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把手松开。”半天,没见文心爱松开手,宋子和微皱着眉,表情很不自在,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文心爱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猛地松开,无措的死死抓住后座的铁架,脸“腾”的一下红了,猛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话。
夜风微微的吹,有人奇怪的看向停在路边的这对男女,一个长腿支着地,脸色不善,另一个则将头拼命的往下低,羞涩而拘谨,一辆单车,一前一个,穿同一款的校服,两人都是沉默不言。
难免会让人想入非非,不免猜想,这对小情侣是不是吵架了?
两人都有些尴尬,宋子和故意若无其事的又骑上自行车,骑了一段,文心爱才抬起头偷偷看他宽阔的背,路边景物缓缓倒后,她心里忽然生起一股贪婪,如果能每天坐在他的车后回来,那该多好。
“宋子和。”她有些突兀的叫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叫
宋子和一怔,仍是隔了好久才答道:“什么?”
“以后中午的时候可以找你一起吃中饭吗?”
宋子和不懂她的心思,答道:“中午我有同学跟我一起吃。”
“那晚上一起回家?”
“我跟你不顺路,你想做什么?”宋子和回头看她。
文心爱沉默下来,低着头:“宋子和,我喜欢你。”她忽然说。
车行车又一次停住,宋子和吃惊的看着身后的女生,无精打采的低着头,说着“我喜欢你”,却并不看着他,应该是表白吧,却更像是阐述一个事实,然后她自己也似乎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看着宋子和。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她慌忙的跳下车,抓紧了书包带,无措的站在一边。
今晚真是麻烦,宋子和想。
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了,从小学到现在,从来不乏有女生说喜欢他,所以本来应该面红耳赤,万分尴尬的场面变得习以为常起来,因此文心爱的这句话除了让他吃惊,并没有激起他的其他任何情绪,他只是奇怪,胆小如乌龟的女孩,怎么敢向他表白?
然而他忽略了,胆小的女孩其实非常固执,不然又怎么会在几个月内并了命的考到他一个高中?
“这样不好,文心爱,”他说,“你才刚读高一,专心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很多人初中就……。”既然已经说出口,她便想争取一下。
“那是他们,”他直接打断,“何况,我并不喜欢你。”他从来不觉得这件事上应该实话实说,就如他以前拒绝别人一样,至少要让别人明白自己没那个意思,这样,对大家都好。
但他不知,这样直接的拒绝有多伤人,文心爱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头发掩住那处的胎记。
一定是因为它,他一定觉得自己很丑。
“我回家了。”她低着声音,不看宋子和,抓着书包拼命的往路对面的小区跑。
宋子和没有拦,就如同以前拒绝别的女生一样,眼看着她们哭着跑来却无动于衷。

文心爱站在小街深处的某个店门口,店很小,玻璃门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图片,她看了很久都没有走进去,直到里面有人推开门。
是个穿黑背心,留胡子的英俊男人,叼着烟,眯着眼看她:“小妹妹,你都在我店门口站了快半小时了,到底什么事?”
文心爱咬着唇,看着男人结实的手臂上的盘龙纹身,让她想起故宫里的盘龙柱。
“纹身,多少钱?”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有些艰难的说道。
“纹身?你?”男人眉一皱,对着她吐出一口烟。
“这里。”文心爱掀开颈间的发,露出那块胎记。
男人偏着头看了眼,咂了咂嘴:“想纹什么?”
“蝴蝶。”
男人又看了眼那胎记:“你还是初中生吧?”
“高中。”
“你纹身父母知道吗?”到不是他好心,而是怕之后她的父母会找上门来,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们没空管我的事,再说,把那块东西纹掉应该比较好看吧?”后面半句是询问的口气 ,她带着期待的看着男人道。
男人吸了口烟:“那是当然。”
“要多少钱?”
“你带了多少钱?”
文心爱将几年里攒的压岁钱全部拿出来给那男人看,厚厚一沓百元大钞。
男人盯着那沓钱有些惊讶,有相信那是眼前女孩自己的钱,但是,管他呢,有钱赚不好吗?
“进来吧。”他用下巴做了个让文心爱进店的动作。
(注:纹身并不能消除胎记,请同学们不要模仿)

 


☆、蝴蝶

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她一眼看中,指着那只蝴蝶说就要纹这个,店主看了一眼那只蝴蝶道:“那叫燕尾蝶,代表下定决心的爱。”

文心爱从镜子里看着依着胎记的形状而纹的纹身,上面还有那种如同被太阳灼伤的感觉,一针一针细密而深刻。
“心爱。”门外母亲的声音叫她。
她理好头发:“来了。”
难得,爸爸回来的很早,与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她脚步停下,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
“心爱,你过来。”母亲冲她招招手。
她乖乖的走过去,坐在母旁边的沙发里,母亲迅速的掀开她右边的头发,看到她那个蝴蝶纹身,吃惊的捂住嘴。
“心爱,今天学校老师说你纹身,我还不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纹的?”母亲的手指滑过文心爱细嫩的皮肤,但马上,似乎被那纹身灼痛一样,迅速的缩回手,“我知道你讨厌它,妈妈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医生说并不能完全去除,而且因为不是在脸上,所以才一直没给你去做手术,你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就去纹身?”
“一个女孩子家,像什么样子?知道什么人才纹身吗?就是街上那些不务正业的人,”父亲唱的是黑脸,本来就是做官的人,此时板着就很有些威慑力,“你简直把我的脸丢尽了。”
文心爱低着头,一脸的沉寂,似乎妈妈的伤心责怪与爸爸的质问,她一点也没听到。
“心爱!”爸爸吼了一声,对女儿的漠然很愤怒,举手便想打。
“知道吗,爸爸,还有妈妈?”她抬起头看着两人,“那个纹身我已经纹了三天了。”
纹了三天了,自己天天都在他们眼皮底下,最后却要老师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纹了身,自己是不是太不受重视了?
“我要去做功课了。”她仍然是那张沉寂的脸,低着头,不看沙发上发愣的两个人,自己进了房间。
然后,是一夜的争吵,父母相互责怪着,母亲的哭声,父亲的怒吼声,一直到文心爱上床睡觉也没有停,文心爱睁着眼,手指抚过颈间的纹身,很久才闭上眼。

“知道吗,你们?一班的那个文心爱,就是靠他爸爸的关系进来那个,以前是在外面混得,你看到她脖子上那个纹身没,听说身上也有,只是穿着衣服看不到,这样的人也能来我们学校,真是给学校抹黑了。”
文心爱要进厕所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对话,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