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一空,怔在那边,好久才放下手,苦涩的笑。
“非,其实你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吧?”他看住我,“我的任何事你都不在意,这个事故,因为是我的缘故造成,所以你也完全不在意,是不是?”
我苹果咬到一半停了停才又咬下去,没有接话。
室内顿时有些沉闷。
夏云逸拿着东西进来,看到屋里气氛不对,就把东西放在小几上,道:“我买了粥。”
我和文雅都不说话,他站了半晌,又开门出去。
那粥即使没有打开,仍散发着葱花的清香,我肚子早饿了,自己拿过,打开餐盒,手指不小心碰到盒中的粥,粥还是烫手,我手缩了下,同时餐盒被文雅接住。
“我来喂你。”他拿着餐盒道。
我吮着手指:“我手没坏。”
他叹了口,不与我争辩,拿了病人专用的矮桌放在床上,给我放烫手的粥。
我一勺勺的喝着,对他不管不顾,而他不声不响的站着,再不敢多发一言。
这样子颇有点像我在无理取闹,我吃了一会儿,已没了胃口,靠在床上道:“你拿走吧,我要睡一会儿。”
他听话的拿走,又拿纸巾给我擦嘴,我没有阻止,任他擦尽我的嘴角,然后扶着我躺下,起身时,我拉住他:“陪我睡一会儿吧。”
他怔了怔,看看床的大小,还是跨上床,睡在被子外面,隔着被子拥住我。
我听到他在我耳边叫我名字,我不理会,闭眼睡去。
第四课(三)
美男总是太过显眼,文雅在这里一天我就不得安生,就算他一直冷着脸,也掸不走那一群春心大动的护士。
而肖旭的出现无非是火上加油。
他不像文雅,再多人围观也都是优雅的笑,一束红玫瑰在他手里,没有半点俗艳,走到我的病床前,叫了一声“非”,便把玫瑰递给一旁的护士,笑道:“谢谢你,请帮我找个花瓶插起来。”
护士早已被迷晕,几乎是飘着出去了。
文雅没有好脸色,他一向不喜欢肖旭,却并不说什么,看我一眼,自己先出去了。
“非,你瘦了。”肖旭在我床边坐下,看着我没有化妆的素颜道。
我不以为意,看着他道:“有烟吗?”
他轻笑,从口袋里拿了一包烟抽了根给我,我伸手问他要打火机,他却冲我摇摇手:“现在抽烟对你没好处。”
我轻哼了一声,将到手的烟放在鼻端轻嗅着,道:“店里没什么事吧?”
“平安无事,”他伸手从小几上拿了个苹果来削,修长的手指衬着闪着银色的刀,有一种妖异的美,“不过夏氏似乎发生了些事。”
“什么事?”我看着他的手道。
“夏氏上次投标的那项市政工程出了些问题,市政工程负责人被人投诉贪污,内部人员大换血,夏氏被调查,整项工程将重新投标。”
我一怔,被人投诉?重新投标?谁这么大胆敢碰这件事?而且还成功了?没想到我只是住院几天竟发生这么大的事。
“知道是谁干的吗?”肖旭说这番话肯定知道些什么。
“似乎与陈起蝶的纵橫有关。”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我轻皱下眉,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你觉得陈起蝶做得了这样的事?”
“做不了。”肖旭直接摇头。
夏氏的竞争对手中,纵橫是实力最强的,上次投标失利,纵橫耿耿于怀,从中作梗不足为奇,但能让整个市政工程内部大换血,陈起蝶至多是个操作者,却绝没有这个脑子做策划者。
“如果真是陈起蝶做的,那她后面肯定有一个高手在替她策划着一切,她自己……”我轻哼,“没这个能耐。”
“你觉得是谁?”肖旭问道。
我摇头,咬了口苹果靠在床上。
纵橫集团据我所知男丁不旺,都是一帮妇孺坐阵,陈起蝶已经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一直很奇怪以陈起蝶的才能,怎么能将纵橫保持在与夏氏抗衡的水平?现在看来,如果真有高手替她谋划,一切就合理了。
我兀自沉思,却听有人轻轻敲门,门本来就是开着的,我专心想着事情,没注意有人站在门口,抬头时,却看到一个男人拎着一篮水果,身后站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请问是卓小姐吗?”男人客气的问。
“我是,”我应了一声,“你们是谁?”
“我们是……”
“我是卓晓羽的母亲,”男人要答,后面的妇人走上一步先答道,同时对那男人道,“老黄,水果篮替卓小姐放好,你在外面等着吧。”
男人应了一声,把水果放下,默默的候在外面,妇人这才走进病房,态度从容。
我和肖旭对看一眼,肖旭站起身,道:“我先出去。”
“卓夫人请坐吧。”看举止神情就不是一般的女人,我笑着招呼她坐。
女人坐下,看了我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我刚才问过医生,说卓小姐已没有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我笑,直截了当道:“夫人是为了卓晓羽起诉的事来的吧?”
女人也笑,点头道:“没错,虽然女儿干出这样的事应该受到惩罚,但毕竟是做妈的,不忍心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被人起诉入狱,所以带着这张老脸来了。”
即使说这番话,女人的态度依然从容。
我看着她,想起卓晓羽的天真任性与眼前的女人无半点相似,忽然叹气道:“可惜了。”
女人一怔:“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女儿连夫人的半分也没学到。”我语气带着讽刺,不过如果卓晓羽有她母亲半分从容也不至于用刀来解决问题。
女人显然听明白了我的讽刺,却并没有表现一丝不悦,笑道:“没有谁会一下子懂事的,这次也算给她的教训吧。”
我笑:“果然是个好母亲,懂得理解自己的子女。”
女人仍是不动声色,却不再与我多话,直接转到正题,道:“不管怎样,卓小姐受了重伤,不知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做些补偿的?”
“卓夫人准备怎么补偿呢?”我反问。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不用猜也知道是支票。
我打开,看了眼上面的数字,并不是个小数目,于是又把支票塞回去递还给她。
她略略惊讶看着我。
“有钱真好,”我道,“什么事都可以摆平。”语气像是自言自语。
“卓小姐是嫌少吗?”女人拿着信封,还是那副笑容,眼神却微微转冷。
“夫人有火吗?”我却拿起被我扔在床边的烟。
女人愣了半秒,随即转身让还侯在门口的司机进来替我点火,眼睛却一直打量着我。
我用力的吸了口烟,仰在床上,轻轻道了声:“令嫒我本来就没打算起诉,至于这笔钱就当我存在夫人这里吧。”
女人并没有马上接话,看我自顾自的呑云吐雾,半晌才轻笑了一下,把信封塞回包里:“那就存着吧,如果卓小姐以后想要了可以随时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她随手写了个号码递给我,看我接过,才又道,“烟少抽点吧,伤口恶化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