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承轩离开的背影,慕柯容唇角弯了弯。

很快他就会知道自己说的没错,还会找上自己要联手。

这是最后的机会。

***

当周承珏找到自己时,姜知越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来。

“我向来很是敬佩靖北侯,世子和秦世子亦是国之栋梁。”周承珏把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中也透着亲近之意。“当初听全军覆没,连你们都殉国的消息,着实心痛了好一段时日。”

“幸而苍天有眼,让世子活着回来。”周承珏试探着着道:“这大抵是天意,让您能替他们报仇雪恨。”

姜知越闻言,面上亦是闪过悲痛之色。

只是双眸看起来仍旧没有神采,治了许久,他的眼睛都没有起色。也正是如此,周承珏正在肆无忌惮的观察着他神色间微妙的变化,试图找出破绽来。

“不瞒三殿下,我始终觉得那场战役有古怪,靖北侯领军打仗已经有二十多载,从未有此大败!”姜知越四两拨千斤,并不给周承珏透实底。“只恨我的眼睛瞎了,已是废人一个,不能再返回北地寻找证据。”

既是姜知越都觉得有问题,那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周承珏心中大定,引着姜知越回忆了当日许多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些线索来。

姜知越似是没察觉到他的目的,提起当年的事,只是满面的不甘和愤怒,几次说到伤心处,姜知越险些拍案而起。还是周承珏劝他不可过于激动,这才缓缓坐了下来。

“世子放心,既是我知道了这些,就定然会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周承珏道貌岸然的拍着胸脯保证。

这真真是令人动容呢。

姜知越自是流露出感激之色,连声道谢。

见他上了勾,周承珏故作不经意道:“太子殿下的武功就是靖北侯教导的,与秦世子亦是自小一起长大。想来也在为这件事忙碌,你只管安心治病就是。”

提起太子时,姜知越只语气冷淡的应了一声,面上却闪过一抹嘲讽。

“还有太子妃的病情,你也不用太着急。”周承珏心里暗喜,继续添油加醋道:“太医们正在轮番诊治,还有姜才人在一旁服侍,很快就能好的。”

听到妹妹的病情,姜知越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问道:“三殿下,太子可还去太子妃殿中?”

这话实则有些逾矩了,自己如何得知东宫的事?姜知越一定也知道,可他还是问了出来,显然是没有别的渠道得到消息,却还心焦姜妙的病情,不得已才跟自己询问。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周承珏眼珠转了转,换了有些迟疑的语气。“我听母后说过,该是去的罢。每日里姜才人代太子妃去坤正宫请安,倒是没提过。”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姜知越原本轻轻拥着的暖炉的手骤然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阿娆代太子妃去给皇后请安——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她也想取代太子妃的位置?

太子的态度也是纵容和默许的?

姜知越的愤怒明显外露了,只是周承珏佯装不知,又安慰了他几句,说了改日再来向他请教,便告辞离去。

见他兴致极高的离开,只见方才还是双眼无神的姜知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见一双清亮的眸子显得人格外精神。

而隔间里,一位蓝衣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来人竟是周承庭的心腹,纪北南。

“周承珏竟如此心急,不仅想斗倒三皇子,竟还想挑拨我和殿下的关系。”姜知越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对纪北南道:“真真是有些贪心不足了。”

纪北南深以为然,道:“他太自负了些,我会把他今日的话都带给殿下。”

不等姜知越说话,纪北南又笑道:“还没恭喜世子眼睛复明,只是还要辛苦您,再伪装上一段时日了。”

姜知越笑着点点头,道:“你告诉殿下,请他放心。不过我该谢的人可是明珠郡主,多亏了有小郡主,云南王派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

如今阿娆的身份东宫的心腹和近臣间已经公开,他们在惊愕之余,也都决心替太子和郡主好好的保守这个秘密。

慕靖渊请来的大夫低调的进入了安远侯府替姜知越治眼,虽是视力暂时还未完全恢复,除了读写仍然吃力,日常的生活已经无碍。假以时日,他就能完全复明了。

眼下他全力以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戳穿当年的阴谋,为靖北侯和枉死在战场的将士们正名!

只有做完了这件事,他才能把自己苟活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仙女汉广、萝弗投喂的地雷~(づ ̄ 3 ̄)づ

☆、第 169 章

周承珏心满意足的从安远侯府离开后, 便立刻派人根据姜知越“无意中”说出的线索,马上去追查与周承轩有关的消息。

他并不关心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重要的是如何从中找到扳倒周承轩的铁证。哪怕只有姜知越情绪激动下才透出的些许蛛丝马迹,也能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周承轩死死的困住。

而王皇后处,也传来了好消息。

宁妃从家里庶妹口中得知安贵妃鼓动她姨娘要散布太子才人的流言、还有她当初跟邑平侯府五公子的谣言,亦是安贵妃的手笔。得知此事后,宁妃立刻到了王皇后宫中哭诉。

“请皇后娘娘替妾身做主!”宁妃哭得梨花带雨,甚是伤心。“妾身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又如何与育有两位皇子、娘家得势的贵妃娘娘争?”

“妾身不过是因为生产时艰难些,这些日子来得了皇上的关心, 贵妃娘娘就容不下妾身了?”

王皇后亲自给宁妃递上了帕子,神色间没有丝毫不耐, 反而柔声安慰道:“好妹妹,快别哭了。若是哭坏了眼睛,皇上也是要心疼的。”

宁妃这才抽噎着止了泪。

“只是妹妹说的这些, 不过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王皇后见她情绪缓和了,才又轻声细语的问:“本宫自然想为你做主,可你要知道, 安氏在皇上身边的时候, 可比你的年龄都长。正所谓口说无凭……”

王皇后的话音未落, 只见宁妃又红了眼圈,神色间满是委屈。“莫非娘娘觉得妾身是故意栽赃贵妃娘娘不成?”

“妹妹的品性,本宫自然信得过!”王皇后见宁妃果然中计, 情绪变得激动,又好言相劝:“她与皇上情分深些,本宫是怕你闹到皇上面前吃亏。”

宁妃不说话了,眸中却闪过一抹愤然。

见此良机,王皇后又表面上劝、实则挑拨了好些话,宁妃虽是不哭了,神色却与来时的委屈截然不同。

“多谢娘娘好意。”宁妃起身告辞,硬邦邦的道:“您是后宫之主,自是考虑周全,妾身却是见识短浅,好容易熬到现在,不想再委曲求全。”

说完她就离开了坤正宫,带着宫人拂袖离去。

王皇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宁妃说的是不是事实,这不重要。只要宁妃肯去皇上面前撒娇、哭诉就足够了,慧嫔之事才被勾起来,皇上正心里难受着,若是皇上新宠的宁妃再去告安贵妃的状,不啻于在皇上的心里再添一刀。

即便是宁妃夸大其词,怀疑的种子早就种下,皇上将信将疑必会对安贵妃有所警惕。

再加上珏儿在朝堂中的作为,安贵妃母子定会招架不住。

到时候,珏儿作为皇上的嫡长子,是栽培扶持的最佳人选。

她很有信心,这一日即将到来。

***

慧嫔的死始终是周钧禹心上扎得极深的一根刺。

所以当怀疑的矛头都只想安贵妃时,纵然平日里对安贵妃怎样宠信,他也并没有当面找安贵妃质问,而是令人继续调查,直至查出真凶。

正当安贵妃和王皇后斗得水深火热之际,除了太子妃始终都没起色的病,东宫看起来倒是悠然闲适。

这日一早正值休沐,以往太子都会在床上多闹她一会儿,可不仅昨夜早早就睡了,早上太子竟也很早就起身。

当阿娆睡眼朦胧的拥着被子坐起来时,太子已经神清气爽的换好衣裳,此时正站在落地穿衣镜前,整理着仪容。

“殿下,您这是要出去么?”阿娆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天才蒙蒙亮呢。”

周承庭闻言转过身对她笑了笑,道:“不是孤,是咱们一起出去。既是醒了,就起来罢。”

阿娆下意识就想点头,当她回过神来时,不由讶然道:“殿下,今日咱们一起出宫?”

“没错。”周承庭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心,柔声道:“今日暖和,正好带着呦呦咱们去给岳父请安。”

太子的话音才落,阿娆彻底清醒过来。

“殿下,这……”她迟疑着道:“会不会惹出麻烦?”

哪怕她再想带着呦呦去见父王,可她首先考虑的,却仍然是大局。周承庭微微笑道:“放心罢,孤都安排好了。”

见阿娆仍是不大放心,周承庭安慰她:“慧嫔和宁妃都已经让安贵妃焦头烂额,她已经无暇分心。”

阿娆眼中亮晶晶的看着他。

太子俯下身,凑近她唇边讨了个吻,方才直言:“皇上已经预备好兴师问罪慧嫔的死,宁妃的眼泪也哭得皇上心软,还有得知‘骤然得知真相’的庆宜公主,后宫中可要热闹起来了,咱们不如出去躲一日清静。”

阿娆唇角微翘,笑意便染上了眼底。

虽说太子这么说,可她清楚今日太子费心安排、还找出这样的借口带她出宫,只是想成全他们父女亲情。是以阿娆也不再推脱,高高兴兴的起身,打开箱笼让太子帮着她一起参谋衣裳、首饰。

等她收拾妥当,小厨房已经做好早膳送了上来,两人用完后,奶娘便抱着呦呦进来了。

许是太子早就吩咐下去,呦呦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个锦团儿似的。一圈雪白色、没有丝毫杂质的毛领衬得呦呦的小脸儿愈发粉雕玉琢,谁见了都忍不住抱一抱、亲一亲。

太子也特意帮阿娆挑了件带大毛领的斗篷,两双一模一样的漂亮大眼睛同时看过来时,娇妻幼儿在身边,太子殿下只觉得此生再无所求。

马车是一早就在宫门前候着的,太子也没有骑马,陪着她们母子同乘一辆车。

外观大方低调的马车内别有乾坤,四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马车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毯子,小几、卧榻等物都是一水儿的紫檀木,进去后只觉得里面一阵暖洋洋的,却不见烟雾。

小几上茶水、果品糕点都是阿娆平日里喜欢的,余下就是呦呦要使的东西。

眼下他们能名正言顺直接过去的只有安远侯府,只能让云南王迁就他们,请他来安远侯府相见。

在得知阿娆的身份后,尤其是云南王派来的人治好了姜知越的眼睛,陈氏在愕然之余更有些后怕。

姜知越安慰她,阿娆是个知恩图报的,让她待阿娆的态度像往日般亲切就可以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当知道太子和阿娆要在侯府跟云南王见面后,她早早就安排妥当了。清理院中的闲杂人等,让正院的消息一点儿都传不出去。虽说东跨院没人住,她亲自看着人收拾干净,烧上地龙后,重新布置了一番。

慕靖渊思女心切,得知阿娆要过来时,早早的就到了侯府。

等到丫鬟送信,说是太子和姜才人到的时候,慕靖渊已经枯坐了快半个时辰,他忙站了起来,快步迎了出去。

阿娆和太子已经走到了院子里,院子中服侍的人俱是陈氏的心腹,见状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父王!”虽是前不久才见过父王,可阿娆还是忍不住眼圈发红。

慕靖渊看着并肩走来的太子和珠儿,两人走在一起,倒可以称作一对璧人,很是相配。若不是太子先有了太子妃,珠儿又是身份不高时跟了太子——那便再没有半点遗憾。

“见过王爷。”周承庭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原本看向女儿满是疼惜宠爱的目光,转到太子这儿便不由冷淡了几分,只是顾忌阿娆在身边,慕靖渊并没有表露出来。

“父王,您看女儿把谁带来了?”阿娆俏皮的眨了眨眼,让开了些距离。

连翘稳稳当当的抱着呦呦,蹲身给慕靖渊行礼。“小郡王给外祖父请安了。”

突然见到外孙,素来冷峻沉稳的云南王眼中顿时迸发出亮光来,他面上是没有掩饰的激动,忙走上前去,直接忽略掉旁边神色殷殷的太子。“这就是呦呦?真好,真好!”

昔日锐利的目光此时已经变得慈爱,他看着呦呦粉嫩的小脸儿,舍不得移开眼睛。

“快、快进屋,外头冷!”慕靖渊想接过来抱一抱,却又收回了手。他忙催促着道:“别在外头把孩子冻着。”

一行人进了屋子,这短短的一段路,慕靖渊的目光竟没从他身上离开。

呦呦也很给面子的朝着慕靖渊挥舞着他的小手,只是他穿得太厚,动作有些笨拙,看不大出来。可慕靖渊并不在意,只要看到呦呦睁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朝着他笑,他的整颗心都化了。

连翘识趣的去外头候着,照顾呦呦就由太子和阿娆动手。

见太子动作娴熟的帮呦呦脱外头的衣裳,抱孩子的姿势也并不生硬,云南王对他总算也见了笑模样,看他顺眼了许多。

周承庭自知要抓紧机会讨好岳父,忙把呦呦抱给了岳父。

“跟你小时候像极了。”慕靖渊从太子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呦呦,侧过头对阿娆笑了笑:“这双眼睛……”

话没说完,慕靖渊忽然住了声,眸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来。

正所谓外甥肖舅。

呦呦确实像极了珠儿,可当呦呦甜甜的笑着乖巧的待在自己怀中时,他却觉得呦呦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真像你哥哥。”慕靖渊看着呦呦,宛若叹息的道。

她的哥哥?

阿娆意识到父王口中的哥哥,定然不是慕柯明,只怕是她同母却夭折的哥哥——

话到了嘴边,阿娆却仍是笑着,没有追问。

那一定是父王最深的伤,如果父王想要瞒着她,她便暂且装作不知道罢!

周承庭见状,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阿娆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无论何时,他都会陪她一同面对。

☆、第 170 章

等慕靖渊回过神来, 见阿娆面上神色未变, 忽然觉出一丝不对劲。

从见面开始,珠儿竟没有问过王府里亲人的情况, 她向来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这太奇怪了。纵然慕柯明、慕兰月都来过京城,可张侧妃她已经是近八年未见——

慕靖渊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只有一种可能, 珠儿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父王,您抱着呦呦累了罢。”阿娆见父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久久不语,便贴心的道:“我来抱他。”

听了她的话, 慕靖渊才像是从另一种沉思中醒过神,看向她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愧疚。

珠儿的眸子清澈一如往昔, 仍然满是信任和依赖。

大人们神色间都有几分凝重,呦呦似是觉察到气氛不对, 扁了扁嘴就要哭。

“呦呦乖,不哭不哭。”慕靖渊依言把呦呦送到了阿娆怀中, 阿娆声音轻柔婉转的吟唱着小调, 那眉目低垂的温柔模样, 令他不由恍惚了片刻。

珠儿很像她。

呦呦安静下来后,阿娆把呦呦交给了太子照看。还没等她开口, 慕靖渊看着她, 笑容中添了些许苦涩。“珠儿,是父王对不住你。”

自己瞒了珠儿十九年,如果不是这次分别, 可能他会一直瞒下去——

“父王,我知道您有自己的苦衷,不如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您再慢慢告诉我。”阿娆懂事的道。

虽然早就从诚王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可阿娆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她的亲娘和哥哥,还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她害怕听到真相。

慕靖渊只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中,他多希望自己能给珠儿想要的回答。

阿娆笑了笑,眸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失落。父王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

“父王,您这几日腰伤已经全好了吗?”阿娆忙转移话题道:“殿下替您寻了些新的方子来,您不妨试试。”

在一旁抱着儿子不敢插话的太子殿下终于有机会表现,恭敬道:“王爷,您可以试试。”

慕靖渊终于正眼看向太子,当着女儿面,他自然不会为难太子让珠儿伤心,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应道:“劳烦太子殿下惦记。”

“您是长辈,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周承庭神色殷勤。

慕靖渊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感觉到父王和太子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可眼下却也能说得上融洽。阿娆见父王又把呦呦抱了过来,忙在一旁说了些呦呦的趣事,太子殿下也时不时做补充。

呦呦虽是听不懂,咿咿呀呀的偶尔能蹦出单个字来,就足以让三个大人眉开眼笑。

凝重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珠儿,兰雅我自会请旨撤掉她的封号,把她带回云南。”慕靖渊已经恢复了常色,语气虽是漠然却也隐约感觉到心痛。他冷声道:“至于慕柯容,眼下他借着六皇子的势力躲在了京中,我让赵英带人去找他。”

阿娆轻轻点头,见父王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心里也有几分怅然。

“殿下请放心。”慕靖渊侧过头,对太子正色道:“如果慕柯容触犯国法,犯上作乱,本王绝不会姑息。”

周承庭忙道:“王爷高风亮节,秉公无私,我久仰大名。”

怎么感觉太子有点刻意恭维父王?

等到从安远侯府离开,在回宫的路上,阿娆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只是被太子含糊了过去。

“殿下,在我父王面前,您一直称呼他为王爷么?”阿娆迟疑了片刻,看似不经意的道。

太子殿下心里苦。

他倒是想跟着阿娆叫“父王”,或者“岳父”,却又怕云南王觉得他油嘴滑舌,仿佛要逼着云南王认可他似的。

“您是不是——”阿娆见太子面露难色,忽然福至心灵道:“您别担心,父王还是很好相处的。”

太子殿下动作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不过,云南王虽是上次说不会帮他,只看他自己的能力,却因为心疼女儿,仍然在暗中出力。

“咱们今日过去,岳父很高兴。”在阿娆面前,太子倒是叫得顺口。他低头看着阿娆怀中的儿子,欣慰的道:“哄得外祖父开心,呦呦功不可没。”

阿娆还没说话,只听太子又道:“等以后咱们请岳父来宫中小住,就能常常见到了。”

太子口中的“以后”,是要等整座皇宫中由他做主之时罢!

她笑着应了。

***

琢玉宫。

安贵妃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好不容易等到皇上过来,却是为了宁妃的家事质问她。

“皇上,妾身没有想害宁妃妹妹的心。”安贵妃心中恨得咬牙切齿,却慌忙解释道:“不知妾身和宁妃妹妹哪里有了误会,妾身去解释清楚就是了。”

周钧禹本就因慧嫔而怀疑安贵妃,如今又有宁妃哭诉告状,他对安贵妃的疑心更重了些。

“朕这些日子来,确实去重华宫中多些。”周钧禹神色冷淡的道:“宁妃生产时摔倒,导致了难产。当时太医就跟朕说,宁妃情况凶险、九死一生。”

“幸亏朕瞧见了,若是朕不在她身边,只怕她就成了第二个慧嫔!”

听了周钧禹这诛心的话,分明是在给她定罪,安贵妃哪里还坐得住。

她二话不说,先在周钧禹面前跪下了。

“皇上明鉴!”安贵妃红了眼圈,眸中闪着水光道:“妾身从入宫来就得到皇上的宠爱,又替皇上育有两个皇子,一路顺风顺水,对您只有感恩,怎么会去害人?”

“妾身从来都是尊敬皇后娘娘、和宫中的妹妹们和睦相处,只求不让皇上在忙于政务的同时,还要为后宫中的事操心!”安贵妃见周钧禹似是无动于衷,心中一慌,声音也有几分不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两位妹妹膝下都是公主,妾身为什么冒着风险去伤您的心?”

若是往日,安贵妃的泪水、贴心的话早就让周钧禹心软,可今日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他铁了心要追查。

“只要她们都好好活着,以朕对她们的宠爱,总能生下皇子来。”周钧禹眼神冰冷,寒声道:“只有她们死了,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这话他本是临时想到用来诈安贵妃的,可说出口后看到安贵妃慌乱中垂下的眼,心中微动。

“皇上,您着实冤枉妾身了!”安贵妃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咙,可她连哭声都没有停顿,竭力保持镇定。她哭诉道:“妾身并不敢这么想!”

皇上的怀疑也只能是怀疑而已,若是有证据,早就摆到她面前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