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声阿娆竟从其中听出一丝郁闷的感觉。

“今日孤去了安远侯府。”周承庭帮阿娆把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理好,轻声道:“孤总觉得秦铮就在附近,他应该也听到了孤的话,可他并没有现身。”

阿娆微愕,虽说早就猜到了秦世子可能就在京中,可这个消息仍然令人振奋。不过……太子的郁闷,她也是能懂的。

太子视世子、秦世子为兄弟,哪怕是两人是一心为了太子,才瞒住秦世子的消息,这个做法多少都令太子有些伤心。

阿娆曾亲眼见到,太子为了尽早让当年的真相水落石出,曾经不眠不休的亲自把定北侯楼晖的案卷全部仔细看过好几遍,还想尽办法调出当年相关的卷宗。

两边都是好心,两边又都有顾虑,若是能开诚布公的说通就好了。

“我还不够强大。”还没等阿娆想好安慰的话,却听太子淡然的开了口。“他们守着这个秘密,定然是为了帮我。”

太子殿下身为国之储君,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平日里即便是放低姿态,从骨子里也透着矜贵和骄傲。今日他语调平静的说出近乎于示弱的话,阿娆只觉心里酸涩极了。

她有无数辩驳的话想说,太子能走到今日已是极为艰难。太子有自己的原则,有情有义,明明太子能用更简单的方式、比如联姻来笼络朝臣,可他有情有义,顶住压力迎娶了太子妃。

他值得人追随,所以世子和秦世子才会甘愿如此。

“殿下——”阿娆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她都能想通的道理,太子又岂会不明白?太子也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

周承庭伸出胳膊,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很是安心和宁静。

阿娆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左右是想安慰太子殿下,这样也算是起到作用了?

明日一早,她又会见到那个通身尊贵、气度内敛的太子殿下。

而此时的周承庭,流露出的这一分脆弱,只有她看得到。

***

第二日一早,当太子去上朝后,阿娆去了太子妃殿中。

正巧呦呦已经醒了,在姜妙的逗弄下,挥舞着两个小胳膊笑得正欢。

见阿娆来,姜妙把呦呦交到了她的怀中,笑道:“来,快让你娘抱抱你,这两日似是又沉了些。”

呦呦从生下来就不大爱哭,笑得时候更多些。他并不认生,谁抱他都是乐呵呵的。阿娆抱着他肉乎乎的小身子,看着那双纯真无邪大眼睛,心都软成了一片。

“呦呦的眼睛倒是真的随了你。”姜妙的目光在呦呦和阿娆面前来回逡巡,末了才道:“越长大越像了。”

阿娆却觉得这样的圆眼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此时她还没想到,这双眸子最大的威力便是让人心软——阿娆听他声音软软糯糯的唤她“娘”,又眨巴着一双圆眼睛,她自是节节败退。

呦呦毕竟还小,不过玩了一会让便困了,阿娆逗他也是懒懒的不爱动。见状,阿娆把呦呦交给了奶娘抱去哄他睡觉。她则是陪着太子妃,去了偏殿用早膳。

“昨晚的小馄饨是你做的罢?”姜妙想起来,打趣道:“这几年你的手艺倒是没丢下。”

阿娆笑了起来。

这是她十岁那年学会的,父王也曾夸过她做得好。

“娘娘,您虽是‘病’了,可也别熬坏了身子。”阿娆不无担忧的看着姜妙。

姜妙唇畔含笑,微微颔首。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姜妙狡黠的眨了眨眼,半开玩笑道:“我还得好好养着身子,将来无论去哪里都好……”

阿娆才要松口气,忽然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娘娘,您称病不仅仅是要离开东宫罢?”左右周围无人,阿娆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是不是想引秦世子出现——”

秦世子之所以不想见太子妃娘娘,正是因为深爱这娘娘,才不想打扰她现下安稳的生活。不想太子在其中为难,也不想世子和夫人难做,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现身。

姜妙并没有惊讶,反复知道阿娆会猜到似的。她浅浅一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太子妃“病重”的消息不可能瞒住,只要有心扩散这个消息,不仅京城中,举国上下皆知也不是难事。

即便秦世子一时不在京中,只怕也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罢?

姜妙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却终究归于一声叹息。

“我要赌这一次。”

***

云南王府。

这几日来,慕柯明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他的二弟慕柯容往父王的书房中跑得也太勤了些。

说实话无论是他还是慕柯容,心中对父王都很是敬畏,不比明珠,只将父王当做父亲。

他不过离府办事十数日,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柯容竟不怕父王了,反而满脸笑容的往父王身边凑。更让他奇怪的是父王,竟似是也对慕柯容多了几分倚重。

张侧妃已经回府,慕柯明决定先去请安,再跟她商量一二。

谁知才进了屋子,他顿时感觉到眼前一亮。

一张慕明珠的画像被挂在了张侧妃的房中,一旁还放着十来个卷轴。不用看,应该是慕明珠从小到大那一套画像了。

“刘嬷嬷,娘怎么把珠儿的画像挂出来了?”慕柯明有些担忧道:“娘看了怕是要难受罢?”

先前张侧妃把所有画像都收起来的理由便是害怕睹物思人,见了慕明珠的画像会伤心。

刘嬷嬷沉默了一下。

张侧妃能想通,说到底还是为了大郡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今天限号,所以木有车(当然还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辣)→_→

☆、第 116 章

画像自从修复好送回来后, 张侧妃还只是收在匣子里。

直到前几日,无论是前院还是后院,都在传二郡王不知怎么忽然得了王爷的宠信,似是十分倚重。连带着去杨侧妃院子的时候也多了, 兰馨郡主的未婚夫, 也被王爷委以重任。

而慕柯明出府办的事, 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张侧妃终于着急了, 刘嬷嬷劝说了几次,她把慕明珠十一岁时那张画像取出来,挂在了房中。放出风声去说自己身子不好, 特意未施脂粉,做出憔悴的神色。

慕靖渊才走到了廊庑下, 便听到了房中有隐隐的抽泣声。

他制止了丫鬟们想要通报的动作,也没带随从, 自己走了进去。

只见张侧妃对着墙上的画像默默垂泪, 压抑着抽噎的模样, 甚是惹人怜惜。

慕靖渊放轻了脚步,并没有打扰她。他跨过门槛后,终于看清了画像上的人。竟是他请人帮珠儿画的画像,珠儿头上戴的东珠发簪,正是他送给珠儿的生辰礼物。

画像上的珠儿娇俏又乖巧,是自己曾向她发誓,要呵护一生的掌上明珠——他把珠儿从她身边带走,却没有保护好珠儿。

慕靖渊的心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捏扁搓圆, 绞着疼了起来。

而此时,张侧妃“恰巧”转过头来,看到负手而立的慕靖渊,连忙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就要起身给他行礼。

她眼角沁出的泪滴原本将坠未坠,却因她的动作,顺着脸颊滑落。砸到了衣襟上,留下浅浅的水痕。

慕靖渊看着悲伤的张侧妃,终是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那滴泪也像是砸到了他的心上,硬邦邦的发出声响。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是冰冷的,或许把珠儿带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哪怕是珠儿已经从他身边离开了七年,他们却还是在利用珠儿——

他淡淡的道:“你身子不好,不宜过度悲伤。”

张侧妃忙感激的应了一声,用帕子拭干了脸上的泪痕。“妾身前两日梦见了珠儿,珠儿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张侧妃说着,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梦里她牵着妾身的衣角,奶声奶气的要妾身抱她。”

她一面说着,一面不由微微偏过头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全然是悲伤的神色。

在不知道真相前,三个孩子里她最疼的就是慕明珠,倒不都是因为云南王的偏爱,她承认,慕明珠无论是模样还是性子,本就招人疼。

慕靖渊审视的目光在张侧妃身上了停留很久,直到张侧妃心里都觉得有些发毛,他才收回了目光。

“心里难受,就把珠儿的画像收起来罢。”慕靖渊嗓音平和温凉,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张侧妃有些发慌,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让王爷不快了。

还没能等她辩解上两句,忽然听到外头传来慕靖渊身边小厮的声音,慕靖渊没有避着她,直接让人进来回话。

“王爷,二郡王到了书房,说是有要是向您禀报。”

又是慕柯容!

张侧妃站在一旁,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怨恨。明明知道王爷在她这儿,慕柯容竟敢来捣乱。

“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慕靖渊没有迟疑就要起身离开,张侧妃欲言又止的想挽留,慑于他平时的威严,并不敢说话,只得口中道:“妾身恭送王爷。”

见慕靖渊头也不回的离开,张侧妃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前,张侧妃转身回了屋子就要把画像给摘下来。

还是被刘嬷嬷给拦住了。

然而没过两日,慕柯明便被云南王召回,另派了府中别的事务给他。

她们也不算白费了努力。

“侧妃梦到了小郡主,就让奴婢把画像挂了出来。”刘嬷嬷不敢说出真相,只得替张侧妃圆谎。“虽说侧妃嘴上不提,可心里哪里有不想小郡主的?”

慕柯明这才点了点头,娘在他们三个里本就最疼明珠。

可是尽管他的猜测合情合理,他就是还没找到证据,更别提找到明珠。他总有种感觉,明珠就在京城中。

他还要再下功夫在京城中找才是。

***

云南王书房。

慕靖渊一脸凝重的看着手上的卷宗,慕柯容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虽是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却是两种情绪在交战——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和狂热的期盼。

“父王,当初惨死的不是珠儿,这一点几乎能够确定了。”见慕靖渊没出声,慕柯容终于按捺不住,道:“还算那奶娘吴氏有感恩的心,最后关头护住了珠儿。”

光凭他的话和证据,只怕父王是不会相信的。慕柯容也不着急,把自己所搜集的所有线索都放到慕靖渊的书案上。

当慕靖渊去查时,便会发现他说的都是真的,也会更加信任他。

“你查到她在何处了?”慕靖渊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面上恭敬顺从的慕柯容,声音平静的道。

父王的反应还是有些古怪,不过听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慕柯容忙顺势道:“儿子无能,还没找到珠儿妹妹的下落。不过儿子已经在命人排查了,即便妹妹不在云南,就是到了天涯海角,儿子也会把她找回来!”

不知道还以为慕明珠是他亲妹妹——

慕靖渊冷清的眸子仍是没有慕柯容期待的激动,慕柯明并不灰心。当初虽是见了慕明珠的尸首,父王却仍是发了疯一样,命人几乎把云南翻了一遍。

“如此,找珠儿的事,就交给你了。”正在慕柯容的忐忑时,慕靖渊终于开口了。“不惜任何代价,把明珠带回来。”

听了他的话,慕柯容忙跪地领命,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儿子必当不负父王所托。”

慕柯容一直担心父王不信任他,会把这件事交给慕柯明来办。毕竟慕柯明前两日已经被召回府中,稍好些的结局,便是他们两个一起督办此事。

万万没想到父王竟把这件事单独交给了自己!

见慕柯容意气风发的领命而去,慕靖渊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你觉得,慕柯容的话有几分可信?”

站在一旁的副将赵英,是从入伍后没多久跟在慕靖渊身边,也只忠于他一人。故此赵英如实道:“属下觉得二郡王的说辞,其中还有些蹊跷之处。”

赵英知道王爷问的不仅仅是二郡王的诚意,更是整件事的可信程度。

事实上王爷虽是没表现出来,可从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便命人立即去查证这件事。果然当年小郡主的奶娘是带着自己女儿去的,而奶娘的女儿也没回来。

据他们所知,二郡王并没有对小郡主的死太过上心,一直执着于调查此事的反倒是大郡王。若是二郡王是日夜翻看案卷发现了疑点,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

“可他说得话,都被验证了。”慕靖渊面上亦是有几分恍惚之色,“或许珠儿,真的还活着……”

他摩挲着书案上的那一对玉石镇纸,整个人的神色也变得温润。

赵英知道王爷是在想小郡主了。

这对镇纸并不名贵,是明珠郡主出去猜灯谜时赢回来的彩头,后来送给王爷做生辰礼物。王爷格外珍爱,平日里都是自己亲自收拾,不许人碰。

赵英当即道:“王爷,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置,仔细查证二郡王的线索,一定会把小郡主给找回来的!”

慕靖渊片刻失态后,很快便恢复了常色,淡淡的应了一声。

“盯着些慕柯容,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末了,慕靖渊在赵英离开前,叮嘱道:“若是有不妥,也不必打草惊蛇,不必制止他。”

赵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忙答应下来。

如果二郡王果然是一心在找小郡主倒也就罢了,若二郡王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搅弄风云,只是为了在和慕柯明争夺世子之位,那么王爷不会轻饶他。

聪明反被聪明误,只希望二郡王别自作聪明。

***

眼下阿娆还不知道云南王府发生的这一切,她眼下正被后宫中的事缠得脱不开身。

自从东宫七日内召了三次太医,太子妃“生病”的消息在宫中传开。

起初太医的诊断是风寒,开了方子让太子妃按时吃药,安心静养。是以姜妙每日不再去坤正宫请安,呦呦自然被送回到宜芝院中,照旧由阿娆照顾。连带东宫内院中的一应事务,也都交给了阿娆暂管。

就在太子妃“生病”前,呦呦已经记到了太子妃名下,有了太子嫡子的身份。原本无论是后宫中、还是京中世家们有人等着看阿娆的笑话,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给了太子妃。

往后太子妃为了自己,定然会切断庶子和生母的联系,好让他一心一意认自己做母亲。虽是阿娆生了呦呦,只怕也没有好结果。等到她色衰爱弛,没有了太子的宠爱,太子妃定然不会放过她——

可太子妃这一病,反而成全了阿娆,不得不让人感慨她命好。

不仅自己儿子有了嫡子的身份,且又养在自己身边。

看好戏的也大有人在,等到太子妃的病一好,只怕阿娆手中拥有的东西,会全部失去。

阿娆并不关心这些,处理东宫事务时全都依照太子妃的旧例,若是不能裁夺的再去亲自请示太子妃,一时间也让人挑剔不出差错来,让有心挑拨的人暂时都偃旗息鼓了。

不过东宫如今的情形,倒是让王皇后找阿娆方便了许多。只借着关心姜妙病情的名义,把阿娆叫进坤正宫问话。

“阿娆,那件事你可曾跟宁嫔提了?”这日午后,阿娆才哄睡了呦呦,王皇后便将她叫了过去。她才进去,王皇后便迫不及待的求证此事。

阿娆点了点头,有些懵懂的道:“妾身已经说了。”

王皇后闻言便拧起了眉,这徐婉宁怎么没了反应,莫非那件事是假的不成?可她得到的消息,韩元任确实酒后失言,喊过一次宁嫔的名字。

“当时宁嫔是什么反应?”王皇后追问道。

阿娆想起当日宁嫔的叮嘱,忙道:“那日妾身说完,宁嫔娘娘似乎不大高兴,却也没说出什么来。后来似是宁嫔娘娘胎动得厉害,有些不舒服,妾身便告辞离开了。”

王皇后听罢,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定是宁嫔情绪激动,才惹得腹中胎儿不安——看来宁嫔和自家表哥,还确实是有些什么的。

经历过这许多事、在安贵妃手里也吃过亏,王皇后也学聪明了些。她没有当面去问宁嫔,就是怕若不是真的,没等她抓住宁嫔的把柄,反而被宁嫔反将一军。

有了阿娆的话,她心中便有底气多了。

“本宫知道了。”王皇后眸光微闪,复又充满了信心。“阿娆,你这件事办得极好。”

阿娆谦虚的笑道:“娘娘谬赞了,妾身担不起。”

在知道其中的缘由后,阿娆起初也担心王皇后是想用这件事栽赃陷害宁嫔。可阿娆转念一想,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王皇后应该不会这么蠢。

目前后宫中算得上是她们三人三足鼎立,一旦失去平衡,王皇后绝对斗不过安贵妃。

若是王皇后能抓住宁嫔的把柄,把她收归己用,再用她去对付安贵妃,比起直接毁了宁嫔不知要强上多少。

“娘娘,妾身忽然想起来,宁嫔娘娘还问了妾身,您想把哪位侄女许配给韩五公子?”阿娆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补充道:“当时妾身还不清楚,没敢擅自回答。”

这半假半真的话反而让王皇后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她含混道:“能配五公子的自然是本宫的亲侄女。”

阿娆识趣的没有多问。

“本宫这里有几味补身子的补品,你给太子妃带回去。”王皇后有了送客的意思,命身边的大宫女给阿娆把东西找出来。

不多时,便有宫人捧着燕窝和人参过来,阿娆略略看了一眼,便看出并非凡品。

阿娆谢过恩后,让身后跟着的连枝接了过来。太子有命,若是阿娆去坤正宫、琢玉宫,包括重华宫,身边必须要带着一个东宫的大宫女。

东宫的四个大宫女,王皇后都是认识的。见四人之首的连枝竟跟在阿娆身边俯首听命,她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当年太子妃初入东宫时,太子把连翘给了太子妃。而阿娆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子选侍,哪怕过些日子升了才人,身份比起太子妃仍是云泥之别,太子却把连枝给了她。

太子的宠爱倒也罢了,谁叫阿娆生了张了不得的脸蛋。连太子妃都对阿娆另眼相看——王皇后亲眼见过太子妃在阿娆生产时对她的关心不似作伪,想动手脚的心思便都歇了。

如果太子妃有心,当时的情形太子不在,太子妃完全能不留痕迹的留子去母。

安贵妃在这一点上就看错了。

想到这儿,王皇后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娘娘,妾身先告退了。”阿娆见王皇后神色透着几分古怪,也不想跟她多话,忙起身告退。

王皇后心情不错的看她起身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阿娆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多日未见的安贵妃。

安贵妃许是这些日子里忙于跟云南王府那边的联系,这些日子倒没有找上她。一时见了面,阿娆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妾身见过贵妃娘娘。”阿娆躲不开,便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礼。

看样子安贵妃是要去庆宜公主的宫中,阿娆想起庆宜公主备嫁事宜,皇上当时交给了安贵妃。她不想跟安贵妃周旋,行了礼就想走,安贵妃却叫住了她。

“今儿天儿不错,秋高气爽的。你随本宫在御花园走走。”安贵妃笑盈盈的说完,不等阿娆说话,便先一步走了。

阿娆只得认命的跟在安贵妃身后。

安贵妃跟她闲聊了几句呦呦的情况,很快便说到了正题。“太子妃这一病,东宫事务倒都落到了你身上,你可还曾习惯?”

阿娆见状只得谨慎道:“妾身不过是照着旧例办事,再不懂的还有太子妃娘娘呢,总还能应付。”

既没有得势后的张扬得意,也没有骤然接过重担后的惶恐不安,阿娆沉稳的表现,让安贵妃既是欣赏,旋即又觉得不大舒服。

若不能为她所用,再心思灵窍、姿容绝色都是无用。

“阿娆,本宫听到一个消息,与你有关。”安贵妃忽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三皇子、六皇子都是先娶侧妃进门,再迎正妃的。皇上会亲自给太子挑选太子嫔,只怕给你升了才人的位份,就要封太子嫔了。”

阿娆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第 117 章

只要东宫一日没有太子嫔,这个位置就会被各方势力盯着。太子妃的人选皇上顺水推舟、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选了当时对太子并无多少助益的姜妙。

若是皇上亲自指了太子嫔的人选, 太子也无法拒绝。

既然这是无法改变的, 那么安贵妃特特来告诉她, 多半是不怀好意。

且不说她一个小小的太子选侍,对于上位者的决定不仅没有左右的能力,甚至连表态的权利都没有。她是太子身边的人, 若是信口开河,未免会被有心人牵连到太子身上。

安贵妃想要的是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