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心思索了一番,觉得像虾这类的发物应该对脸上的毒气有引发的作用,还少吃为妙!
她灵机一动,拿小野菊煮了水,用来清洗脸部,果然觉得清凉舒爽。呵呵!这下好了,以后就用这菊花茶洗脸。看来要更加努力的采摘小野菊了。
杨氏听菊花说,用这野菊花泡水来洗脸,洗完后脸上的肉瘤没那么疼了,马上重视起来。见她白天忙的没空采野菊,便早晨起早亲自去采。她想着多采些,好让闺女一直有野菊花洗脸,直到来年小野菊开花的时候。
当菊花和哥哥打猪草回来,看见那带着露水的鲜嫩小野菊,忍不住高兴的对着杨氏抿嘴笑了;又见她娘将开花的和花蕾分开装,更合心意了。
杨氏笑着说道:“你都分得那么清楚,开了的花儿拿来装枕芯,没开的用来泡水喝,我又不没长眼睛!”
菊花笑着对娘说道:“这菊花泡水很好喝哩!娘你们也试试,味儿香的很。”
杨氏嗔了她一眼道:“就你鬼精!不过味儿是不错,不光香,还有些甜哩。”
青木在一旁接道:“好喝!”
这个哥哥,真是言简意赅!
吃完早饭,又洗了碗,用刷锅水喂了猪,忙里偷闲的,菊花端根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她看着菜地里碧绿的青菜,猪栏里欢蹦乱跳的小猪仔,捧着一碗菊花茶抿了一口,满足地舒了口气!
低头皱眉,这淡黄清亮的菊花茶装在粗瓷碗里,实在是有负雅意,可家里也没像样的茶杯呀!
茶杯会有的,猪肉也会吃上的,菊花静静地想!
赶在霜降前,菊花家的冬小麦都种完了。茅房边的那块荒地也开垦完毕,撒上一层草木灰,先种上了一些白萝卜、黄心菜和大白菜。没办法,沤粪池里的粪,全用来种小麦了,这荒地里想要施肥,只能慢慢再攒了。
种完了小麦,也算完成了一桩大事,后边虽说还要注意补苗锄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却不用赶时间了。
菊花被那两头小猪仔给愁坏了――太能吃了!要她再不能想出办法来,那冬天家里三头猪可要造反了。
可是看看地窖里储藏的猪草和玉米秸秆,显然不够一个冬天吃的。虽说种了不少的菜,但光吃菜也不行的,不说拿菜喂猪不经济,就算舍得喂,那猪吃了也要拉稀,一定要掺些硬猪粮才行。
“哥,咱们上山找找看,有啥东西能拿来喂猪的。”菊花对青木说道,他正在荒地里忙活。
青木听见这话,二话没说,便放下锄头,拉着妹妹去准备了。这几天他见菊花为几头猪忙个不停,心里也愁得慌,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啥好点子罢了。
两人在鞋子的外面又套上一双草鞋――免得磨穿了鞋底,将裤腿扎紧,然后拿了两只麻袋,就奔后山去了。
钻进树林子,里面一片阴凉,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漏下来,斑斑点点。上山的小路快被杂草和灌木给遮严实了。青木走几步,便回头看看菊花是否跟上,最后干脆牵起菊花的手往上爬。
菊花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她一边气喘吁吁地爬着,一边还东张西望地打量,活像只四下寻食的小母鸡。
还不到半山腰,菊花就被那满地土黄色的小果子给吸引了,只见林地里草丛中密密的铺着一层这种果子,还有脱果后碗状的半圆形包壳。这不像子果么!怪不得从山下往上看,看见满山红黄绿相间的风景,原来都橡子树啊!
背靠山,前临水,果然好地方啊!菊花抿嘴乐呵,停住了脚步。
青木转头诧异地问道:“咋了?”
菊花指指地上的像果,对他说道:“就用这个喂猪好了。”
青木皱眉回答道:“这个苦涩的很,猪不会吃的。”要是猪吃的话,早被人捡光了。
菊花抿嘴一笑道:“不要紧,我拿水煮煮就行了。”看着青木疑惑的眼神,赶忙又解释道:“有些东西涩嘴,拿开水一烫就好了,咱也试试,将这个东西用水煮一遍,看能不能去掉那苦涩的味儿。哥哥你想,要能行的话,那咱家的猪……”
青木眼睛一亮,也激动起来:要是能行,那这满山的像树,可不就是现成的猪食?那自家别说是喂三头猪,就是再多三头也没问题呀!
菊花抿嘴只是笑!
哪里还用试,她上辈子家里可不就是拿这个来喂猪。别说是喂猪了,洗出来的粉人吃也很好呢!
兄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拿出麻袋,弯腰捡起像子果来。
草太厚了,菊花想,下次要带镰刀来,不然太碍事。
青木显然也发现草丛中有很多橡子果,只是不好捡。于拣那下面空地比较多的树,爬上去一顿摇晃,那橡子果便如下冰雹似的落下来,菊花则在下边不停地捡着。
这样配合,很快兄妹俩的麻袋便快要满了。
青木踌躇地停下说道:“就捡这么多吧!还不知道那法子成不成哩!”
菊花胸有成竹地回道:“我觉得肯定行。哥你就放心吧!”说完,她将一个橡子果放在嘴里“嘎嘣”给咬碎了,用舌头咂摸了一下道:“就有点苦涩味儿,其他的跟栗子没啥区别。”
青木也咬开一个尝了尝,却没有菊花那种感受。其实他小时候就尝过,根本不能吃。也不知妹妹这法子成不成。
待两麻袋都装满了橡子果,青木将袋口扎紧,一袋扛在肩膀上,另一袋夹在腋下,菊花空着手跟在后边,沿来路向山下走去。
进了院门,只见门口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婆,正在和杨氏掰玉米粒,一边说着话;院子里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围着一只碗不停地啄食,碗里碎玉米渣拌菜叶,菜叶剪的细细的。
第7章外婆来了
看到那爽利的老太太,菊花轻声道:“外婆来了!”
脑海里显现出外婆汪氏的印象来,这老人也很疼爱自己的,为了自己这张脸,还特意寻了不少偏方,但都未见效就是了。
“外婆!”青木叫了一声,脸上也带了笑。
“嗳!”老人亲切地答应了一声,又冲菊花慈祥地笑道:“花呀,又长高了!来,到外婆这来。跟你哥到山上干啥哩?”
菊花抿嘴一笑,说道:“去捡了些橡子果,回来喂猪。”走到老人身边蹲下。
汪氏摸摸她的头,想到刚才杨氏告诉自己,这个外孙女差点没了的事,心痛不已!
老太太虽然六十多了,但是身体很硬朗。一张圆脸极为富态,并不像其他老人那样干瘪,眉眼总是带着笑,头发梳得纹丝不乱,一身灰布衣裤也是半新的,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
她听了菊花的话,扬脸诧异地问道:“这橡子果不是苦的么,猪肯吃?”
杨氏也很奇怪地看向菊花,莫不是这闺女见猪吃的多,急疯了,拿这橡子果来充数?
菊花轻声对外婆和娘说道:“我准备用水煮煮,看能不能将那苦涩味给去掉。”
她知道其实只要将这橡子果泡在水里,十几天后再捞出来晒干,敲碎外壳取出果仁,再将果仁砸碎或者磨碎,用清水泡两天,中间换水漂洗几次就能喂猪了。就是人也可以吃的。
不过,她可不能表现这么熟练,这法子得慢慢地试验出来才不会让家里的人怀疑。所以,她准备先用开水煮一遍,剥开果仁后再泡几天,漂几次,然后拿来喂猪。以后再找借口提议那用水泡果子的法子。
杨氏不确定地问道:“这样成么?”
菊花轻声道:“娘,不试试咋知道成不成哩?要是试了成,那咱家的猪可不就有吃的了?”
汪氏马上道:“那得试试!要是成的话,这满山的橡子果可都是宝。”
杨氏听了她娘的话,再看闺女如此懂事,忙答道:“那就试试吧!直接倒进锅里煮?”
菊花回道:“嗯,先煮一锅试试看。娘,这是外婆帮咱家孵的小鸡?”
汪氏笑眯眯地回答道:“这是我先孵出来的。你娘送去的鸡蛋还没孵出来哩!我想着先把这些小鸡给你家送来,等家里的孵出来,我再留下就了。”
菊花看着那些鹅黄色小鸡,很是喜欢!这鸡多养些倒不怕,因为那蚯蚓长的可好了,到时多配制些鸡饲料,不怕鸡没得吃。
“菊花,煮多少像子?”青木将两袋橡子果放到厨房,转身问菊花如何处理。
菊花走进厨房,对青木道:“先煮一锅,好去壳。去了壳,再将果仁砸碎用水漂。”
青木皱眉道:“这么麻烦?麻烦倒小事,又费柴火又费工夫的,咋行哩?”
菊花笑着安慰他道:“我先试试。要猪肯吃的话,就换个省事的法子。”
青木没办法,便帮助烧火,很快将一锅橡子煮开了。菊花赶忙将它们捞出来,装在一只大篮子里,斜靠在锅边沥水。
青木问道:“煮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行了?”
菊花答道:“还不行哩。这么用开水焯一遍就捞出来,去壳就容易了。去了壳砸碎了再用水泡。”
青木将一大篮子橡子提到院子里,倒在地上,又拿了个小锤子和一块木板过来;菊花端来两根小板凳,还拿了剪刀,防止有那难剥的,就要用剪刀剪开。
两人坐下剥橡子。杨氏和汪氏见了也过来帮忙。
青木将橡子放在木板上用锤子轻轻地磕开口,就扔到一边;菊花、杨氏和外婆负责动手剥。几人配合,剥起来倒也快。
“这三头猪要是喂的好,明年再抓几头。”杨氏对未来很有希望。
汪氏笑道:“可不是,喂猪也能赚不少钱哩!我们村的刘富贵,他闺女就很能干。去年年底抓了三头猪,现在都一百多斤了。到腊月的时候,怕不得小两百斤。现在的猪肉价差不多要摊二十文一斤,一头猪恐怕得卖三四两银子哩!”
杨氏咂舌道:“这么多?那他家拿啥东西来喂猪?”
汪氏赞叹道:“要不咋说他闺女能干哩!那女娃子起早摸黑地忙,放下锄头拿起针头。打猪草、开荒种红薯、种黄豆,那红薯藤和黄豆杆都让她用铡刀细细地给铡碎了,再掺上米糠来喂猪。刘富贵两口子三棒子闷不出个屁来,家里全靠这闺女当家!”
杨氏心里一动,问道:“娘,他家闺女多大了?”
汪氏看了一眼埋头忙活的青木,明白杨氏的意思,细细地跟她说道:“今年十五了。长得也俊,为人最温柔小意了,见人从来笑模样。又孝顺,干活总抢着干,生怕累着爹娘。那真嘴一张,手一双!村里哪个不夸,上门提亲的人都要排队哩。可刘富贵硬不松口,说舍不得,要多留几年。也是,要这女娃一出嫁,他家就要倒一半。他那个儿子叫他媳妇给惯坏了,赶不上他姐姐一半能耐,不是个能撑门户的。你说这一个娘胎出来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哩?”
杨氏听了分外动心,可想想自家的境况也不好,不知别人嫌弃不嫌弃。于是,便又问道:“那他家可有啥要求没有?比如家境方面,彩礼方面。”
汪氏答道:“那刘富贵虽然老实巴交的,但也是真心的疼闺女,倒也没想拿闺女去换钱。说只要男娃好,让他闺女相看上了就行。”其实汪氏今天本就是为这事来的,想将这个好闺女说给自家外孙,因此,便在言语里提点自家女儿。
杨氏听了果然很高兴,暗下决心要托媒人上门去说合。她很有信心,要说比人材,谁比得上自己儿子?可她看了低头的菊花一眼,心下不忍,对她娘使了个眼色。
汪氏忙住了口,暗怪自己不小心,说这些娶亲长相啥的应该避着外孙女才对――这不是往她心上戳刀子嘛!
菊花却无知无觉,听的津津有味,再看自家哥哥,耳朵根都红了,忍不住低头抿嘴笑。也不知这刘富贵的闺女是否真的像外婆说的那样好。
青木则偷偷地扫一眼菊花,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甭管谁家的闺女,只要她嫌弃妹妹,那就再能干再俊俏,自己也不要。
汪氏为了怕菊花心里不痛快,将话题转到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身上。她对杨氏说道:“你准备送来福去学木匠,拜老王庄的王金华为师傅,过几日就要磕头送拜师礼。他自己也想和来喜到下塘集上开个杂货铺子,主要卖些竹篾编制的用具,和一些土窑烧制的东西,像那稻箩、竹筐、簸箕、筛子、筲箕啥的,凡竹篾编的都卖,都联系好了篾匠供货哩。”
杨氏忙道:“那开张的时候可要好好地热闹热闹。可定了日子?”
汪氏叹气道:“哪能那么快!要找铺面,找好了铺子还要备货,总要一段时间忙活。银钱也有些紧,本来说好跟你二哥借银子的,可你二嫂不知咋的又死活不同意,说要送来财去学堂念书,所以那钱不能动!”
杨氏咕哝道:“她就是不想借!到学堂去念书也不是一次把钱交清,还不上一年学,交一年的束!”随即又惭愧地说道:“我家日子这样寒酸,要不然也能帮一把。”
汪氏道:“看你,想那么多做啥?哪个还能穷一辈子?青木和菊花都大了,又都听话,你们只要勤快干两年,日子总会过好的。”
她又说道:“其实你二嫂就是心眼小。她也不想想,你家要铺子生意好,还能不帮兄弟一把?念书当然好,识几个字总好的,可她也不看看来财是那块料么?要我说,咱家的这些小辈,除了青木和菊花,其他的人都不是读书的料。”
青木和菊花听见外婆夸,不禁对视一眼,笑了。
杨氏更愧疚不已,她有些黯然地说道:“还不是我和他爹没用,没钱让娃儿上学堂。”
菊花心里一动,插话道:“娘,明年卖了这猪就让哥哥去念书。虽说晚了些,但又不是要哥哥去考状元,只是为了识字多些见识,况且哥哥年纪又不大。”
青木识字了,自己也就能识字了,可以找些书来看,就不用装傻妞了。她到现在连这个什么地方还没弄明白呢!中国古代?异时空?乡里的人连皇帝谁也不知道,她也不敢乱问。
青木惊异地看着妹妹,自己都这么大了,还不大?念啥书?再说家里哪能走得开哩!
第8章怂恿哥哥上学
杨氏听了菊花的话很是动心,汪氏也赞同,两人都觉得让青木识字是个大事。
菊花不等青木反对,就对他说道:“哥哥也不用急着说不去,等明年看收成吧。要是咱家收成好,你就去念。不是还有人好几十岁了还在考秀才和举人么,你这么点大去念书有啥?你多学些东西,咱家以后不是能过的更好?”
青木怪异地看着妹妹,啥时候她懂这么多了?
杨氏却当场拍板,决定明年一定要送儿子去念书。闺女都有这么长远的眼光,那自己这个做娘的还能比闺女没见识?菊花说的对,多学些本事才是正经,要不然天天在家干活还不是受穷?自己和他爹不是干了半辈子么,家里还是这个样。
汪氏看着菊花赞叹道:“要我说,咱家还是菊花最聪明!”可怜的娃,要不是这脸……
菊花抿嘴一笑,知道大家关心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青木见娘真的要自己去念书,迟疑地问道:“我去念书,家里咋能忙得过来哩?”
杨氏不悦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和你爹么?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哩!又不是让你去玩,你妹妹都想让你去,比你有见识多了。”
菊花对青木说道:“哥哥,我也想念书哩!”
青木张口结舌地看着菊花,不知如何回答。
菊花轻声说道:“你也觉得我上学不像,是吧?要是你去念书,回来教我认字不好么?你一个人去上学,学的可是我们两个人的。”说完两眼不眨地看着青木。
青木立即重重地点头道:“好,哥哥去念书,多学些东西回来教妹妹。”
菊花这下愿望达成,心里舒畅极了,看着青木笑眯眯的。她想,供你上学还是能供得起的,这猪和鸡我肯定能养好。
杨氏和汪氏也是高兴的不行,好像只要青木一上学,就能学个满腹经纶似的。
剥完了橡子,剩下的事交给两兄妹,外婆和杨氏又转到厨房去了。青木则按照菊花的要求再将果仁给拍碎,然后用水泡在一只木桶里;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水,换了四五次,泡了两天才拿去喂猪,猪自然是肯吃的。
厨房里,杨氏一边在汪氏的帮助下做饭,一边抹着眼泪对她娘说道:“娘,你看咱菊花可咋办啊?我每次瞧着这闺女这么可人疼,我这心里就不落忍。”
汪氏叹口气道:“所以你才要努力地干啊!送青木去念书也是对的。只要你们过得好了,菊花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也不怕。”
杨氏点头,又问汪氏:“娘,那刘富贵家的闺女人品咋样?别的都不怕,就怕她嫌弃咱菊花。”
汪氏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哩,你操啥心?要我说,甭管娶谁家的闺女,娶回来了你们也要分开单过,她就是嫌弃小姑子也嫌弃不着――又不在一个锅里吃饭。菊花又不比那刘富贵的闺女差,到时候你们夫妻带着闺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瞧!”
杨氏连连点头,觉得这话实在说到心坎上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是青木对菊花好,但将来娶了媳妇也不能让他两头为难不是。
娘俩又说了一回请媒婆去刘富贵家的事,仔细斟酌一番,挑了清北村的王媒婆走这一趟――也不是王媒婆有多好,不过是图个离得近,有什么消息马上能知道罢了。
中午,郑长河回到家,见岳母来了,也很是高兴,憨憨地笑了。他一手还提着一串用树枝条穿起来的小鱼,献宝似的在菊花眼前晃了一晃,道:“闺女,这个给你熬汤喝。这鱼不发的。”
菊花知他说的是自己吃虾脸上过敏的事,心下温暖,看了她老爹一眼,伸手接那串鱼细声道:“我去收拾,一会就能做好。正好外婆来了,也没啥菜。”
中午的饭桌上,杨氏又将自己和菊花都支持儿子去念书的事跟丈夫说了。
郑长河当然也是赞同的。他子女不多,对一双儿女都宝贝得很,加上两娃子又都是省心听话的,所以但凡涉及娃子们的事情,他就没反对过。
“我恍惚前儿听谁说的,咱村收留了一个老秀才,村长准备请他教村里的娃哩――那些娃娃们想去读书就不用跑到下塘集去了。要真有这回事,那可方便得很!”
青木听了脸上一僵――难道他要和那些拖着鼻涕的小娃子们坐在一起读书?
菊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哥哥,不容他反悔。
青木想起自己的重任,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下午去村长家问一声儿,要真有这回事,就早点去学。”
菊花这才满意地抿嘴笑了,杨氏和郑长河也都连连点头。
汪氏笑眯眯地说道:“青木要是上学了,以后定是有出息的。外婆可等着享你的福哩!”
郑长河笑道:“娘,看你说的,青木和菊花以后都会孝顺你的。”
汪氏却是没有享福的命,在菊花家吃了一顿午饭后,不顾杨氏的挽留,立即匆匆赶回去了――她家里也忙得很哩!
青木和外婆一起走的,他因要到村长家打听学堂的事儿,顺便送外婆――杨氏给她娘装了一袋花生,有十几斤哩!
“青木,这是要上哪哩?”刚出清南村,身后赶来一辆牛车,驾车的村汉扬声问青木。
“老成叔啊,我送外婆哩!叔这是上哪?”青木看到老成叔赶着牛车急忙问道。要是以往,他定不会答的这么细,只是今天想问这老成叔是否顺路,看能不能捎上外婆一程。
老成叔爽快地咧嘴笑道:“我要到下塘集去拉些东西。让你外婆上来,我捎她一程。”
青木高兴极了,急忙扶着外婆上车。
汪氏乐呵呵地说道:“真是难为大侄子!那我就借光了。”
老成叔笑道:“看你老说的,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坐稳了,驾!”
汪氏坐好后,对青木挥手道:“青木,去忙吧!等闲了来看外婆啊!”
青木嘴里答应着,看着牛车颠颠地走远了,方才转回身往村长家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人,看到青木惊喜地叫道:“青木啊,干啥来了?”
青木一看,正是张槐,挽着袖子和裤腿,好像从田里刚回来。他冷哼一声,一梗脖子不理他,直接往前走。
张槐急忙拦住他道:“青木,那啥,你咋还在生气哩?别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揍我一顿?”
青木见他拦着自己,不悦地说道:“谁跟你生气了?我懒得理你!”说完不屑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大步走了。
张槐急忙跟上去,连连赔笑说着软话,请他原谅自己。这村里也就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朋友,这么些天都不理他,简直让人憋屈得发疯!
青木气恼地回身瞪他一眼,紧绷着脸怒道:“你再跟着我?滚远些!”说完转身又走了。
张槐看着青木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下愧疚,又是难过又是气恼!难过的是这青木真的不理自己了;气恼的自然是那多嘴多舌的花婆子了;愧疚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害得菊花被人说闲话。
娘说的对,要是菊花的脸没有被毒物咬了,只怕自己求也求不到这门亲事哩!再一想平日里菊花的种种温柔和贤惠,竟是除了脸上有问题,找不到一点其他的不好,因此,心下越发后悔!
正思绪万千不得主意,那边扭腰甩胯的走过来一个身形瘦削的妇人,可不就是花婆子么!
“嗳哟!槐子,在干啥哩?傻不拉几的站在这?”花婆子龇着嘴巴笑,两眼骨碌转着,探究地扫视张槐――是不是碰上谁家的闺女了,在这思春哩?她是不会放过一丁点家长里短的新鲜事的。
张槐大怒,恶狠狠地瞪着这花婆子,想骂她几句,自己又是晚辈,回头叫她掰扯出更不好听的来就麻烦了。
于是,他一边转头就走,一边嘴里嘀咕道:“背后扯人闲话,死后是要拔舌下地狱的!”
花婆子正殷切地期盼着套问这青春少年刚在想啥,不料张槐说出这话来,她立刻不依了:“哎呀,槐子,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咋就扯人闲话了?哦,是不是说菊花那事儿啊?那天难道你没说过不娶菊花,是我瞎传的?你都说出来了,还怪我传?”
张槐那个气啊,恨不得吃了这花婆子!嗯,没法吃――瘦不拉几的,还喜欢涂脂抹粉,难闻死了――还是狠揍一顿好了。他不能真的动手,只好在心里幻想着狠揍得花婆子叽呱鬼叫的样子!
花婆子抖擞精神,想跟张槐掰扯掰扯,说不定能问出关于丑女事件的后续发展,和当事人的一些想法,但张槐头也不回地走了,害得她刚搜集的一肚子话没吐出来,难受无比!最后悻悻地往柳儿家去了――找柳儿娘讨论这张槐是否有回心转意娶菊花的可能!
青木甩掉槐子,来到村长李耕田家小院前。这是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院子,院墙里露出白墙黛瓦,和树木竹林相映成趣,显示着村长家殷实的家境。
他敲了敲那扇厚实的院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来了!”
第9章柳儿的情怀
院门拉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下颌也是一缕白须,觑着眼睛看向青木,好一会才道:“是青木吧?快进来!有啥事呀?”
青木笑了笑,问道:“李爷爷,耕田叔在家么?我找他问点事儿。”他忽然有些后悔――应该晚上来的,白天谁有空闲啊?
“在,在!进来吧。耕田啊,小青山下的青木来了。”老人对着正屋里喊了一嗓子,回身走到一棵枣树下,那里摆了一张石桌,周围安置了四个树墩子。桌上放了个圆筛子,里面堆着一堆黄豆。老人家坐下来,低头在筛子里不停地挑捡着――想是在选豆种。
青木看着眼前一溜六间青砖大瓦房,心里很是羡慕,心道啥时候自家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正想着,中间一道原色木门里,传出村长李耕田的声音:“青木啊,进来吧。有啥事进来说。”
他走进大门,看到村长坐在厅堂的四方桌前,一手拿着本册子,一手扒拉着一把大算盘。厅堂上方挂着松鹤延年的中堂和两副对联,青木也不认识写的啥,只觉这厅堂有一股不同于其他庄户人家的斯文清雅之气。
李耕田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身上有一股庄稼人所不具备的儒雅气度,也因此他在这清南村很有些威望。
他四十多岁,脸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抬头见青木进来,眼神一闪,招呼道:“青木,来,坐下!有啥事坐下说。”说完合上手中的册子。
青木微微红了脸,坐到下首的长板凳上,鼓起勇气问道:“耕田叔,我就想问问,咱们村是不是要办学堂?”
李耕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啊!有个姓周的老秀才,落户到咱村了。我就想请他教教村里的娃子们,也省的想读书还要跑远路不是。正好也能让周秀才有碗饭吃――他又不会种田!咋了,你家……”
他疑惑的眼神让青木更是难堪!
也是,他家根本不像有人要念书的样子。虽说菊花年纪还行,可是女娃子很少念书的,再说,菊花因为那张脸,一年也不来村里几次,肯定不会去学堂的;自己都这么大了……
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猛地抬头对李耕田道:“叔,我也想来读书哩。虽然年纪大了些,我又不去考状元,认几个字也是好的,总好过两眼一抹黑!”
李耕田十分意外――这娃儿还有这份见识!
他欣慰地笑了:“这是好事啊,青木!你能有这想法,说明是个肯上进的。年龄大有啥,那些老秀才有些都四五十岁了,还拼命读书考试,想挣一份功名哩!你才十五六岁,就是从现在开始读书,努力去考秀才,将来考状元,也不见得就不能成事!”
青木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但村长没有笑话自己,也让他心安不少。他又仔细地问道:“叔,那束咋收的?
李耕田答道:“周秀才也不看重这束,就要一碗饭吃就行了。有钱的一月给个五十文,没钱的给些米粮和菜肉。可人家不注重,咱们也要尊师重道不是,不能一点不给就跑去读书。”
青木心里有数了!他想,这样也活泛许多,真的没钱的话,就上山猎些野味,下河捞些鱼虾,再将家里的粮食提些过去也就是了。
跟着又问了些上学的时间地点之类的问题。
李耕田告诉他,准备将村里的那个旧祠堂修补修补用来做学堂,所以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开课。又对他说道:“你既想来读书,那就也出一份力吧,明天过来帮着修祠堂――修祠堂还是需要些人手的。”
青木连忙答应了,然后告辞出来。
他想着那祠堂在村长家旁边不远,从那边回去也算顺路,于是便顺道弯过去看看。
出了村长家的院门,沿着院墙边的小径,往西走去。
青木正快步走着,从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跑出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身穿红色衣裙,很是打眼。
“青木哥,等等!”少女撵在他身后,急切地唤道。
村长隔壁住的是孙金山家,一个大院子围着三间瓦房。这少女正是他的闺女孙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