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金羡鱼突然加入这件事,卫少年完美地维持了盐系boy的人设,凤眼瞟了她一眼,嗓音嫩嫩凉凉的,漠不关心道:“随便。”
金羡鱼这时的注意力已全然在弄花雨身上,心下凛然。
系统替她把“任务者:弄花雨”这三个字描黑加粗了,这代表着,她在弄花雨那儿应该也是一个待遇。
少年眨眨眼,疑惑地歪着脑袋,嗓音软软的:“孟师兄这位是……”
不等孟雪奎回答,其他几个少年早已热情地围上弄花雨替他解惑。
少年面色微红,脸上露出了点儿无所适从,轻声道:“多谢诸位师兄呀。”
那双弯弯的月牙眼,却状若无意地落在了面前的系统界面上。
【任务者:金羡鱼】
所以,距离上一个任务者出现,又是多久了。
他记不清了。
第24章
他原本也不叫弄花雨,叫弄玉,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年纪尚小。
弄玉他家境不错,父母都算体面的社会精英,他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上的是所谓的“贵族”学校。
他继承了父母良好的皮相,笑时一对小虎牙,软软的额发,颇有些天真无辜之感。穿越后的家庭对他也殊为不错,他就这么乖巧温驯地长大了,直到百年后,他觉醒了系统,遇上了一位玉氏的旅行者,风度翩翩,温润善笑,他与此人声气相投,一起做了不少有趣的事。
周玉撇撇嘴:“这人是弄花雨,弄花雨,婆婆你晓得吗?”
“弄花雨?”金羡鱼适当地表现出惊讶来。
周玉拉着她小声说:“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金羡鱼问:“这第一美人是如何选出来的?难不成还专门举办个什么选美大会吗?”
她的嗓音不高不低,清楚地回荡在人群中。
众人好不诧异,实在是“天下第一美人”这几个字由丑陋的青衣老妪说出来委实古怪。这青衣老妪生得这般丑陋,好像和这几个字永远也沾不上边。
周玉笑道:“不是这样的。太一大典,婆婆你见多识广肯定也听说过吧,到时候各家各派的弟子都要赴会,值此生盛会,自然就有好事者对诸位仙子的容貌评头论足,评出个第一来。”
金羡鱼沉沉地,喑哑地笑了一下:“原是如此。”
她也不着急和弄花雨接触,比起这位男小三,她更愿意与这位周萌妹亲近。金羡鱼隐约能察觉出来周玉对自己的好感,虽不知从何而起,但她也很喜欢这位活泼的妹妹,心下不由抿唇一笑。一边笑,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临时小队的组成。
卫寒宵抱着刀,眼睫低垂,马尾辫恹恹地耷拉着,一副无所谓的冷淡模样。他鼻梁巧挺,眼睫极为纤长,一颤一颤,像是一只轻盈的猫儿。
那位丁香师姐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频频朝弄花雨的方向望去。
不过她看的却不是弄花雨,而是围着弄花雨的一位英挺的青年。
周玉叹了口气,小声说:“丁香师姐与李时青师兄原本才子佳人,这弄花雨一来,李师兄就像着了魔一样。”听语气对弄花雨颇有几分不以为意。
金羡鱼想,她或许明白周玉为什么对弄花雨抱有淡淡的敌意了。
金羡鱼哼了一声道:“这种三心二意易变心的男人要他何用!倒还要感谢弄花雨这块试金石了。”
周玉听着觉得有理,忍不住拍掌笑起来,“试金石!这个说法好!不过是块臭石头!”
金羡鱼这个时候却没再看周玉了,她的目光骤然凝住了。
全因为面前这忽然跳出的系统面板。
【支线任务1:争奇斗艳,尽态极妍。
攻略蓬莱学宫众好感度至声气相投,或许你需要抢走属于弄花雨的追求者】
这算什么,给弄花雨的鱼塘开闸泄洪吗??
金羡鱼面色凝重了些,继续往下看去。
【支线任务2:攻略凤城寒好感度至九死不悔】
【攻略卫寒宵好感度至生死不离】
余下的几个支线任务倒是平平无奇。
她有理由怀疑支线任务1是有意诱使任务者们彼此倾轧。
可是……这又如何?她又不能和这系统解绑。
最重要的是,它给的实在太多了。
这三个支线任务加起来竟然足足奖励3w魅力值!
“……”
就是她目前这个易容究竟是有多重口才会移情别恋她啊!!
正当金羡鱼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耳畔忽然刮了一道清冽如冰玉相叩的嗓音。
“喂。”
金羡鱼回过头,却看到卫寒宵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上的佩刀,嗓音嫩嫩,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沙哑,“老婆婆,我和你换个座位。”
金羡鱼恍然意识到此时的座位分配,她正坐在了凤城寒身边。
少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一脸臭屁。
青衣老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若我不换呢?”
少年皱了皱眉,俏脸寒冰,“爱换不换。”
他生得貌美,纤秀白皙的耳下坠着金圈耳环,走起来路来,裙摆带风。
一转身的功夫就要强行挤入两人中间。
没想到这貌丑怪僻的老婆子忽然间暴起,一把揪住了小辫子卫寒宵的小辫子!
……好快!
卫寒宵一怔,眨眼间就被扯得脑袋后仰,差点儿摔了个四脚朝天。少年脸色“刷”地就黑了。
气急败坏地捂着小辫,怒道:“老太婆你这什么意思?!”
金羡鱼冷笑道:“嘿,混小子,知不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
说着一脚蹬出踹在了卫寒宵屁股上,踹得卫寒宵一个踉跄,差点儿顺势咕噜噜滚了出去。
活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个女人踹屁股!
卫寒宵又惊又怒地睁大了眼,下意识地捂着屁股,脸色又青又红,“死老太婆!老不知羞!”
金羡鱼怪眼一翻,冷冷道:“毛都没长齐的混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
卫寒宵还想再回嘴一句,却被凤城寒留意到了此处的动静。
门下弟子顽劣难驯,凤城寒亦是无奈,冷声说:“寒宵,回来!勿要打扰婆婆。”
这位主角攻目前还没黑化,还惦记着尊老爱幼这回事,到底是自己理亏在先,嘟哝了两句,郁闷地抱着刀一屁股在隔壁坐了下来,摆出个生人勿进的姿势,飕飕地往外直放冷气。
凤城寒好似很歉疚无奈,朝她低声道了个歉。
他正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驯静温和,皮肤白皙,周身仿佛一汩安静疏冷的月光。
……
弄花雨的确受欢迎,金羡鱼看着这位弱受左右逢源,若有所悟地反复衡量着二人之间的差距。
少年身姿单薄,坐在人群中,腰肢纤细,弱柳扶风,小鸟依人,忽而微微一笑,面上晕红,看得人心中不觉怦然。
这百年来,他已经十分清楚自己的优势,如何展示自己的可驯可爱,他生来即弱小,并不怎么具有男子气概,少年纤细的肩,瘦小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对他而言俱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狎亵殊貌娇丽,轻艳美秀的狡童是这个时代男人们所以为的风流雅事。
周玉悄悄和她咬耳朵:“这弄花雨又不是女孩子,偏偏学我们姑娘的做派,这倒罢了,又不和我们亲近,整日与李师兄他们混在一起。”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弄花雨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眼里泛起泪雾,水光朦胧。
面对他人的关切,少年脸色腾地就涨红了,揉了揉鼻子,鼓起勇气,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金羡鱼目光微凝,困惑道,这位颇有奶嗝受味道的男士真的战胜了她那位便宜师父?是齐御风屌还是修真界全员基佬屌。
或许她穿的这本缠绵狗血耽美文是真的不需要逻辑……
偏在这时,弄花雨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眉眼弯弯,笑容竟有些甜腻的妩媚,这似乎只是旁人的错觉,眨眼间,又成天真之感,脑袋歪了歪,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好奇地问:“婆婆,你当真要与我们一道儿去洞庭吗?”
青衣老妪板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
弄花雨咬了咬唇,怯生生地说:
“婆婆你一介凡人,最好还是不要与我们同去,修真界很危险的。”
“……”
虽然知道这是弄花雨有意逼她离去,说不定等她落单之后会干脆利落地结果了她。
但直面这一幕,金羡鱼脸都绿了,险些被雷成了个劈叉的形状,冷然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少年嘴巴一瘪,“哇”地几乎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迎上众人不友善的视线,金羡鱼怪眼一翻,森然一笑,充分扮演了一个乖僻老太太的形象。
弄花雨一时下不来台,拿她无法,眼眶红红,委委屈屈地走了。
周玉却“哈”地拍掌笑起来:“婆婆,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金羡鱼脸上带笑:“哼,小滑头。”
这一晚上,金羡鱼却没能睡好。
一是因为周萌妹对她似乎颇有好感,睡觉的时候总迷迷糊糊地往她身边挨,毛茸茸的脑袋向她掌心里蹭。
她年纪本幼,又少时丧母,只父亲抚养长大,捧在手心里娇惯不已,养得她性格无羁,亦正亦邪。唯一一个同为女性的丁香师姐性格又太过温软,周玉与她说不上来话。
对这性格古怪,合她脾气,又年长的“婆婆”自然是分外亲近。
二是因为金羡鱼她从颈边抓到了几只还在活蹦乱跳的青蛙。
始作俑者卫寒宵,坐在树上,晃着两条腿,嘴角翘起个恶意的笑容,剔眉看她。显然是在报今日没换座之仇。
金羡鱼牵着唇角冷笑一声,果断把这小基佬暴揍了一顿。
“打扰老人家睡觉的混小子!”金羡鱼挥舞着拐杖,追着卫寒宵一顿暴抽,“知不知道老人家缺觉少眠!”
“喂!”少年炸毛跳脚,但见她并无修为榜身并不敢还手,只在她拐杖下左支右绌,艰难逃生。
清瘦结实的肌肉紧绷,像只弓起了脊背的猫儿,纤秀的耳垂下坠落的金圈耳环叮啷作响。
“老人家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颐养天年,你这跑得根本像是脚下揣了个风火轮吧!”
像撵狗一样追着卫寒宵撵出了二里地,金羡鱼“气喘吁吁”地折返,一屁股坐在地上,锤了锤腿脚,忧郁地叹了口气。
攻略是个技术活儿,尤其是顶着这么张老婆婆的脸,虽说她本人的脸怎么都能算得上一样大杀器,但她暂时还不想暴露。
反正系统又没规定好感度必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说不定这种忘年交的好感度也行得通呢。
金羡鱼掰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各种胡思乱想。
凤城寒性格温和正直,说不定可以走知心奶奶的路线……
像卫寒宵这种臭屁又敏感的小基佬,打是亲骂是爱的火辣奶奶路线说不定更有奇效。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她以原来的脸接近卫寒宵的话,这个小基佬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和她打打闹闹的。
说起来所谓的攻略病娇都弱爆了!一不小心还有献身的危险,快来让梅婆婆来温暖乖孙缺爱的心灵!
初步敲定了作战计划之后,金羡鱼丢掉树枝,登觉动力满满!
眼见凤城寒不在此处,金羡鱼抄起拐杖,闭目感受风中细微的灵力流动,七拐八拐地拨开草丛来到了目的地。
荒郊野外,常有迷途的孤魂野鬼,或是客死异乡的行脚客,又或是执念深重在此地踯躅百年的冤魂,亦或是一些山间雉兔野狐在此地徘徊不去。
凤城寒定了定心神,垂眸拨动怀中古琴,以作镇魂引路之效。
长天一月坠入林梢,耿耿长河在天。
子夜琴声,如雪涧泠泠,悦人心脾。
他这些时日总有些不在状态,一闭上眼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还有那人面荷花相映红。
或是少女姗姗毓秀,莞尔微笑。
那枚红菱他鬼使神差之下细心收好,以灵力润养着,穿孔系带,贴心口保存。
他总是会想她如今怎么样了?阴阳星君待她如何?她还会偷溜出来摘菱角吃吗?
……她还记得他吗?
……她有没有收到他临行前托玉龙瑶转交,赠予她的东西?
第25章
需知,凤城寒此人一向行得端做得直,还曾被同门嘲笑不该入道门,该是个端方如玉的儒道君子。正因修身持正,凤城寒越想,思绪便越杂乱无章了起来。
他一向清醒,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记学极快,偏偏有朝一日,却如坠泥潭,难再保持冷静。
于是他主动提出前往洞庭为黄老祖贺寿,未曾想还是夜夜难眠。
好在,夜不成眠,总比佳人夜夜入梦来得轻松一些。
捱一捱也就过去了,凤城寒略微松了口气,他的性格与道门倒也颇为相契,寡言冷淡的外表下,他是个重情的温软性子,绝不轻易杀生,常常不眠不休引渡荒魂。
琴音袅袅间,草叶间渐有熠熠流萤上浮,如一盏一盏引魂灯,冉冉排空。
凤城寒仰头望去,心下稍感宽慰。
清猿冷冷,忽西忽北,子母连枝而去,与琴音酬和,哀鸣凄凄。
当金羡鱼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如梦似幻的一幕。
方才知晓小时候所学的《三峡》篇章:“常有高猿长啸……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几句实在是所言非虚。
这些荒魂在临行前终于忆起自己的容貌,人就不说了,雉兔野狐之辈却依偎在凤城寒脚畔身侧,嬉戏跳跃。
凤城寒眼睫低垂,忽而停下拨弦之举,抚摸安慰。
……这位算是……迪士尼公主吗?
金羡鱼惊讶地睁大了眼,见到这如梦似幻的一幕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的动作终于引起了凤城寒的注意,他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一抹无声温和的惊讶。
……差点儿忘记正事。
青衣老妪眼里隐含欣赏之意,嗓音难得温和:“你还未曾入眠?”
老人的脸在黑暗中愈显可怖。凤城寒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轻声说:“……夜深难眠,叨扰婆婆了。”
从今日这简短的接触,足可看出这青衣老妪为人古怪,性格乖僻脾气又臭又硬,是个不好相与之辈。
但凤城寒看到她,心中忽然升腾起了股怪异的亲切之感,“婆婆倘若睡不着,我弹琴给婆婆听。”
这话一说出口,凤城寒自己都觉得讶异困惑。
咦?
金羡鱼也怔住了。
她本来还苦恼找什么话题套近乎来着。
凤城寒主动开口邀约,她岂有不应之理,当下整衣微微一笑。
“且听听你琴技如何。”
……
凤城寒的确无愧有“剑胆琴心”之称。
纤白的十指轻拨,便有动人的琴音流泻而出。
一曲罢,金羡鱼偏头寻思着光听琴怎么也不能够。
大家一起联奏培养默契那是必须的。
于是“哈”地笑了一声,“你且等我。”
转身去抱了几个瓶瓶罐罐回来了。(都是今天大家吃剩下的)
几乎就在她摆出阵仗的时候,凤城寒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他有些惊讶,望着眼前这一幕未曾阻拦。
这老妪容色枯槁,披着一件鹑衣百结的青衣,打扮得像个破破烂烂的叫花子。
笑了笑:“老太婆不才,冒昧与仙君共奏一曲。”
凤城寒忙道:“前辈客气。”
金羡鱼微微一笑,拎起筷子落下第一个“叮叮”清音。
不过是几个破碗破罐,却被她敲出了水玉之清,击冰之脆。
其实穿越之前,金羡鱼也是个填鸭式教育下长成的废宅,特长基本没有。
不过穿越了几百年,再不学点儿什么兴趣特长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这或许也是长生的好处之一,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可以消磨。
前段时间在她那位美人白师父的督促下,琴棋书画这些特长可谓是一路突飞猛进。
虽无法与搞音乐的凤城寒相提并论,但也不至于怯场。
凤城寒侧耳倾听,无声无息,默契跟上,拨弄弦音。
这琳琅琴音清音相合,配合默契无间,使人如置身于江南,静听廊下春雨,雨打空竹,如来滴水,泠然作响,沁人心脾。
又使人不住畅想那“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意境。
这老婆婆虽说生得口嘴歪斜,手瘤足跛,但发髻梳拢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足可称之为妙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般一曲接着一曲,涤荡尘埃,牵引荒魂。
在这合奏中,凤城寒一颗心难得安定了下来,琳琅作响的清音,犹如脉脉温情颤动。凤城寒眼眸趋向温和宁静。
而在树梢,红发雪肤的少年,一手作枕,仰躺在枝桠间,一手伸出百无聊赖地捕捉着天上散落的星光。
姿态轻盈得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
从枝桠间半垂落的小腿晃悠悠的,像是优哉游哉,晃过来甩过去的猫尾。
不过但凡出了一点问题,他也能立刻如猫科动物一般躬身拔刀。
他小心翼翼地守候着凤城寒,确保他每时每刻的安危。
琴音令人心旷神怡,一颗心如同浸入了冷水里的硬壳果子,凉丝丝,舒服服。
师父。少年眼睫低垂,喃喃地将这两个字眼说得竟有些大逆不道的意味。
只要呆在凤城寒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占有欲倒也有的,只是被少年如同猫儿收敛爪子一样,安分无辜地藏在了肉垫里。
这一次嘛。
卫寒宵歪了歪脑袋,
这个青衣老太婆倒也有几分本事,并不十分聒噪难听。
**
“未曾见到吗?”玉龙瑶微微颔首,微笑着自店内退了出来,就像是个再有礼貌讨喜和蔼不过的少年郎。
侧眸望向了身侧,玉龙瑶轻声道:“还未有小鱼儿的消息。”
谢扶危还是那么一副淡泊无感的模样。
他一言不发,不置可否,眼睫一压,透澈到以至于恐怖的双眸静静地凝望附近的店面。
这是家成衣店,店内挂着件大红色的嫁衣,以金线细细勾勒出耀目的凤纹,繁复至极。
他银发及腰,面容驯美,近乎于被嫁衣吸引了目光,等待出阁的新嫁娘。
这连日以来,他的心境很是奇怪。
这与之前有些反感厌恶金羡鱼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他夜半总有些辗转反侧,一闭上眼就是少女朱唇轻启,笑吟吟的模样。
“杀了他,我就是你的啦。”
谢扶危眼睫低垂,不得不承认,金羡鱼骗了他。
当然他不懂这就是所谓的“心情不好”。
凡是一样东西,透澈到一定地步就多了分诡异的恐怖,这双眼亦是如此。
俗话说,人之初性本恶,某种程度上而言,谢扶危更像是出生的婴儿,一张纯洁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白纸。
凝望着嫁衣,他眼瞳洞彻若水精琉璃,在这波澜不惊的水面下却似乎隐藏着滔天巨浪。
这是困兽濒临失控前的冷静。
然而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里。
谢扶危的头顶无声地弹出了一方血红的界面,圆形的缓冲进度条显示正在更新。
……20%
……40%
……80%
……100%
【谢扶危心情值-20,好感度-1,黑化值+5】
【你需记住,桃夭李艳,烟景招摇,色之极媚者,莫过於桃;而寿之极短者,亦莫过於桃。】
【而寿之极短者,亦莫过於桃。】
至此,原著剧情或将滑向未知的深渊。
**
却说那天她与凤城寒合奏了大半夜之后,金羡鱼敏锐地察觉到这几天凤城寒对她的变化几乎有了个质的变化。
具体表现在会主动给她倒水递东西,拎重物什么的……
真的变成知心婆婆了喂!
推攻略的进度之快连金羡鱼自己都觉得诧异。
托凤城寒和周萌妹的福,她这个半路插队的也算是顺利混入了队伍中。
领头的孟少年秉承着儒家尊老爱幼的良好传统,对她也十分尊重。
只不过其他少年,或者说龙套君那儿她却惨遭了卡关。
这也是属正常,毕竟还有个杀伤力极大的弱受。
“……”
就比如说现在。
少年一个矜持乖巧的鸭子坐,手上捧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脸蛋被热得红红的。
身旁另一个青衣少年,好像是叫什么李时青的吧,那位丁香师姐的前男友,热情道:“花雨,快尝尝,我特地往几里外买来的包子。”
少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登时低呼了一声:“好烫。”
眼泪都被烫了出来,一抬头,泪眼汪汪,眼中雾气朦胧。
看得李时青等人心头一跳,一时间竟痴了。
弄花雨似乎也自觉娇气了,不由红了脸,这一抬眼一低眼,眼睫颤动,一瞥之间的风情最是难以言说。
少年颊飞红晕,低下了头,小小声地说:“好好吃。”
忽而两只眼睛完成了月牙儿,“谢谢师兄。”
只这一笑,李时青等人便不知今夕是何夕。
金羡鱼看到那位丁香师姐垂着头,神情黯淡恍惚。
周萌妹郁闷地一口气连吃了六个肉包子。
金羡鱼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探入袖中,摩挲着剑柄上微凉的纹路,开始盘算在这儿杀了这位男士的可能性。
她与弄花雨这几日倒像是陷入了一众胶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