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微蜷,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但仍旧迎着他的眼,眸光含着点水色:“也没什么,就是早上一起床就看到了你,感觉很好。”

  和平常那种纵情恣意不同,她现在的神情略有些青涩和天真,有种浑然天成的娇态。

  怀歆在这种事上确实极有天赋,知道如何才最撩人。

  她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昨天晚上本来想等你回来的——唔!”

  郁承的吻径直撞了过来,怀歆被压着向后,手臂在床铺上反撑了一下,肩头的羊绒披巾滑落一半,露出里面淡紫色的吊带丝绸裙,肩头盈盈白皙,从脖颈连到锁骨的肌肤柔软而娇嫩。

  他的吻甫一开始就不温柔,而后愈发汹涌热烈,披肩带走的热度让怀歆肩头微颤,好像都变成了交缠呼吸间愈发细灼的潮意,双臂几乎支撑不住这种压迫的力量。

  怀歆唔了一声,身子软下去,被郁承直接按倒在榻上。

  披肩完全掉散,男人的手掌握住她白皙的肩头,缓慢地循着摩挲片刻。

  那是一阵能烫进人心底里的热意。

  她在他掌心里像朵欲绽未绽的花儿,他吻没停,唇渐渐侧移,含着她的耳垂吮了片刻,又贴着颈侧慢慢吻去。

  一点一点,恣意地撩起火苗。

  郁承眯着眼,看到怀歆清纯的脸庞因为亲吻而染上薄红。

  他寻到了她的手,按在她头顶,强势地挤入指缝,又向上去深深吻住那染着水光的红唇。

  弦线绷成了满弓,就在一切蓄势待发之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郁承撑起双臂,敛着眼低喘了几口气。

  他喉结滚动,眸色深暗地凝视了身下的人儿片刻,迅速抽身离开。

  男人拿着手机去客厅接电话,怀歆仍旧躺在原位,淡紫色的丝绸于胸口处轻微地上下起伏。

  好半晌,她才支起身子,去洗手间里换上了外出的衣服,而后坐下来开始化妆。

  一通电话将近二十分钟,郁承回来,礼貌地敲了敲梳妆室的门。

  怀歆正准备描眉,侧眸看向他。

  男人的神情已然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凝视她片刻,嗓音低沉开口:“付庭宥邀你同我下午一起去骑马,想去么?”

  怀歆眼眸微亮,点了点头,郁承稍顿一瞬,转身走了出去。

  怀歆化好妆出去的时候郁承已然穿戴整齐,深黑色的立领夹克,衬得他身姿挺拔,落拓而英俊。

  怀歆低头看了眼自己淑女风的穿着,问他:“我这样,方便骑马吗?”

  郁承打量她片刻,勾唇走近:“不用担心。马场有专门的马术着装,可以过去换。”

  两人在酒店里简单吃了午饭,便乘车去了马场。

  各自换好马术服,郁承牵着怀歆的手走了进去,付庭宥已经到了,在场中小跑几圈热身,棕色骏马甩着长尾,马蹄哒哒作响。

  怀歆突然想到郁承高中的事情。

  从马上坠下来,又粉碎性骨折,光是听着就感觉很疼,他不会有阴影吗?

  又忆起之前在稻城,感觉他还挺正常的,甚至能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在想什么?”男人温沉的嗓音自耳畔响起,接着手指被他轻捏了捏。

  “你……”

  怀歆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可郁承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开始是有阴影的。”

  “……”

  郁承望着不远处付庭宥骑马的身影,淡淡道:“但是后来我意识到,弱点这种东西,一旦拥有便很难抹去,所以后来到了美国,我每周都逼自己去马场,渐渐克服了那种不适感。”

  怀歆的心蓦地蜷缩了一下。

  他的语气很平淡,包括高中的那段往事,也是轻描淡写的叙述,但是她却觉得一阵难言的心疼。

  不知如何用言语抚慰,怀歆搂着郁承的脖颈,踮起脚来,眼巴巴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郁承低敛下眼,眸色深沉而不分明。

  付庭宥跑完这一小圈回来就看到这幅情景,含着笑揶揄道:“早知不该叫你们出来的,现下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余了。”

  郁承还没接话,倒是怀歆眨了眨眼,扬声道:“付先生想叫人,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马儿慢慢减速,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付庭宥笑了:“还挺伶牙俐齿。”

  他重新纵着马慢悠悠地在原地打转:“之前还没有问过小姐姓名。”

  “怀歆。”

  “哪个歆?”

  怀歆瞥郁承一眼,娇俏笑道:“歆慕的歆。”

  付庭宥将他们这点互动尽收眼底,挑眉道:“可我听说,你之前同叶鸿他们只道自己是Lisa,从不说自己的中文名。”

  “哦,您在问这个。”

  怀歆听懂他言外之意,弯了弯唇角:“他们都是些不紧要的人,可付先生是阿承真正放在心上的朋友,不是吗?”

  付庭宥怔了一瞬,没再说什么。反而郁承侧眸凝视着她,瞳色深而沉。

  这时有人将两匹毛色光亮的骏马牵了过来,付庭宥让他们玩得尽兴,自己一扬绳再度策马出去。

  怀歆好奇地看向那两匹马,郁承却眯着眼侧过眸:“你刚刚说什么?”

  怀歆佯装不懂,眼神无辜地迎了回去:“什么什么?”

  她翻身纵上其中一匹稍矮的白马,跃跃欲试地拉好缰绳:“哥哥,我先自己跑两圈……”

  话音未落,就见男人轻而易举地撑着马鞍坐在了她身后,手臂一扯,牢牢攥着绳子,并将她圈在怀里。

  他搂得很紧,怀歆差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颈微微撒下温热呼吸,郁承俯在她耳畔,沉着嗓子问:“叫我什么。”

第61章 哥哥

  他问她叫他什么,怀歆顿了几秒钟,无辜地应:“叫你哥哥呀。”

  她很坏,那称呼说一次就不说了,几乎可以算是明目张胆地在撩拨他。郁承轻哼一声,说不出什么意味,下一秒他猛地夹了下马肚,马蹄一扬就飞奔了出去。

  “啊——”

  怀歆吓了一跳,连忙扶稳马鞍环,男人从后面拥过来,不容置疑地把她禁锢在属于自己的领地。

  郁承带着她一路疾驰,迎面吹来的风拍打在脸上,在马背上颠簸的刺激与来自身后男性的荷尔蒙同时夹击着她,怀歆心跳骤然加速,如鼓点般急响。

  “慢一点,慢一点……啊!”

  马匹听话地放慢了两步,很快又加回了原速,彰显着主人的坏意捉弄。

  怀歆慌乱中抓住郁承的手臂,嗔着回眸看了他一眼,恼恨中带点委屈,郁承却低笑了两声,勾着眼尾叹道:“你要相信我,宝贝。”

  他喷撒在她后耳的气息灼热,怀歆连着颈部一片都酥了起来,分不清心跳是因为什么理由,只觉得身心都蓦然失重。

  相信他。

  无论如何,相信他就好。

  相信他此刻不会让她摔下去,正如相信以后……

  是这个意思吗?怀歆迷迷糊糊,没有多余心力去细想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自己失重、下坠,每一次却又因为他紧紧的相拥而回到云端。

  怀歆深陷在男人臂弯之间,风声和温热的吐息声交错,这是一个足够让人安心的怀抱。

  其实要比较起来,稻城的马更野一些,马鞍材质也不如这里奢美,但是无论是在哪里,身后的那个人都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给予她迷恋和胸口怦然的感觉。

  所有的温度拢在身体里,他坚实胸口贴着她的后背,脸颊亲昵地蹭在她鬓边,仿佛要落下一个熨帖般的吻。

  怀歆便回过头来。

  她一头乌黑长发飘扬起来,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衣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垂下来看她,捉摸不透却令人沉溺。

  她的心跳也跟着空了一拍。

  爱到底是什么,没有人教过怀歆。但是她可以辨认出自己对郁承的迷恋、依赖和占有欲,以及即使明知他危险还依然任自己深陷的放纵。

  这个马场很大,一眼望不见边界,怀歆如同乘坐上一班开往春天的列车,迎着肆意张扬的风,同身后的男人一起自由又快意地奔袭。

  怀歆知道郁承能给她的也许不是她最期待的那种爱情,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快乐,快乐得要忘记明天,所以也就不介意棋局中博弈的输赢。

  骑马是一项考验掌控力和胆识的运动,两人跑了好几大圈,这才慢慢减速,往来程溜达。一颗心脏清缓落下来,怀歆胸口处饱胀充实,靠在男人的怀里,感觉到些许温存。

  “开不开心?”郁承亲昵地贴着她耳畔轻笑。

  怀歆低下头,微抿起唇角嗯了一声,小声说:“很开心。”

  回到起点处,付庭宥已经下马,站在一旁饮水。见两人同乘一骑悠悠然地踱步回来,不由得扬声笑道:“愈发感觉我像只电灯胆了。”

  跑完马后四肢疲累,怀歆想回酒店躺着,正好付庭宥之后与人有约,问郁承要不要同去,怀歆便乖巧道:“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我回去睡一会儿。”

  郁承眉目低垂,嗓音低沉道:“很可能还要和他们待到晚上。”

  他这意思是在说,如果他跟付庭宥他们一起,大概率不方便再接她共进晚餐。

  怀歆无谓地摇摇头,善解人意道:“没事儿,我叫客房服务点餐就行。”

  郁承凝视她须臾,颔首:“好,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怀歆回到酒店之后,先去SPA馆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牛奶浴。

  剧烈运动后小臂、大腿和臀部都有一定程度的酸痛,技师的手法娴熟,她做完一整套按摩下来如焕新生。

  度假就应该悠闲一点,享受的正是浪费时间的快感,怀歆叫了客房服务直接送餐到行政套房,等她穿好衣服从SPA馆回到房间,晚饭正好送到。

  精致的西式摆盘,牛排五分熟,细嫩柔韧,入口即化,怀歆快乐地品味着美食,并且把黑松露鱼子酱全都一点不剩地吃掉。

  餐后她回复了郁承的留言,靠在窗边看了两集正在追的电视剧,然后又闭着眼小憩了半小时。

  澳门的夜生活总是那么丰富,夜幕落下的时候,这座城市的生机才刚刚开始绽放。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郁承回来,走到沙发边挨着怀歆坐下,将人揽进怀里:“抱歉回来晚了,他们谈事,我不好抽身。”

  怀歆惬意地在他肩膀上蹭蹭:“没事儿,我也没闲着。”

  郁承笑:“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

  怀歆一五一十同他叙述,而后又把刚点的草莓蛋糕递给他,雀跃道:“很好吃,你尝尝。”

  郁承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一口,微微扬眉道:“嗯,确实好吃。”

  怀歆眼眸清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糯声道:“哥哥,奶油蹭到了。”

  郁承视线下循:“哪里?”

  “嗯……”怀歆眨了眨眼,蓦地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这里。”

  她分明是故意的,郁承敛下眼,勾起唇笑了。

  他说:“你也蹭到奶油了。”

  “哪儿——”

  怀歆刚出声就知道自己上当,男人已经压下来,堵住她未出口的话音。

  他双唇含吮着,舌尖从她微张的唇缝内抵进去,草莓奶油的甜味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郁承像在品尝一个好吃的甜点一样,纠缠住她的舌,细细地厮磨舔舐。

  怀歆手指一松,手上的蛋糕盘子差点掉下来,郁承及时接过放在一旁台面,接着更用力地将她肩摁向沙发里。

  安静室内若有似无响起细微的靡靡水声,他的掌心抚在她腰侧,温度烫进了薄薄的衣料之中。

  就在怀歆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郁承松开了她。

  他眸光深暗,漾着未退散的情潮,幽昧难测。少顷抬起指腹,在她洇着水光的红唇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怀歆耳尖冒出点红,推开他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男人正靠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语气清缓道:“收拾一下换件衣服,一会儿带你出门。”

  怀歆诧异:“去哪呀?”

  “看看夜景,随处逛逛。”

  郁承先带她去了威尼斯人酒店,和永利皇宫一样富丽堂皇,顶上是华美的拱顶和欧式壁画,带着翅膀的小天使栩栩如生。

  地下商场就像一个童话小镇,天花板是蓝天白云,意大利风情的建筑林立,各色奢侈品牌分局两侧。

  真正让人惊叹的是中间横亘着的那一条人工运河,几艘小船缓慢荡着,船夫撑着桨,尾处漾开湛蓝澄澈的水波。

  怀歆眼睛亮了:“哇,是贡多拉诶!”

  郁承低笑一声:“想坐?”

  “嗯,可以吗?”

  他勾了勾眼尾,温缓道:“当然。”

  人虽不多,但也要排队。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郁承牵着怀歆的手上了船。

  这贡多拉很有意思,两头翘起,船头雕着精致的暗金色花纹,座位则是黑色的皮质座椅,两人坐一排刚刚好。郁承手臂搭在怀歆肩上,将她揽进怀里。

  船夫是个货真价实的意大利人,边划桨边试图用带着小舌音的英文与他们聊天。

  起初几遍听不清楚,后面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询问他们是否本地人。

  怀歆摇摇头,船夫了然,笑着与她攀谈起来。他说假期这里人流最多,澳门是度假圣地,尤是年轻人的最爱。

  小船穿过拱桥,怀歆看到旁边有家漂亮的女装店,拍拍郁承的手:“哥哥,一会儿我们去那里逛逛好不好。”

  男人自然没有异议:“好。”

  倒是船夫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他可能是会点中文,意外地问怀歆:“小姐,这位先生是你哥哥?”

  “啊?”

  怀歆瞥郁承一眼,只见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当下心间一痒。便挽住他的手臂,歪着头娇声答:“是呀。”

  顿了下又问:“怎么?难道看起来不像吗?”

  “哦。”船夫恍然,“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昭然若揭,怀歆摆手,在否认中笑眯眯地点明了:“不不,我们不是情侣。”

  划完一圈回来,两人上了岸。

  怀歆饶有兴致地在街边逛着,寻找刚才经过的那家女装店,在半空中晃动的手又被人握住,她翘了翘嘴角,转头去看郁承。

  他侧颜鼻梁挺拔,带着银丝框眼镜更是斯文英俊得要命,见她凝视着自己,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

  怀歆知道那意思是在影射她之前说过的话,但她并不打算改口,无辜道:“哥哥牵妹妹手不是很正常?”

  “哦。”郁承改为十指相扣牵她,兴味道,“那这样呢?”

  “这样……”怀歆抿住上扬的嘴角,睁眼说瞎话,“也挺正常吧,很多兄妹都会这么做。”

  郁承敛着眸轻笑了声,没再跟她计较。

  两人进了方才怀歆一眼看中的店,热情的销售迎上来:“先生小姐,请问要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

  这是家偏梦幻少女风格的休闲女装店,怀歆纯粹是因为配色过于惹眼才进来,本来打算逛一圈就撤,却好像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哥哥。”

  怀歆乌黑的眼眸微亮,倏尔道:“我想吃隔壁店的冰激凌,你可不可以先去排个队?”

  郁承凝着她没作声,怀歆眨了眨眼:“哥哥帮妹妹买冰激凌不是天经地义吗?”

  男人视线稍压下来,少顷,嗓音低沉问:“你现在能吃这个?”

  怀歆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于是他便出去了。

  怀歆这才弯起嘴角,重新看向角落,对店员道:“这个我要了。”

  她买好东西之后,就到一旁的冰激凌店门口等待。不一会儿郁承拿着一个双球筒出来了,怀歆走过去,就着他递过来的甜筒咬了一口。

  “嗯,真好吃!”怀歆把双球筒推回去,示意道,“哥哥,你也尝尝。”

  她咬过的那一面正对着他,故意的,郁承睇着她还没作声,就听怀歆慢吞吞地补充道:“有时候哥哥妹妹也可以一起吃东西。”

  “……”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呀?哥哥?哥——”

  怀歆轻快的声音被扼在喉咙里,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攫住她下颌吻了过来。

  他轻而易举撬开她贝齿,将未融化的香草冰激凌卷入口中。怀歆呜呜抗议,却被他摁着后脑勺吻得更深,极尽掠夺。

  这个点商场里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纷纷将视线投注过来。怀歆微喘着气撑在郁承胸口,听他俯在她耳畔,嗓音低哑、狎昵又慢条斯理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哪个哥哥会把舌头伸进妹妹嘴里?”

  “……”

第62章 心动

  怀歆被教训了一通之后,投降了。

  她老老实实地挽着郁承的手臂,跟他在外面露天的地方闲逛。

  男人发现她手中提着购物袋,随意问道:“刚才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好看的配饰。”

  澳门的夜晚过于繁华,光是霓虹就可以把一切都装点得精致美丽。怀歆看到永利皇宫底下的观赏湖开始进行音乐喷泉表演,兴致盎然地拉着郁承道:“我们过去看看?”

  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明明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却有十足的氛围感。

  放了一首熟悉的英文歌,怀歆也跟着哼唱,五彩的灯光辉映在她的眼睛里,好像装满了亮晶晶的星星。

  郁承低敛下眼凝视着她,深邃的桃花眼里瞳色幽微。

  她只有二十一岁,盛开在最好的年纪。

  年轻、漂亮、活泼、灵动、天真、狡黠,她的身上凝集了所有关于美好的代名词。

  他本不应放纵自己陪她玩这个游戏,可是怎么办,只是看着这只小狐狸,他就变得如此贪心。想要拥有、掠夺,对她施展自己轻微的破坏欲。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等表演湖重归平静,怀歆才侧眸看向他。

  郁承淡淡勾了下唇:“走吧。”

  重新回到行政套房,怀歆乘兴而归,优哉游哉地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郁承让她先洗澡,她便听话乖乖去了。仔仔细细把身上洗干净,裹着白色的浴袍出来。

  怀歆脖颈雪白,交叠领口处还冒着新鲜的潮气,郁承沉静眄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怀歆这才鬼鬼祟祟地跑到客厅,把刚才买的东西拿了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这套servant款小洋装不错,稍微改改就可以穿了。

  郁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的灯已经尽数熄了。虽然窗帘只拉了一侧,但是落地窗外的繁华霓虹并不能为室内增添多少色彩。

  只剩下一盏光线调到最暗的壁灯,影影绰绰地照见床上的情景。

  没有人。

  昏昧灯影下,男人的眸色也不太分明,只是脚步沉缓下来,几缕湿掉的发落在额际,滴滴答答的水掉进地上暗色的绒布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却在这时候从身后抱了过来,软糯出声:“哥哥。”

  郁承稍静一瞬,蓦地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怀歆此刻的模样。

  身上穿的是一条蕾丝繁复的小裙子,可是怎么说都有些微妙,有些地方只有网纱,裙摆也只掩到了膝上侧,一双腿纤细笔直。

  她头上还有两只软绵绵的猫耳朵,乌黑的眼眸在光影下微微亮。

  “我猜你喜欢一件件解下来,所以刚才选了一件款式最复杂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直接摔进柔软的榻内。

  男人倾身覆了上来,唇在她颊侧用力吮吻,留下充满温度的印记。

  怀歆只懵了片刻,就抬起手臂搂住他的颈。

  “阿承……”

  勾着绕着的尾音,声娇娇的。

  郁承顿了下,似咬着牙低磨出一句:“叫我什么?”

  夜晚幽深,静处可以望见窗外的好风光。高楼之上,睥睨四处,只见车水马龙。可是这样极致的静却也因为璀璨灯光而感觉到喧闹。怀歆仰望着这座灯火绚烂的城市。郁承倾过去吻她,唇将她那张不知又会蹦出什么话的小嘴堵上,吻如潮起的浪般汹涌难挡。

  他身上只着一件浴袍,宽泛松垮,借着月光,怀歆看清他胸膛处紧实的肌肉线条,如同分明的沟壑,暗影一路延伸。

  他的力量感不只来源于此,其实在之前好几个时刻也体会过,当时他们差点就要循心所谷欠,但却因种种机缘巧合留到今天。

  这还真是稀奇——像是正常恋爱该有的模样,循序渐进,不急不躁。怀歆手指陷入他黑发中,心想假设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选择通过这种关系去拴住他,那么结果如何?

  恐怕他都不会看她一眼吧,就像那时在Printer,他对她起了兴趣,却仍彬彬有礼拿捏着分寸,不含一丝一毫的狎昵。

  她这样的雏儿,若不是因为独辟蹊径,本不是他会挑选的对象。

  这样的想法不过顷瞬就消散了,他们原本会怎样又如何,她终究是得了手。怀歆红唇微张,夜色还没开启,郁承又低下头来吻她,这回却带着些许慰哄般的温存。

  他指节修长漂亮,嗓音低沉而喑哑:“宝贝,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是真的,许许多多次,几乎快要数不清。

  包括在刚才看喷泉的时候,他还想着给她机会,可她这么不知死活,非要一头撞上来,非要用这样娇媚的声线喊他的名字。

  永利皇宫喧闹的夜隔绝在玻璃窗外,极致繁华的景,看过去视线却依旧被浓深的天幕吸引。布帛分崩的声音并不悦耳,一阵凉意抖进来,如同海边吹拂的冷风,怀歆这才开始瑟缩起来,然而赌场里开弓没有回头路,要么血本无归,要么一路赢到尾。

  女人们的高跟鞋叮铃作响,纤细的小腿肚随层叠的浪晃动,澳门的繁华也是如此,牌桌上形形色色饮醉的人高声喊着叫注,暗红酒液在高脚杯杯中旋转,倒映出浮华的璀璨光影。

  郁承这一生辗转各地,没有留恋过哪个女人,也不曾在谁身上找到过归属感。他总是抽身很快,就像是从香港去往纽约,又从波士顿回到北京,哪里都有他的足迹,但是哪里都不能让他停留。

  他说过自己不会分不清喜欢和爱,不会把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当成想要长相厮守的渴望。

  但是果真是如此吗?

  “阿承……”

  真是如此吗?怀歆又忍不住唤,像是那天在晚宴饮了酒,恍惚而迷蒙地游离在人群之中。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看到了他的疤痕,在左手臂内侧,略微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一个经久未愈的勋章。怀歆颤着手,指腹小心触碰到那里,仿佛害怕弄疼了他。

  男人深沉如潭的眼微微眯起,牢牢锁住她晕红的眼尾,他额际垂落的黑发覆盖住阴影,一滴将坠未坠的薄汗终于落下,狠狠砸进她的颈窝,摔成肌肤上的潮气。

  喜欢和爱的边界有时是很具有迷惑性的,正如性和爱不可分割一样。其实他已经弄混了,早在不知哪个时刻就已然混淆。

  或许很稀薄,但这一刻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郁承将怀歆搂着自己脖颈的手臂拉下来,一手向上强势按扣住她两只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平日里半真半假的清纯天真都消融了,只剩下窗边婉转霓虹起伏成逡巡的影。其实她不知道,自Printer最开始推门进来看到她的第一眼,他脑海里就兴起狠狠破坏的恶劣念头。

  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她既招惹了他,就该受着这一切。

  他也不会再给她后悔的机会。

  Yes,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A rush.

  A glance.

  A touch.

  A dance.

  A look in somebody's eyes to light up the skies.

  《爱乐之城》的旋律隐隐约约不知从何处传来,富有动感的乐拍直击怀歆心上,有什么叫嚣着充斥脑海。

  「是的,我们所需要的不过是来自某个人的那个叫爱的东西」

  「一步匆匆」

  「一泓顾盼」