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跑到你的房间,抢你肉吃?”他更奇怪。
我却不再回答,一下跳起来,蹦在前头,口中嚷道:“看狗狗去,狗狗。”
他果然跟在我后面。
我满身是泥的跑着,却不往自己房间跑,而是奔到那日的“罄竹书院”,“罄竹书院”此时并没有其他人,我一推门,见小丁站在外面不进来,便冲进屋去,不一会儿纠着一样东西出来。
“狗狗,狗狗。”我指着那东西。
外面的小丁一见那东西,脸已变色。
没错,那东西便是与我的血相溶,同样是慕容家小公子药引的小兽。
“翠云看到会骂,藏在这里啦。”我又小声说。
小丁的脸色很快恢复过来,看着我手中的东西,眼神里露出诡异的光。
“我带你到更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可好?”他道。
我故作迟疑,歪头看他半天,然后傻笑道:“好啊。”
他一直都不去碰那只小兽,只是叫我在这里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只笼子,他让我把小兽塞进笼子,才去拎那笼子。
“不要跟别人说这件事,他们会杀了它,你就没有狗狗玩了。”怕我说出去,他吓唬我。
我点点头,眼睛盯着那小兽。
他以为我不舍得让它在笼子里,便道:“它在笼里才不会跑掉,等到了晚上,我们再把他藏起来,不让翠云找到。”为了稳住我,他居然轻声哄我,我怔了怔,眼睛再看那小兽一眼,便自傻笑起来,全当我不懂他的哄骗。
他大概也觉得在对牛弹琴,清清喉咙,又露出孩童般笑颜:“夫人,我们去捉迷藏吧。”
“好啊,好啊。”我边傻笑着,边拍着肉肉的手,似已忘了小兽的事。
捉迷藏对两人都是相当无趣的事,却都装作很快乐的样子,玩闹中他不止一次的问我那小兽到底从何而来,我一直就是一句话:它抢我的肉吃,我抓到了它,或是一味傻笑只当没听到他的提问,他见问几次都是一名话,大抵信了,便不再追问。
等玩闹的差不多了,他送我回家,我却装作意犹味尽,与他不依不挠了很久,才肯回去。
一场硬仗终于结束。
回到房间,翠云看我玩的一身泥,忙拿了沐桶进来让我洗澡,我泡在浴桶里,嗅着热水中散发出的草药味,闭上眼睛。
那小兽似极爱吃肉,它的主人却绝不让它触碰任何肉类,前几天见她叫来厨师将其大骂一顿,我心里便有了打算,在那女子隔壁的“罄竹书院”放上大块鲜肉,设了陷井,只说要抓麻雀,不许佣人们拆掉,实则是异想天开的想抓那小兽。
然而我的异想天开却成了现实了,那小兽嗅觉极灵敏,我几天等下来,昨晚它竟真的落入我的陷井,我知道整个山庄现在找它找的发疯,谁会知道我已转手送给小丁了呢?
说到小丁,就算我抓住小兽的理由他可能只信半成,就算我是否傻子他也将信将疑,但我扔了个烫手山芋给他,他又会怎样呢?接不接?
我想着,身体慢慢下滑,直到水没到鼻子才惊觉过来,猛的睁开眼,一个人就坐在我前面的桌子上,跷着二郎腿,颇有兴趣的看着我隐在水面上的胖肥身躯。
“好啊。”他朝我挥挥手,跳下桌子,走到我跟前蹲下。
我瞪着他,身体却不敢动,怕一动就会春光大泄。
“我平生最不忍伤害女人,那次把你吊上城门已是我做的最过分的一次,所以送你‘笑令’答应替你做一件事,唉,却不想,”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我,幸亏那些草药浮在水面上将水面遮得密不透风,不然我哪还沉是住气,他继续道,“却不想你竟用来栽赃,栽赃我偷了胡清清的血幽。”
胡清清的血幽?那东西叫血幽吗?以前看了这么多“动物世界”,“探索频道”却从未听过有这种动物。
他见我发呆,便干脆坐在我浴桶边上:“怎么,不承认?”
“反正你是偷儿,还怕别人说你偷?”我看着他腰带上的玉佩垂进水里来。
他摇头:“那不一样,我偷的我当然承认,与我无关的,我是绝不承认的,”他伸手抚我的头发,声音温柔:“那血幽呢?是不是你偷的?”
我不反抗,正想说话,却见他忽然弹开几尺,一下跃上桌面,眼睛看着门口。我一愣,回头,却见舒沐雪推门进来,手中持着剑。
“你追来了。”常笑双手抱胸。
舒沐雪面无表情,看我人正在浴桶里,人几步挡到我的面前,同时抓着一件衣服盖住我,叫道:“翠云,看好夫人。”
翠云进来,看到常笑也是一愣,之前我说她武功高强,这次竟没发现有人在我房中,不过,来人是常笑便另当别论了,所以她一点惭愧的表情也没有,只是整个身形护住我。
看这阵势,常笑却仍在笑:“舒沐雪你何苦对我紧追不舍呢?论武功我决不是你对手,之所以我敢来,只是想说血幽之事与我无关,我不想替人背黑锅。”
“有你的‘笑令’在,即使不是你偷也与你有关。”
“这明显是栽赃。”那偷儿看我一眼。
我只当未见,隔着翠云丫头冲他做鬼脸。他显然要被我逗笑,却未笑,转头不看我,对着舒沐雪道:“我若欠人情,便送‘笑令’给他,以后以此为据答应为他做件事,舒大公子不想知道,那支用来栽赃给我的‘笑令’我又是送给谁了?”
我心里一紧,心想,小子你敢说出去。
舒沐雪看着他:“既然你欠他情,你会说出那人是谁?”
“我只答应替他做一件事,却没答应不说出了是谁。”
“是谁?”
“这个……”常笑笑笑,“我告诉你那人是谁,总是要得点好处的。
他看着舒沐雪的眉头皱起来,继续道:“上次我说若能从慕容山庄偷走一宝,慕容山庄便答应治我师父的伤,那毕竟是我一厢情愿,好,我今天再问你,若我告诉你那人是谁,替你找到血幽,慕容山庄就替我师父治伤,你可答应?”
他说完盯着舒沐雪,一定要亲口听他说“答应”两字,我坐在浴桶里,虽然水还是热的,人却感觉冰凉。
忽然一物从我头顶猛飞过去,带着“呼呼”风声直打常笑,常笑正想躲开,却听人道:“接着。”他未及细想,竟真的伸手接住。
却是一个蓝花瓷瓶。
我猛然转头,慕容山庄二当家就站在门口。
“那日我虽未救你师夫,却替他诊过脉,他中的是红锋之毒,这瓶药足可以清他体内的毒,不过还望你师父伤愈切后好自为知,切勿再替沙漠毒狼卖命。”他说话时自始自终不敢看我一眼,说完便背过身对我。
真是正人君子啊,我心想,转头再看常笑,却见他敛住笑,沉默将瓷瓶放入怀中。
“说吧,那人是谁?”舒沐雪紧接着问道。
我心里一惊,盯着常笑。
常笑的笑容又现,定定看我,道:“都说慕容山庄不可一世,却连混进了奸细也不知道。”我被他看的心慌,干脆闭眼不看他,只听他又道,“慕容山庄的园丁何止百人,其中一园丁的小儿子名唤小丁,一个多月前被人掐死在城内湖边,而我今日来山庄却仍见他与其他孩童玩耍,请问舒大公子,那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