玉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妖魔之术,尽管使出来。”

  昭昭被他气笑了:“你还真是个硬骨头。”

  她放开手,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笑着说:“很好,我本来做不到这一步,但你逼我那就不一样了,我劝你懂得一个道理,女人疯起来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像你这种不知死活的要求,我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

  “你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还能如何。”荆沉玉不屑道,“尽管来,不必废话。”

  他对男女之事到底还是浅薄,比不了很有“阅历”的昭昭,文字的成像的,各种各样的“知识”,昭昭非常充足,就是还没实践的机会就穿书了。

  现在机会来了。

  被怒意冲昏头脑,昭昭没了之前的犹豫和最后一丝矜持,毫不迟疑地低下头去。

  如此一来,荆沉玉便看不见她的脸了,可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你这心魔!”

  荆沉玉再也忍耐不住,当即反抗。

  “怎可如此!”

  荆沉玉大声斥责:“快停下!”

  他使劲挣扎,奈何缚仙术昭昭已经用得炉火纯青,他又重伤在身,般若剑被结界隔绝在外,一直在想办法进来,但办法暂时还没想到。

  荆沉玉气急攻心,竟然吐了一口血。

  昭昭在这时回到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叹息道:“你现在是不是算输了?”

  荆沉玉嘴角满是鲜血,血液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流下来,他染血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昭昭用指尖抹了一点他的血品尝了一下,真是久违的味道。

  穿成心魔真是无奈,对他血液渴望的本能让她都要变态了。

  “还是不肯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吗?”

  昭昭幽幽道:“我问你最后一次。”

  荆沉玉咬着染血的唇,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已经死了几万次。

  “我知道了。”她可惜低叹,“为什么非要这样选?但你选了,我也必须得选。”

  后面的事,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九华剑宗开宗近万年,太素宫从未有哪一日像现在这样,处处是缱绻悱恻之声。

  白色的轻纱随风飘荡,层层叠叠,显得轻纱之后重叠的人影虚幻缥缈。

  这一切看上去甚至有些美好,但身处其中的两个人大概都不会这么认为。

  荆沉玉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可怕的噩梦。

  噩梦之中,曲线玲珑的女子侧坐在纱帘之中,她很近,近到他浑身不适,但不是她离他太近,而是他靠得太近。

  某个时刻,荆沉玉泛着淡蓝的眼睛甚至变成了赤红色,这是真的快要走火入魔的迹象。

  年少成名时,荆沉玉也想过他的心魔劫会是什么样子,要如何度过。

  后来修为高了,心中所思和少时完全不同,他变得很淡漠,对一切都淡淡的,既无什么热衷,也无什么厌烦。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怎么考虑心魔的事了。

  天地万物自有其条理,该来的总要来,来了就坦然受之,他自信能妥善处理,所以在心魔迟迟没有出现,直接到了化羽境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奇怪。

  他也不曾纠结为何没有心魔,非常平静地修炼到了现在。

  现在……

  现在一切来势汹汹。

  那心魔说他现在算是输了,好像也没错,他看起来很像是要输了,或者是已经输了。

  他动了心念,皱了眉头,没能抗住,给了她剥夺他一切的机会,这还不算输吗?

  可荆沉玉不想输得这样彻底。

  海潮翻涌,他像无边海潮中的一叶小舟,海水将他所有的自负与骄傲浇熄,在快要溺死的时候,荆沉玉翻身而起,和掌握主动权的昭昭调转方向。

  昭昭懵了,说实话她有点上头,有些事真做了也就没之前的犹犹豫豫了。

  现在荆沉玉突然这个反应,昭昭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仔细看他表情,他发髻散乱,白皙的颈间满是红痕,清寒寂寥的桃花眼死死盯着她。

  他身上还被缚仙术捆着,这翻身若不是昭昭松懈了,他也成功不了。

  他望着她那个眼神,昭昭很难形容,但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

  仿若溺水的窒息感传来,荆沉玉大约也有感觉,他仰头闭眸,昭昭飞快地眨巴着眼睛,也就在下一刻,她突然心脏咯噔一下,痛呼出声。

  震惊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般若剑穿胸而过的心口,昭昭微微张开,发不出言语,血先流了出来,像极了之前的荆沉玉。

  她呆呆的,她这是……被杀了吗?

  要死了吗?

  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没觉得疼。

  真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痛呼只是本能,其实一点都不疼。

  嘴角的血开始消失,渐渐变成魔气,她这段时日跟着荆沉玉修炼的一切都在消散。

  她没有血了,无边魔气开始消散,殿内渐渐被黑气充斥,荆沉玉长发散乱,气息也混乱,胸口极速起伏,眉眼冰冷地盯着逐渐失去气息的昭昭。

  她慢慢抬手,艰难地握住了般若剑的剑刃,似乎要做最后的挣扎。

  但她当然失败了,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掌心,魔气又从掌心冒出来,昭昭无力地垂下了手。

  她绝望又疲惫地看着荆沉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比如选在那样一个时刻动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的功法不还是照样被毁了吗?

  干嘛不早点这么动手呢?

  是因为她前面太警惕,他没有机会吧?

  一定是这样。

  真无语啊,要是早点动手,她还能完好无损地死掉。

  现在可好,真的亏死了,太亏了,穿书一回,就活了一百天,还吃了这样的亏,太失败了。

  昭昭觉得她这一生真是好失败啊。

  双手无力地垂下,昭昭眼睛缓缓闭上,像一台戏剧终的时候,帷幕缓缓合上。

  在最后那一刻,昭昭所有的力气汇集在一起,语气复杂至极地叹了一声——

  “荆沉玉……”

  这是昭昭最后的话。

  是他的名字。

  荆沉玉握剑的手猛然松开,太素宫外,今日九华剑宗的雪,下得前所未有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