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吓她们……”她不得不出来解围:“按我们每天吃的那些就行。”
谢容景说得有模有样,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变态反派。
若不是虞穗穗看过原著,知道魔族和人类的饮食习惯一模一样,可能也会被他吓唬到。
修士们到了三重便能开始辟谷,虞穗穗和小侍女们都没到,因此每天吃饭都是大事。
为了款待这位客人,小厨房做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酸甜清辣样样都有,蒸炖炸烤一个不落。
可惜谢容景是个事精。
他看起来相当礼貌,实际上除了吃了点甜品,几乎一口也没尝。
虞穗穗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狗样子,并没放在心上——不吃就不吃吧,总归也没见他饿着。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露天的,就在竹意居那个大院子里,这是虞穗穗的个人爱好,她喜欢吃饭时大家整整齐齐坐一桌,正厅里虽也能坐二十来人,但属下们坐在那里会比较拘谨,于是就干脆将餐桌搬到了院子里。
今天来了个谢容景,大家比在正厅更拘谨了。
好在这顿饭吃得不慢,用过晚膳,虞穗穗和谢容景乘上先前的轿辇。
四匹飞马对让它们继续载魔族的安排表示严重抗议——两人刚在车厢坐定,它们便飞得风驰电掣。
虞穗穗不知内情,只当是贵有贵的道理,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感觉轿辇就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流星。
“你在想什么。”谢容景问。
他似乎重新对身旁的人类少女产生了些兴趣,不再如从前般冷淡。
虞穗穗对谢容景的变化很是摸不着头脑。
算了,管他呢。
反正大反派时常想一出是一出,变成什么样都正常。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纠结。
虞穗穗感慨道:“马车还是比飞剑快,应该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谢容景笑笑:“还可以更快点。”
说着,他指尖轻轻敲敲车窗,释放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飞马们被刺激到,惊恐地在天空中奔逃。
随之而来的是毫无征兆的翻天覆地旋转,虞穗穗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在玩过山车,还是超级加速版。
救!!!
她眼前天旋地转,险些把吃下去的东西也吐出来,好不容易抓着车窗上的帷幔重新坐下,惊魂未定时,看到身旁气定神闲的谢容景。
他事先做好了准备,连头发丝也没乱一根。
看到她狼狈的样子,谢容景愉悦地勾起唇角。
虞穗穗:?
他刚刚是在笑吧?
笃笃——
谢容景再次轻叩车窗。
还没等虞穗穗看清谢容景的表情,马车又猛烈地直冲云霄接着急速下降,她要窒息了,连带着拉住帷幔的手也发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才平息下来,她很没有形象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好修仙者的皮都比较厚,不然定要被撞出几个大包。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瘦长洁白,不带一丝烟火气。
虞穗穗抬头,手的主人正噙着笑,淡淡地瞧着他。
谢容景今天穿着青绿色的长衫,额前落下些许碎发,表情正常的时候,宛如九重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
虞穗穗犹豫片刻,递过自己的手。
车厢又一次晃动了一瞬,而拉住她的谢容景唇边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轻飘飘松开手。
啊啊啊啊啊!!
你妈!
虞穗穗再次跌倒在地,这次她确定听到了谢容景的轻笑声。
她刚刚存了不到十秒的仙君滤镜碎了一地。
明明是魔君,什么仙君。
两人折腾了一路,四匹飞马也折腾了一路,它们火烧屁股地将轿辇停在天照门正殿门口,谢容景打了个响指,它们四条腿都不知该怎么放,吓得纷纷跌倒在地。
大反派:“哈哈哈!”
虞穗穗:?
搞不懂这位又在笑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她提起自己的大裙子,从铺设着宝石和灵玉的地板上一路走过。
在看守人的殷勤接引下,他们经过豪华的外殿,花里胡哨的回廊,最后在一扇华丽的大门前停下。
大门金光闪闪,看起来就很贵,只是靠近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浓郁灵气。
“等下你不要讲话。”虞穗穗细细叮嘱身旁的谢容景:“我来和我爹交涉就好。”
她担心大反派又突发脑疾,在一群六重七重的高阶灵修面前拉仇恨。
画面太美,想想就刺激。
好在对方自吃完晚饭后,总体表现地还算正常,看起来并不在发病期。
听到大小姐的嘱咐,谢容景甚至还闲闲地应了声好。
看起来要多省心有多省心。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虞穗穗鼓励他:“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大反派一怔,无可无不可地礼貌颔首。
她推开门,发现来得正是时候。
殿内差不多有快两百多人,略略扫了一眼,应是一些来面见掌门的堂主或优秀弟子,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小型的聚会,互相交流各种心得。
见大小姐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虞穗穗的身上。
虞千秋也同样如此,他停止了和身旁人的交谈,和颜悦色道:“穗穗来了?听闻你最近身体好了不少,为父甚是欣慰。”
虞穗穗依言走上前,他们穿书局的员工都是经过培训过的,对于自己多了个爹的事实接受良好。
“爹。”她叫得很顺口:“我今天来是想……”
“来让爹爹看看。”虞千秋慈爱地摸着她的后脑勺,对身旁的一众修士道:“不知不觉,我的穗穗长这么大了。”
修士们纷纷附和。
“大小姐天生丽质,不愧是掌门大人的女儿。”
“我们天照门的两位小姐都是人中龙凤,实属门派之幸。”
“二小姐如此天资卓越,想必大小姐也不遑多让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客卿,虞千秋听了这话,抚掌一笑。
“穗穗和她妹妹不一样。”他拍拍大女儿的肩膀,宠溺道:“她从小身体不是很好,她喜欢弹琴,就干脆让她走了音修这条路。”
“原来如此。”那位客卿了然:“人各有志,大小姐在音修一届大放光彩,也是我们天照门的骄傲。”
虞穗穗也和他们一起假笑。
没记错的话,是原主她爹让原主修琴的吧。
虞千秋轻叹一口气:“说来也怪本座,这些年也没寻到合适的琴修教导她,她现在十七岁了,离四重还有一定的距离。”
虞穗穗:?
明明是还没到三重。
她觉得她这个爹说话也蛮有意思的。
她下意识地和谢容景对视一眼,后者正笑得意味深长。
“三重已经很厉害了。”
不同专业的修士是感应不到对方等级的,所以,这些人对虞穗穗的修炼程度一概不知。
有人赞道:“大小姐也是虞掌门您的掌上明珠,更何况身子娇弱,为人父母,您已经做得够好了。”
原主也是这么觉得的。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天照门除了一位土生土长的秦夫人,一个音修都没有,她也只当音修难觅,没有分毫怨言。
虞穗穗打断他们的商业互吹:“爹,我今天来是有要事找你。”
“说吧穗穗,什么事。”虞千秋亲切地问道。
“您还记得谢容景吗?”虞穗穗说:“他被执法堂的符修下了言灵咒,女儿认为这样是不对的,能否请您帮他解开?”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落针可闻。
其实人们早就注意到了跟着大小姐来的魔族,只是没人先开口,大家也就装作没看见。
现在被虞穗穗直接地说了出来,宛如按下了某个开关,众人纷纷噤声,像定格了的电影。
嗯……是不是说错话了?
虞穗穗暗道不好,北峰那群人挺恨谢容景的,南峰这也不见得就好到哪里去。
出乎意料的,虞千秋点点头:“嗯,是不太好。”
他吩咐下去:“告诉公孙蓝,让他莫要做这种荒唐事。”
“是。”
一名执事领命退下。
这番话打破了周遭凝固的气氛,大殿里重新恢复了温度,不再是一片寂静。
“谢谢爹。”
虞穗穗好歹穿越前有过一些社交经验,知道此时该说什么,酝酿了一个喜悦而崇拜的眼神看着虞千秋。
虞千秋赞道:“穗穗为人良善,倒是那公孙蓝行事方法偏激了些,天照门人人平等,莫不可用这种强加于人的手段。”
“掌门大人深仁厚泽,属下佩服。”
众人异口同声道。
说实话,虞穗穗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顺利到负责传令的执事跑出门时,她还有些不真实感。
在阵阵恭维声里,虞千秋轻咳一声。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虞千秋亲和而不失威严地说道:“散了吧。”
虞穗穗本想一同离去,她爹叫住了她。
“穗穗,你先等一下。”
父女二人快半年没见,是该聊聊天,虞穗穗没想多,让谢容景先在马车旁等她,自己乖乖坐了回去。
为了不穿帮,她还在脑中捞了捞原主关于她这个爹的记忆。
好在这些记忆加起来也没多少,她看得也很快。
最后一位堂主告退后,大殿变得空旷而冷清。
“你们也下去吧。”虞千秋对侍女们说。
殿内光源很足,无数绚烂的金光汇合在一起,凝为某种更亮些的白色光线,在金石与珠宝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辉。
不知为何,气氛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仿佛先前的言笑晏晏都只是她的错觉。
“爹?”
虞千秋沉着脸,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大女儿。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第21章
虞千秋怒不可遏。
先前他曾听人汇报过虞穗穗和谢容景交好,但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大女儿他是了解的,胆小怯懦天资平平,同她的妹妹相比,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就算放着不管,料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谁知她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等混账话。
若是别人,虞千秋早就找个理由将对方扔到月凝桥下的深渊里了,可毕竟是自己的种,他狠狠砸了手边精致的灵玉摆件,沉着脸地瞪着她。
“你还有脸叫我爹?”
好的,虞叔叔。
她在心中从善如流改口。
虞穗穗可不是原主,这招对她的杀伤力为零。
虞千秋见她沉默不语,以为这个素来温良恭顺的女儿是知错了,这才稍稍放缓了脸色。
“你要知道,你可是天照门的大小姐,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门派的脸面,明白了吗?”
啊这……
不是很明白……
我们天照门都是要说一套做一套的吗?
虞千秋气还未消:“从今天起,没有本座的允许,不准你离开竹意居半步。”
这句她听懂了,不就是禁足嘛。
虞穗穗拿出万能的敷衍语气:“穗穗知道了。”
左右胳膊拧不过大腿,禁足就禁足,又不是不能偷偷跑出来。
虞千秋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面色又和缓了几分:“琴修的如何了?”
“还是两重。”
虞千秋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罢了。”他说:“一年后,我们天照门将举办交流大会,届时各个门派的优秀弟子都会来。”
“到了那时,若是你还不到三重,就抱病不要来见客了,懂了吗?”
虞穗穗还是那句话:“穗穗知道了。”
几句苛责说出口,虞千秋的火气也散了七七八八。
他想起这个女儿素来体弱多病,今天似乎是在门派庆典上坐了一整天。
“你的病的确是好些了。”虞千秋赞道。
他没有涉猎过医理,一个优秀的修士就该一门心思钻研一条修行大道,这也是天照门一直以来的修行信条。
虞穗穗刚被诊出先天不足时,他是不太放在心上的。
虞千秋站得太高,当上掌门前,他心怀鸿鹄之志,每日修炼只待一展身手。当上掌门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又太多,自是没空了解那些琐碎的小事。
先天不足,不仅会体弱多病,一个不小心还会导致灵气滞涩,甚至有生命危险。
在医修客卿们的科普下,虞掌门明白了这病的严重性,但他同样未曾有过什么危机感。
他们天照门可是四大门派之一,天材地宝甚多,连招募到的五重医修都有近十几个,女儿体质不好,精细养着就行,还能出什么大问题?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虞穗穗现在面色红润,气息绵长,看起来确实被调理得很好。
“嗯。”虞穗穗点头:“我已经完全没事了。”
“此话当真?”虞千秋讶异道。
他食指轻点,召来一团金色的火焰。
“本座已派金火传召贺医修,你今日暂且晚些再歇息。”
虞穗穗认识贺医修,是天照门招募的医修客卿中最厉害的那位,离六重仅有一步之遥,先前就是他为原主看得病。
不消一会,贺医修到了。
他是个外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体型偏瘦,蓄着一撮山羊胡,看上去比虞掌门年纪大些。
“这,这简直太稀奇了……”
贺医修使用灵力替虞穗穗诊了脉,黑豆粒般的眼睛睁得老大。
虞千秋:“此话怎讲?”
贺医修激动得语无伦次:“大小姐、大小姐竟然痊愈了!要知道,只有七重以上的医修亲自为她洗经伐脉,才能彻底治愈这病症。”
他望向虞千秋:“掌门大人,可否能请张医修、王医修、李医修等人一同前来诊治?如此奇妙的现象,属下怕自己医术不精,误判了些问题。”
虞穗穗表示理解,她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异界版的医学奇迹,是要请专家们会诊一遍的。
等到五重医修们陆陆续续来到大殿,每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惊异表情。
“大小姐近日可觉得身体有哪些异样?”医修们问道。
虞穗穗在这群医修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求知火焰,若不是掌门爹在场,他们恨不得将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研究个遍。
这题她会答。
最大的异样就是她早就换了个芯子。
若是不想被切片研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虞穗穗开始编故事:“是这样的,几个月之前,我捡到了一颗奇怪的彩色果子。”
“在哪里捡的,长什么样子,现在还在吗?”贺医修急切地问道。
虞穗穗:“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七彩的星形,我当时觉得挺奇特,加上闻起来香香的……就吃掉了。”
“哎哟我的大小姐,您怎么能乱吃东西。”
医修们捶胸顿足。
他们从未听过大小姐说的这种果实,但既是连先天不足都能根治,那一定是好东西。
留一口给他们做研究也好啊!
“好,好,好!”虞千秋倒是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吃了没事就行,以后也能让他省点心,更加专注于别的大事。
他连说三个好字,重赏了在座的所有医修。
殿内灯火通明,宾主尽欢。
虞穗穗朝殿外看去,已是后半夜了。
“穗穗可是困了?”有人在时,虞千秋从来都是慈爱可亲的老父亲形象。
修仙之人等级越高,越不需要睡觉,在场众人除了虞穗穗,都是能以修炼代替睡觉的。
他们不困,虞穗穗上下眼皮已经开始在打架。
还好白天在庆典上睡了会,不然她还真撑不到这个点。
“有劳各位。”虞千秋双手背在身后,“穗穗大病初愈,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若无它事,本座便带她先去歇息了。”
医修们依言告退,临走不忘赞誉一番掌门大人对大小姐的关怀备至。
虞千秋很是受用,连带着看虞穗穗这个给他抹黑了的大女儿都温柔了不少。
虞穗穗:……
“我也回去了。”她跟着医修们一起向她爹道别:“我会在竹意居好好调养,不到处乱走的。”
她才不要在这里的客房留宿。
而且,谢容景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虞千秋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未阻止她,而是微微颔首,目送大女儿离去。
“不好了!掌门大人!”
虞穗穗刚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一位陌生的男修,对方神色仓惶,险些将她撞到在地。
正是先前去向公孙蓝传令的那名执事。
虞千秋不悦地皱眉:“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公孙大人,公孙大人他出事了!”执事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便浑身发冷:“他全身上下爬满了自己的符咒……密密麻麻的,连眼白上也是……”
公孙蓝算是天照门招募的符修中数一数二的角色,虞千秋从座位上站起:“那他人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小执事一五一十道:“公孙大人看起来极度痛苦,听别的大人说,若想保住一条性命,便只能散去所有的修为……”
虞穗穗听了一耳朵的八卦,不禁在心中叹息。
世事无常,不愧是仙侠世界。
公孙蓝心高气傲且自持天分,若是百年修为一朝散去,怕是会从此一蹶不振。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谢容景——哪怕经脉都断了,也能成为最强反派。
她没再听殿内二人讨论,从灵气四溢的大殿中走出来。
谢容景伫立在星空之下。
他正站在一匹飞马前,一下下地摸着马儿雪白的皮毛,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公孙蓝似乎被自己的符咒反噬了。”虞穗穗忧心忡忡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大反派。
“哦?”谢容景手上的动作微不可见地停滞了下,“大小姐似乎很担心他。”
那确实。
虞穗穗大大方方承认:“对啊,不知道天照门有没有比他高阶的符修,能把你身上的符咒解掉。”
公孙蓝也真是的,怎么说也得先把惹的麻烦解决完再出事吧。
谢容景闻言,转身冲她温和地笑。
他青丝松散,白色外袍随意敞开,星光在他的周身笼起一道若有似无的辉芒。
“你看这里。”他指尖轻点自己额前。
大反派的额头光洁,额前落下些许碎发,没半点符咒的影子。
虞穗穗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
“难道是公孙蓝失控,他的灵力也随之失效了?”
“看起来是这样。”谢容景笑着附和着她的话。
虞穗穗刚松一口气,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毫无根据,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某种小动物靠近危险时,本能的直觉。
她看着面前貌似无害的大反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会不会和他有关?
“在想什么?”见她久久不语,谢容景关心道。
应该是想多了吧。
虞穗穗摇摇头。
公孙蓝再讨厌,也是个快五重的符修,谢容景对上他,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先前身上的言灵符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说了,谢容景一晚上都和自己在一起,哪有时间对公孙蓝下手。
“不早了,先回去吧。”虞穗穗说:“我先送你回北峰。”
一定是太困了,才会想东想西。
谢容景轻轻颔首。
他双手交叠坐在车厢里,面带微笑,神情舒缓。
看起来心情非常之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