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睡觉。”齐筝关上窗,自顾自的往床上躺下。
于是,两个男人又一起躺在床上。
“没想到这里竟是红衣社的地方,早知道就不住进来了。”谢怀青望着帐顶说了一句。
“本来就是。”孔不二哼了句。
“你早知道?”谢怀青吃惊的瞪着他,“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是你笨到家了,还枉称读书人。”孔不二背过身去不理他,火花山庄,“火花”两字不就暗指开在火中的“红莲”,他虽然读书少,这种明显的暗指在谢怀青读出这四个字时他就已经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么巧,齐筝也来到这里。
难道他的目的地与他一样也是太原?还是他的目的地只是到这里而已?
外面声音静下来。
“孔兄,我看我们还是等他们熟睡了赶紧走,不然撞上可逃不了了。”谢怀青在那头道。
孔不二闭着眼,没有说话。
“孔兄?”谢怀青又叫了一句。
“红衣社自绍兴城运出的钱粮如果真是运往山西,那么在山西是不是要找地方放这些东西?”孔不二忽然道。
谢怀青一惊:“你是说.......。”
“你不是说那个红衣社的内应给你的那卷东西上画的是山西地图,上面有红点在各处作了标记?”
“是,没错,”谢怀清想了想,“只是这卷东西已经丢失,我也记不清上面的标记。”
他有些失落,却马上反应过来,差点就大叫出声:“你是说这里就是地图上标记的一处?”
孔不二并不理会他,看着床顶,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原来重心并不是在绍兴,而是仍在这里,山西。”
“你说什么?”谢怀清有些搞不清状况。
孔不二却将被子往身上一盖道:“睡觉。”
如果被劫的振灾银真如他猜想的与红衣社有关,而这火花山庄真是红衣社用来存钱粮的其中一个地方,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找到点蛛丝马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必须到夜深人静时,他倒要探探这火花山庄到底藏着什么玄机?估计那姓齐的做梦也不会想到一个他认为已经死了的人就在他的窝里,还要将他的窝探个遍。
他想着,忽然觉得这事挺过隐。
幸亏火花山庄的格局与其他山西的民居一样是“口”字形状,不似江南园林般复杂。
只是屋子远比孔不二想像的多,夜深人静,整人山庄静的吓人,他不像自家老爹和大哥一般会飞檐走壁,来去无声,所以每一步都极小心,不敢发出声响,然而转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他忽然觉得自己像这样无头苍蝇般的乱找,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此事秘密,钱粮就绝不会放在明显的地方。
微微有些失望,他想回自己的房间,摇醒谢怀青,依他的计划,趁天还未亮,快逃。
记得自己住的是最边上的那间屋,他沿着走廊往回走。
头顶的月光极明,他不敢走在明处,边看着四周边靠着墙极小心的走,忽然一道人影闪出来,他来不及躲开,与那人影撞在了一起。
这下糟了,他心里叫了一声,同时极快的从腰间拔出匕首,正要向那人影刺过去时,却猛的顿住。
是陈薇。
手僵在空中,就这么盯着她。
然后听到陈薇极轻的道了一声:“你是人是鬼?”
他眼神一黯:“是鬼。”说着收起匕首。
“鬼?”陈薇低头看他地上的影子,然后又抬头伸手想抚他的脸。
他侧头躲开,准备避开她离开。
“相公。”陈薇在身后叫他。
他被那声“相公”叫的心里一软,顿住脚步。
“相公带我走吧。”陈薇自身后抱住他。
他僵了僵,没有动,半天道:“跟那小白脸不好吗?”
“小白脸?”陈薇愣了愣才回过神,“可我嫁的是你啊。”
“屁话,”他拉开她的手,“他先娶的你不是吗?万事也有先来后到吧?”他恨恨的一声,声音有些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忽然觉得在现在的情况下争论这样的事,实在不怎么合适,正要离开,不远处却有脚步声传来。
“不好,他来了。”陈薇一惊,拉住他道,“你先躲起来。”
他无奈,觉得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像捉奸在床,口中骂了一句,一推旁边的门,躲了进去。
陈薇本来想逃的,一路跟他到了山西,他寸步不离,今天难得是个机会,只是似乎逃不掉了。
她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齐筝走近。
齐筝只穿着里衣,外衣披在身上就追来,月光下,他的脸寒的像冰。
“你跑出来做什么?”迅速地将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这里不比江南,你想冻出病吗?跟我回去。”说着牵起她的手。
他知道的,这么晚跑出来,不是逃跑还能为了什么,却不点破,虽然寒着脸,却只是轻描淡写的带她回去。
她没作声,随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齐筝,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半天没有回音。
然后猛然的,齐筝甩开她的手,盯着她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
她不作声。
“卿卿,你看着我,我是齐筝,我再变,在你面前还是那个你说过爱我的齐筝,为什么你要逃开我,那个人死了,我放你回去?你要回哪里去?”齐筝又抓住她,细瘦的手指擒住她的下巴。
屋里的孔不二不知自己为什么不在屋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却隔着门缝看着那个男的冰冷着脸,抓着陈薇不放。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这屋子压抑的难受,他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然后看到男人在吻陈薇,极用力的,几乎将她一口吞在腹中。
该死!该死!该死!他心里无意识的一再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只有这样不断的说这句话,才可以让他胸口的压抑缓过来。
然后外面静下来,再也没有声音。
很久,他才又从门缝往外看,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三口棺材
谢怀青幽幽的醒了,说过要趁人没发现离开这里的,所以就算睡着也只是浅眠,孔不二出去时他说是上茅厕,他便又提心吊胆的睡,渐渐半梦半醒,当耳边听到一声轻响时他又醒了,看到原来是未关紧的窗被风吹开,他侧了侧身,这才发现身旁仍是空的,孔不二还未回来。
怎么到现在还未回来?还是自己不过就算了一会儿,他想着闭眼又睡,却又马上睁开。
不对,会不会遇了什么意外?他猛地坐起来。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外面的冷风让他整个人猛地一抖,还是回屋去吧,他这样想,但人还是摸着墙往走廊那头走。
檐下的灯笼晃动着,月色极亮,他走了一段,脑中又有另一个想法:孔不二会不会扔下他先走了?换了别人他可能不这么怀疑,但那是孔不二啊,无赖一般的孔不二。
他想着便改了方向,往院中走,他记得穿过大院到对面的走廊,那边就是大门。
院里停着齐筝的马车,走过时,他似乎听到奇怪的声音,他的寒毛立即竖起来,人猛的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