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彤月抓着头,她昨天好像醉了,然后史冰清脱她的衣服,现在自己身上是史冰清的衣服,那么自己的衣服呢?

她的反应不慢,此时虽然宿醉迟顿,却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看史德威,再看看旁边候着的两个胖女佣,对史德威,道:“快去那个戏园子。”

史德威正要问是哪个戏园子,门外一个手下走进来,在史德威耳边说了几句,史德威脸色一变,瞪了江彤月一眼,走了出去,江彤月不知发生了什么,慌忙跳下床,看到镜中的自己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吓了一跳,正要整理一下,却见方才出去的那群人又回来,还押了一个男人,将他推进屋里,一个女人则哭着跟在后面,正是穿着她衣服的史冰清

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

江彤月看向那个被强迫跪倒在地上的男人,果然是白小玉,他此时一身儒衫,上次披散的发这次用一根小巧的紫玉簪系了个发髻,人虽然狼狈,一张脸仍是英俊非常,表情认真透了丝倔强,却哪还有那天的半点妖气,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大哥,我们先出去。“毕竟是件丑事,史德威几个亲信识相的想离开。

史德威却阻止道:“走什么走,先给我将他打一顿再说,一个戏子,简直痴心妄想。”

后面的史冰清叫着不要,旁边的几个亲信互看了一眼,毫不含糊的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江彤月眉心一直在跳,那些人怎么打白小玉她是全不关心的,她只在乎史德威的话:一个戏子,简直痴心妄想。

自己就是戏子生的,想得他青睐是不是也痴心妄想?

“别打了,快别打了,是我要跟他私奔,他没有同意,将我送回,他有什么错,你们打他干什么?”史冰清想扑过去阻拦,却被史德威拉住,哭叫着,纤细的手握成拳头往史德威身上不住的打。

白小玉硬是没哼一声,几个亲信显然是下了狠手,等停下来时,白小玉满脸的淤青,身上更不用说了,他捂住胸口用力的咳了几声,咳出一口血来,脸上却越发倔强,冷笑着说道:“史都司有偏见啊,戏子怎么了,我虽是戏子,但不偷不抢。”

“不男不女,跟娘们儿似的。”旁边有人呸了一句。

“娘们儿?”白小玉缓缓的站起身,刚才咳出的血自嘴角滴落,在淡色的衣袍上现在一滩滩血迹,他回过身,找到方才说话的人,淡笑道,“军爷觉得我这个娘们儿与你过几招会如何?”

说话的那人长得人高马大,向来以力大无穷自居,此时听到白小玉的话不由哈哈大笑,道:“老子一只手便可将你拎起来扔出去,你连招都出不了。”他说完,旁边人也跟着大笑。

白小玉却毫无惧色,动了动手腕,走到那人面前道:“那就试试看我出不出得了招。”说着,一伸手已经向对方的门面打去。

那人一惊,没想到白小玉说出手就出手,而且那一打力道不轻,竟是带着风声,但他心里仍是轻视白小玉只是个瘦弱戏子,也仗着自己力大,全不将那一打放在眼里,抬手就用手掌去挡,想抓住白小玉的手,再下狠手一把捏碎,好让他吃吃苦头。

然而他方抓住白小玉的手,却不想那只手竟然异常的滑腻,白小玉一挣就脱,反而抓住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拧,这一拧力道极大,竟将那人整个身子都随着那道力拧了过去,那人吃痛,“哎呦”一声,人已瘫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全没看清白小玉是如何使的力道,竟然一招就将力大无穷的同伴撂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当然不服气,只觉得的没面子,怪叫一声,爬起来,卯足力道向白小玉撞去,白小玉冷哼一声,眼看着那人扑向他,忽然抬手拍在对方肩上,一借力,人竟然自那人头顶飞过,落在他的身后,那人本是用尽了全力,此时目标忽然消失,顿时傻了,却刹不住力道,直接撞在大门上,连人带门跌了出去。

四周鸦雀无声,连本来在哭泣的史冰清也忘了哭泣,瞪大眼看着白小玉,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扑出去的人半晌爬起来,满嘴的血,“噗噗”的吐掉两颗牙齿,颤颤巍巍的指着白小玉,道:“你使诈,有种你别躲。”

“宋长,还不嫌丢脸吗?”他话音刚落,有一个浑厚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众人这才回过神,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竟是史可法,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的。

“大人。”众人忙行礼,本来还在不甘心的那人也乖乖的退到一边。

史可法双手背在身后,步进屋里,史德威慌忙拉了椅子来让史可法坐,史可法盯着眼前那个看似瘦弱的青年,见他并不冲自己行礼,而是傲然的站在那里,一脸的倔强与不屑。

“大人在此,还不跪下。”旁边史德威喝了一声。

史可法却摆摆手,冲着白小玉问道:“你这套擒拿术诡异的很,是谁教你的?”

白小玉道:“人在江湖上混,总要有些防卫之术,小人不知道什么擒拿术,也没有人教我,挨的打多了,自然就琢磨出来了。”

虽只有两招,却极其精妙,毫无笨拙之感,岂是可以随意琢磨出来的?史可法知他故意隐瞒,也不揭穿,道:“只两招便可将我这得力手下打败,真的动起手来,你一人对这里几人应该不在话下,有这么好的伸手,完全可以报效国家,何苦隐在市井,做个戏子?”

“报效国家?”白小玉冷笑了一下,道,“君王已崩,山河破碎,还哪来的国?”

史可法道:“福王登基,自会收复山河,此时危难,不是更该为国效忠?”

白小玉哼了哼,道:“收复山河?恐怕是内讧吧?有用的人不用,该联合抗敌却各踞一地,互相内耗,史大人这样有用的人才不是也被排挤到这小小的扬州来?”

“大胆!”他这样说着,旁边的史德威已经听不下去,抬起一脚就朝白小玉踢去。

史可法却抬手一拦,将史德威推开几步,那一脚才险险的自白小玉的身上擦过,史德威有些不服气,道:“爹,他简直胆大包天,你还不给他点教训?”

史可法面色平淡,看着白小玉道:“你可知,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我便可以杀了你?”

白小玉面无惧色,道:“我敢说自是不怕死的。”

史可法竟然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眼泪还挂在脸上的史冰清,道:“你喜欢我家冰清?”

听他忽然转了话题,白小玉才收起脸上的倨傲,正色道:“是。”

“那为何去而复返?”

“我白小玉虽是戏子,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这种带了别家女儿一走了之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他抬头看了看史可法,忽然直接跪下,道,“我回来是向史大人提亲的,希望将冰清嫁给我,我虽是戏子,但一定会对她好,拼了命的赚钱,不让她受一点苦。”

“小玉,”旁边的史冰清又哭起来,随即跟着跪下来,对史可法恳求道,“请爹爹成全。”

江彤月在旁边看得动容,眼睛盯着白小玉,猛然想起那日强吻她的登徒子,眼前这个人真是白小玉?还是那日自己在戏院后台看到的人根本就是别人?但分明是同一张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