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不二白他一眼,身体一挤,将谢怀青挤开一点,自己占了大半张位置道:“知道我在衙门里为什么不问你吗?因为衙门里都是红衣社的眼线;知道我要躲在这么小的地方问你吗?因为这马车外还有好多双眼睛盯着车子;还有刚才帮你雇车的乞丐也是红衣社的人,他们要你的命,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所以反正要死,不如先告诉我。”
他说得危险重重,表情却自在不过,然而谢怀青的脸已苍白的吓人,他知道孔不二决不是在吓他。
“我可以相信你吗?”他想了一下才问道。
“不然你还可以相信谁?”
谢怀青看着他,他仍是一脸的痞相,却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竟让他莫名的信任,他又看看车里躺着的红衣人,知道红衣社不会放过他,他可能没法活着回自己的县衙,不如试着相信这个孔不二。
“大约一年前,我在红衣社按了个眼线,他是红衣神社的神棍,每次见面我都是这样到红衣神社,倒也没人发现,”说着他在脸上抹了一下,满脸的胡子便被拉下来,露出他原来的脸。
怪不得发现他时脸上没有胡子,孔不二睨着他,不就是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
“但在这一年里他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给我,直到五天前我去红衣神社时他跟我说让我四天后再来他有一样重要的东西给我,所以昨天我就去了,也顺利的拿到了一卷东西,可在下山时忽然遇见了这个红衣社的人,”谢怀青指指躺在车内的红衣人,道,“他要我交出那卷东西,我不交,便砍了我一刀,见我没死,还要再砍,我就滚下了山崖,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有点意思,”孔不二摸着下巴,“那卷东西呢?”
谢怀青脸色一黯,道:“说来惭愧,在我滚下山时,那卷东西也遗失了,我现在正是要去找的。”
孔不二一根手指就快点在谢怀青脸上了:“说你是小白脸,还真没用。”说着有些愤愤的站起来,右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在那红衣人旁边蹲下。
“你要做什么?”看他拿了匕首,也忘了孔不二称他小白脸,谢怀青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孔不二没答话,提起刀便朝那红衣人胸口的地方用力刺下去,刀锋破开皮肤的声音竟然在窄下的轿内听得极清晰。
看着孔不二提着带血的匕首无事人般又站起来,谢怀青脸都吓白了。
“他看到我了,不能留他命,”孔不二拍拍手,又坐下来,“把你的衣服脱了,胡子给我。”
“做什么?”谢怀青有些摸不清头脑,却看到孔不二已经动手在脱他自己的衣服。
“愣着干嘛,快脱。”
谢怀青已乱了方寸,忙跟着动手脱衣服。
孔不二拿了谢怀青的衣服穿上,两人身形相似,孔不二略高些,谢怀青的衣服穿在身上还算合身,他又拿了那几片胡子贴上,谢怀青看着不由愣住,总算反应过来,道:“你是要冒充我?”
孔不二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道:“你就坐着看戏便行。”
说着拎起地上的红衣人,一把扔出车外,外面的车夫吃了一惊,正想反应,孔不二抬起一脚便把他踢下了车,然后抢过马鞭,对着前面的马就用力打下去。
马吃痛,朝着一个路口扬蹄狂奔而去。
马车在一家名叫“风月轩”的妓院门口停下。
现在还是早上,风月轩白天并不营业,所以整个妓院门口冷冷清清的,孔不二一身谢怀青的打扮,下车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进了风月轩。
马车就被弃在门口,马不停的喷着气,过了一会儿,似有几条人影也闪进了风月轩。
“跟丢了?”素衣男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
“是,”跪的着人微微的发着抖,“属下看着老钱提刀上了马车,却不想不一会儿那谢怀青就将老钱刺死扔出车外,然后踢翻了车夫,夺了车逃了,我们一路追赶……。”
“等等,你说谢怀青刺伤了老钱?”
“是。”
男子脸上微微有些不解,老钱武功不弱,谢怀青不过一介书生,难道他本就会武功?
“往下说。”他道。
“是,我们一路追到一家妓院门口,看谢怀青下车进了妓院,我们就跟进去,可是最后我们把整个妓院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说到这里跪着的人抖得更厉害。
男子沉默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道:“你确定进妓院的人是谢怀青?”
跪着的人一愣,道:“是,他一脸胡子,极好认。”
男子忽然“叭”的一声,打在旁边的桌上:“一脸胡子就是谢怀青吗?”
跪着的人愣了愣,脱口道:“但属下自谢怀青出衙门就盯着了,难道……。”他猛然停住,难道从衙门出来那个就已经不是谢怀青了?
男子不理会他在想什么,又问道:“你们搜查妓院时可曾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跪着的人想了想:“都是些在妓院过夜的客人,□老妈子,对了,那个孔县令也在,我们冲进去时,他正抱着个□睡觉。”
“那个孔不二吗?”男子眼神一凝。
“是,这个孔县令留恋烟花之地,在妓院过夜是常有的事。”
刚救了受伤的谢怀青,当夜就去妓院过夜,这就有点不正常了,男子闭上眼:“找到那个陪孔不二过夜的□,问她孔不二是不是整晚都在。”
跪着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作声。
“很难办吗?”男子冷声道。
跪着的忙道:“主人,那□是赵如月。”
男子听到赵如月这个名字,表情一怔,没有再说话
☆、赵如月
“听说,还是个花魁,姑爷被她给迷的,几乎天天跑去喝花酒,有时候晚上还不回来,小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小丫头在旁边碎碎念着,本来是陪着陈薇出来买瓜子话梅之类的零食,看到路上的一对男女经过,不知怎地就想到孔不二的事,一路念到现在。
陈薇也是瞒着孔不二出来的,身为大家闺秀是该乖乖待在家中,大门不迈的,本来想透透气,可这丫头偏不让她如意。
喝花酒?夜不归宿?这男人不是本来就这副德性?不过呢,......。
陈薇停下来,眼睛正好瞥到街上不远处的两个人,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冤家路窄这种事果然是有的。
“那个,我们到那边的小街去瞧瞧。”说着便要直接拐进旁边的小街去。
“买瓜子不是那边吗?”丫头有些搞不清状况,正想跟着走,却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人,脱口道,“那不是姑爷吗?”
陈薇不理会,一头劲的往小街走。
丫头看到孔不二身边还站着,不,靠着个女人,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不用猜那就是花魁了,心想,小姐定是也看到了,可为什么要躲啊?该躲的人是那个坏女人吧。
“姑爷。”有些气不过,却没胆子责备什么,小姐想躲,她偏要上去唤孔不二。
陈薇的身体僵住,这丫头,看来是自己管的太松,敢替她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