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山里的野花,我春天时采的。”
“有什么用?”
“放在洗澡水里,洗出来身上就会有香气,而且皮肤也会更水灵,好东西呢。”老婆婆道。
人家是老婆婆也没什么害羞的,倒是陈薇听她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孔不二挥着手道:“全放,全放进去,越香越好,越白越好。”
陈薇脸一下子红了。
水烧好了,老婆婆也准备好了一切,陈薇进屋去,孔不二拉住她凑到她耳边道:“要不一起洗吧。”
陈薇瞪了他一眼,低着头进去了。
洗澡的屋是睡房,显然老夫妇两人生活并不好,屋里除了简陋的床和桌子便没有什么东西,洗澡水里果然泡了花瓣,整个屋里弥散着香气。
陈薇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洗澡水,动手脱衣服。
只剩下肚兜时,桶里的水似乎晃了晃,然后有一只手自背后将陈薇搂住,陈薇了惊,慌忙回头,却是齐筝。
“你?”陈薇瞪着他。
齐筝又暮的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似笑非笑道:“很惬意啊,居然跑来这里洗澡,”话中透着浓浓的涩意,“所以柳叶巷之约,你也可以只当不知,是不是?”
陈薇没说话,只是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
屋里暖香满鼻,她却觉得寒意逼人。
“他就在外面。”她抓着衣服道。
“我知道。”
“那你还来?”
“那又如何?”他笑,走上去,伸手抚她的脸,慢慢的移到她的颈上,肩上,一把扯掉她披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凑上去亲吻她的颈,又用力的咬了一口。
陈薇向后一缩,劲上却已留下吻痕。
“还记得那次天香池我们共浴吗?我记得你穿的是水色的肚兜,上面透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花芯就在这里。”他伸手抓住她一边的高耸,停在那一点,隔着肚兜用力的揉。
陈薇吃痛,侧身避开,手臂一下意识的护住胸口。
齐筝眼一黯,手还停在半空:“现在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了。”说完便轻轻的咳嗽。
陈薇一惊,伸手上去捂他的嘴,孔不二就在外面,保不准这几声咳嗽他能听到,掌心却有温热的液体淌下,她即刻意识到那是什么,慌张的摊开手看。
一手的血。
几滴泪猛的掉下来,她瞪着掌心的血怔住。
齐筝却不以为然,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慢慢的又去擦她掌心的血,擦到一半,忽然的一扯,将陈薇拥在怀中,道:“卿卿,随我走好不好?”
陈薇身体微微的发抖,却不说话。
然后与此同时,外面忽然传来孔不二的声音:“娘子,你要不要擦背,我来替你擦。”
屋里两人同时一怔,陈薇慌忙推开齐筝,口中回道:“不用了,不用擦背。”
“当然要擦。”孔不二直接推门进去了。
女人说不好就是好,他清楚,清楚。
屋里,陈薇坐在浴桶里,香气满屋,露出的香肩让孔不二眼神凝了凝,果然会变白啊,真想咬一口。
他手里拿着擦背用的帕子,走前去,无赖道:“先擦前面好不好?”
说着就要伸手过去。
桶里水翻腾了一下,陈薇动了动,抓住孔不二的手道:“相公不要闹了,天气冷,妾身还要早一点洗完。”
“那我们一起洗,一起洗就不冷,而且还省水。”说着就开始脱鞋。
桶里的水又翻腾了一下,而孔不二的眼忽然一闪,本来要脱衣服的手猛的伸进浴桶里那处翻腾的地方,用力一扯,将齐筝自桶里扯出的同时另一只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匕首抵在齐筝的脖子上。
“幸亏我没进来,不然三个人是不是太挤了?”他扯住齐筝,“我大哥说兔子跑进这屋里了,果然在这里啊,还是只大兔子。”
齐筝全身湿透,咬着牙。
“这回你落到我手里了,齐大公子,”孔不二将匕首凑近一些,“我不会像你那般马虎让我死里逃生,我会一刀割断你的喉管,看着你血流光为止。”
说完他果然握紧了匕首眼看就要割上去。
只是还未割下,一根尖锐的银钗也抵在他的喉间,陈薇自浴桶里站起来,抖着声音道:“放他走。”
那是陈薇用来盘发的银钗,极长,极尖锐,这根银钗也曾杀死过那个想非礼她的暴民,孔不二盯着陈薇,眼神中的光亮顿时黯去,他似乎并不意外,却又很意外,看着她没有动。
“放他走。”陈薇又说了一遍,声音比放才响了几分,银钗不知是不是因为手在发抖,抵进孔不二的肉里。
孔不二眼睛眨了眨,眼前的景象是多么的让人热血沸腾,陈薇未着寸缕,雪一样白的肌肤,头发散开,有些乱,却让人更疯狂,可为什么她要用银钗抵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没有那根银钗就好了,也没有那句“放他走”,那么一切就完美了,他很想说:妈的,有种就刺上来,用力刺,刺死我最好。却发现齐筝在笑,得意的笑,这句话就生生的咽下了。
他的手猛的一紧,匕首抬起来就要刺下去,耳朵里却听到陈薇叫了一声“不要”,然后那声“不要”就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他一咬牙,狠狠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一扔,向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陈薇,无力的伸出手指着他们,道了一句:“我放你们走,滚蛋,现在就滚。”然后转身就出了门去。
他说“你们”,陈薇怔住。
很久,老婆婆来说,外面的两位公子已经走了,还找了自家老头子的衣服给齐筝穿上。
那银钗还握在陈薇的手中,她看着被孔不二扔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心里极乱,那根银钗尖上还沾着孔不二的血,她手指擦过,想起孔不二离开时的眼神,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齐筝看了陈薇半晌,陈薇救了他,他起初是得意的,但此时看到陈薇的表情,又觉得迷惑起来。
“你舍不得他?”他走近她,替她把散乱的头发理起来。
陈薇不说话,任他打理自己的头发,仍是看着手中的钗子,然后发间猛的一紧,她这才抬头看齐筝。
“随我走吧,等我事情办完,我们就离开这里过回以前的生活,我保证。”他又放缓手劲,柔声道。
陈薇终于接手自己的头发,三两下的盘起来,用手中的银钗固定。
“回不去了齐筝,”她站起身,“而且其中要付出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齐筝一怔:“什么代价?”
“你不会懂的,”她抬头看着齐筝的脸,“就当三年前是一场梦,而梦醒了,我也已嫁人,我们再无瓜葛。”
“住口,”齐筝低吼一句,“是梦吗?原来我们的一切在你眼中只是一场梦?那夫妻拜堂是什么?婚后恩爱承欢是什么?你们的情爱相知是什么?如果那是梦,你醒了,我却未醒,而且也永远不会醒来了。”
“齐筝!”陈薇想捂上耳朵,不想听他的话,她的心里极乱,乱的很,而她有太多想说又不能说的,齐筝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她是爱过齐筝,但决没有齐筝那般深,他们的相处有太多的慌言交织,分开后,她一朝便醒了,齐筝却沉在当中不肯醒,如何告诉他那只是一个慌言,一个局,而她整个人就是一个慌言,一颗代表毁灾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