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椒没有挨打的体验。听黄豆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些将信将疑,便跑到菊花跟前。让娘打她屁股,再扭她耳朵试试,她也好尝尝滋味。

槐子青木等人又大笑起来,菊花很无语地看着小闺女。

黄豆眼珠一转,笑得鬼精,凑到红椒跟前道:“红椒妹妹,我来帮你打。我打得比姑姑好,打过了你就晓得哪儿更疼了。”

打得比姑姑好?真亏他能想得出来。

几个大人已经笑软了,声音不再高亢,变成无力哼哼。只是身子不停抖动,证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红椒也不是傻的,见黄豆贼兮兮假笑的神情,跟娘说的大灰狼骗小红帽一个模样,便断然拒绝,说他想得美。

青木见紫茄转着眼珠瞧众人。忙问道:“闺女,你是咋想的哩?说来让爹娘跟姑姑姑父听听。”

刘云岚听了醒悟过来,忙推了推小闺女,让她想啥就说啥,不要紧的。

紫茄见众人都瞧她,歪着小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道:“娘最疼!”

大伙没听明白,继续望着她。

菊花怕她人小,不明白题意,又解释道:“紫茄,要是你娘的五根手指都被石头砸了,砸的一样重,你觉得哪根手指最疼哩?”

紫茄先是摇摇头,接着又道:“娘手砸了,紫茄最疼;紫茄手砸了,娘最疼。嗯,爹也疼,姑姑也疼,爷爷奶奶都疼,哥哥姐姐也疼……”

嗳哟!这小闺女!刘云岚觉得心都要化了——闺女这么乖巧,咋怨得人喜欢她哩?葫芦他们也都欢喜地瞧着妹妹,觉得她的话中听。

才两岁的小人儿,很能体贴大人的心思,晓得手砸了亲人都心疼,至于谁更喜欢谁一点,她根本就没想过。别看她在家最小,却从不哭闹争宠,甚至连撒娇都很少。

菊花也感动的要命,这娃儿心性纯良,跟她真正的姑姑一个样,自己么,已经没那么单纯了。

她乘机揽住青山的肩头,在他耳边低声教导了一篇话。

青山听了,看着小侄女点头,还跟她保证了几句。至于能不能遵守,往后看吧,小娃儿教育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过,他却做了个让菊花很开心的举动:跑到葫芦跟前,拉着他胳膊,问他还疼不疼,说小叔冤枉了他。

葫芦急忙说一点都不疼了,随即看着这个小叔咧嘴笑起来,又朝姑姑瞟了一眼。

板栗见小舅难得认错,也高兴极了,便招呼他们出去玩,“快点,再玩一会就要吃饭了。”

待娃儿们出去后,几人说起刚才的事还觉得好笑和感叹。

菊花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问青木:“哥,你说爹咋变成这样哩?要是咱家是那复杂的人家,或者哥哥嫂子是心狠不顾兄弟的,他这样护着还说得过去,明明一家子和和气气的,他偏要多事。”

青木哪里能说得上来,唯有苦笑。

刘云岚见菊花看她,抿嘴笑道:“妹妹别想了。这事哪有道理可说?我娘家爹娘当年可不就是这么对云根的,我说了他们也不管用。所以公公这样子,我一点都不奇怪。倒是你跟青木,往常和气惯了的,见不得这种事。不过今儿我可要多一句嘴,这事急不得,你们越想管青山,公爹肯定越要护着,因为他想着你们咋老是嫌弃青山哩,就没见你们说葫芦和板栗。”

槐子恍然大悟道:“爹指不定真这么想哩。”

菊花皱眉道:“可是青山有些傲娇了,不管咋成哩?”再大些就定型了。

刘云岚失笑道:“爹自个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心想,婆婆那一年因为她娘家老娘说菊花没多分些钱给青木,不顾娘家,还指桑骂槐地冲公爹发了一顿脾气,说小娃儿就要自己出息才成,靠谁都是不中用的,如今,她还不是一样偏心青山?

她算是看透了,老人家心思说起来也简单的很,他们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心疼小儿子,生怕小儿子多吃了苦,又怕他吃亏,想着哥哥姐姐能干些,那就多照应些他吧。也不知自己老了会不会变成这样。

青木用手指敲着桌面道:“等我想个法子……”

菊花提议道:“要不想个理由,让他们去帮着采木耳。干活的时候也好教他们些道理。青山本是个憨实的性子,要是没人跟着捧他,他未必就会这个样。”

青木点头道:“这倒也不错。让他们去刘叔那帮忙。就在你家门口,省得去我那,爹又要不放心。”

槐子忍笑道:“也好,我正缺人哩。他们好歹也能干些活计,吃的还少,还不用付工钱。瞧我咋整他们。”

青木几人都笑起来。

吃晌午饭的时候,男女分坐,满满当当两大桌。饭桌上气氛热闹,小娃儿们已经和谐如初,好像没有吵架那回事一样了。

饭后,又来了一桩喜事:张杨派了两个人送信回来,说是已经外放为榆州治下三元县县令。因三元县在清辉县往南六百里,途中经过清辉县。他特地请旨提前赴任,路过清辉时,好归乡探望父母,估计六月中旬能到家,将在家居住二十多天。

张大栓两口子喜出望外,顿时浑身来劲,一叠声地叫着赶紧回家,要好好收拾准备,小儿子就要回家来了。

槐子好笑的看着爹娘,道:“爹,娘!家里样样齐全,空屋子又多,也没啥要准备的。杨子是爹跟娘的儿子,当了官也是爹娘的儿子,那些面子情上的假礼就不要了。娘还不如好好想想,等这小子家来,烧些啥好吃的让他吃哩!”

何氏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高兴昏了头。这臭小子,这么些年不回来,等家来看我不抽他!还煮饭把他吃哩,想得美哩!该让他跟他媳妇煮饭把我吃才对。”

众小娃儿听了大笑,板栗对小葱挤挤眼道,二叔惨喽!

杨氏见她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好笑地劝道:“虽说是自个儿子,也是要做些准备的。他又不是一个人回来,还带着新媳妇家来哩,小孙子也是头回见爷爷奶奶,可不能马虎了。菊花,帮你婆婆张罗着些。你是大嫂,弟媳妇不跟你们住一块儿,虽是一家人,进门也算客,要尽心招呼。”

菊花含笑点头。

妯娌也,不知是咋样的?常常听说村里那些妯娌婆媳争斗的故事,觉得自家实在是太清静单调了,老天爷可别缺啥给她送啥啊,这个她可不需要啊!

张大栓满意地瞧着菊花道:“他娘,你甭瞎咋呼了。有菊花在,你有啥不放心的?要我说,你还是甭乱出主意。菊花跟槐子读的书多,懂得也多,比咱们有见识,让他们去张罗最好了,也省得咱们弄了不合适的,让人家京城来的儿媳妇见了笑话。就算儿媳妇不笑话,他们带来的下人也要笑话的。”

何氏听了正中心意,连连点头,转身就要托付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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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小儿子要家来了

菊花却正色对张大栓道:“爹可不要这么说。杨子在外见识惯了各色样人,回家来图的就是个舒心和爹娘的疼爱。爹娘只管如往常一样,当他儿子待就是了。就算弟妹是京城来的,既出身书香门第,更懂得侍奉公婆的规矩,哪能笑话哩?再说,咱们本就是庄稼人,就算有些钱了,也还是庄稼人。要是装模作样,学那大家子的规矩,也是学不像的。”

她可不想束缚自己,还是保持本色比较好,若是费尽心思装模作样,硬要充当暴发新荣之家,往后日子怕是难得清静。有那工夫,不如多些心思教育下一代。

张槐狭长眼眸一闪,目光有些清冷,沉声说道:“菊花说的对。庄稼人又如何?杨子不是从清南村出去的?小石头和四顺不是从清南村出去的?李长风不是从清南村出去的?来寿这回肯定也能中秀才的。英雄不问出处!那些当官的,难道祖辈生来就是权贵不成。哼,能传个一百年两百年不衰败,算是他治家有方。好些人家风光了几十年就倒了,大多数人还不都是出身寒门。爹娘不要想太多,正好趁此机会,让咱瞧瞧杨子媳妇的品性。”

来寿已经过了县试和府试,眼下正在日夜用功,准备参加六月底的院试。周夫子对他寄予了厚望,觉得他极有希望考取生员,入县学读书。

张大栓两口子一贯心性纯朴,又爽快不造作,听了儿子的话,也反应过来,连道有理,不必另外费心张罗。又说杨子走的时候,家里才四间瓦房,如今住的园子,比下塘集上方家的园子也不差——这可是宋掌柜上回来说的——还能委屈了他们?

“哼!他一个月才那么点俸禄。爹如今都比他挣得多哩!敢嫌弃爹,瞧我不抽他。”张大栓得意地说道。

青木低头躲着闷笑起来。

槐子咳嗽了一声,忍笑对他道:“爹,这个话哩。就不要在外说了。可不能这么比,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人人都争着当官,难道是奔那几十两银子的俸禄去的?

郑长河忙安慰亲家:“杨子这娃是我看着从小长大的,不是那样人,大栓你就等着瞧好了。”

说到这,一干人就好奇地猜测张杨的媳妇是啥样人来。

原来,张杨两年前高中进士。殿试被圣上朱笔钦点为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加上他乃当朝宰辅的得意弟子,京城权贵家族就惦记上了他的亲事。最后,还是现任国子监祭酒、周夫子的老友曹渊亲自去求皇帝,将嫡孙女许与张杨,于是皇帝下旨赐婚。

其他家族只好惋惜不已,方家就是其中之一。

方靖宇的大伯父乃工部尚书。他本就属意张杨,后又听侄子说了跟张郑两家的渊源,更加坚定了结亲的念头。还特意嘱咐侄子去拜访张杨父母,无奈终究是白忙一场。

方靖宇当年一念之间,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后来数次跟郑家合作,赚的钱根本不能对外人言说。

那打稻机经方家不断改进,如今作坊越办越多,业内始终独占鳌头;香肠、各种酱菜等,如今倒是人人都会做了,可是方家依然独领风骚。

下塘集这一片,气候水土、猪肉、作料。各种因素成就了青山香肠独特的口味,成了这地方特色土产。就算他家在别的地方也做香肠,味道也不错,可就是跟青山香肠、青山火腿味道不一样,旁人更没法比了。

当年一个储藏辣椒的方法,菊花想着他家势力大。能赚一万银子不得了了,谁知他在别的地方收辣椒,加上自家种辣椒,愣是一个冬季赚了好几万。

因此种种,方家一直盯着郑家和张家的,也刻意与之交好。为了张杨的亲事,方靖宇亲上张家,拜见张大栓跟何氏。虽然没明说结亲的意图,但相谈甚欢。本以为就要成为亲戚了,谁知被人抢了先,气得倒仰。

张杨被赐婚后,本想接爹娘去京城的,又不忍他们经历奔波跋涉之苦,便想告假归乡成亲,却未能如愿。

张大栓得知此事后,便让张槐给他去了信,让他自在京城成亲,一切委托他老师周夫子主持,不必顾忌爹娘,日后带媳妇回来拜见公婆也就是了。随信还送去了三千两银子,让他在京城置办家宅产业。

张杨成亲后,去年八月添了个儿子。他不顾同僚嘲笑、夫人反对,帮儿子娶了个南瓜的小名,张家菜园子里的瓜果蔬菜是越来越多了。

说起孙子,何氏有些心疼,道:“南瓜还不会走路哩,就要跟着他老子娘跑这么远的路,受罪死了。小娃儿娇气的很,二儿媳妇又是头一回养娃,也没经历过的,要是有个好歹,那不是麻烦?在外赶路,有时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找个人家都难……”

菊花听她担心这、担心那,先还柔声劝慰,后来干脆随她去,任她跟杨氏唠叨,她则跟红椒、紫茄说话去了。

板栗扯着槐子问道:“爹,你说,小叔会不会把我的事给忘了?”

他指的是让小叔帮着找武师傅的事,葫芦闻言也关切地听着。

小石头赵耘跟张杨是同批进士,二甲第三名。他妹妹赵清给他去信,说弟弟赵锋不喜读书,性子又犟,脾气又暴躁,让他写信回来管教。

正好他相交了一位以武起家的勋贵子弟,言道好些退伍的老兵,因伤残归家,生计艰难的很,还说这些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好多人都很有本事。于是,他便挑了一个拳脚不错的瘸腿军汉,厚礼聘请他,专门送回来教赵锋武功。

板栗和葫芦见了十分羡慕,偶尔也会去赵家跟着赵峰一起学习,但他们还要上学念书,终究不如自家方便。

于是,他眼珠一转,便亲自提笔,给张杨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自从小叔走后,侄儿甚为想念,想得都瘦了,听说侄儿的名字(大名)还是小叔亲赐,每每提起,倍感荣幸,那小叔顺便再帮板栗找个武师傅呗,就跟小赵三叔师傅那样的……

槐子好笑地看着儿子,道:“你小叔忙得很,那有空跟你缠磨?你好好跟黑皮叔把秦大夫教的那套拳脚功夫练熟了,比啥都强,甭贪多嚼不烂。秦大夫多有本事的人,他教的武功还能差了?连爹都在练哩。”

板栗忙道:“那个我也在练。可是爹,赵三叔的师傅懂好多哩,他说了许多打仗的事儿……”

张槐皱眉道:“板栗,你可想好了,到底是学文,还是习武,还是在家种田养殖?若只是想听故事,家里多的是书,书里面的故事不是最多的?”

板栗忙端正身子,挺着小胸脯对爹道:“爹,我肯定会用功读书的,习武也是放学回来后的事。这样也能把身子骨练得壮实些,省得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将来干啥么,等我长大了,再跟爹说。”

张槐点头,又嘱咐了他跟葫芦几句。

晚上,两家人又一起去了橡园张家,郑家人吃过晚饭后才回去。

过了端午,菊花吩咐刘婶等人将第三进院子清扫归整,又适当添置了些家用器具,被单蚊帐等也配齐了,就等张杨一家回来,直接入住。

等房屋收拾好,何氏一天要进去逛好几遍,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好像小儿子已经住进去了一样。

可是,槐子和菊花却没工夫陪她念叨小儿子了,因为到了大量采收木耳的时候。

之前都是挑长大的先采收,并不十分多,也就没那么忙;现在,木耳大批长成,一边采收,一边还要晒干,若是碰上下雨,那可就更费事了,得用土炕烘干。全家忙得脚不沾地。

这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诸般事都安排妥了,木耳也种成了,制干、包装却极不容易。往常槐子种的少,木耳收回来后,随时晒干了就卖掉,所以他从没为这些事烦心过,如今可是不成了。

槐子和青木经过商量,决定效仿菊花用土炕,若是下雨天采了木耳,就用土炕来烘干;包装则主要用布袋,然后再放入木箱,箱子四周塞上木炭防回潮,也有用草木灰的。

不管怎么说,这木耳收回来后,立即就要出手,不然事情更多,这就是槐子事先要跟贺老爷定合约的缘故。

于是,张家和郑家不停地将采收制干的木耳运出去。贺老爷和长兴货栈的周家知道他们人手不够,便派了马车上门提货。

家里这么忙,菊花便未出门,想着过了这段日子再上贺家拜访。

这中间,她也常带着葫芦和板栗等人,抽半天工夫去采收木耳,为此特地跟学堂请假。在她看来,这劳动课也是很重要的。

“挑大的割,小的留着再长几天。这东西种出来可不便宜,得分批采。一季春耳,一根木头上也收不到多少,晒干了还没一两重哩。不过是咱家用的木头多,才收的多,其实极不容易的。”

菊花一边用薄薄的竹片割木耳,一边对青山等小娃儿解说种木耳的不易,和收获的幸苦。

板栗忙问道:“一根木头还收不到一两重,那咱家去年卖了那么多木耳,得用多少根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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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拜访访

菊花道:

娘说了

你自个算就是了

如今一个场子少说也有三千根木头

多的四千根

按平均一个场子三千五百根木头算

咱家总共二十八个场子

你说有多少根木头

板栗和葫芦忙停下手中动作

想心算

又觉得有些吃力

于是蹲在地上用树枝划起来

最后得出共有九万八千根短橡木

板栗心疼地叫道:

这么多

一根橡树也就能锯成四五段

这得砍一两万根树才够哩

一根木头才收那么点

还要这么些人整年在林子里忙活

又要付工钱……

黑皮也跟在旁边

一边教他们干活一边照应着

见板栗算完账肉疼的样子

不禁笑道:

这算是好的了

要是老下雨

木耳还要烂哩

葫芦青山等人听了十分担心

说这么的不是要亏本

黄豆那小子一脸精明

居然道

要少付些工钱给那些雇工

他听娘说

姑姑家跟他家的工钱是最高的

为啥要给他们那么多钱

红椒立即赞同

说跟旁人家一样就成了

不用添多

黄瓜瞅着这自以为聪明的两娃

撇撇嘴道:

没见过你们这样笨的——又要马儿跑

又不给马儿吃草

回头马儿累死了

啥都没捞到

菊花、黑皮和葡萄听了几人对话

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些小娃儿

实在是太鬼了

这些话都跟谁学的

要是葫芦和板栗说了这样话

他们还不会奇怪

黄豆和红椒

实在是太小了

黑皮忙跟他们解释

说咱家活计多

所以工钱才高

还有

黄瓜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又安慰他们

说这木耳夏天也能收一些

就是品相和味道差许多

也卖不上价;秋天还要采收一季

所以

还是不会亏本的

菊花也不多说

心道

一斤春木耳最少也要卖一两银子

张家出产的木耳品相质量均属上乘

去年可是定价每斤一两二钱银子的

今年定的是每斤一两一钱

怎会亏本哩

不过

她也不解释

让这些娃儿知道挣钱不容易才好

她便特地跟青山待一起

跟他说

往年姐姐没出嫁的时候

家里才几亩田

一年收不到多少粮食

还要交税

没白米饭吃

都是吃玉米粉

肉是没的吃的……

一番回忆

听得青山落了泪——他到底还是憨厚的

一直到六月上旬

张家和郑家上万斤的春木耳卖出去了

贺老爷得了五千斤

乐得合不拢嘴

在家摆宴请槐子和青木

并叮嘱他们带上家眷

还说这是他夫人特意嘱咐的

至六月十二日

刘云岚的娘家侄子满月摆酒

她和青木没能去贺家

只槐子带着菊花去了

当槐子见了盛装打扮出来的菊花

不禁眼前一亮

其实

他眼里所谓的盛装

不过是菊花换下了家常简便的衣裤

穿上了浅绿褙子

白色裙子

头上也梳了单螺髻

插了支碧玉簪

耳上带着水滴玉坠

整个人清新而凉爽

好像荷塘里新出的嫩荷叶

不像花

像叶

菊花不想麻烦

却也不想标新立异

因此换上衣裙

简单化了淡妆

其实跟高宛儿比起来

这装扮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却还是让槐子觉得眼前一亮

他含笑牵起她手道:

你这身装扮

倒也合适

跟我想的差不多

可甭想去菜园子摘菜了

菊花抿嘴一笑道

穿上这样的衣裳

加上又是轻软垂坠的缎料

拿把剪刀修剪花草还说得过去

倚靠着枕头看书也悠闲

若说去菜园子扯草、摘辣椒

怕是有些不对劲

说得槐子呵呵笑了起来

两人遂上车往贺家去了

依旧是葡萄和黑皮跟着他们

到了贺家新盖的园子

贺老爷带着贺夫人亲到大门口迎接

菊花见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大笑着张开双臂

迎向槐子

她吓了一跳

难道这人热情地要跟槐子拥抱

还好

人家就是用力拍了拍槐子双肩

不过

她还是在心里腹诽:幸亏槐子身子骨壮实

不然还真受不了他这特殊的打招呼方式

贺夫人是个中年美妇

大约三十多岁

洒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冲贺老爷嗔怪地说道:

瞧你跟土匪似的

看吓着张夫人了

人家怕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嘴里这么说着

自己却亲热地拉着菊花的手

说她一见张夫人就喜欢

她见的人多了去了

张夫人看着就是性子坦率的

不像有些夫人那么装模作样、心思深沉

贺老爷豪迈的笑声、贺夫人清脆爽利的问候

让菊花感到心情轻松

不再将今天的拜访当成一种应酬

有些感兴趣起来

似乎这对夫妻真的很有趣

看来今天的做客不会单调了

果然不单调

当他们被让入贺家正屋厅堂后

分宾主坐下

下人上茶点款待

又寒暄了一番

贺老爷便吩咐:叫小少爷们都出来见客

张老爷可是他好兄弟

过了一会

外面呼啦啦进来十几个娃

最大的都十五六岁了

最小的也有两三岁

把菊花看得心里直跳——这贺老爷真是高产啊

槐子却笑道:

贺大哥这是见我才卖了木耳

手上有几个钱了

成心想让我破费

不赚一笔不罢休呢

贺老爷听了这话

反而高兴地大笑

一叠声地催促儿子们:

快给张叔张婶见礼

你张叔有好东西送你们

小少爷们听了

大的扯着小的

嘻嘻笑着上前见礼

顺便还不忘自我介绍排行

看得菊花眼晕

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有两个大些的少年显然认得槐子

施礼后上前抱住他胳膊道:

张叔

你上回答应送我的竹笔筒呢

还有那一套竹杯我也要

槐子笑眯眯地说道:

都有

都有

黑皮

把东西送上来

于是

每人得了一个竹篾编制的盒子

颜色碧青

精致的很

打开后

里面或笔墨或砚台

或扇子或配饰

同时每个盒子里还另有一件竹制的小玩意

这些都是家里挖竹子时

得了长相奇异的竹根或者竹节

他和菊花自己想好了样式

请刘二顺制成

专门用来送礼的

刘二顺在清南村办了个竹制工艺品作坊

经营得不错

贺家小少爷们对贵的东西根本没在意——他们见的多了——却对那些竹制工艺品赞赏不已

比如

最小的少爷盒子里是一个用竹根雕成的小狗

竹根本身天然有些像狗

依势雕成后

配上两片耷拉下来的细薄小竹片做成的狗耳朵

越发栩栩如生

小娃儿拿在手上乐得直流哈喇子

一时间众少年兴奋地跟槐子询问

这些东西哪儿有卖

待听说每样东西都是独一份

是特地设计了样式请人做的

立即跟宝贝似的抱着

笑得满脸开花

直到他们老子赶他们走

贺夫人笑吟吟地对菊花道:

家里孩子多

吵得人头疼

让妹妹见笑了

老爷

我带妹妹去后边说话

不跟你们男人家掺和了

老爷陪着张兄弟

要什么东西

吩咐贵子去找陈嬷嬷

这一会儿工夫

她对菊花的称呼就变成妹妹了

贺老爷急忙道:

夫人快带弟妹去后边

好好招呼

弟妹看着就是斯文人

坐这我老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贺夫人领着菊花

穿堂过院

往内宅行去

一边对她道:

妹妹

我老脸皮厚地自说自话

就称呼你妹妹了

我呀

见着妹妹就觉得自在

也松了口气

妹妹不知道

前儿老爷跟我说

要设宴请张老爷和夫人

我心里还担心

不晓得这位夫人是什么样人

说不定又要干陪着坐半天

说些废话

谁知我一见你就喜欢

她说得很真挚

菊花只是微笑

一边看沿途的风景

踏上一条游廊

前边是分叉

一边通向垂花门

门内是庭院屋宇;另一边则通向花园

贺夫人转头问菊花道:

妹妹

咱也不讲那些客套虚礼了

你瞧

咱们是进屋喝茶说话儿呢

还是在园子里逛逛

然后去那水上花厅坐着看景致

菊花觉得这话颇合心意

微一沉吟

目光一转

指着前边道:

先逛逛这园子好了

来的时候

我坐车坐得腿麻

咱们逛一会

也能活动活动

顺便瞧瞧这园中的好景致

走累了

就去姐姐说的水上花厅歇会儿

贺夫人见她一点也没矫情

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

急忙吩咐跟着的老婆子:

陈嬷嬷

你带人去小花厅

安排些茶水果子点心

我跟妹妹转头就过去

有巧莲巧蓉跟着我们就成了

老婆子应声而去

带着几个媳妇走了

这里

贺夫人领着菊花向花园走去

一边对她介绍园中的景致

要说这园子里花草树木能这么齐全

还亏了妹妹家开的山野斋

不说旁的

这些果树移栽过来

也就一年多工夫

妹妹瞧

都挂果了

菊花看着那树上红艳艳的桃子

还有即将成熟的李子

掩不住脸上的笑容

不时地摸摸树干

然后仰头细看

她真的很欢喜

这里面有她一份功劳呢

当初山野斋开张的时候

荒山上的树木也都长得半大了

她就跟槐子说

不如卖盆景的时候

顺便卖长大的树木

包括各种果树

若是有人盖园子

不用从头种小树苗

将截枝的大树连根挪过去

来年就能长得绿树成荫

那些富贵人家其实也是这么干的

但大多是在需要的时候

再各处去搜罗

专门做这项生意的少

下塘集这地方就更没有了

槐子听了眼睛放光

于是就张罗了这门生意

结果

因为下塘集的蓬勃发展

买地盖园子的富户也多

这项生意居然好的很

她那荒山上也因此多种了各种各样的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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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送美女第

贺夫人见菊花很轻松随意

那笑容舒心的很

心里一高兴

遂跟她拉家常似的

说些自己往常的经历

她说她十几岁的时候

就跟着自家老爷走南闯北

到过不少地方

又说了些各地的人情风俗见闻给菊花听

见菊花听得津津有味

她越发开心了

两人逛了半个园子后

贺夫人便邀请菊花去水上花厅坐坐

歇口气

吃些果子

菊花也觉得腿有些酸

便答应了

两个丫头和葡萄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见主人家谈的高兴

她们也叽叽咕咕地说些小姑娘感兴趣的新鲜事来

水上花厅是建在荷塘中央的

由一条木板铺就的水上回廊连接岸边

那荷塘约有一亩大小

正是荷叶茂盛、荷花盛开的时节

清风徐来

飘过阵阵幽香

菊花跟贺夫人斜靠在竹制躺椅上

吃些时令果子

说些闲话

正说的高兴

忽闻一阵娇笑

菊花微微转头

只见那边来了一群花红柳绿的女子

说笑不绝

正往这边行来

贺夫人皱了皱眉头

对身边穿着粉色衣衫的丫鬟道:

巧莲

去跟她们说

我在这边招呼客人

让她们明儿再来逛

夫人

巧莲冲她蹲了下身子

然后匆匆退下

贺夫人不等菊花问

主动跟她道:

这些都是老爷的侍妾

我见妹妹也是不喜人多吵闹的

就不让她们过来了

省得扰了妹妹的兴致

菊花听了一呆:都是侍妾

那是多少

刚才一眼扫过去

足有十几个

或者二十个吧

贺夫人看见菊花的神色

忽地笑了

轻轻地用手拍了菊花肩头一下

嗔怪地说道:

妹妹不要发呆

要是没她们

刚才那么些少爷

姐姐可生不出来

姐姐在生我家铭哥儿的时候

伤了根本

后来就不敢再生了

如今正请秦大夫诊治

吃着药呢

想着也不能让老爷只有铭儿一根独苗

就帮他纳了这些妾室

又抬了两房姨娘

好在一个个都还争气

老爷才有了这么些少爷和小姐

菊花听了心里直抽:这……这是贤妻的典范啊

她不敢认同

自然无法恭维

只得笑道:

姐姐瞧着气色倒还好

看着年轻的很

谁知会有那么大个儿子哩

先前贺夫人说她亲生儿子贺铭已经十八岁了

独自掌管了贺家好些产业

在外打拼

贺夫人向来自负美貌

听了菊花的话

脸上越发神采灿然

对她道:

妹妹

姐姐这人心里存不住事

是个通透的

老爷待我又好

可不就养得白白胖胖的

生孩子实在太伤人了

菊花听她的意思

她可不是因为三从四德才帮丈夫纳妾

而是自己害怕生孩子

借用这些女人的肚子来帮丈夫生孩子

只不知她是如何管理这后院的

心里虽然万分的好奇

她也不会多嘴去问人家的家事

这么悠闲地谈谈讲讲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分

陈嬷嬷过来说宴席已经摆好了

前头一桌

内院一桌

请太太和张夫人去入席

于是

贺夫人携着菊花往内院入席

席间

只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姐作陪

温婉又不失灵动

称呼贺夫人

母亲

贺夫人跟菊花介绍说

这是四小姐苏儿和五小姐宁儿

贺夫人身后立着两位姨娘

分别是苏姨娘和万姨娘

帮她布菜添碗

伺候她吃饭

她安排巧莲伺候菊花

菊花笑说她有葡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