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所以他说,“以后也不要叫我子和,我不喜欢。”他有些冷漠的说,他说完看着文心爱,文心爱的脸背着身后的夕阳,看不清表情。
“早点回家。”他说,人转身走了。
多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啊,文心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遥远?

文心爱看完杜宁发来的短信,朝后仰躺在床上。
几乎是每天都会发过来,或长或短,告诉她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所见所闻,应该是很顺利外加愉快的,从杜宁的语气中就能看出。
浪迹天涯,她真的有些向往了。
外面客厅里,父母还在吵架,“哐”的一声,应该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似乎母亲的事父亲有所觉察了,文心爱翻了个身,有些麻木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母亲在哭了。
她拉了被子盖住耳朵,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日历,就是明天,明天就要高考了。
她猛的坐起来,拉开床头柜上的柜子,翻开上面的杂物,里面有一个红色的锦囊,她拿起来,拉开锦囊看里面的纸片。
那是从庙里替宋子和求来的符,听说很准,所以每逢高考,去求的人就特别多,她很早就去求了,因此还在细雨中排了很久的队。
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再不送就来不及了,她把纸放回锦囊,看着上面的花纹。
可是,宋子和会要吗?除了上次在学校走廊见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了,他甚至连“子和”都不让她叫,态度也比以前更冷漠了,也许在他看来,不补课,两个人就再没有关系了吧?
可分明是比杜宁还要熟的人啊,至少见面的次数远比杜宁多,可为什么只有杜宁会天天的发消息过来,而他,却从来没有,就如同两人从不认识一样。
多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啊。
这段时间她总是想着这句话,是不是放弃算了,也许等他高考完,就会去别的城市读书,对了,他还不知道他准备考哪个学校。
她又躺下来,到时,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若说她在学校里还有什么希冀存在,那就是宋子和跟她读的是同一所高中,虽然见不到,但那是事实存在的,但如果去了另一个城市……
她闭上眼。
“我要和你离婚!”外面传来母亲的尖叫声。
“你想也别想。”是父亲的声音。
然后,是两人打起来的声音。
她又睁开眼。
母亲似乎是第一次提离婚,以前再吵也没有这样说过,而父亲就算母亲跟他发脾气,打他捶他,也不会还手,所以从不会打起来,今天怎么就打起来了?
她坐起来,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张。
最近父亲的脾气变得很差,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有房里,好像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是她半夜里起来上厕所,从父母房门口经过时听到的,有人写了匿名信,上头有人在查他。
她还是个孩子,不太懂大人的事,但她不是傻瓜,她还记得那次啤酒箱里的几叠钱,如果要查,父亲算不算是有罪的?
那边的打架声停了下来,母亲大声的哭闹着,文心爱缩在床角,握紧了手中的锦囊。
睡觉,睡觉,睡着就好,她将锦囊按在胸口上,把头闷在被子里,拼命对自己说。
宋子和将准考证和笔放进书包里,走出房间时父亲在看电视。
“子和啊,看会儿电视,明天考试需要放松一下。”父亲拍拍旁边的位置。
是体育新闻,宋子和坐下,看着电视发怔,不知道为什么,从吃完晚饭到现在,他总是莫名的心慌,慌些什么却不知道。
难道是在紧张?但是对于考试,他从未紧张过啊。
拿过母亲给他切的水果咬了一口,听到母亲边看电视边问父亲:“听说你们那个局长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父亲叹了口气:“是啊,查出很多事情来,估计最近就会出结果了,反正不妙。”
宋子和吃水果的动作停住。
“不谈这些了,反正也碍不到我的这些平头百姓的事,子和啊,看一会儿就去睡,养足精神。”知道儿子在文家做了很长时间的家教,多少算是认识的,听老婆说儿子和那家的闺女关系还不错,怕影响儿子的心情,宋父向老婆使了个眼色。
“是啊,早点睡。”宋母马上会意,道。
宋子和点点头,很快的吃完手中的水果,眼睛又看向电视里的节目。
文心爱醒来时一身汗,刚才做了个恶梦,似乎从悬崖上坠下,她尖叫着,然后就醒了。锦囊还压在胸口,可能是因为压着胸口所以才做恶梦的吗,她翻了个身,自窗外的月下光看手中的锦囊。
终于,还是没送出去,但送不关应该不会影响宋子和的成绩吧,他从来都是个出色的人呢。
叹了口气,把锦囊放回床头柜的抽屉里,文心爱正想闭眼再睡。
“你想去哪里?想离开我吗?你想也别想。”寂静的黑夜中,房间外忽然传来父亲的声音,颤抖而绝望的。
“放开我,我要离开你,你放开我。”是母亲的声音。
然后又是扭打起来的声音。
文心爱吓了一跳,人跟着坐起来,怎么半夜三更还要打架,妈妈是真的要离开吗?
“啊!”正想着,忽然就是一声惨叫声,似乎是母亲发出来的。
文心爱猛地跳下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母亲要惨叫,发生了什么事?
她冲到房门口,拉开门,明亮的月光照进大厅,父亲手中一把水果刀正向母亲身上刺去。
“你这个贱人,让你离开我,我看你怎么离开我,”父亲的声音已有些疯狂,“看我倒了,就想跟那个小白脸跑,你想也别想。”说话间,拔出刀,冲着母亲的身上又是一刀。
文心爱定在那里,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口气呼吸不上来,只听到自己的喉咙不受控制的尖叫一声:“不要!”人已经软了下来。
失去理智的父亲因为这记尖叫回过神,缓缓的回头来看文心爱,一脸的血,两只空洞的眼狰狞的看着她,而他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低下头看到自己手中的刀,人用力的一震,刀已掉在地上。
“爸爸。”文心爱总算能叫出声,腿却还是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就这样爬着爬到母亲身边,一地的血。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叫着,扶着旁边的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想去叫救护车,却没有注意到失魂落魄的父亲僵硬的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我这里是,这里是......。”脑子已经停了思考,电话那头问她具体地址,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眼泪淌了一脸,再张口时忽听“嘣”的一声,如同静夜里忽然的一声闷雷,文心爱手中的电话掉在地上。
“爸爸。”虽然不确定那一声是什么,但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人疯了般冲进父母的房间。
外面的阳台门大开,父亲已经不见踪影。
已经半夜了,宋子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睡意,人异常清醒的睁着眼,听着床边闹钟的“滴答”声,他很少这样的,前一次辗转难眠还是去年“火箭队”输了球后。
伸手拿过枕边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到底是几点了,手机却意外的响了起来,单调的“滴滴”声异常的急迫,他拿起手机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