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音乐和喧闹关在身后,我从Crystal出来,虽然才初夏,天气却已很热,胸口更闷,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烟时手居然在发抖,点上烟只吸了一口,就又开始咳嗽,人蹲在地上猛咳,呛出一脸的眼泪。
“不能抽就别抽了。”身后响起声音,我回头,是夏云逸,旁边站着卓晓羽。
我站起来,不理会夏云逸:“卓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我去看文雅,但是他不肯见我,”卓晓羽口气不善,脸色也极难看,“这些都是你是错,如果文雅那天跟我去了国外也没有现在的事。”
“没见到人,所以你是来责备我的?”我扔掉只吸了一口的烟,转头又看向夏云逸,“你还真是无私,陪前女友看情敌。”
夏云逸不以为意,看看我的脸色,对卓晓羽道:“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太晚,伯母会担心。”
卓晓羽瞪着我,似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却冲她笑,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夏云逸拉她离开,她却忽然冲上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巴掌就往我的脸上打过来,我本来就在生病,行动稍一迟疑,一巴掌就已经打在我的脸上,顿时眼冒金星。
“卓晓羽!”夏云逸想阻止已来不及,只能一把将卓晓羽拉到旁边,怒道,“你干什么?”
也许是第一次看到夏云逸凶她,打人的人反而先哭出来:“我干什么?我恨她,都是因为她文雅才这样,才不肯见我,我恨死她。”说着又要冲过来。
“简直无理取闹。”同样一声清翠的巴掌声,夏云逸竟然动手打人。
包括我在内,卓晓羽当场呆住,这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前男友,从来都是温柔体贴,分手时都不曾动怒,现在却动手打她,瞪大了眼朝后退了几步:“夏云逸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夏云逸看着自己的手,并没有道歉,深吸了口气道:“我已经不是你男朋友了,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回去吧。”
卓晓羽难以置信,她看看我,又看看夏云逸,堂堂大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好,你们俩个合起来欺负我,夏云逸,我看清你了,我终于看清你。”说着转身跑开。
我捧着脸,始终没有插入他们的争吵,只是索然无味的看着,直到卓大小姐哭着跑开。
“不追吗?”我道。
夏云逸看我一眼,不说话,径直往店里去。
“不追就送我去医院吧,”我说,“我想,我大概没办法一个人去医院。”说着,人跌在地上。

第八课(四)

“似乎每次去医院都是你送的我。”我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疲惫不堪。
夏云逸一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刚才打过卓晓羽。
“碰巧吧。”他有些心不在焉。
我笑:“第一次打女人吧?”
他看我一眼,没接话。
显然是不想谈,我也不再提,拿过他的这只手放在自己发烫的脸上,他微微挣了一下,感觉到我滚烫的体温后便没再动。
“你在发烧。”
我靠过去,车厢窄小他无处可躲,只能任我靠着。
他身上有淡淡的强生沐浴露的味道,在别的男人身上会很怪,在他身上却自然不过。
很意外,他会因为我打了卓晓羽,不是一向都讨厌我吗?我累的无力分析其中的原由,只是轻声道:“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他动了动,并没说话,我只当他答应,闭眼再不说话。
我是个浅眠的人即使这样的情况也无法真正睡过去,车一直晃动着,我的体温和他的融在一起,渐渐有些热,外面好像下起大雨,玻璃上“叭叭”的声音应该是雨声,虽然睡不着,我仍是闭着眼。
车行一段,人渐渐有些恍惚,似乎有人在向我招手:“非,吃饭了,别再玩了。”
是母亲,跑过来牵我的手,我正在替洋娃娃梳头,母亲来唤我,我硬是要抱着洋娃娃一起,母亲没办法,只好在餐桌旁又加了洋娃娃的位置,父亲笑着捏痛了我的鼻子,我皱着眉向母亲告状,却发现忽然不见了母亲的影子,情急之下,跳下凳子去找,人却被身后的父亲抱起,我挣扎着回头,猛然看到父亲的脸竟然变成了养父的样子,带着酒气向我凑过来。
“不要!”我尖叫一声。
猛的睁开眼,一脸的汗,然后看到夏云逸的脸。
原来是场梦,我瞪着夏云逸发怔。
“快到了,不要再睡了。”夏云逸只看了我一眼道。
我这才回过神,坐起身,看到窗外雨已经停了,伸手开了车窗,一股带着泥土气息的风吹进来。
“你疯了,”一只手伸过来关上窗,“一身汗还吹风,你想病上加病。”夏云逸的声音。
我看着又关上的窗,怔了怔,笑道:“这表示你在关心我吗?”
他表情一滞:“换了别人也是这样。”说着别过脸去。
他的侧脸带着别扭的神情,我看着,想了想,有气无力的说道:“夏云逸,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他显然被我的话吓了一跳,先是一愣,然后一副听了天大笑话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女人?”
“我是哪种女人?”我接他的话。
他看看我,我以为他会说出一串的贬义词来形容我,却只是一句:“反正不是我会喜欢的女人。”
我咯咯的笑:“怎么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
“喂,卓非然!”他提高声音,是要发怒了。
我仍是笑,他有些受不了的往旁边坐开一些,看到医院就在眼前,便道:“医院到了,你可以下车去。”
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他先下车,可能怕我再误会他,所以看我吃力的下车也没有再扶一下,我进医院去,他没跟进来,又上了车,没再看我一眼,走了。
我停在门口,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人疲惫的倚在门上。
还真是个单纯的人。
正要进去,却听见身后有警笛呼啸而来。
我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辆警车停在我不远处的急救室门口,几个警察走出来,医院里有案子发生吗?我看着他们。
“非。”同时有人叫我。
我只好看过去,夏云逸去而复返。
“你的包忘了。”他没好气的从出租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我的包。
我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看来人生病了,精明如我也会丢三落四。
接过他递来的包,我还惦记着那辆警车,再看过去时,却只看到警车还在那儿,那几个警察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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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要我住院,我想了想,同意了。
住在家里和医院,对我没有什么区别。
打了一个晚上的点滴,烧终于退下来,医生说最好再观察了一下,怕有反复,这次我拒绝了,结了账出院去。
大概早上七点多吧,正是上班时间,行人忙碌,只我一个人悠闲,等了好久叫不到车,我只好沿路走到前面人多的大马路,路上有人摆摊卖早点,我的工作让我几乎忘了有早餐这回事,此时看到掀开的大蒸笼里冒着热气的馒头,忽然食指大动。
要了一个馒头,顺便买了豆浆,我边走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