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陈薇傻住,随即看孔不二真的把束裤子的带子扯下来,捂嘴轻笑,道:“官人你先得下床来啊。”
好不容易将孔不二扶下床,他嚷着要春花来替他拿夜壶,陈薇没法,就说自己便是春花,他却死活不肯尿,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大概憋不住了,转身对着身后盆景尿起来。
陈薇再次傻住,看着尿液流了一地,再看看手中的夜壶,心想,这个冤家啊。
再次将他扶回床上,陈薇一身汗,想起身将外衣脱去,孔不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不肯松开,她动一下,他的整张脸就贴过来,浓浓地酒气喷了她一脸。
她只好不动,就这么瞪着他,孔不二嘴里还在哼着,白日里那双极亮的眼此时紧闭,灵气敛去,却带着几分孩子气,陈薇看了他一会儿,叹着气伸手替他擦去未擦尽的唇印,却听他咕哝了一句,并不十分会清楚,大概是在说,小爷三日后就要离开京城,以后难得再来,大家不醉不归,倒满,倒……。
三日后?她转眼看着床外桌上的红烛,去哪里?
☆、赴任(一)
京城渐渐远了,马车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
真的是三日后,孔不二别了老父与兄长,只带着陈薇和两个下人去绍兴府山阴县赴任。
孔不二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他自己倒是没什么,自家老爹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很难看,还扯着他的袖子一顿叮嘱,娘亲死的早,他是不知道如果娘亲在世会不会这样,但此时老爹的样子,他忍不住想说,怎么像个婆娘呢?
最后总算离开了,但一出城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回头望了京城许久,才作罢。
自此,他是个官了,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
一路往南,风景逐渐不同起来,而长时间的坐马车也绝不是件舒服的事,不用多久便腰酸背痛起来。
陈薇一直正襟微坐着,仍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孔不二本来就没个坐相,此时整个已躺下来,头枕在陈薇的腿上。
伸手拿过陈薇的手放在自已手中把玩,真不亏是女人的手,细致柔滑,让他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又亲,陈薇也任他亲着,空着的手缠着孔不二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松开,再绕。
实在是无比亲妮的,在这枯燥的旅途中,也算是一种乐趣,孔不二眼神沉了沉,口中忽然道:“不管了。”人坐起来。
“什么不管了,相公?”陈薇松开手,有些措愕的看着他。
孔不二转过身来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道:“我不管那庸医说的话了,娘子,今晚我们就洞房。”说着在她脸上用力亲了几下,然后头埋在她脖子里轻轻的吻她脖子。
陈薇有点反应不过来,却也不推开他,笑道:“万一再发病怎么办?”
“发病,发病!”听到发病两字,孔不二有些郁闷的松开她,靠坐在车上道,“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碰你,那样老子不是要憋死?”
说着又躺下,枕着她的腿,眼睛望着车顶,不说话了。
陈薇以为他在生气,可他沉默了半晌又道:“娘子,你说实话,本来是嫁进爵爷府的,现在却随我去这么远的地方,你是不是很委屈啊?”说着发亮的眼看向她。
陈薇大眼眨了眨,笑道:“妾身既已嫁给相公,就是相公的人了,相公就是天,相公去哪里,妾身当然也跟着去哪里。”
她答的恭谦,左一句妾身,又一句相公,孔不二听得很满意,尤其喜欢“相公就是天”这句,老爹说的对,这才是大家闺秀,想想以后自己可是要做一品大员的,这样的一品夫人算是合格的。
“不错,不错,”他抓着她的小手又是一阵亲,然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道,“为夫的以后一定让你做一品诰命夫人。”
看来是准备睡一会儿,陈薇看他闭眼睡去,本来端庄的表情才敢放松下来,微微皱着眉,腿好酸,还有腰,这个冤家是不是一直要这么枕着睡下去啊?
好不容易挨到有官驿可以投宿,孔不二已在陈薇垫着的锦帕上流了一大滩口水。
“相公,要下车了。”她轻轻的摇他,快点醒来,不然腿要断了。
孔不二这才幽幽转醒,双眼迷茫的眨了几下才回过神:“到了?”他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人凑到车外看,叫道,“原来天已经黑了啊。”
才知道,陈薇敲着自己的腿,看他回过头来,又放下手,摆出端庄的表情。
“娘子,我们下车。”孔不二自己先跳出车去。
贴身丫头这才钻进来车:“小姐,我扶您下车。”
女人下车与上车一样,淑女风范第一,下车动作可以一慢再慢。
孔不二看着陈薇下车来的动作有点僵,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枕着她的腿睡觉,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腿酸吧?
这才忙上去扶住她,道:“娘子,是不是腿酸?我来扶你。”
陈薇温和一笑道:“为相公分忧是应该的,一点也不酸。”
看她表情,孔不二觉得他这娘子实在温柔,心满意足的牵着她的手往那官驿走。
官驿顾名思义是给当官的人住的驿站,只要有官府文谍就可以住,所以孔不二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自己大小也是个官了啊。
只是眼前的官驿似乎破了点,一只破灯笼挂在檐下,风一吹晃荡的厉害。
下人上去拍门,半天才有人应,是个瘦小的老头,手里掌着灯,看也不看孔不二几人,直接道:“此处官驿不住寻常百姓,若你是官老爷,再行二十里外有客栈。”说完直接要关门。
孔不二听得火大,瞧不起他是怎么的?虽然是七品小官,也算是官吧,怎么就不能住这里?
“小爷我千里迢迢要去赴任的,怎么就不能住这官驿?”很容易的,他的无赖气又出来了,只差没有一把拎住老头的衣领。
老头这才抬头看了眼孔不二,摇头道:“敢问官老爷要去哪里赴任?”
孔不二眉一挑,道:“住店就住店,小爷我去哪里赴任与你何干?”
老头灰白的眼往上翻了翻,自顾自的说道:“大老爷,若是要去绍兴赴任,此处千万住不得。”
他此话一出孔不二一怔,眯着眼看着那老头道:“为何去绍兴赴任的不能住此处?”
“因为之前有两人,也说要去绍兴赴任,结果第二天都在这官驿中上吊死了,”老头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阴森,只把陈薇的贴身丫环吓得轻轻的叫了一声。
孔不二回头看她一眼,又听那老头道:“官府查了几次都查不到凶手,后来请了道士来看,道士说此处闹鬼,是不祥之地,谁住进来谁会死,尤其不能让与绍兴有关的官员住进来,所以此处官驿就废了,不管什么官都不敢来这里住了,连本来的伙计也都走了,只有小人胆子大在此处看守,大老爷,我看您也走吧。”说完,似乎认定这番话会让孔不二一行人打退堂鼓,也不看他们反应,转身准备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