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以一种怜悯而嘲笑的心态看他吧?混蛋丁煜居然也会看书,到底行不行啊?

“谁说我在看书,我只是觉得这些书碍眼的很,想扔了它们,”说完,将手中的书扔进门口的垃圾篓里,“出去。”他冲暖风吼了一声。

暖风平时最爱惜书本,每年开学,新发的教学书她都仔细的用挂历纸包好,从不在书上记笔记,书角也不会折一下,一个学期下来,书像新的一样,也不舍得丢,从小学到初中每本书都小心的收藏在床下的纸盒里,现在看丁煜说扔就扔,有些心疼,也不说什么,弯腰将书从垃圾篓里捡起来,拍了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丁煜看她这样更火大,拿起那本书又丢进垃圾篓。

暖风愣在那里,下意识的叫了声:“丁煜?”

“出去,你没长耳朵吗?”丁煜烦燥极了,捡了地上的某样东西就朝暖风砸过去。

却是一把钢尺,在空中回旋了几下,直接朝着暖风的脸。

太过突然,连丁煜自己都不知道扔得是什么,暖风只来得及偏一下头,本来是朝着眼睛,钢尺的角打在她的额头上,一道血红。

丁煜傻住。

丁煜拿着筷子,听对面的胖子在那边海吹,心不在焉。

筷子在面前的白斩鸡里拨了一下,看到鸡上的血,眼神沉了沉,筷子一扔,人站起来。

“怎么,不吃了?”胖子在后面喊,“你一口饭都没吃啊。”

丁煜只是伸手挥了挥,出了食堂。

外面阳光明媚,却不能让他心情愉快多少,为什么心情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

那天他挨了符蕾一巴掌,应该是打得极重的,却记不太清脸上红辣辣的感觉,只记得有很多血从暖风的额头淌下来。

他当时说了一句“自找的”便跑开了,晚上回来,看到暖风额头上贴着纱布。

他听到符蕾说:要留疤了,多漂亮的一张脸。

还听她说:以后丁煜的事再也不许管。

丁煜抬起头,眯眼看头顶的太阳,太刺眼,他举手遮着,阳光从他指缝里钻过来,一道道。

前面数学老师拿着饭盒经过,有学生向她打招呼,丁煜看了她半晌,走上去。

“老师。”他叫了一声,快一米八零的身高让数学老师显得更小巧。

数学老师一向不怎么侍见他,看到是丁煜只是“嗯”了一声。

“你中午有时间了吗?”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有事吗?”

“我有几道题问你。”丁煜说这句话时不像平时那样趾高气昂。

数学老师怔了半晌,又打量了一眼丁煜:“呵,今天太阳从西边出了?”

高中,高中(一)

要好的同学分析丁煜考进高中的事实。

暖风摸着额头上的疤没有吭声。

“什么恶梦?”吴征在旁边道。

“就是她那个混蛋弟弟。”同学替暖风答。

暖风忙制止:“你别胡说。”

“你原来有弟弟啊?”吴征冲暖风说了一句。

暖风没应,抬头看窗外的校园。

现在是午休时候,校园里有学生在嬉闹,当然也有一部分像他们一样在教室里休息。

丁煜进高中已经一个多月了,有人说那是今年最大的冷门之一,等同于镇上最漂亮的英语老师嫁给了五十几岁的老头。

暖风不能说完全不意外,妈妈当时说:活见鬼了,但她竟是为丁煜备着上高中的学费的。

所以,她与母亲其实都是抱着希望的,就像在别人眼中再不成气的小儿子,在家人眼中仍是家人。

家人,没错,三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近十年,不是家人,又是什么?

所以同学说那是恶梦,暖风未必是同意的。

阳光一点点的自窗外照进来,暖风就这么侧着头,吴征看着她,有些移不开眼。

他是那种很害羞的男生,也只有在此时才敢偷偷看她几眼,在他看来他此时偷看的这幅风景远比窗外的景色美好的多。

本来是三个人,那个同学识相的走开了,窗边只坐着他和暖风。

“那个,暖风。”他很喜欢叫她名字,暖风,暖风,真如温暖的风佛过心扉,但也只有偶尔几次他才敢唤她。

“什么?”暖风回过头,看向他。

他忙低下头,扶了扶眼镜才说话:“周末的秋游你去吗?”

“不去了。”暖风摇头。

“为什么?”

“三百元,”暖风停了停,“三百元,对我来说贵了些。”不是非去不可的,就没必要让妈妈花费这笔钱。

“哦,”吴征应了一声,想了想道,“我也不打算去。”

“为什么?”听同学提过,吴征家里很有钱,应该不会像她那样有钱的问题。

“那个地方以前去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吴征轻描淡写,其实昨天刚交过那三百块钱,本想着暖风也应该会去的,此时难免有些失望。

暖风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也是,这次秋游要去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同学也去过,上次学校说要去,还有人叫。

两人就这么坐着。

“秦暖风和吴征在不在?”身后有人喊。

暖风回过头,却见学生会的林老师站在教室门口。

“老师,我们在这里。”暖风站起来。

“就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林老师随口说着,没有在意这句话多多少少意有所指,旁边已经有同学在笑了,他这才意识到,也不纠正,对秦暖风和吴征道,“怎么办,来校参观的老师明天就来,今天你们一定要把校黑板报完成。”

“不是说后天吗?”吴征道。

“提前了,怎么样,能不能完成?”

“可以,放学后稍晚一点走,应该没问题。”暖风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老师说了一句,“我去通知其他人。”说完就走了。

丁煜放了学,在操场上来回跑着,投篮,再跑,像他这个年纪的青年人,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要挥霍掉,即使已经一头汗了,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刚开始还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要跟他抢地盘,认为这个新来的一年级新生太嚣张了些,但丁煜投了好几个三分球,让那几个高年级学生根本没机会碰到球后,他们有些悻悻的走了,并不是没有人找他麻烦,但丁煜在上小学时就是出了名的打架王,知道他的人,把那个要找丁煜麻烦的同伴劝开了。

此时夕阳西下,也只有丁煜一个人在操场上肆意消磨着精力和汗水。

直到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他才停下来,抹了抹满头的汗,准备到食堂的水笼头上洗把脸,回身拿衣服时才看到有两个女生站在球场旁边,其中的一个他似乎见过,好像是和他一个班的。

“丁煜,你好帅哦。”其中一个女生冲他喊了一声,便拉着另外一个快快的走了。

丁煜拧开瓶盖的手停了停才一把拧开,将瓶子里余下的水全倒进嘴里,然后随手一扔,拿起衣服走了。

虽然高中里有住宿的学生,但毕竟镇上的人多,很多学生都是走读的,住宿的极少数。

饭堂里的人三三两两,丁煜洗了把脸,头发上滴着水,闻到饭堂里饭菜的香味,心想先买个包子垫垫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