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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时,虞穗穗刚弹完一曲。

  琴声悠扬婉转,不绝如缕,曲已终,意还复,仿佛三千桃花开满梢头,花谢而香犹在;又好似清风拂月,月尽而未天明。

  虞穗穗身着天青色软烟罗,裙幅逶迤拖至身后,广袖轻盈,十指纤纤,手腕上带着一只黛色蝴蝶晶链,更显得肤如白雪。

  “久闻虞姑娘盛名,今日一见,在下心服口服。”

  虞穗穗的对手——那名叫作宋楼的刀修由衷道。

  在方才的比试中,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出招毫无效果。

  琴修修炼到中高阶时,便能凭借乐律扭曲对手的攻击,乃至精神。

  宋楼出身一个叫作银月盟的小门派,他的刀正是银月盟的镇派绝学:银月弯刀。

  刀意宛如月下溪流,静谧却暗流汹涌——可偏偏每一下都被琴声化解,完全碰不到虞穗穗。

  这让他越打越心惊胆战,赶在灵力耗尽前,早早认了输。

  ……

  终于认输了,虞穗穗松了口气。

  她其实不太会那些攻击力强的曲谱,实际上——除了升级所需要的练心曲,她本就不会多少曲子。

  当然,本来还是可以学一学的,谁让医仙和阵鬼轮流给她上课,这让她每天一放学就只想躺着,哪还有时间再多学几首。

  正因如此,每次比试她都是空有一身灵力,幸好遇到的对手都不强,发现打不到她,自然便认输了。

  “虞师姐太强了!”

  学府的仙二代们多少有点怵谢容景,但并不怕虞穗穗,他们早早等在台下,你一言我一语团团把她围在中央,自豪地拥着她回到观众席。

  在那里,沧澜学府的两位教习不住地连连点头,似是很满意这个学生的表现;据说现在非常凶恶的那只魔族,正微笑着替她削灵果,还把灵果雕成了一只只兔子。

  云层之上的阵鬼乐得咧开了嘴;而其余门派的观众们,则是也纷纷露出了赞赏与喜悦的表情。

  -“这曲子好,听完后竟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不愧是第一学府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

  -“是虞姑娘不一样好不好,每次听虞姑娘弹琴,总感觉修为就又更凝实了一些。”

  -“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虞穗穗身上,没人注意到骑着丹雀而来的二小姐。

  虞楚楚怔然地遥望这一幕,十指一点点收紧成拳。

  她从小便是众人的焦点,可此时此刻,却没人看她哪怕是一眼。

  虞楚楚气红了眼眶,看着那个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天资平平又怯懦的姐姐。

  凭样貌凭身世凭修为,她哪点不如虞穗穗?

  她任性惯了,只觉胸口一股闷气无处排解,当即凌空跃起,红裙翻飞,落在比武台上。

  虞楚楚只在天照门中出名,别的门派的修士很少有人认识她。

  -“她是谁?”有围观群众疑惑道“不是还没到下一场吗?”

  -“不知道,前几日似乎没见过这位女修。”

  -“等等,她是不是和穗穗姑娘有几分像?”

  -“确实很像……我听说天照门有两位小姐,这位是二小姐吧?”

  -“应当就是了,穗穗姑娘天生丽质,她妹妹也不遑多让。”

  明明算是称赞的话语,却让虞楚楚更加恼怒。

  为什么称她为“虞穗穗的妹妹”,而不是称虞穗穗为“虞楚楚的姐姐”?

  “我要挑战一个人!”

  虞楚楚道。

  全场一片哗然。

  连穗穗走向观众席的步子也顿了顿,好奇地转过身。

  应该是要到最经典的:【退婚流男主在嚣张跋扈前未婚妻面前一雪前耻】的桥段了吧。

  原剧情里,夏凌在门派交流大会上大放异彩,而她那个便宜妹妹……自然是像所有的炮灰一样——敬业地跑去给男主送菜。

  穗穗再次同情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小炮灰。

  一两年未见,对方还是那么的会作死。

  当然,作为一线吃瓜人,虞穗穗是不愿放弃这一集的。她暗暗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爆米花,不然可以边吃边追剧。

  不过问题也不大。

  修仙之人目力都好,加上她所坐的位置视野开阔,虞穗穗能清楚地看见大反派切了满满一大盘的灵果。

  谢容景拿着小刀的样子姿容闲雅,像是在做什么弄茶焚香的雅事,见她看向这里,立刻绽出一个平静柔和的笑。

  有水果也不错,穗穗对于零食一点也不挑,高高兴兴地向大反派走去。

  “你跑什么,虞穗穗。”小炮灰的声音咬牙切齿:“我说的就是你。敢不敢上台与我一战?”

  一头雾水的虞穗穗:……?

  这是在干什么?

第56章

  虞穗穗不太想比, 她刚刚已经弹了一次琴,现在阳光正好,只想瘫在那里看着比赛吃果盘这样子,看困了就睡一觉。

  见她磨磨蹭蹭不愿意, 已有同门准备开口替她回绝。

  可是虞楚楚明显不是想睡觉的主, 她双眼炯炯有神,大有虞穗穗不上台她便不下去的气势。

  “你可是怕了?”虞楚楚冷哼一声:“虞穗穗, 你从前不是我的对手, 现在更不是。”

  这激将法太过直白,虞穗穗压根便没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什么搞事业的大女主,打过打不过也完全没有影响——说白了就是懒, 想回观众席上躺着摸鱼。

  与其和小炮灰争个高低,不如去吃大反派拼好的果盘。

  先前吃灵果时,虞穗穗喜欢将它们切好摆个盘再吃, 属于一种没什么用但能让心情快乐些的小仪式感。谢容景明显也有样学样,一群兔子耳朵对耳朵地连在一起, 正中间放了颗红彤彤类似樱桃的果子, 非常的有食欲。

  虞楚楚继续挑衅:“怕的话就认输, 我可以勉为其难不对你出手。”

  穗穗喜出望外:那便能直接回去躺着了吗,好像还不错!

  说一句认输只需要一秒钟, 而和小炮灰打一架,最少也要一个时辰, 想也知道该怎么选。

  她刚要开口, 怎料仙二代同学们先不乐意了,纷纷抢答道:

  “谁怕了!”

  “就是,别小瞧人!”

  “虞二小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虞穗穗:?

  等等, 我可以怕一下的!非常可以!

  小菜鸡们集体荣誉感很强,而整个班平均水平又都低,四重以上的修士只有三个人,一个她,一个男主,还有一个反派。矮子堆里拔高个,虞穗穗就这样稀里糊涂成了他们的大师姐,还是名望很高的那种。

  【大小姐累了吧。】

  谢容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中。

  【我来处理。】

  她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处理”应该和她理解的“处理”不是一个意思,再联系钟杰的惨状,觉得大反派很有可能是第一种处理。

  更何况……谢容景态度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阵鬼没露头,但他老人家就在头顶上的哪片云里躺着,谢容景就算“处理”了,也有人替他兜底。

  啊,这是什么为所欲为的反派生活。

  虞穗穗突然有一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心虚感。

  ……可这样一来,她的午觉时间更少了。

  前几日,紫阳派就是道了几个时辰的歉,更不要说还有后续的灵石交接,十万灵石一点点数清,可是花了她好久的时间。

  虞穗穗现在也没什么大的物质需求,这些灵石足够她奢侈消费到好久好久以后,而到那时她可能早就任务结束走了,思量之下,还是午觉更重要。

  既然如此,那就再弹首曲子吧,大不了弹首短一点的随便应付一下。

  想通了以后,虞穗穗也就更加佛系了,满脸都带着一股早比早超脱的平静。

  咸鱼守则第二条:行吧,不管啦,随便吧。

  她抱着琴,又慢吞吞地走向比武台。

  -“穗穗姑娘好淡定,被虞二这么说都不生气。”

  -“这就叫大家风范吧,气度,问就是气度。”

  观战的弟子们窃窃私语。

  修仙界现在音修甚少,而虞穗穗经过这几日的比试,竟不知不觉在围观群众中积累了一丝人气,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在众人的称呼上。

  虞二和穗穗姑娘,孰远孰近一听便知。

  也和虞穗穗弹得曲子有关,都说由曲鉴心,她人比较咸,所以那些轻松的、惬意的曲子对她来说便比较简单,她弹得顺手,大家听得也舒心。

  其中一些小门派的低阶弟子们,更是还在虞穗穗的琴声里品出了一丝丝感悟,仿佛有人将他们停滞不前的修为稍稍向前推动了一番,他们小门小派哪里见过这世面,当即便对穗穗姑娘万分推崇。

  “穗穗姑娘加油!”

  不知谁先带头喊了一声。

  想到穗穗姑娘同天照门先前的恩怨,再看到今日虞二这般耀武耀威,人们已在心中脑补了一出九十九集连续剧。

  紧接着,就像那天学院弟子们为大反派加油一样,无数人齐声为她加油打气。

  虞穗穗不明觉厉,为了不辜负这些莫名其妙的期待,她决定稍稍端正一点态度——当然,只有一点点点点。

  “我三岁便引气入体。”

  虞楚楚抬高了下巴。

  虞穗穗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无非是天照门是个人都会背的虞二小姐成长记。

  果然,虞楚楚继续道:“我五岁一重,八岁两重,十三岁三重,今年我十八岁,已经快要到四重。”

  虞穗穗耐心地听她讲完,发现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不由地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虞楚楚捏紧袖口。

  穗穗叹气,还好小炮灰没去学府走一圈,那里面不到二十岁就四重的师兄师姐多得是,除了自己这个特殊的吊车尾班级,在其他班里,四重修士就像是地里长着的一颗颗大白菜。

  还是见识太少了,不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这些人里,虞穗穗最佩服的还是谢容景,原因无它——大反派每天不仅自己修炼,还会定时定点给她传灵力,相当于一个人打两份工。

  在仙侠世界,给人传功也是有一定的说法:不能一次传太多,经脉会撑不住,但传太少的话又没什么效果,他人的灵力和本人的灵力有差别,根本不能融合在一起,只能用来救急,没几天便散了。

  所以,谢容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隔三差五拉着虞穗穗的手给她传一次。

  虞穗穗本来自己就没多少灵力,她又懒得修炼,现在身体里淌着的几乎全部都是大反派的灵力。

  刚开始时她还很不好意思,现在倒了习惯了那种调动灵力时,体内温温凉凉的感觉。

  铮——

  一声琴音响起。

  “这是什么曲子?”

  大家议论纷纷。

  “好像没有听穗穗姑娘弹过。”

  “是《山雨》。”

  台下之人中,也有一样通乐律的音修,琴音刚出,他们便立刻听出了曲名。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个山雨。”

  “这首曲子对音修的精神力要求极高,可效果也是在同阶曲目中最强。”小音修崇拜道。

  确实如此,但对虞穗穗而言,重点则是——这首曲子很快,差不多是她弹过的曲子里最快的一首。

  当然了,她只是弹过,并称不上熟练,不过左右输赢都无所谓,弹首时间短的交差即可。

  虞楚楚指向天空,赤色的丹雀虚影从她身后冲天而起。

  “是凤凰舞!”

  有灵修惊呼。

  传说在五行之中,天照门掌门人虞千秋所擅长的正是火。

  而凤凰舞,则是他曾经的成名技。

  原本众人以为:本届门派交流会上,最有看点的无异于五重弟子们的对决,其余的都差了点意思。

  可如今,他们改变了想法。

  山雨对上凤凰舞,一个是音修天花板,一个是门派秘技,出手便是大招,哪怕双方选手修为不高,这场比赛也一定相当之精彩。

  每个人都坐直了身子,翘首以待。

  相较之下,学府一行人脸色却都不好看。

  没记错的话,穗穗是不会凤凰舞的。

  连持续性神游天外的赵煦朗都看出不对:“绝学传二女儿不传大女儿,这心偏的,都到祖宗家了。”

  他近日一直走神,也没怎么控制音量,这句话也就钻进了大多数人的耳朵里——包括虞千秋。

  见各个门派的弟子与长老们望来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虞千秋面沉如水。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为什么先前不让大女儿学灵术?

  还不是见她身体不好,天赋又差,万一若是学不好灵术,岂不是丢他这个掌门大人的脸。

  让她弹弹琴就简单多了,门派里都是灵修,弹得好不好也没人知道。

  难道……真的是他这个爹做的有问题?

  虞千秋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可还没等他怀疑太久,台下便传来一阵惊呼。

  ……

  不知为何,这场比赛双方都想速战速决,一会火雨漫天,将湛蓝云朵染成朱色天空,一会又琴音磅礴,如潮水般荡气回肠,将赤色的火焰扑了个干净。

  虞楚楚终究不是对手,或者说,马上便要败了。

  饶是她学了一身攻击术法,可好巧不巧——虞穗穗最擅长的便是躲伤害。

  这是来自咸鱼的本能:能躺着绝不站着,如果一定要站起来点些天赋树,那她选择先把闪避点满。

  因此,她的这首“山雨”也分为三个部分:躲避伤害,化解伤害,反弹伤害。

  眼看着自己的灵术对虞穗穗毫无作用,虞楚楚掐疼了手心,气红了双眼。

  她仿佛看到了台下之人众星捧月围着虞穗穗的场景,脑中似乎有一根弦嗡得一声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

  应该是那个废物姐姐楚楚长楚楚短的围着她!

  她昏了头,上了脑,拼劲全身的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丹雀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声,比武台上热气蒸腾,连空气也扭曲成淡淡的波纹。

  虞楚楚感到经脉发疼,这是灵力飞速消耗的先兆,但她既已出手,也就顾不了这么多。

  “虞二想死吗?”

  这声惊呼便是因此而来。

  在场的高阶修士都能推演出来:穗穗姑娘所弹得山雨,最后一小节,正是将对手的伤害尽数反弹。

  虞二本就灵力透支,若是再被自己的凤凰舞攻击……她还能活?

  有些胆子小些的修士已闭上了眼,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几乎是转瞬之间,谁能救下她?

  ……

  同一时间,穗穗的琴也终于要弹到尾声。

  根据她先前的经历,每次都是弹完一首曲子,对手便会认输,希望这次也如出一辙。

  虞穗穗弹琴时很少关注对手的状态,因为只要认真弹,琴音便会自动帮她化解伤害,非常的省时省力。

  但她也同样听到了那句“虞二想死吗”,这声惊讶地不似作假,加上四周温度确实有点高,便在奏曲的间隙瞟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四周都是火……小炮灰怎么这么拼?

  穗穗真情实感疑惑了。

  不是吧,这一不是课业考试,二不是生死大战,何必呢。

  她虽然弹了山雨,可也只是因为这首曲子快,虞穗穗想,若是她非常想赢的话,应该会弹点诸如“浮光”、“昭台雪”之类熟练的曲目。

  曲到终时,本就对琴修的神识消耗极大,加上她并不熟悉这首曲子,还分了一丝心神,一不小心便弹漏了一个音。

  。

  出大问题了。

  对于琴修而言,一个音错,等于下半段曲子全崩。

  假若是在平时,那弹错就弹错,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问题是……虞穗穗怔然地望着身旁的火焰,打死她都想不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么危险。

  靠。

  她要炸毛了,小炮灰这是在搞什么?

  早知道就不分神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谁知道外面是这副鬼样子。

  她看似想了很多,实际上,这些仅仅存在于十分之一个呼吸间。

  虞穗穗急急忙忙竖起一道屏障,才堪堪缓冲些许,好在她跟着阵鬼学了些本领,求生欲让她扑向凤凰舞火势最小的那片空隙,飞速苟了个防护阵。

  这样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最多便是受些伤。

  身前无形的音波瞬间瓦解,入眼所见是满目金色的红。

  ……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举着话筒采访她,她一定会说:谢邀,下次再也不弹不熟练的曲子了,再弹就是狗。

  台下弟子们先前的气还未喘匀,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一句话:要死人了。

  大势已去,连离得最近的裁判都阻止不了。

  何执事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倒霉,每次轮到他当裁判,便会出这些他担不起的篓子。

  若是二小姐没了,那他可就有得受。他拼了老命去阻止,但虞楚楚说蓄力一击便蓄力一击,根本没人能反应得过来。

  当然,由于火光太大,加上局势着实瞬息万变,除了那些略懂音律的人之外,剩下的人还仍旧认为虞二小姐会死无葬身之地。

  “楚楚!”

  虞千秋也是如此,他痛呼一声,慌忙扑上比武台。

  刷——

  大雨倾盆,将漫天的火焰浇熄。

  刚刚还清朗着的天瞬间雨雾蒙蒙,何执事哆哆嗦嗦朝前望,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才是他想岔了,不是没人能反应过来。

  有人反应过来了——还不止一个。

  一老一少两位男子站在雨中,谢容景蹲下身,轻轻拍着虞穗穗的后背,似在低声安抚。

  而阵鬼则是怒目而视,他干瘦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好在他一场不落地看他的徒弟,好在他手里有前几日收的一片雨。

  两息后,虞千秋也随之赶到,他还未站稳,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摔飞了出去。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差点死的人到底是谁!”

  虞千秋被打蒙了,从他当上掌门以后,何曾有人敢对他动手?

  他趴在地上,华贵的衣袍被混着雨水的泥土沾湿,变得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半分玉树临风的掌门模样。

  过了半晌,他才明白阵鬼所说之言的涵义。

  “穗……穗穗?”

  虞千秋不敢置信地抖着嗓子开口。

  “赶紧滚。”阵鬼懒得再同他废一句话:“带着你那好女儿一起滚,三息后再让我看见,我就杀了她。”

  虞千秋不想滚,他摇摇欲坠地站起:“穗穗,穗穗怎么样了?”

  “三。”

  “二。”

  虞千秋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失去意识的虞楚楚仓惶而去。

  ……

  经此,场上众人才纷纷如梦初醒。

  方才有人问:谁能救下虞二?

  虽是疑问,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提起。

  若是阵鬼今日不在,全天下唯一能做到的,便只有台上的穗穗姑娘。

  可为何要救?

  虞二出招如此不留情面,被反噬也并不值得同情。

  倘若想救,就只有一种办法——停下山雨。

  但又为何要停下?

  人们只知道她是阵鬼的弟子,并不知道她是一条天赋树全点在闪避上的咸鱼。

  因而,他们不晓得虞穗穗其实没什么大事,理所当然的认为:在虞二的全力一击之下,哪怕是穗穗姑娘,也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而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哪来得及再起一段乐律?

  从虞二那最后一招出手,便是一个二选一的死局。

  ……

  二选一的死局。

  穗穗姑娘选了虞楚楚。

  选了那个嚣张跋扈,还心狠手辣的坏蛋妹妹。

  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阿弥陀佛。”

  过了良久,万佛宗的佛子缓缓开口,竟向虞穗穗的方向施了一礼。

  这是这位佛子这几年来说得第一句话,然而此时无人在意这个医学奇迹,他们已心神震荡,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