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阿砚每天都要给萧铎念佛经,还真真是照着一日三餐地那么念。开始的时候她念完后,只是有些心烦罢了,到了后来,随着腹中胎儿逐渐地长成了小蝌蚪,她越来越不喜欢念佛经了。

或许是她不喜欢,而是肚子里的孩子不喜欢吧?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个混世魔王,竟然从娘胎里就打心眼反感着念经这种事。

可是抬眼看着旁边萧铎一脸的肃穆,仿佛正专注地沉浸在刚才的佛经中,她也是无可奈何。

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每日忙碌操劳,偶尔间过来听她念经,听完之后便沉着脸离开,看样子很不高兴。

这样的他,太过莫名,她一时也没法撒娇抗议为自己腹中的孩儿争取个清静。

没办法,只好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皮,柔声哄着它道:“宝宝你也不要不高兴,这可不是我非要念,是你爹爹他非要让我念的。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听,等你出来后,去踢你爹爹吧,可不能再踢我了。”

萧铎哪里能听不到她的话,闻言挑眉望着她道:“皇子还在肚子里,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阿砚听到这个,忍不住鄙视地扫了他一眼:“你当然是不懂了,你每天忙得见不到人影,也就念经的时候才会出现了,当然不知道我的小皇子如今有了什么能耐!”

“什么能耐?”不就是肚子里的一块肉么,生都没生出来呢,萧铎并没细想,不过还是这么问道。

阿砚摇头,眸中都是对萧铎的鄙夷以及对腹中胎儿的得意:“你自然是不懂的,我如今也怀孕四个多月了,这小娃儿也长大了,三不五时在我肚子里踢腾呢。”

萧铎拧眉,颇有些疑惑地走上前,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阿砚的肚子。

可是他却毫无感觉。

“他还这么小,哪里知道喜不喜欢听佛经,再说了,我的儿子,一定是喜欢听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他的儿子,一定是像自己。

可是自己怎么会喜欢听呢?

他不想告诉阿砚的是,每一次听她念完,他恨不得将她压在那里,堵住她那喋喋不休念着佛经的小嘴儿,什么佛门灵物,合该应该是他身下之物,任他予取予夺才是。

可是他不能,他也不敢,于是他只好起身离开,跑出去冲个冷水澡,压抑下想拿出剑来将这一切全都杀尽的煞气。

阿砚睨他一眼,正要将他教训一番,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肚子里的那位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狠狠地动了下子,害得她一个激灵,浑身仿佛被电到了一般,整个人呆在那里。

她自己其实也是有些莫名,要知道她也是曾怀过身子的,知道怀胎的头几个月便是感觉到胎动,也不过是轻微的罢了。

按理说肚子里的那小人儿现在没多少斤两,根本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的!谁曾想,人家在肚子里翻个跟头,愣是仿佛七八个月的娃儿那般刚猛有力。

萧铎原本并没在意,此时见阿砚忽然间皱着眉头,两只手捂着肚子,仿佛颇为艰难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忙伸手扶住她,清冷的眸子里有了担忧之色:“这是怎么了?”

阿砚痛苦地拧着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宝宝……宝宝在动……”

萧铎微惊,一只有力的大手半扶住她,另一只手已经试探着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这里平坦柔软,曾经是多少个夜里他贴身亲热过的地方,不过此时在这方寸之地处,在这细腻幼滑的肚皮下,已经藏了个小东西。

那是他在湿热而狂猛的夜晚,在她一声紧似一声的诵佛声中,注入她体内的血脉。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这孩子还和他一样,其实打心底厌恶着诵经的声音。

萧铎胸臆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有种不知道该安放何处的感动在心头徘徊。

其实之前的他也是颇为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可是于他而言,这个孩子只是意味着他和阿砚更多的血脉羁绊而已。

他想着,那样的话,谁也无法将她和他分开了。

可是如今,当他将大手放在了她其实依旧平坦的小腹时,他却仿佛感觉那里蕴藏着的一种强大而熟悉的力量。

那是他的子嗣,他的血脉传承。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大手所触碰到的那平坦柔软的小腹忽然有了些许震荡。那是一种常人无法感知的震动,可是他却能轻易地察觉到了。

清冷狭长的眸子陡然间射向了阿砚,里面是显而易见的震惊。

阿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察觉到他眸中那显而易见的震撼时,颇为自得地哼了声。

“早给你说过了,不要拿馅饼不当干粮,不要以为四个月大的娃儿就不懂事!”

她肚子里的这位,一定不是个消停的主儿。人家哪吒在娘肚子里怀胎三年才生出来,他呢,这才四个月就开始在里面翻筋斗云了。

萧铎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动,修长有力的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抚摸着那里,隔着那温热的肚皮来感觉她腹中胎儿的动静。

“他又在动了。”萧铎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激动和不敢相信。

“哼,我早给你说了的,他天天动!”看着萧铎仿佛傻掉了的样子,阿砚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他好像在里面翻跟头。”这对萧铎来说,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他并不知道原来小孩子在娘亲肚子里已经开始乱动了,当然更不知道四个月的娃儿该是什么样。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完全的震撼和惊喜。

阿砚此时简直是不敢相信这个把一句话重复两遍的傻乎乎男人真是昔日那个清冷尊贵的萧铎吗?她抬起他的手来,推开,淡淡地道:“我给你说了的,他不喜欢我天天给他念佛经,所以才一直翻跟头抗议。”

“他不喜欢?”萧铎拧眉,微微眯起眸子,一边握着阿砚的手腕,一边思索着这件事。

“嗯,自从我怀孕那天起,我就不想念经了。”阿砚据实以告。

明明念经也算是她的老本行之一,明明以前念经的时候她会感到心中一片清明,可是如今她却没办法去念经了,一念就是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